书城现实河西故人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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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发达国家

当空乘人员用中日英三语通知飞机即将降落在东京成田机场的时候,夜空之下璀璨的灯光隔着窗户冲入寻无间的眼帘,挨着他坐的梦残云也有些激动的道:“好亮!”,说完有些尴尬,看了看周围发现没人注意他们,才靠在座位上继续看着窗外,压抑着激动心情等待飞机降落。

寻无间在飞机上吃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顿日本料理—凉荞麦面,日语是zalusoba。与夏阳老家的凉饸络相比,缺少蔬菜蒜泥和醋,或者可以说,只剩下灰色荞麦面条了,还不是现压的,吃下去有点冰镇的感觉。

穿在寻无间脚上的,那双他在老家买的皮鞋,带着一路从夏阳,长安的泥土气息,顺着廊桥,落在了东京成田机场的土地上。

只可惜,地面没有任何哒哒的反馈声,地毯全程。似乎到了国外,大家都像被静音了的手机,安静的参照傻瓜式的中日英三国语言指示牌,如流水般往入囯的出口走去。

寻无间和梦残云一起,就如同私奔的情侣,走在了异国他乡的土地上。

在彼此的人生中第一次发现,对方竟然是如此的不可替代。甚至梦残云在某一刻,都有些想拉起寻无间的手的冲动,也许在机场,看到了好多情侣及夫妇的牵手,给了她一种莫名的刺激。

只是,在这种场合下,寻无间的土显得格外的刺眼。如果说机场的服务人员看着像是贵族的话,寻无间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叫花子,他的鞋子上甚至还粘着泥土,T恤的领子就像被狗嚼过一般,黑色的裤子似乎被里面的秋裤缠住了,有些不平顺。

她在周围人群特意关注过,就没发现在这个天气,还有人穿秋裤的。也许吧,她在想,这家伙估计是想多带点行李。想想他带的那个饱含吃食和衣裳的巨大行李箱,提过一次她就不愿再面对。

寻无间是今年七月份通过了日语三级考试,梦残云通过了二级。所以,他们俩的入囯申请书当仁不让的就被梦残云包揽了——条件是,梦残云的行李箱由他负责。

他们俩拿着这个填好的小卡片,顺流进入外国人专用的队列,队伍不算长,被问了简单几个问题之后,海关的人就撕下签证,在护照上盖章后,将他们放行了。

他们俩是在浦东机场转机的,这么顺利快速的直接出来,让人印象深刻。回想起来,在出国这一路上,无论是机场的软件还是硬件,都比国内强了不知多少。

感觉日本人对外国人甚至比国人对自己更友好,而且两国机场的人性化设计如路线指示明显是云泥之别。

出了海关检验窗口,没走几百米就是行李转盘,挂在墙上的显示屏清晰的展现了他们所乘航班所在的行李转盘位置。

看不见暴力投掷行李箱的机场工作人员,行李转盘运转的很安静。寻无间不知道猜测,日本人在转盘上肯定舍得加润滑油,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没声音,静悄悄的,只是没看见漏出来的油。好多人拿到自己行李后安静的离开了。

拿到行李后,他又填了一个海关申报单,在他忐忑不安的递交申报单给海关检验人员,却出乎意料毫无障碍的走出最后一道海关检查行李的窗口,终于松了口气。

因为看墙上提示得知,自己行李箱带的粗肠还有苹果,其实都是禁止入关的。并且无意间看到,旁边窗口有中国人入关被要求开箱后,香肠水果被没收的。只能说自己很幸运吧,他暗暗的开心道,梦残云比他还快。

“小间,云云,我在这里!”,终于听到了姬雪熟悉的声音,他们俩一颗心中终于放回肚子里了。

在日语播放为主的环境里,一声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而且是对着自己这从没出过远门的村里娃娃,的确是致命的,至少眼睛有点热,梦残云已经扑上去与姬雪拥抱了,寻无间也想冲上去,只是理性告诉他,想想就可以了。

姬雪从包里拿出两瓶饮料递给他们俩道:“辛苦你们了!你们今天这个航班是正点,你们俩出来的也比较快,有点超出我预想。这班去东京的电车马上就要到了,你们看是休息下等下一辆呢?还是就坐这一趟。”

寻无间和梦残云迅速对视一眼,寻无间道:“姨,下一班得等多长时间?”

姬雪:“四十分钟左右。”

梦残云:“那还是坐这一班吧,好像坐车还得一个多小时对吧?姨,那你带我去买票,让寻无间帮我们看着行李。”

话音未落,两人指指方向就小跑着去了,寻无间拉着他们俩的箱子跟着走,他的饮料也被梦残云带走了。

就在拿到车票还没来得及好好左顾右盼一下车站时,电车就到站台了,不用费劲,平平的拖着行李就进入了车厢,很遗憾人还不少,他们都没座位。

车开动了,他透过车窗第一次看到自动贩卖机,感受着带着冷气味道清新的电车,回想起在长安的坐过的公交车,既没有空调也舍不得开灯,一到夏天一股子热气掺杂着人体的汗臭味,不时还有车窗外干燥的热气冲进来。

何谓资本主义?不就是享受么。只是看看拿在手里的车票价格他就释然了,如何能用一块钱的汽车和票价上百的电气化火车相比呢?

终于来得及喝了口透心凉的日本饮料了,他感觉到很舒服,秋裤似乎已经和裤子放弃纠缠了,浑身上下一片舒坦。这才发觉自下飞机到上了电车,似乎一路上的温度都很合适,除了感觉有些潮湿外。

梦残云和姬雪不知小声说着什么,很愉快,从她的表情里,完全感受不到离家万里的伤感。

寻无间为驱散这种离愁,就在想,伟人曾经对第一世界,第二世界和第三世界进行过划分,亚洲似乎只有个日本属于第二世界,其他国家包括中国都属于第三世界。

另外,按照人均GDP和总体工业化水平来划分的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日本属于发达国家,中国属于发展中国家并且排名靠后。

他甚至想起了历史书上讲到过的《中日马关条约》,好像当时清政府给日本赔了一亿两白银,并且割让了台湾。会不会日本利用这笔赔款跨越式发展了呢?可是二战后他们战败了呀,为什么同样努力几十年,人家不管按照那个标准划分,还是领先我们呢?是跟对了人,还是做对了事,他不得而知。总之,寻无间一路胡思乱想中,抵达了浅草站。

一看到这个地名,他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浮现出:“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的诗句。

前一句挺契合他的心情,不过,从浅草站出来,既没有马也没有草,只有窄窄的街道,已经晚上十点过了,车站附近依然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为了将他的行李箱从车站转移到出口,他出了一身汗,秋裤又开始在腿部扭曲了。再发达的国家,也不会在街道上开空调。

姬雪领着他俩边走边介绍道:“这就是东京著名的旅游胜地浅草,有个浅草寺,明天我带你们去逛逛。当然,不要期望太高哦,从咱们长安过来的人,只要去过大兴善寺或者大慈恩寺,这块的寺庙无论是规模还是历史都完全比不上……不对,本来就不应该相提并论。”

梦残云道:“这两座庙我都去过,玄奘法师呆过的大慈恩寺,藏经的大雁塔,那可是长安的图腾标志呢。大兴善寺在小寨附件,据说是汉传密宗祖庭,有唐代不空法师的塑像,日本密宗也是经由这座寺庙传过去的,只是最近他们好像都衰落了……”

寻无间:“我一个都没去过……”

姬雪笑笑道:“没事没事,既来之则安之,还是有可取之处的。真的要比历史,长安在地球范围内还真不需要谦虚。那什么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你们想吃点什么?”

寻无间:“姨,我想吃碗油泼面,这里有没有?”

姬雪有些尴尬的又看了看梦残云。

梦残云觉得有些丢脸道:“你一顿不吃面不会死吧?大晚上的吃面不怕发胖吗。”

姬雪无奈只得和稀泥,:“这边油泼面不好找,如果你想吃面的话我推荐猪骨拉面,味道不错的,还有煎饺米饭可以搭配。我经常吃,汤浓面筋,虽然没有油泼面实惠量大……”

寻无间顿觉自己有些强人所难了,难道以后去了美国还不能用叉子吃饭嘛,入乡随俗最重要。

故点点头道:“姨,我以为在长安呢,拉面可以的,只要是面条就行。”

姬雪说完拍拍梦残云胳膊道:“我们俩一起吃一碗拉面好吗?这样就不用担心多吃啦,而且你看看小间一路上替你拉行李很辛苦的,让他一点点岂不美哉?”

梦残云本来也喜欢吃面,只是看不惯寻无间这个土鳖一来日本就要吃油泼面就下意识怼了他一下。

美眸瞪了寻无间一眼,将行李箱交给他后,就挽着姬雪的胳膊走在前面带路了。

寻无间拖着行李跟着他们,话说路也太窄了些,他拉着行李还是经常避让对面过来的人和自行车,又是一身汗,而且肚子更饿了。

终于看到了“花月园前”的拉面招牌,只见两位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店门口,微风吹拂着她们俩的秀发微微飘起,在混合着拉面的风味之下,白嫩的两双小手在通透的夜空中挥舞着呼唤自己。

那一瞬间,他终于意识到,即使到了陌生地方,只要有熟悉的人,也不感觉到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