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拂面的夜晚,街上霓虹灿烂。
一个花瓶般的女孩子站在路边,双目顾盼生辉。
我走了过去,走近了,女孩子冲我一笑,先生?你做按摩吧?
我问,多少钱?
女孩一笑,竟笑出了几分姿色,有几分动人。
女孩说,很便宜的,只要五十元。
我说,确实便宜。
女孩说,那我们走吧。
我跟着女孩,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又横拐竖拐地转了几个弯,来到了一间出租屋里。
女孩说,脱衣服吧。
我说,按摩还要脱衣服吗?
女孩说,先生别开玩笑了,这年头,谁还不懂这个呀!
我说,那,这样得多少钱?
女孩说,也不贵,一百元钱。快脱吧,来到这里的,没有一个不脱的。
我说,你灭了灯,我再脱。
女孩拉灭了电灯。
我说,我脱完了,你脱吧。
女孩说,我也脱完了,你来吧!
我小声说,你稍等,我得等上来情绪。
女孩说,我帮你。
我说,不用。
几分钟后,门忽然被撞开了,同时,灯光大亮。几个男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一个秃头冲我亮了亮一个红皮的东西,说,我们是派出所的治安巡逻队,你是干什么的?
我问,你怎么巡逻到屋里来了?
秃头说,有人举报,这里有卖淫嫖娼的,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我说,我什么都没有干呀,有穿着衣服嫖娼的吗?
几个人这才发现我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就一起转头看那个女孩,女孩还光着身子,缩在墙角。
有一个人问,你是不是刚穿上衣服呀?
我根本就没脱!不信,你问你们的搭档。我指了指缩成一团的女孩。
几个男人都吃了一惊,你什么意思?我们怎么是搭档?
我笑了,我说,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的接到了所谓的举报,我倒是接到了很多举报,人家举报你们“钓鱼”,我是来暗访的。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觑,那个女孩则飞快地站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了衣服。
秃头问,你你你……是干什么的?
我掏出记者证。
几个人的脸都变了颜色。
秃头说,你是记者,也不能证明你就没有嫖娼,明星还有嫖娼的呢。你是被抓住了拿记者身份蒙我们。
我用力拍了拍手,门外进来两男两女。
我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的同事,一直跟在我的后面,嫖娼有带同事的,但有带女同事的吗?
秃子耷拉下了脑袋,几个人都耷拉下了脑袋。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这篇稿子在自己负责的版面上发了出来,题目是《本报频频接到×××派出所“钓鱼”举报,记者卧底暗访揭开事实真相》。同时,我将稿子传给了省报。转过天,省报也报道了这件事情。
这天,我正端详着省报上自己的稿子自得,总编用内线电话喊我过去。
总编的脸上带着歉意的、甚至是谦卑的笑。总编脸上一带这种笑,我心里就发毛,准没好事儿。
总编说,你的那篇关于派出所“钓鱼”的稿子,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我说,这是好事呀,很多媒体因为死气沉沉还造假新闻呢,咱这可是实打实的真事儿。
总编咽了口唾沫说,可是,这件事情给我们市带来了非常不好的负面影响……
我隐隐感觉事情不妙,就虚张声势,这有什么不好,我只是维护了正义,这是新闻工作者最起码的良心……
总编用手势制止住我说,你不用多说了,你说的,我都懂。是的,你没错,可是,现在上头让我把你解聘……
我一下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
总编赶紧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边往椅子上按边说,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可——我不这么做,就得从这个位置上走开,换个人来,还是得解聘你,只是多了我一个牺牲品而已,老弟呀,很多事情,等你年龄大了,就看开了,你还很有前途,到哪里都是一把好手,我也舍不得你呀……
总编后面的话我就听不清楚了,我的脑子里反复着一句话: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此地……
就这样,我离开了新闻单位,写起了小说,后来,人们开始称我为“作家”。
我终于可以畅所欲言地说自己想说的话了。好多人认为,小说都是编造的,虚构的;新闻是真实的。其实,很多时候,小说所说的,才是真实的,新闻,鬼知道哪是真的,哪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