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孤独的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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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佳期如梦 1

放榜时,我查到我的考试成绩竟然超乎寻常的好,也恰好进入了本地的一所师范学校的分数线。

妈妈她非常高兴,因为之前她对我毫无希望,但我并不想留在这里上大学。

我早已受够了这个家庭,也被我的妈妈折磨到头疼欲裂,我很早就想过逃离这个地方,何况这是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可当我向妈妈提出我的想法时,她一下子哭了起来,她饱含泪水的诉说着她的艰辛和努力,言明我是她的全部,她希望我听从她的安排,去做一名语文老师,又申明了如果我真的离开,她会非常伤心和难过。

这下我又左右为难了,假设我执意离开,在她的眼泪下,我就会成为一个不仁不义,不顾虑她想法的逆子,虽然在我年少时,尚有对老师一股子敬重,可随着年龄的增大这股敬重已经荡然无存。

当我从电话的一头问起静怡的成绩时,我能听到她的啜泣声,她告诉我说她的成绩并不理想。

我目睹了她的努力,也能体会到她的失落,我看到了她额头上格格不入的几根白发,也见证了她在深夜里温习课业的时光。我的童年经历让我变得麻木不仁,但我却为她感到心酸惆怅。

我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她,我所能想到的,只是晚饭后约她出来散步,希望在闲谈中缓释她内心里的失落,她没有拒绝我,语气里反而像是有所期待。

我想常年孤僻的我不该如此冒失,我不知道两人相处时应该说些或者做些什么,在她闲着的夜晚,我和她漫步在马路与广场的夜风下,我能感受到她和我一样的拘谨,总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常会陷入尴尬的沉默。

人类总是这样的奇妙,曾经酝酿过无数的话语,在她面前是却烟消云散,我脑海中拼命的想着电影或者小说里的情节想要博她一笑,可一看到她就会陷入莫名的困顿,这困顿让我说不出话来,我的思绪开始混乱,我平日里在朋友间废话极多,此时一句也说不上来,我常年保持着厚颜无耻,此时竟莫名的羞怯起来。

更奇妙的在于我只要看见她,就会忘却一切的烦恼和悲伤,那些过去仿佛不存在似的,如同梦境般虚幻。

静怡对于大学的选择十分为难,她看了很多高校都没有拿定主意,她选择了几处然后问计于我,我认真看了看,淘汰了两个地理偏僻的然后又开始重新选,选了几天后,她像是烦了,选挑几个看起来景色优美的备用,随后便不再理会。

到了次日,她说打算练习一下跑步,要为大学的军训未雨绸缪,她的话很有道理,但更应该注意这个问题的人应该是我。

说起来学校实在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我除了体育课稍稍运动之外,其他时间都在宅与懒之间相互徘徊,学校时期的晨跑自高三后便取消了,加上我长时间弯着身体看小说,所以我运动量已经大幅减少。

我曾问静怡当初是如何夺得运动会的长跑冠军!毕竟能够超越体育生夺得冠军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她对此的回答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决心!”

这个答案我能够理解,却做不到,因为我不需要减肥,更不会每天早上都要去操场跑步。尽管我也下定了决心去跑步,以求能够跟上她的步伐,但是我腐朽已久的身体机能实在跟不上我的决心。

我一般等到天黑就从家里出发,沿着马路跑到几公里外的河边,然后顺着河边跑到不远处的一座横跨两岸的的桥头便回来。

但是我名义上是在跑步,实质却是走走跑跑,这段路来回五公里的路程,我真正跑步的距离大概只有一公里而已,而其他时间都是气喘嘘嘘的慢走,我就这样坚持了一个星期之后,我发现我有了些许的进步,因为我可以断断续续跑一点五公里了。

我有时也会加快速度,可我每次跑不了多远,就不得不停下来恢复体力,直到大半个月后,我自觉有了很大的进步,因为我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体能上升,我甚至盲目的相信自己能和静怡不相上下!

我欣喜的将这件事告诉静怡。

而她质疑般的给了我一个白眼,然后丢下了一句,“那么检验一下你的努力成果,明天跑到市中心吃早饭吧?”

市中心离我们家起码有十公里那么远,我从来没有跑过那么远的路,但依然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一方面我不愿错过这个机会,而另一面我坚信经过了大半个月时间的锻炼,应该能够跟上她的步伐。

第二天的早上,是一个美好的清晨,天空一片清爽,阳光还未升起,马路上稀落落的行人。

静怡扎着一个利落的马尾辫,穿着一身淡雅的运动装,勾勒着曼妙的身材,我过去从未见过她这样的装束。

我们并排跑在人行道上,晨风拂在我们的脸上,这正是我期许已久的桥段,就像童话里的人一样,我想要猜到她心里所想,正如我心里渴望的美好一样。

但故事会变,人生会变,美好的幻想也会被现实改变。在我们跑了四分之一的路之后,我就开始有些气喘吁吁的,终于在一个路口时,我担心自己会跟不上她,只好叫住了她,“我们歇一歇吧?”

她回过头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茫然,“歇歇?”

“是的,歇一歇,我想要恢复一下体力。”我如是说。

“原来你说最近在锻炼是在骗我呀?”她的语气一下子沮丧起来。

“不,我当然没有骗你。”我赶忙解释道,“我只是跑跑停停的,没有这样长时间跑过。”

她哦了一声,便不再理我,似乎是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我跟在她的身旁,随之而来的是我无限的自责,“我歇好了,我们继续跑吧。”我赶忙说。

“不了,我不想跑了。”她的话语异常平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那我们做什么呢?”

她又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回家!”话音一落,她就转过身往回走。

我把她送到楼下,在她走时冲我微微一笑,尽管她看起来没有生气,可我亲手毁掉了这个明媚的清晨,也毁掉了美好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