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一，盛长斌和师傅邓睿刚刚忙完一波售后的保修皮鞋，二人一个登记对账，一个根据登记电话
通知客户来取货。“双庆虎牌皮鞋售后部”与其他同类型的售后部不同，除了技术做工高人一等为，
还有一个比较独特的地方，就是你来享受售后服务时把皮鞋放下，在一个本子上按要求填写一些信息
，你就不用管了，维修完成后，售后部自然会打电话通知你来取货的，而且这个电话一定是在承诺的
维修时间之前给你打的，但是由于售后任务较大，自售后部成立以后，就不再接“双庆虎牌皮鞋”以
外的业务了，当然以前的一些老客户还是可以享受售后部提供的服务的。
所有的事情都忙完了，二人坐下来喝了一口水，就听外面有人喊：“小斌兄弟，快来搭把手！”盛长
斌伸头一看，是黄贤良刚从一辆马自达小工程车副驾下来，走到车尾拉开拖斗后门，盛长斌赶紧起身
跑过去，从开启的拖斗后门，可见有两个大大的木条加层板装订起来包装箱，安静地躺在小拖斗里。
盛长斌和开马自达小工程车的司机及黄贤良三人，车上一人车下两人，先将两个包装箱搬下车，三人
再努力将两个包装箱搬进“售后部”里间仓库。
现在的仓库，已经不再是刚刚租下来时的仓库了，一个月前黄贤良曾经专门从厂里带过来两个装修工
人，按照他的要求对这间五十多平米的仓库进行了一番精心的装修，把房间一分为二，中间用防震隔
音的专用有机玻璃隔开，放机器的房间里除有机玻璃外的另外三个面__包括门都装上了隔音材料，又
对仓库的电路电线也进行了改造，加粗了电线电缆，换装了专用的空气开关。一番装修下来原来的仓
库，已经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现代化小型车间。而装修所用的材料，全都是从黄贤良厂里废料中淘来
的没有花一分钱，两个师傅的装修工资也直接由厂里报销。
自从和刁占奎直接交锋后，刁占奎实现了他的承诺，隔周黄贤良便被提拔技术设计部工程师__其实也
不算提拔，黄贤良早就通过考试拿到了工程师的资格证书了，只是以前厂里故意刁难他，只聘任他为
技术员，现在是恢复他的任职资格。任职一个月后他便被破格提拔为厂技术设计部副部长，从此进入
了刁占奎的核心阵营，并受到重用。
黄贤良开始还有一番挣扎，觉得有同流合污的感觉，经盛长斌的一番开导也就想通了，人无完人，刁
占奎虽然道德品质不怎么样，但是他还是有一颗干事业的心，他虽贪图享受，但还能把全厂职工的利
益始终放在心上；他虽呲牙必报，但也能深明大义，所以跟着潮流走，扬长避短也没有什么害处，现
在他们部里，正部长长期在家养病，所以部里的工作都是他在做主，而找点材料报销的装修费都是小
儿科。
黄贤良从一个随身带着的工具挎包了，摸出一把钉锤，在司机的协助下，分别将两个包装箱拆开，露
出了两台锃光瓦亮的机器。盛长斌面露微笑地指着两台机器道：“这就是那两台修补机与制鞋机吧？
”
黄贤良道：“是啊，今天我们先把机械部分安装调试好好，明天你把笔记本电脑带过来，我们再来安
装调试自动化程序部分，最后将二者结合起来进行测试和微调，后天我教你们使用方法。如果不出意
外，估计三天后就能正常工作了。”
黄贤良边说，手上也没停着，在司机和盛长斌的协助下，不到半个小时，两台机器就安装好了。这两
台机器不是很大，甚至可以用袖珍来形容，但不知工作起来效果如何？盛长斌相信出自清华高才生之
手这两台机器，一定错不了！黄贤良将两台机器的电缆理顺了一下，然后将两台机器插上电源，随着
一声飞机涡轮般的轰鸣，两台机器运转起来，机械部分测试开始。测试足足进行了半个多小时，一切
运转正常，没有任何瑕疵，不仅没有瑕疵，机器在运转中，发出的金属摩擦噪音也非常小，几乎可以
忽略不计，所发出来的轰鸣声多半是高速运转过程中与空气摩擦产生的。
几人对机械部分非常满意。测试完毕，离午饭时间还早，黄贤良起身与盛长斌及邓睿师徒二人道别，
盛长斌原本想留黄贤良及司机聊会儿天，待吃了午饭在让他们回去，见二人执意要走，也就没再挽留
。送走二人后，盛长斌又回到“车间”，对两台宝贝疙瘩似的机器，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这里摸
摸哪里看看，真有点爱不释手的味道，好一会儿才出来，与师傅邓睿坐下聊天。今天说也奇怪，自售
后部成立近一年来，今天__现在是第一次出现如此清闲的时候，盛长斌将这种奇怪的状况与师傅邓睿
说了，他疑问道：“今天是怎么啦，为何如此清净？”
师傅邓睿也不得其解，盛长斌静下心来，认真的思考着，渐渐地这几天在维修保质过程中一些反常现
象浮现在眼前，比如预定的材料或配件到货不迟迟不到货，所到材料质量明显下降，返修的皮鞋前两
天超多等等，通过这些现象，他脑子里跳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双庆虎牌皮鞋厂出问题了？想到这儿他
不禁打了个激灵儿，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来。
盛长斌又把自己的分析和预感告诉了师傅邓睿，师傅邓睿一副古井不波的神态说：“好日子终有尽头
，不过经过一年的磨炼我们这个售后部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修补皮鞋摊子了，就算没有双庆虎牌皮鞋专
卖店，我们也不会退回原来的皮鞋摊子去的，更不会没有生意做的，就凭我们那两台宝贝也能闯出一
条生路的！”盛长斌想想也是，就算没有“双庆虎牌皮鞋专卖店”，只要师徒二人朝外吆喝一声，将
以前的业务再拎起来，同时试着制作小批量的新皮鞋，说不定局面比现在还要好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台崭新瓦亮的机器，心道：你们两个宝贝疙瘩，可得给我争口气呀！他怎么感觉
它们竟成了他师徒二人的救命稻草了呢！不过，他真心不希望“双庆虎牌皮鞋专卖店”有事，近一年
来他们与专卖店的李经理合作的十分默契，十分友好，也十分开心，何况当初自己和师傅邓睿的那个
修补皮鞋的摊子之所以有今天的升级和发展，的确离不开李经理的提携，尽管这种提携，首先是基于
专卖店利益前提下而作出的，但受益是双方的，这一点不容置疑，所以客观上李经理是对他们师徒二
人是有恩的！此刻盛长斌祈祷李经理能够避灾求福，他想去“双庆虎牌皮鞋专卖店”探探情况。但反
过来一想，如果真是出了什么事，也去看了也能帮上什么忙。他忽然觉得自己太弱小的，并不是所有
的事情，都能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帮助朋友度过难关的。
吃过午饭后，售后部更加清闲，盛长斌还是没忍住，跟师傅邓睿请了个假，专程跑到“双庆虎牌皮鞋
专卖店”去了解情况。他在专卖店二楼经理室找到李经理，说明了来意。一阵沉默后，李经理一脸严
肃地说：“厂里最近的确摊上了一点难事，需要一段缓冲时间，这段时间可能会对专卖店产生一定的
不利影响，不过我们尽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严格管理，把这段时间熬过去，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盛长斌道：“有什么需要我们售后部帮忙的吗？”
李经理说：“其他倒是没有，只是提供给你们的材料和配件方面一时难以衔接，不过专卖店有很多残
次品，你来看看能不能拆开来当作售后的材料和配件使用？”
说罢他带着盛长斌出了经理室，走到走廊另一个尽头的一间仓库，推开门他顺手拉开电灯，出现在盛
长斌眼前的是，一个的超大的空间里，各种样式各种类型的盒装皮鞋乱七八糟的堆了大半个仓库。盛
长斌顺手打开一个纸盒，拿出一双皮鞋看了看，是有些瑕疵，不能出售，这本来是在厂里质检的时候
就应该被刷下来的，怎么直接运到了专卖店销售了？李经理明白盛长斌又疑问，解释道，这本来是该
由厂里把关的，可是最近厂里运转不正常，这些不合格的皮鞋就与合格品混在一起流出来了，各专卖
店不得不抽掉大量的人员做“售前质检”，将这些不合格的皮鞋都给剔了出来。不过不合格的剔出来
后，合格的却剩不了几双了。
李经理说道这儿，眉头紧锁。盛长斌道：“这样吧，回头您叫人把这些残次品给我们售后部搬运十来
双来，我们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场。”
他心里有了个主意，但还没底，所以话不能说满，也就含糊其辞了。李经理倒没注意他这话中有话，
只是点点头道：“我立即派人给你们送过去。”
回到售后部，盛长斌把了解到情况告诉了师傅邓睿，建议道：“我看那些残次品普遍问题不大，我们
能不能根据情况，把它们做一些调整和修改或者加强一下，让它们重新变成合格品销售出去？这样至
少可以缓解一下专卖店的货源紧张的状况。”
师傅邓睿点点头说：“行吧，先看一看送来的那些残次品，再确定调整修改或加强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