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大腹便便,走路需要扶着腰,看起来应是妊娠后期,即将临盆。
然,妇人肚子虽大,却面容消瘦,应是营养不良,走路都费劲儿,瞧着揪心。
来人不是别个,正是赵小枫的亲娘,黎花。
“娘。”
赵小枫两腿一蹬,从狼娃背上下来,奔到娘亲身边,左看看,右看看,仔仔细细地将娘亲打量了一遍,生怕自己一日不在家,娘亲被赵家人给吃了。
“小枫……”黎氏辛酸泪止不住地流,喉尖哽咽,“娘对不住你,是娘没本事,护不住你们姐妹俩,呜呜……”
赵小枫想安慰黎氏几句,刚欲开口,一阵嘲讽声传来。
“护住了又如何?丫头片子赔钱货,不早早打发出去,到了秋天还要交人头税,你们能交得起吗?”冯氏翻了个白眼,鄙夷的目光扫过大嫂黎氏,嫌弃道:“不还是连累我们。”
语罢,双臂环襟,扬眉瞪眼,一副高高在上不容挑战的模样。
廖氏坐在地上,愤愤道:“对,二媳妇说的对,丫头片子有什么好留的,就是你肚子里的那两个,一落地也得给我送走。”
赵小枫搓了搓大牙,黑眸宛若漩涡一般,散发出欲吞灭一切的气息,周围温度瞬息冷下好几分。
赵家人怎么如此恶毒。
叔父们惦记着她们大房的财产。
婶子怕她们交不起人头税连累二房三房,早早把她们姐妹嫁出去,说是嫁人,其实就是卖,聘礼银子落在了廖氏手里,黎氏一文钱没见着。
现在后奶还要把她没出生的弟弟或妹妹卖掉,是不是接下来就要把她娘亲黎氏也卖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吃绝户这种行为?
可恶,太可恶!
赵小枫倏然回头,澄澈的眸子宛若幕了风霜一般,冷意中夹杂着簇簇火光,森森杀意挂在脸上。
“谁敢动我娘,我跟谁拼命。”赵小枫扫视众人,冷冷地道:“说,我妹妹被你们卖到哪里去了?”
冯氏一瞪眼,纠正道:“傻丫你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卖,那叫嫁,你奶做主,将小彤嫁给邻村的张屠夫了。”
张屠夫今年三十有五了,是个丧妻汉子,一脸络腮胡,纵使跛脚,依旧拥有一张凶神恶煞的脸。
赵小枫就郁闷了,原主被狼娃吓死已是可怜,妹妹又摊上这么个主,赵家人这是没打算让她们姐妹下半辈子好过。
这心眼是有多坏?!
“张屠夫。”赵小枫眸子微眯,看着廖氏,“老太婆,如果我妹有什么闪失,休怪我心狠手辣,我给你腿打断,腰打折,肋巴扇打骨折,让你只能爬着去讨饭。”
话音刚落,赵向欣不干了,指着赵小枫鼻子喝道:“你敢,这是你奶。”
“奶?”赵小枫直翻白眼,恨不能从对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冷声道:“我奶她老人家姓墨,姓廖的只是个妾。”
妾这个字,好似自带回音,在廖氏的脑子里徘徊,久久不曾散去。她那脸色,苍白无力。
赵小枫拉着黎氏的手,安慰道:“娘你在家等着,我去接妹妹回来,小彤不嫁给丧妻老头。”
“嗯。”
黎氏的眼泪又落下来,好似桃花叶子上的雨。
赵小枫转身,冷目扫视众人,土匪头子似的警告道:“我娘若有什么闪失,我回来烧你们房子。”
“相公,我们走。”
“嗯。”
狼娃扛起斧头跟在媳妇身后,朝院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