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赤脚小医生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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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看上李大河家小闺女了?

不知谁种了一蓬喇叭花,临近中午,紫色花朵在翠绿的叶片间伸出来,像一支支小喇叭,漂亮鲜艳,喜气洋洋,热情勃勃。

李红岩随手掐了一朵,捏在手指间,轻轻地旋转着,看着花儿转出一团紫色的光晕,哪怕生命只有短短的一天,却仍旧努力绽放,展露它们鲜美丽和热情。

郑玉书对她说,喇叭花又叫牵牛花,古时称‘朝颜’、‘夕颜’。朝开暮落为朝颜;暮开朝落为夕颜,一个绽放在阳光下,一个只沐浴星星和月亮的光辉,但不论朝颜还是夕颜,都只有短短十几个小时的生命,或灿烂着自己的热烈,或安守着自己的静好,一茬谢了又一茬,一年又一年,前仆后继,不改初心。

他说,做人不能被这小小的花儿比下去,不论身在何处,不论身处逆境艰苦磨难,还是飞黄腾达富贵升平,都要抱守本心,活出自己人生的精彩。

听他说的时候,李红岩还懵懵懂懂的,只是暗暗崇拜对方的博学,甚至窃喜他一个城里人,从未做过农活,却不浮躁不娇气,谦虚地学,认真地做,不怕苦不怕累。

但此时,再看到这艳紫色的花朵,她突然心有所悟,当时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不单单是对她说一种植物,更多的是抒发心胸、吐露心声吧。他那么有才学的人,每天扛着锄头下地劳动,一定很痛苦,就如他说的‘身处逆境’,所以,他用‘朝颜’和‘夕颜’来宽慰、勉励自己,不要气馁。

可是她,根本没听懂他的意思!

她神情有些恍惚,走到一棵柳树下坐下来,背靠着树干看着细波粼粼的水面,其实,思绪却早已经飞远,飞到那个急匆匆赶路的人身上去了。

“红岩?”一个诧异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李红岩回头看,却是扛着锄头路过的陈东方,他关切地看过来,问:“你怎么在这里坐着?”……有什么事吗?

李新国昨晚来家里找陈金昌开的介绍信,陈东方自然知道郑玉书回城的事,只是没想到,在自家门外遇到李红岩。

“哦,没事。”李红岩连忙站起身,讪讪一笑道,“我去陈小亭家送药来,走累了,在这里偷个懒……陈二哥,你可别给林叔告我的状啊!”

“不能,不能够啊!”陈东方连忙摆手保证,随即又道,“你没吃晌午饭吧?既然走到这里了,就去我家吃吧,没什么好吃的,就是烀饼子加炖菜,你可别嫌弃啊。”

这么一说,李红岩才注意到,河沿上去,一小片杂树林后边,就是陈东方家。,

她讪讪一笑,道:“陈二哥你这是说的啥话,你家婶子做菜可是出了名的香,我二哥回去没少夸奖……不过,我今天就不去了,我还得回家一趟,茉茉有点儿闹火,我得回去看看。”

断奶不断奶的,和林叔那个大夫能说,和陈东方一个大小伙子就不好说了。

见她拒绝,陈东方也没勉强,两人说了几句话,就此分开。

李红岩察觉到自己耽误了不少时间,脚步匆匆地往回走,头也没回。陈东方就不同了,差不多是走两步一回头,走三步停下来看一会儿的,等走到自家门口,还想转身再看看红岩走到哪儿了呢,却被一只手拽进了家门。

“娘?!”陈东方给吓了一跳。

“你还认得我是你娘?”王秋萍不满地撇撇嘴,说出的话酸的不行。

“嘿嘿,我不认得,你也是我娘啊,这个还能改了?娘啊,晌午饭做得啥好吃的,这么香……”陈东方打着混混就想糊弄过去,奈何,他太低估了中年妇女的八卦之心,特别是对自家儿子谈恋爱的八卦之心,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糊弄过去的。

“你个臭小子,别想糊弄我!”王秋萍紧紧抓着小儿子的胳膊,紧跟了两步,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道,“你看上李大河家那小闺女了?”

她生小儿子的时候伤了身子,再没能怀上,但两个儿子长得都好看,还打小儿懂事孝顺,四邻八舍的没少夸奖和羡慕。两个儿子长大了也都争气,一个学了木匠,一个成了拖拉机手,本来她还应该是众人羡慕的对象,可老大老二一个一个都像犯了魔怔,老大死活不同意乡亲说媳妇儿,老二又是这样,她替了她看好的几个闺女,都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正发愁呢,突然看到他对一个闺女上心,王秋萍哪还能放过他?

“哪有!”陈东方真给老娘吓了一跳,连忙矢口否认,“没有,真没有。娘啊,您就别瞎猜了,您有那功夫,还是去操心操心我大哥吧,大哥还没说亲呢,我这个弟弟着啥急?再说,也不兴弟弟结婚抢在哥哥前头啊,您也不怕人家笑话!”

“笑话?你们一个两个都老大不小的了,就是拖着不说亲就不怕人笑话了?你们知道老娘我如今都不敢出门吗?出门人家问我,你们家向阳和东方还没说亲呐?让我咋说?你们不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呐!”王秋萍气恼起来,嘟嘟哝哝地撇下陈东方,和闷不作响,低着头修理着一个家什儿的陈向阳,蹬蹬蹬地进厨房收拾午饭去了。

陈东方挠挠头,凑到大哥跟前,低声道:“你那事儿……”

陈向阳头也不抬地怼回来:“你等不及了?”

“哪有!”陈东方立刻否认,哪怕日日夜夜盼着早点儿牵住心爱之人的手,把她娶进门,成为自己的妻子,但面对质疑,该果断否定还是不能犹豫,这关乎着姑娘家的名声,大事儿!

“不过,哥,你可真不小了,到秋后你可就25了,和你一般儿大的,人家孩子都生俩了。再说,你看咱爹咱娘替你操心着急的,你也该替他们想想,他们盼着抱孙子,眼里都快滴出血来了。”

“去去去,你管好你自己吧,我的事儿你就别管了。”陈向阳这么说着,低头继续干活儿,只是眉梢眼角不自知地带出一抹喜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