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呼小叫什么,爷好得很,说话也幽着些。”允禟喝道。
来人喘了口气道:“爷,您派去的人,都成了尸体了,现正被扔在郊外一个山坡上呢。”
允禟听了这话大惊:“那林姑娘呢?”
来人道:“附近没有发现什么姑娘。”
允禟看着允祀道:“八哥这如何是好?”
这回的允祀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想了想道:“你且别急,一会我去探望一下迎姑娘,希望能从她的口中知道一些线索。”
允禟点了点头,兄弟俩才说着话,就听门口有人报:“十七爷来了。”
允祀和允禟走了出去,只见允礼走了进来,他一进来看见允祀不禁笑道:“八哥也在啊。”
允祀温和一笑道:“我来看看老九的身体康复的如何。十七怎么有空来这里呢?”
允礼温和有礼的笑道:“也是皇上担心九哥的身子,因此让我来瞧瞧呢。”然后关心的看着允禟道:“九哥可好些了?”
允禟点了点头:“劳皇上和十七弟关心了,只也是老毛病而已。”
允礼点了点头:“即如此,想来过没多久九哥是要启程的了。”
允禟淡笑道:“虽然是好些了,可总不得远行,太医也说要多休息才是。”
允礼听了嘻嘻一笑道:“即如此,那我也不打扰九哥休息了,如此我也告辞了,九哥也多休息才是。”
“十七弟好走,恕不远送了。”允禟抱拳道。
允礼也抱拳笑道:“九哥还是安心将养好了身子,好早日为皇上分忧啊。”说完才转身离开。
允禟问允祀:“八哥,你看这十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允祀一笑道:“能有什么,想来是来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去西宁,必定是老四派他来打探的而已。”
允禟点了点头,允祀一旁道:“我也当走了,我这会当去荣府瞧瞧那迎姑娘去。”
“八哥,你是认真的?”允禟看着欲离开的允祀,突然问道。
允祀看了允禟一眼,笑道:“你若此刻才问这话也忒不了解我了。”说完也不管允禟是否理解自己的话,径自潇洒的离开了。
自从迎春毁了容颜,除了探春和惜春倒也没什么人来探望,想来这就是所谓的人情冷暖。迎春倒也乐得每日装病,躲在了房中谁也不见。
这日,她一人半躺在床上,看着棋谱,冬莱进来了:“姑娘。”
迎春放下书:“什么事情?”如今的迎春因为脸上蒙了面纱倒也让人看不得她的神情。
冬莱道:“廉亲王来瞧您了。”
迎春皱了皱眉头,这允祀为何而来,她自也知道以允祀现在的地位,自然这府中人是拦不得他的,因此道:“放下帷帐,请廉亲王进来。”
冬莱明白的点了点头,给迎春放下了帷帐,然后才去请允祀进来。
允祀进来看见那朦胧的翠纱纱幔遮住了人影,隐约能见那纱幔中的人斜靠在一床薄被上。
“迎姑娘,允祀冒昧而来,还请原谅。”允祀抱拳有礼。
迎春微微躬身算是还礼:“廉亲王过谦了,恕迎春如今不便以容见客,还请王爷见谅。”顿了顿道:“冬莱,还不请王爷坐下,秋爽去泡了茶来。”
“是。”冬莱和秋爽忙躬身答应,秋爽更是迅速出去泡茶了。
允祀也不客气,在一旁的雕花紫檀木椅子上坐了下来,秋爽也很快的把泡好的茶送了上来。
允祀接过,然后放在一旁几上,才转向迎春道:“姑娘,允祀此来是听闻姑娘出事了,不知姑娘是否能讲讲当时的情景。”
迎春明白了允祀的来意,想了想才道:“有一些倒也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我和林妹妹是同坐一辆车子的,出城后,起初也没怎么注意,只和妹妹说笑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觉得这马车停了下来,起初以为是到了铁槛寺了,不想久不见来人扶持,因此好奇之下,我撩起了车帘,竟发现车子到了一处偏僻所在,府中其余的车子也不见了影,我和妹妹都是又惊讶又慌乱,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些黑衣人,他们好似认识我们似的,倒也不为难我,只抓了妹妹要走,妹妹和我自然是不依的,因此就想想法子往外逃。
偏这时候又来一群人,也是黑衣蒙面的,我原以为他们是一起的,不想他们竟一来就打了起来,我和妹妹有些慌乱的朝一边走,当时慌张的也没个方向,只望能躲了过去,不想一些黑衣人来,也不知道是前面的还是后面的,只觉得朝我们扔了一阵粉末,我推来了妹妹,那粉末大部分贴了我的有脸,我只知道一阵疼痛,就什么也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听人说是庄亲王从外公干回来无意发现了血迹,好奇之余沿着血迹过来才发现躺在草丛中的我,只是却再也没有看见妹妹。”说完就低下了头。
这朦胧的举动看在外面允祀的眼中,只当迎春伤心了,因此忙道:“姑娘也别伤心了,好歹我也要给姑娘找出了凶手才是,至于姑娘的容颜也不用担心,我会求遍天下所有的奇花异草治好姑娘的一切,姑娘是安心将养就是了。”
迎春听了忙道:“多谢王爷,小女子倒也是看开了的,这容颜终究一副皮囊而已,美也好丑也罢,百年后也不过骷髅一具,倒也没什么好在乎的,只也就担心我那妹妹,若是王爷真有心,就请找找我这妹妹吧。”
允祀心中不觉感慨,一个被毁了容的女子,依照一般的人来说必定是痛哭不已,远的不说就拿近的,前些时候选旗妃的事情来说,也有宫娥不小心用热水烫了一秀女,虽然由康熙派太医治疗好了,可听说治疗期间也总是哭哭啼啼的,如何有人想得如这迎春这般的豁达,不觉心中的喜爱更是增添了几分。
“姑娘看得开是姑娘好性格,我绝对不会放弃治疗姑娘的。”允祀说出了这样的话。
迎春微微一愣,她不想这允祀竟会如此说,一时间倒也不好开口说什么了。
又坐了一会,允祀才起身:“时候不早,本王也告辞了,姑娘安心将养就是了,等过两日本王再来瞧姑娘。”说完同迎春告辞。
迎春淡淡道:“如此就不送王爷了。冬莱代我送王爷出门。”
允祀起身,冬莱带路起来。
迎春轻轻叹了口气,靠在被子上,她毁容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杜绝所有又窥窃之心的人,想不到这允祀竟也是个痴人,如此这般都吓不得他走,不觉再度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若是不舍只说就是了。”熟悉的调侃声中带了浓浓的怒气,迎春抬头一看,只见风无痕已经撩起了帷帐。
她看着他的眼神一副往常的清澈的冷淡,他看她的眼神中少了邪邪的神情多了浓浓的关心。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迎春问道。
风无痕坐到她床边道:“才回来就听说你出事了,因此匆匆赶来,倒看到了那老八对你脉脉情深的样子。”
迎春的眼神横斜了他一下:“吃的飞醋不成。”
风无痕看出迎春的眼中并没有为毁容的事情而难过才放心道:“是有点,好歹你还是我的未婚妻呢。”
迎春瞪了他一眼:“什么未婚妻不未婚妻的,我怎么就不知道把自己送给了你了?”
风无痕轻轻借下她的面纱,看到了她模糊不堪的右脸,有些心疼的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嘴上却道:“你可不能忘记了,你可是在阿玛面前敬了媳妇茶的。”
迎春听风无痕提起这件事情有些难为情,道:“就算敬老爷子茶也不定嫁你啊。”
风无痕自然是听出迎春言不由衷的话,挑眉一笑,然后抓起她的右手道:“那么这个呢,我听四哥说过,这沉香木镯子是我们的额娘留给我们的媳妇的,不信你且朝里瞧瞧,这镯子内侧可是有个祚字呢,如此你都收了我家的礼,竟还想悔婚不成。”
迎春看了看镯子内侧,果见有字,因此诧异道:“感情是老爷子设计我跟林妹妹呢。”
风无痕笑了笑,也不多说,只手指划过她受损的容颜:“还疼吗?”眼中满是疼惜。
迎春点了点头,在风无痕的面前,她不需要伪装自己:“我做这药的时候就有了这心里准备的,疼痛是难免的,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疼,最主要的是我不想这府中人再打我的主意才如此做的,而且,做这药的时候我也已经做了解药的,只一抹,然后修养一段时间也就能完全好了,只是因为如今还没有所有人知道,所以才不用这解药的,等所有人都习惯也知道我毁容了,是没得医治了的时候,我再抹解药就是了,到时候只要用面纱蒙了脸也没人知道我已经恢复了的。”
风无痕点了点头:“即便这府中有人打你主意,我和四哥也是能护你周全的,何时让你这般轻举妄动了。”虽然满嘴的埋怨,却掩饰不住他深深的关心。
迎春看着他眼中的疼惜,听着他充满怜惜的埋怨,微微一笑:“我知道的,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我不光想解决了林妹妹的困境,也想解决了我自己的。”
风无痕明白迎春的心情,轻轻把她搂入怀中:“这次已经这般了,也就算了,以后你若在这般伤害自己,我可是绝对不允许的。”
迎春点了点头:“这样一次也够了,你当这疼是常能受的啊。”说着又淡淡一笑:“你这会这般进来可有人注意了?”
风无痕摇头道:“你还不放心我的功力啊,哪里有人能注意得了我的,何况我进来的时候,前面正热闹的送那允祀呢。”
迎春点了点头:“我没事的,你也别担心了,告诉四哥,让他转告林妹妹,我不会有事的。”
风无痕点了点头:“我也不便在这留久了,只是以后不可在如此任性妄为的,我宁可你杀了天下所有人,也不准你这般的伤害自己,知道吗?”
迎春点了点头,此刻她倒也有些怨自己的鲁莽因此忙道:“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再那么做了。”
风无痕这才再次看了她一眼:“我走了,明后日找机会我再来看你。”
迎春点头目送着他从窗口离开。
迎春再次带上了面纱,虽然她自己不在乎,可难保别人也不在乎啊。
才带上面纱,就见探春和惜春走了进来,探春看着床上的迎春道:“二姐姐可好些了?”
迎春点了点头:“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一个毁容倒让人都如此的紧张,也真正是怪事了。”
惜春一旁听了笑道:“二姐姐也只你会如此说呢,你难道不知道这府中巴望着你嫁了廉亲王或者耶律旗主呢,偏你一个毁容,不就是让他们断了希望吗?”
迎春冷笑道:“断了希望才好,难不成我们女儿生来还让他们算计的不成。”
探春听了直点头:“二姐姐说得是呢,难不成我们这些女儿还比不得那些须眉男儿不成。”
迎春点头道:“正是这话呢,所以一张脸也不过是一副皮囊的一部分,何以如此看重,当知道我是活着回来才是重要的,可惜他们终究是不会明白的。”
探春听了,一旁点头赞同:“二姐姐说的真是对呢。”
三姐妹才说着话,就见宝钗走了进来,只见这宝钗一身的淡红色的江南云锦,绣了些许的粉色山茶,手上也戴了两个硕大的玉镯子,一头的百花髻上用一根金步摇固定了,又带了一支紫金凤钗,倒也显得贵气,尤其这宝钗原也是白暂之人,如今这样一衬托倒更加有几分的白净了。
“二姐姐可好些了?”宝钗一脸关心的样子。
迎春淡淡一笑道:“身上又没什么伤害的,也不过是毁了个容貌而已。”
宝钗不赞同的看着迎春:“二姐姐可不能这般说,这女孩儿家容颜可是最重要的,二姐姐难道忘了,这三从四德中,妇容可是四德之一呢,二姐姐怎么反而不在乎这些呢。”
迎春懒懒道:“自古红颜多薄命,从古到今,有多少女子因为这容颜而亡,如那越西施,汉昭君,三国的貂蝉,唐朝的杨妃,哪一个不是风华绝代了,可她们又得到什么,西施沉湖,昭君远嫁,貂蝉被杀,杨妃赐死,如此这般的情景,何以薛妹妹竟忘了吗,薛妹妹也是有才华的人,想来关于这四人的事情知道的自也比我多,可终归她们都不曾有什么好的结果,而后人说的好听一点说她们是为国为民,说的难听一点就是祸国殃民,既然如此,想来这皮囊自也是不好了,为何我如今毁容了就不得庆幸呢,庆幸我终于脱离了那一丝的嫌疑。”
“说的好。”一个赞美声,只见耶律鸿玺不知道何时已经在了,而贾政正站在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