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淡然的面对着身后的万丈山崖,落了也好,总也胜过在这人世中尝尽了悲怆和离愁。
落了也好,可是睁眼一看,那又不过是一梦。
多久了,这个梦一直伴随着自己,看看身边的一切,才发现竟然身处在一处陌生的地方。
原来我还是没有死,惜春这样的想了想。
轻轻的叹了口气,惜春坐起了身子,不想才一坐,就听见有人喊道:“姑娘醒了呢。”
话语落处,去见进来一红衣婢女,看容颜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一张瓜子脸,虽不娇艳却也是个清秀的丫头,虽然是陈旧的红色服饰,可见也是个大家婢女,进退有礼。
“婢子落月见过姑娘。”落月看着惜春轻轻施礼。
眼前的惜春虽然不过十五岁的样子,却双目有神,杏桃的脸蛋粉嫩雅致,想来是常年看书的原因,身上竟泛出一丝淡淡的书卷之气,虽不是顶美的女子,可是在落月的眼中,惜春是她见过的最有气质的姑娘。
“请起。”惜春伸手微微虚扶,然后又打量了四周:“这是何处,为何我竟在这里?”
落月笑了笑,端起一旁放在温水中温着的小黄米粥,然后过来,坐到惜春身边笑道:“姑娘想来是不知道的,前儿,我们主子去山中散步,不想看见姑娘竟挂在了半山腰的老山松上,因此把姑娘带了来的,不过主人也说,想来是姑娘运气好呢,若是没了那懒腰的老山松,只怕姑娘早也是没了气了呢。”说完舀了一匙的小米粥放到惜春嘴边。
惜春轻轻的吞服下,然后道:“如此也多谢你们主子了,不知道你们主子在哪里,惜春也当去给你们主子施礼才是呢。”
“惜春常怕花开早,又恐落红无数,姑娘的名字虽然好,可却也是伤感了些。”落月听了遂道“不过我们主子如今人也不在,姑娘若要谢当养好了身子等我们主子来了再谢也不迟。”
惜春听那落月出口成章,微微一愣:“不想落月姐姐竟也是通诗词之人呢,我本就是命薄之人,如今这般倒也早习惯了。”
落月不赞同的看这惜春:“婢子可不认为姑娘这话是对了,姑娘才多大的岁数呢,如今倒也是这般的忧愁了。”
惜春淡雅一笑道:“我素来也不多忧愁,何况如今看了一些经书佛卷的倒也看来了许多呢。”
落月诧异道:“听姑娘这话,莫不是姑娘还打算做一个出家人。”
惜春淡淡一笑:“算来,我曾经也认识过一个带发修行的出家人呢,那才是个妙人儿,可瞧偏名字中也带了妙字,因此倒也算是难得,且她不但生的不凡,最重要的是凡事也看得开,虽然我曾经也打算出家的,可她总说我是个尘世未了的,因此即便我想出家,只怕佛祖也是不会收容的。”
落月听了,小脸泛起一丝不解:“我原道我们主子算是烦的,不想你竟也是烦呢,莫不是做了主子的人可都是烦的,想来还是我这做丫头的人比较好呢。”
“落月沉馀影,阴渠流暗光,你的名字看似隐晦,可却带了些许让人留恋之光,看来给你取名字的人也是个身在浮沉之人呢。”惜春笑道。
落月点了点头:“可不是,偏婢子的性格就是开心啊,爱笑的,曾也跟主子提了,婢子不乐意叫落月,落月,落月,月亮都落了,哪里好呢。”语气有明显的抱怨。
惜春听了不觉抿嘴笑道:“那你主子如何回答。”
落月笑了笑道:“主子道,哪里不好了呢,月亮落了,照亮人心灵的太阳也就出来了,你这名字也是挺好的呢。”说完轻声一叹:“婢子一听,也知道辩驳不了主子,因此也就罢了,好在正如姑娘说的,还有那落月沉余影,阴渠流暗光的话呢,想想也是好的。”说完咯咯一笑。
惜春诧异的看着落月:“为何笑成如此。”
落月见惜春不知不觉已经用完了米粥,于是把空碗放到一边,边收拾边道:“姑娘不知道,我们主子连我一起共也是有四个大丫鬟的,我叫落月,还有一个叫沉影,一个叫曲流,取自阴渠流暗光的渠流的谐音,还有一个叫暗光,您想啊,月亮落了,影子沉在了湖中,曲也流走了,连光都是暗的呢,生活有的不过是空白,您不觉好笑。”
惜春听了这话,眼神一暗:“看来你的主子也是个有心事的人,人谁愿意让月亮落了,影子沉了,音乐没了,最可悲的是连光也没了呢,这样的生活确也是痛苦的。”
落月看着惜春,点头道:“姑娘说的真好,可惜我们主子今儿出去了,等过些时日回来了,让姑娘认识认识,也让主子知道,其实这世间也还是有理解他的人呢。”
惜春一愣,忙摆手道:“这如何使得,何况如今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也当是告辞的时候呢。”
落月一愣,忙道:“姑娘,您可不能说这话啊,不然会然奴婢被责罚的。”
“这话是如何说的?”惜春不明白的看着落月。
落月忙道:“姑娘不知道,我们主子走的时候就吩咐了婢子的,要婢子好好时候姑娘的,姑娘若是有个不适而离开了,主子回来了定然认为是婢子没侍候好呢,所以姑娘千万不能提走这话呢。”
惜春先是愣了愣,然后笑道:“罢了,说了这许多,也无非是让我留下,只是我如此一个外客,在此打扰久了,怕也不好吧。”
落月笑道:“这才是真正无妨呢,我们主子又不是没钱之人,就姑娘这样吃上个一辈子都是吃不穷的。”
“落月,你这小妮子又在编派主子不是了,小心你家主人回来,我告状呢。”随着话语,走进一个蓝衣女子,一身木兰翻遍的衣裙,一头简单的丫鬟髻,头上也不过插了两朵金花,一张鹅蛋脸,竟让人有几分的惊艳,只不过眉间的傲气让人有些不舒坦。
落月见了她,脸上一脸不耐烦:“幽兰姐姐不好好侍候自个的主子,跑来这里做什么?”
幽兰娇笑一声,浑身流露出一股妩媚,惜春见了不觉她有几分跟晴雯相似,可同样虽然妖媚,却少了晴雯的清高,多的是股狐媚的感觉,想来这才配称得上是狐媚子,枉费那王夫人还把狐媚子的称号按在晴雯头上呢。
幽兰看了一眼床上的惜春,眼中流露出一股不屑的神情,然后转向落月道:“落月,整个府上,也就你熬粥的本事好一点,我们夫人想喝粥,让你熬一点送去。”
“呸。”落月脸色一边“你们夫人算什么东西,即便是我们主人,我要做不做还由我自个决定呢,偏你们夫人就金贵了,回去告了你夫人,我落月可不是她的丫鬟,她还管不到我这里呢。”
幽兰一愣,然后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指着落月:“你这丫头,不要给脸不要脸,若是惹了我夫人不开心,小心回头剥了你的皮。”
落月也怒了:“你们夫人算什么东西,竟还想喝我的粥,回去告了她,我落月的粥给天给地给乞丐喝都成,就不给她。”
“你……”幽兰气的花脸失色,只道:“你好,我这就回了夫人去。”说完就朝外而去。
看着幽兰离去的背影,落月还做了鬼脸,然后才回头对上惜春好奇的眼睛,不好意思的一笑:“让姑娘见笑了。”
惜春摇了摇头,在贾府,这种奴仆间的吵闹也看多了,因此自也是不在意,只是笑道:“你这般得罪了那个所谓的夫人,就不怕她真去告状了?”
落月听了笑道:“姑娘不知道,那哪里是什么夫人,原也是老主人带来的一个寡妇,偏涨了自己跟老主人有些瓜葛硬是赖我们这里也不走,可如今当家的可是我们的主子,因此平时气焰也不敢露了出来,只是如今凑巧主人不在了,所以她又摆出了夫人的架势,唯恐天下人不知道她呢。”然后又笑着对惜春道“其实今儿会如此来这里闹,不过是给姑娘看的。”
“给我看?”惜春不解“这话如何说?”
落月道:“姑娘不知道,那寡妇叫花想蓉,原也有几分容颜的,可嫁的不好,只嫁个屠夫,偏又是个短命的,后来跟我们老主人了,因此以为又了金主,可是老主人的年龄终究是老了,因此一次无意中见了我们主人,就看上了,总也是有意无意的泄露自己的意思,可偏我们主子是个柳下惠,也不理会,后来我们老主人去了,这花想容就更是没个忌惮,总也是一个月要来上几次,我们主人念她曾是老主人的人自然也是睁眼闭眼,可她竟异想天开以为我们主人对她有意思,因此对于对主人有想法的女子个个都是不容的,而姑娘是被主人亲自救回来的,所以今儿才趁了机会来探听消息的。”
惜春听了不觉笑道:“我又不识得你们主人,即便你们主人是男子这消息也还是此刻才明了呢,如何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情的。”
落月听了拍手笑道:“姑娘,这就是所谓的小人之心了。”
惜春摇头一笑:“何必呢,既然知道是小人之心也就是了,总比那些伪君子要好的多。”不知不觉,惜春又想起了贾府,想起了宝钗,想起了王夫人和薛姨妈,他们的算计才是让人防不胜防呢,如何是眼前那叫什么花想容能比的。
落月见惜春的脸上有一丝的倦乏,因此扶了惜春躺下:“姑娘也好好休息吧,好歹也是要养好了身子呢。”
惜春不知道是自己真的累了,还是因为别的,竟不知不觉也真的睡了过去。
落月看着惜春睡熟了,小脸上原本稚嫩开心的神情换了一种奇怪的色彩,然后端了刚刚放桌上了空碗,走出房间,轻轻掩上了房门。
落月走出房间,然后看了看四周,才又闪身离开,此刻熟识落月的人一定会惊讶,不想这落月竟然还是个高手。
闪入一旁的院子,落月轻声喊道:“主子。”
“进来吧。”一个温润浑厚的声音从房中传了出来。
落月走进房内,只见一黑衣人站在窗前的案前,写着什么。
黑衣人似乎听见了落月的声音,也不回头:“如何了?救回来的姑娘可醒了?”
落月躬身道:“是的,姑娘自称惜春,不过属下还没有问她的来历,只因花想容身边的幽兰来闹了。”
黑衣人皱了一下眉头道:“这个不急,看她的气派也知道她必然出身不凡的。”
落月点了点头:“听惜春姑娘的语气想来如此,原本惜春姑娘说要告辞离开,属下见她身子并没有全好,因此没让她走,只说要她亲自谢过了主人才可以走,不然属下就担待不起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也好,只是,这几日,本座还不想出去,因此府中的事情,你和沉影、曲流及暗光自个掂量了做就是了。”
落月点了点头:“是,属下知道。”
“你去吧。”黑衣人的手并没有停下。
落月再次躬身施礼后,退出了房间,然后从原路返回了出去。
惜春在床上又将养了数日,才被落月允许下床,可这府上的主人却总也不回来,惜春倒也不在意,反正打定了主意,等那主人回来然后辞行了也就是了。
这日,天气不错,惜春随手拿了一本易安词,坐在院中花架下的秋千上边看书边消遣,落月端了汤药进来,见惜春这样笑道:“姑娘也好悠闲呢。”
惜春笑了笑:“素来也没什么事情做,你也瞧我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样子,想来也知道我帮不得忙呢。”
落月把汤药递给惜春,惜春也不推却,放下手中的书籍,接过一口喝下,然后笑道:“终究也是落月姐姐的手艺好呢,连这药也是甜的。”
落月听了笑道:“哪里是我的手艺好,只不过放了些蜂蜜而已。”
正说笑着,只见一人进来:“落月姐姐。”
落月一见来人笑道:“曲流,你怎么来了。”
曲流一身酱紫丫鬟服,一章清秀的小脸透露着稚嫩,可惜春还是发现这曲流的身上有一股独特的婉转魅力,好似常年学乐器而得的。
曲流给惜春行了礼,然后淡淡道:“花想容带了人在前面闹呢,所以我索性就来这里躲躲。”
落月微微一愣:“这花想容也不知道吃的什么,竟也这般厚脸皮,那如今,前面谁当了?”落月看着曲流。
曲流微微笑道:“还有谁,不就是沉影姐姐还在那里吗?”
“暗光姐姐呢?”落月问道。
曲流笑道:“暗光姐姐若在,那花想容也是不敢这般闹腾的,今儿暗光姐姐得了主人的信,让她去办点事情,所以出去了。”
落月点了点头,明白那暗光素来冷漠,因此花想容也是有些惧怕的,如今暗光不在,才又闹腾,因此担心道:“沉影姐姐素来好说话,只怕挡不住那花想容的刁蛮蛮横呢。”然后转身对惜春道“姑娘,不如我们去走走,顺便也是看看前面的情况。”
这数日相处下来,惜春早也看出这落月虽然年纪比自个小,却也是个极有主见的,想来是不放心自己,因此才要自己一起去,好在如今惜春的身子也已经好了很多,原本也不待一直在房中的,因此点了点头:“也好,我正也想走走散散心。”
于是落月在前面带路,惜春跟上,再后面是曲流,三人就这样走了出去。
“我要告诉你们主人,你们这些都是欺主的奴才,让他狠狠的查办你们,卖了你们。”一个一脸艳红脂粉,一身大红衣裙,一脸傲慢的女子正指着一旁几个人道。
惜春见了,心中揣测想来此人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花想容了,果一副花容月貌,应当是画容乐帽才是呢,惜春想若是黛玉在这里一定会说“好一直母知了,这声音果也是了得的。”想到这里不觉失声一笑。
原也不过是轻声的笑声,却还是让那花想容给听见了,她看见惜春,但见惜春虽然不是最娇媚的,可那天生的一生气派可不是自己的能比拟的,不知为何,竟心生敌意,眼神闪烁的看着惜春:“你是哪家丫头,竟如此不知道好歹,本夫人在此,好歹也来行礼。”
“你。”落月预备上前发怒,惜春拉住了她,摇了摇头。
惜春在贾府虽然不管事,可贾府的环境早已经让将她培养成了一个能应付这种场面之人,只是平时不显露而已,如今反而也没事情,不如只当这花想容是个玩耍也是好的,想到这里因此淡淡笑道:“我倒不知道您是这里的夫人,想来倒也是惜春失礼了。”然后笑看着花想容“夫人也算是个美人,只是恕惜春眼拙,看不出夫人的风华,因此也不知道夫人是那个主人的夫人,不如夫人自我介绍了,若惜春明白了,自然一会见了主人也是好道歉的。”
这花想容原不过是个半老徐娘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年轻,才每日要上些胭脂水粉的,如今见惜春这般的指出,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好一会才道:“本夫人自然是这府上的夫人。”
惜春微微叹了口气:“原来夫人是这府上的夫人,那还真是惜春失礼了,只是惜春也不过是这府上主人救回来的外客,自然不识得夫人也是情有可原的,再者了,素来落月也只告诉我主人如何如何,我倒没听她提起夫人如何如何,倒不想如今这府上还有夫人呢。”然后转头看着落月:“落月姐姐,你如何能不告诉我呢,虽然惜春身子不好,可拜见夫人也是应该的,好歹你们主子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何能不拜见呢。”说完还故意拿出一条手绢擦拭眼角“这不是诚心让我怠慢了主人吗?”
落月见状忙配合的一脸委屈无辜的样子:“姑娘,别说你不知道,婢子也实在不知道主子何时娶的妻子。”
惜春听了后,停了擦拭的手,诧异的看着一旁的花想容:“哎呀,怎么会如此呢,不想夫人竟然是红拂女,我们都是寡闻了。”
花想容不过是个一字不识之人,哪里懂得惜春这话,因此问道:“什么是红拂女啊。”
惜春笑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素来这天下多的地方唱什么红拂女夜奔李靖了,说的是唐初期的李靖和红拂女的故事,听说这红拂女原不过是个舞女,偏在一次宴会上见了李靖,因此一见钟情,于是也就夜奔了李靖,留下了一则历史上的唯美的爱情故事。”然后脸色一正又道:“可我素来的家教却说这般说的,这红拂女本一个下作人,偏行下作事,说什么夜奔,还不是爱人家李靖是个美男子,不然给她个张飞,她会奔才是怪呢,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她自个淫荡而已。”然后看着花想容又笑道:“当然夫人想来是不会这般淫荡的,自然是会清白的来奔的呢,是不是?”
惜春这话看似说明,却其实的取笑花想容不过是个荡妇,竟还想来这里闹事。
花想容虽然泼辣,可扯到了这份上,一时间竟然也语塞了,她总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一旁的落月、沉影和曲流都用佩服的眼神看着惜春,不想小小年纪的她竟然能这般的厉害,虽然不过是一番话语,却能让这花想容没了声音,这一点就够她们佩服的了。
花想容似乎想想今天也讨不得好,因此也不在多说什么,只忙道:“看今儿你们主人不在的份上,本夫人也不跟你们计较。”说完扭着腰,带了幽兰走了出去。
她们主仆一走,曲流上来拉住惜春的手道:“姑娘,你好厉害啊。”
惜春的眼中闪过一丝的黯然:“这不过是简单的事情,若跟我以前的环境相比较,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哪里当得起厉害呢。”
惜春虽然没有明说什么,可是聪慧的落月、沉影和曲流都能感觉道惜春过去的日子是如何的艰难,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竟早就了眼前这样一人呢。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静了下来。
没有人发现,不远处的树上,正站着两人,一个正是这府中的主人,落月见的那个黑衣人,一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一身黄色的劲装,显得英姿飒爽。
黑衣人对于眼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看着惜春,眼中有些光亮:“暗光。”
“属下在。”暗光忙过来道。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你让落月想法子给那姑娘戴上。”
暗光一见这盒子,脸色一变:“主子?这?”
黑衣人淡淡一笑:“你不觉她很适合眼前这一切吗?”
暗光听了黑衣人的话,深深看了黑衣人一眼,又看了看还在发呆的惜春,忙道:“属下遵命就是。”
黑衣人点了点头,只是看着惜春的眼神有些若有所思。
惜春回到自己住的地方,此刻也没了荡秋千的兴致,只靠在一棵院子中的雪松旁,抬头看着天空。
不知道林姐姐和二姐姐她们可好,不知道当她们知道自己的消息会如何,整个贾府,能让她挂心的也就是迎春、探春和黛玉了,只不知如今她们可都安康,三姐姐嫁塞外可也安好,那贾府的男人都不争气,可怜的终究是她们这些女儿家。
想起过去温馨的时候,想起当初姐妹们一同求学的时候,惜春的脸上不觉有些湿意,原当是天在下雨,可抬头的天空中却是蔚蓝一片,下意识的用手轻轻擦拭脸颊,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泪水。
轻轻叹了口气,原来自己并不如曾经估计的那般无情,只是她素来不曾表达而已。
落月进来,看到的正是惜春微微叹气的样子以及黯然的神情,她走到惜春身边:“姑娘怎么了?”
惜春看是落月,不觉笑道:“无事,只是有些想起过去的一切了。”
落月看着惜春,明白惜春必定也是有故事的人,不过长年来的经验告诉落月,不要探听这惜春过多的事情,免得她又黯然失色,何况,看看手中的东西,她如今不能让惜春有一丝的不悦,不然自己可真会被主子给瓜分了的。
惜春看落月手上的盒子,好奇的问道:“落月姐姐拿的是什么?”
“哦。”落月笑了笑,打开盒子给惜春:“姑娘瞧瞧,可喜欢?”
惜春一看,只见盒子里面竟然是一只普通的木镯子,不过上面的花纹很是细腻,这上面刻的并不是什么花草,而是菩提树的树叶和树藤,惜春见了诧异道:“好精巧的木镯子。”
落月笑道:“可不是,这是暗光带来的,我瞅姑娘平日也不喜欢那些玉啊金的,因此索性就拿来给姑娘了。”
惜春俏目看着落月:“这好吗,总也是暗光的东西。”
落月笑了笑,索性拿出了镯子,然后把盒子放一旁,接着拉起惜春的手给她带上:“没什么好不好的,姑娘可知道,这镯子可还有故事呢。”
“怎么故事?”惜春好奇的看着落月。
落月清了清嗓子,然后道:“姑娘不知道,据说这镯子的主人原是个穷人,买不起什么东西给他的妻子,因此亲手用一块普通的山木做了这个镯子,有见这镯子光滑,才花了一个多月的心血刻了这菩提叶藤,只因为他的妻子是个极爱佛事之人,说来也怪,自打他妻子收了这镯子,夫妻俩的生活竟也逐渐好转,不过不管生活如何好了,那人一生也只爱他妻子一人,后来他的妻子索性把这镯子当做了宝贝传了下去,说也怪,凡事戴了这镯子,婚后夫妻都是相敬如宾,恩爱一生呢。”说到这里又对惜春一笑:“如今姑娘戴了这镯子,将来必定也是有一门好姻缘的呢。”
惜春听了落月的故事,心中一阵感动,又听落月这般的调侃自己,不觉脸上微微一红,然后嗔道:“落月姐姐你也打趣我,若真这般好,也当你戴了才是。”说着就要脱下来。
落月急得忙抚住她的手道:“好姑娘,你可不能脱下来,不然会要了婢子的命的。”
惜春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落月这才发现自己失言,忙道:“姑娘连这镯子都不肯收,定然是因为落月没侍候好了,那主人回来还不是要的婢子的命了。”
惜春释然一笑:“也罢了,好在我也喜欢这镯子,既然如此,为了保住落月姐姐的小命,这镯子我只好戴了。”说完也不等落月反应过来,笑着朝房间走去。
好一会落月才反应过来,然后看着惜春的背影叫道:“姑娘,你是整我呢。”
惜春听了这话,清脆的笑声更响亮了。
远处屋顶上的黑衣人见惜春这般快乐,脸上不觉也泛起一丝的笑容。
惜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疑,总觉得好些人现在都特别的尊重她。
不要说落月素来是尊重自己的,连曲流、沉影和暗光似乎也当自己是主人。
然后落月总会不定时的拿了府上一些事情来请示自己,这一日,落月又来了:“姑娘,花想容这个月又花了胭脂水粉钱达三百两白银呢。”
惜春一愣:“这花想容用的御用的胭脂水粉吗?”
“不是。”落月摇了摇头。
“那定然是外邦运来的精贵的胭脂水粉。”惜春淡淡道。
落月笑道:“不是的,姑娘,花想容用的就是那些传统的胭脂水粉。”
惜春微微一怔:“这传统的胭脂水粉据说也不过几钱一两,她不会是要拿这水粉当饭吃吧。”
惜春这话一落,不但落月笑出了声,连一旁站着的暗光也咧开了嘴角。
落月好一会止住了笑才对惜春道:“姑娘,如今不是她当不当饭吃,而是当如何处置了这事情呢?”
惜春奇怪的看了一眼落月:“落月,也不知道是否我多疑呢,怎么觉得你似乎好似什么事情都问我呢,好歹我也不是你们府上的当家主子,这样的事情你也应当问你们主子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