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姐妹四人到了铁槛寺,待府中送的人离开后,才见邬思道从寺中出来,看着众姐妹笑道:“皇上知道你们姐妹要来这寺院,因此让我送你们去小院子住上一个月,这里会有人帮你们打点的。”
迎春和黛玉明白,所谓的打点,也就是让那府中人以为大家都在寺中,虽然不明白胤禛要怎么做,不过胤禛既然如此说了,想来自然就会有法子,因此倒也不推辞,坐上了后院中早准备好的小轿子,然后悄悄的来到了小院子。
探春和惜春还是第一次来,因此对于这个小院子很是好奇,惜春道:“不想这里竟还有这样一个优雅处,明儿想来也是能多画些画了的。”
迎春听了摇头笑道:“既然明儿才要画画,今儿你就帮着收拾你自个的房间吧。”
探春听了问道:“我们还能有自个的房间?”
迎春点头道:“这是老爷子的院子,那东跨院是给了我和林妹妹,里面也是有不少房间的,因此你们自个去挑一个就是了。”
探春和惜春点了点头,然后携手去挑房间了。
迎春回头看黛玉,只见黛玉轻轻的抚摸了一旁的梅花,眼中却有点点的泪光,迎春知道黛玉必定是又想起了康熙,因此过去道:“妹妹也别伤心了,其实老爷子走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至少他能和他的灵儿相聚了,不是吗?”
黛玉想了想,轻轻点了点头道:“二姐姐说的是,只是想到老爷子生前是那么的照顾我,如今却就这样走了,因此总难免伤心的。”
迎春随手扯下一朵腊梅道:“是啊,谁能不想念他的好呢,只是生老病死总有那一日的,如今妹妹如此伤心,若是哪一日我也走了,妹妹岂不是更伤心。”
“呸。”黛玉娇怒的看着迎春:“二姐姐说的什么话呢,大过年的,什么去不去的,何时你竟也如此的多心了?”
迎春见黛玉有了些许生气了才道:“你既然知道是我多心了,何以你还如此的忧愁呢。”
黛玉惊讶了,看着迎春,此时方才明白迎春是在解自己的心怀,因此不觉道:“我还是让姐姐担心了。”
迎春笑道:“何来担心之说,只是一个不明白而已,既然如今你都已经明白过来了,又有什么可说的呢?”
黛玉点了点头:“二姐姐说的是呢,总是我多想了的。”
迎春见黛玉不再伤心了,也就送了黛玉去了有凤来仪,然后才回了自己的暗香浮动,屋内见只有司棋、冬莱和秀桔,遂好奇道:“秋爽呢?”
冬莱笑道:“我让秋爽留在了铁槛寺了,如此一来也给姑娘遮掩着呢,只当姑娘在那里呢,不光秋爽,还有林姑娘房中的雪雁也留那里了呢。”
迎春听了明白这可能是胤禛的安排,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胤禛从春纤那里知道黛玉已经安置在了小院子中也放下了心,虽然知道不会有很长的时间,不过如今胤禛因为自个忙碌了一些,也怕疏忽了黛玉的安危,如今黛玉住了那小院子,倒也省下了自己不少的心思。
一天的政务清理下来,胤禛有些累了,原是想休息的,不过想到了黛玉,不知为何竟特别想见见她,想听听她的声音。于是只是知会了李德全一声,偷偷的出了紫禁城,然后骑马来到了小院子。
不想黛玉因为睡不着,竟然靠在梅花旁,淡淡沉思。胤禛看到这样的黛玉,眼中有些惊艳,此刻的黛玉一身白底红梅的貂皮棉裙,领口和袖口镶满了白色的貂绒毛,白色的盘扣如梅花一般从领口一直有秩序的排列着,一头的青丝此刻竟然随意飘散,只用一只梅花形状的金步摇挽了些许碎发固定着,如此的她站在梅花下竟然仿似一个梅花仙子,因此笑道:“这是哪里来的梅花仙子,如今竟也落了凡尘了。”
黛玉看见了胤禛,虽然诧异,却还是上去:“如此大冷的天,你怎么竟来了,快进屋里暖和一下才是真的。”
胤禛点了点头,走进房间,脱下了披在外面的黑色大氅,走到一个熏笼前烘了烘冰冷的手才道:“怎么就起了个熏笼,也不多起几个火盆子,你这身子素来不好,小心着凉了。”
黛玉一旁给他倒了热茶递给他,然后娇声一笑:“这房子原本也不是特别的愣,而我最怕就是那火盆子的碳气了,原这屋中更是不点的,后来二姐姐知道了,怕我着凉,倒给我想了个法子,在门口命人放了两个火盆子,里面又让人给我点了个熏笼,如此是即暖和且也没什么碳气的,如今这火盆子也是在门口呢。”
胤禛龙目一看门边,果然有两个火盆子呢,因此也就点了点头:“前几日听说你大病了一场,如今可是利落些了,好坏要什么药,也只跟我说就是呢,别怕麻烦,你这身子素来也是不好,真当好好调养才是。”
黛玉诧异的看着胤禛,因为胤禛是皇帝,作为皇帝自称一般都是朕的,不想这胤禛在自己这里竟用一个我字,黛玉虽然诧异,可只看着也不问,倒是胤禛自然看出黛玉的惊讶因此笑道:“何苦在你这里我也那般的拘束呢,白日对了那些人,只得用那称呼,你这里也由我吧。”
黛玉听了点了点头:“如此也好,在这里你只是四爷,黛玉也只当你是四爷。”
胤禛点了点头,然后抓住黛玉的小手道:“我封了你们那府的元侧福晋为贵妃,你可生气?”
黛玉轻叹一声:“哪里会那般的生气,你坐这位置也不容易的,若没个平衡可如何使得?”
胤禛点了点头,把她拥入怀中,原本这样的举动是不合理的,只是两人虽然没有成亲,因为在康熙面前都应承了,倒也算是有了约定的,只是没让多人知道罢了,因此黛玉虽然不习惯,可也只红了脸,未曾推开胤禛。
好一会胤禛才放开她:“我真的很累,玉儿,你知道吗,太后天天来吵我,只巴望着我让位给十四,我的心真的很累,虽然她不是我的亲生额娘,可我总想着,好歹她也算是我的姨娘,不想她竟如此的胡闹,让我都不知道如何面对才好。”
黛玉看着胤禛眼中的悲哀,心中也是一阵的纠结,好一会才道:“四爷,你是老爷子亲选的,何必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的,我知你是个有大抱负的人,因此四爷,黛玉没什么能耐,可这小院会一直很温馨的维持下去,四爷累了也可以当黛玉是收集垃圾的,只给黛玉说,出去了,四爷还是大清国的皇帝。”
胤禛看着眼前这个的水晶版玲珑的可人,有些歉意道:“可是这样会让你一直一直等下去的,不如我让位给十四,索性让他去坐吧,我也可以陪了你去潇洒山水去。”
黛玉瞪了他一眼:“四爷也来胡说了,素来你是冷静的,老爷子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再说,如今大清虽然看起来是宁静和谐的,可里面的贪污亏空不知道还有多少呢,全靠着四爷去张罗呢,巴望着四爷给后世一个安康的生活呢。这会四爷说这样的话,岂不是要辜负了老爷子的期望了。再说,黛玉也还小,虽然按照大清的规矩十三是可以嫁人的,不过黛玉小时候也是看过医术的,知道十三四岁嫁人未必是好的,因此黛玉愿意等,等四爷创造出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事才好呢。”说完,红着脸低下了头。
胤禛闪烁了炯炯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黛玉,好一会才道:“玉儿,谢谢你。”
黛玉摇了摇头:“四爷,别跟我这般客气了。”
虽然是短短的言语,可两人之间的深情却让整个屋子温暖了起来,无声胜有声,想来也就是如此。
胤禛在黛玉这里得到了在紫禁城中享受不到的轻松感觉和温馨真情,两人一直说话到过了四更,胤禛才又悄悄离开。
看着淹没在黑暗中的胤禛,黛玉的心竟从未有过的有种心疼。他真的太苦了,康熙留给他的岂是一个江山,更重要的是里面那无穷无尽的争斗和陷害。想到这里,黛玉不觉眼中又有了泪光。
“总算是走了,还当妹妹要留人过夜呢。”迎春缓缓从黑暗中出来。
“二姐姐。”黛玉不觉大羞。
迎春微微一笑道:“你如今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了,只是,那府中怕是不会那般让你清净的。”
黛玉一想到那府中就皱起了眉头:“何以那般的爱算计呢,横竖好歹我还有老爷子的手谕,只是二姐姐要当心才是,你可已经及笄,怕他们都不会放过你的。”
迎春淡淡道:“无妨,如今先帝大行,这一年我倒也不怕,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也就是了。”
黛玉见状也只能轻轻叹息,她何尝不明白,若不是为了自己,迎春早离开了,只是如今自己没个自由,只怕这迎春怕也是没个自由的,如此一想,又想起了她和风无痕的事情,心中暗暗祝愿,但愿这迎春和风无痕能够快乐。
小院子的生活是自由的,也是宁静的,四姐妹倒也不怕有人来打扰,平时素来也不出门,因此确也是无人会来打扰的。
这一日晚,四姐妹才吃了晚饭,然后喝茶话家常,才坐一会,只见胤禛带了风无痕和允祥气匆匆的走了进来。
四人忙过去见礼,胤禛亲手扶起黛玉,然后也不管有人在,径自拉了黛玉的手坐一旁,迎春见状,好奇的问:“皇上这是怎么了?”
风无痕一旁淡淡道:“还不是十三查出的亏空中,大部分竟然都是皇室子弟的,让那些人补空,个个都成了精,不是装病就是装傻,最恨的是德妃竟还护着十四,让四哥处处碰壁,偏偏,如今军饷又成了问题,因此四哥才气的出来了。”
黛玉听了忙道:“如此说来,你们还没吃过晚膳了。”
风无痕点了点头:“如今是气也气包了,哪里还去想这事情,偏偏耶律皇叔因为有事要回去一趟,说三个月后才能回,如此那老八、老九几个就更肆无忌惮了。”
迎春想了想道:“你们的军饷需要多少?”
允祥一旁听了道:“一趟军饷至少也要五百万的白银,如今国库空虚,哪里还有这钱,七七八八的凑着也就得了六十万两,如今这般的天气,只怕那前方的军士都等着这军饷,可偏偏如今就这点银子简直是杯水车薪啊。”
迎春沉吟的想了想,看了看胤禛,然后看着黛玉道:“妹妹,我能帮着解决了皇上他们的事情,可却要你答应了才好。”
黛玉微微一愣:“二姐姐为何说这样的话,何以倒要我答应了。”
迎春淡淡一笑:“当初姑父临终时候曾托给我了一些东西,其中有一笔的钱财,这笔钱财本是你的嫁妆,姑父要我在你出嫁的时候给你,可是如今皇上有困难,而且你和皇上的约定也早在老爷子面前应允,想来这东西终究是你们两个的,因此我才说了出来。”
探春和惜春听了迎春的话诧异的看着黛玉和胤禛,怪不得胤禛一进来就拉黛玉的手,原来两人已经有了约定了。
黛玉看着迎春道:“二姐姐只拿出来就是了,好歹也要解了四爷的困境啊。”
迎春点了点头,然后走回房间去拿那一部的《史记》,当她把一整套《史记》拿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都不明白她拿《史记》做什么。
黛玉更是迷惑道:“二姐姐,你拿出《史记》做什么。”
迎春扫视了所有人一眼,然后微微一笑,手却不停止的打开《史记》的书套,抽出了第三册和第五册,然后递给胤禛道:“这一套《史记》是林姑父托我保管的,其中第三册和第五册均为银票,姑父曾说每一页是一万两,如今这每册书籍又有三个分册装成,每分册为一百五十页,如此一册也就是有四百五十万两白银,两册就是九百万两白银,这可是妹妹的嫁妆,皇上可要斟酌着用。”
胤禛看了一眼一旁的黛玉:“这可是你的所有家当,真要给我。”众人对于胤禛在黛玉面前的自称都一愣,倒是黛玉并不在意:“也不过是些黄白物,何况我也用不了这许多的,不如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倒也是极好的。”
胤禛拿了一册,然后把另一册还给迎春:“朕先拿这一册吧,不够的,想来也是能凑数的,这另一册还是你替她保管着好了。”
迎春看了一眼胤禛,然后把史记装好,递给黛玉:“妹妹如今也长大了,该自己保管了,除了这两册的银票,其实另外三本也是稀罕物,一本可是姑姑的手抄,一本是姑父的手抄,还有一本记录着姑父和姑姑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