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春姐妹和黛玉只淡淡的看了宝钗一眼,倒也不再多说什么,倒是王夫人暗中点头,总是认为自己的甥女就是不一般,知书达理,端庄贤淑的。
邢夫人见着迎春道:“姑娘也是大了的,前些日子,大老爷也为姑娘的婚事奔波着呢,好坏这耶律旗主和廉亲王爷都是不错的,就不知道姑娘想选谁呢?”
迎春看了一眼邢夫人道:“劳老爷和太太挂念了,只是如今迎春虽然及笄,可先帝大行,这官府子女一年内是不得论婚嫁的,太太今儿怎么就提出这事情了,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还当我们府中是不知礼的,如此贵妃娘娘在宫中怕也会被人笑话的。”
贾母一听忙道:“迎丫头说的极是,这事情且缓缓吧,若是让贵妃娘娘没了面子可是不好的,何况娘娘来年要省亲的,如今当做的是如何做好这省亲大事呢。”
王夫人忙站起来对贾母躬身道:“老太太说的极是,如今最重要的还是个贵妃娘娘的事情。”
邢夫人看了王夫人一眼,原本就是王夫人要她来如此说的,到不想她却先退了步了,邢夫人因此对王夫人的心结也就更加的深了。
黛玉脸上显露一丝淡淡的倦意,迎春见状忙道:“一路来也是有些倦了,老太太、太太若是没什么事情了,我们就先去休息去了。”
贾母点了点头:“去吧,可别生病才是,凤丫头,你带她们姐妹几个去休息去吧。”
凤姐忙道:“是。”
于是一行人再次施礼后告退了下去。
凤姐安排的新院子虽然也不是很大,可也确是清幽的很,三春姐妹和黛玉素来也是喜静之人,自然对这环境也就没有多少的异议了。
凤姐看着黛玉道:“记得上次妹妹去的时候还有几箱子的书呢,怎么这回就没带了回来呢?”
黛玉轻声一笑道:“带了来也是占个屋子的,不如就卖外面了,如此也省了不少地方呢。”
凤姐听了笑道:“我还给妹妹特地留了屋子呢,倒不想妹妹倒不用了。”
探春一旁道:“听闻二嫂子自从生了姐儿,身子一直不好呢,如今可利落些了。”
凤姐听了轻声一叹:“唉,生个赔钱货倒也是来讨债的呢,本算也巧,她出生是去年的七月初七,凑巧是乞巧节,因为是女儿节出生的,素来说这女儿节的女儿是最水灵的,我也就多疼些了,偏她落地,总是隔三差五的闹个不爽,连带我也一直没个安稳的身子,这不还累得你们姐妹在铁槛寺住了好些时日。”
黛玉拿了一个荷包出来道:“如此如今那姐儿可好些了。”
凤姐点头笑道:“也是一个巧了,偏前些日子我们娘家有个穷亲戚过来了,我瞅着也是个有经验的,因此讨了她一个巧,让她给姐儿取了个小名,也是一个‘巧’字,不想才没多长时间,这丫头也真不闹了,我的身子也好了起来,想来这名字还真是对了的。”
黛玉笑着把手中的荷包给了凤姐道:“即如此,我也讨个巧就是了,这是我前几日做的针线,里面还有一道菩萨的平安咒,二嫂子给那姐儿戴了吧,也当是保平安的。”
凤姐接过笑道:“这还真是那丫头有面子呢,谁不知道林妹妹的针线是最好的,偏被那丫头片子给得去了。”
黛玉听了笑道:“又不是多好的东西,偏让二嫂子这般的唠叨念着。”
凤姐笑道:“你若是不稀罕,明儿把你那些东西都给了我就是了,偏我还是稀罕的很呢。”
一旁的惜春正巧拿了一卷画轴出来,听了凤姐的话笑道:“二嫂子感情又在敲诈林姐姐呢。”
凤姐的食指一指惜春,嘴中笑骂道:“听听,听听,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感情我是那敲诈的人了。”
迎春一旁听着凤姐的话,淡笑摇头:“二嫂子,你也不算那敲诈的人,整个来说,你是那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呢。”
凤姐一听瞪着迎春:“怎么你也这般说的。”
“可见二奶奶实在是太得我们姑娘们的心了呢。”司棋出来俏声道。
凤姐一时语噎,看着一旁径自笑的平儿道:“你这蹄子也不帮着我说些,竟让奶奶我被人说了去呢。”
平儿笑道:“平时奶奶的嘴是多利落的,怎么今儿就被姑娘们给为难住了呢。”
凤姐吹着脸颊,瞪视这取笑自己的平儿:“你这丫头,也真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偏是这般的让人说不过你呢。”
平儿则道:“我这还不是跟奶奶学的,奶奶说不过我,是因为奶奶气量大,不跟我计较了去的。”
凤姐听了笑道:“瞧这马屁拍得也响,偏我听得也是舒适呢。”
众姐妹见状都笑了起来,一旁帮忙收拾着的众婆子丫头也自然是乐了起来。
时间过得也是挺快的,转眼搬入这院子也一个多月了,眼看着清明降至,天也开始转暖了,那省亲别墅的园子据说进程也是挺快的,挺顺利的。
清明踏青本也是常事情,尤其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小姐的,若要想能踏春游玩,也只能这日在家人的陪伴下出来散心。想不到这贾母竟也让众姐妹去凑个热闹去。
于是迎春、黛玉、探春、惜春,再加上宝钗和被贾母接来过清明的湘云,带了大小丫头一起去郊外踏青去了。
到了郊外,众人蒙了面纱才从车上下来,因为清明是纪念亲人的时候,所以大多数人穿的都是素清的衣服,只偶尔几个纯粹是游玩的人才一身光鲜。
湘云一下车,就拉了宝钗去一边凑热闹去了,柳叶轻轻,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烟雾,想来是不远处有人在烧纸钱,虽然是春暖花开的好日子,可却也是有些淡淡悲伤的日子。
迎春和黛玉下车后,也不说话,只静静的走在一石板小径上,虽然是人来人往总是多了些,可倒也没能让她们有一丝的不快。
看着一处的香烟绕绕,黛玉不觉有些想念起自己的亲人来,黛玉虽有心,可亲人总不在身边,因此除了默默的思念,也只能让淡淡的哀愁充满心头。
迎春则轻轻叹了口气:“原来这失去亲人的人还是不少的,只有今儿我们才能知道,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悲哀的人多了些。”
后面跟上来的探春诧异道:“二姐姐怎么染了林姐姐的多愁善感了。”
迎春摇了摇头:“不是感染,而是事实,我们这姐妹几个,你虽然有父有母的,可是亲身母亲不能喊娘,亲身父亲要喊老爷,我呢,生母早亡,如今那府中有父等于没父,能不被他算计也是万幸了。林妹妹和四妹妹就更不用说了,都是孤身人,你倒说说,这如何是不悲哀的。”
探春听了点了点头:“是啊,别人只当我们生活在那府中是如何的体面,却没人知道我们的苦楚呢。”
黛玉一旁幽幽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我都看开些了,为何倒是你们看不开了。”
迎春见状笑道:“妹妹既然看开了,何苦还闷闷不乐呢。”
黛玉这才明白,感情迎春是因为自己的忧愁才说的这话呢,不觉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总是有些对不住姐姐的感觉,总让你为我担心着。”
迎春微微一笑:“既然你我是姐妹又哪里来什么担心不担心的呢?”
黛玉听了也欣然同意了迎春的话,这时候只听见不远处竟然一阵喧哗,迎春众人不是好事人,倒也不在乎,不想一个不经意,她们发现这宝钗和湘云竟卷在里面,虽然很不待见这宝钗,不过迎春和黛玉还是走了过去,总也不能让她们吃亏去吧。
只见宝钗的面纱已经拿下,她的面前站着一个一身红色蒙古服饰的女孩,看打扮想来也是有些来历的,想来是纯粹来游玩的蒙古贵族姑娘。
那蒙古女孩对着宝钗道:“你给本公主道歉。”
公主,迎春众人都有些诧异,这宝钗惹事的本领也是高了些了,竟惹上一个公主级的人物了,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公主,可想来跟皇室是脱不得关系的。
湘云一旁道:“明明是你的鞭子挑了宝姐姐的面纱,宝姐姐才被惊的撞在了你的身上,你不道歉,怎么反而要宝姐姐跟你道歉呢,你也忒不讲理了些了。”
那女孩一脸高傲的样子,道:“本公主说的话就是个理,本公主要她道歉,她就应该同我道歉。”
“你也太蛮横不讲理了。”湘云一旁叫道。
迎春众人算是明白了,想来是这蒙古公主无意中挑了宝钗的面纱,宝钗一惊才无意撞在了她身上,所以那蒙古女孩才找宝钗的岔。
宝钗淡淡一笑,她自然也听出这人的身份不同了,因此只拉了拉湘云道:“算了,云妹妹,我们还是走吧。“
“不行,不给本公主道歉,别想走。”那蒙古公主刁蛮的开口。
“阿牟尔,你又闹腾个什么啊,早知道你要闹腾就不带你来了。”来人竟然是允祥。
迎春不觉明白了,她是知道这允祥是母亲章佳皇贵妃是来自蒙古的一个公主,想来这女子定然和他是有些渊源的。
阿牟尔见是允祥忙叫道:“十三哥哥,是这个女子没礼貌。”
湘云忙一旁道:“谁没礼貌了,明明是你的错。”
宝钗没见过允祥,可见允祥通身的气派也知道必定不是平凡人,迎春本想若是宝钗的错也就不管了,不过既然知道不是宝钗的错,好歹也是表姐妹,因此开口道:“十三爷倒也是清闲的很那。”
允祥看见迎春和黛玉有些诧异,不过却淡淡一笑道:“倒不想今儿你们竟都出来了。”
其她众姐妹见状忙微微施礼,允祥忙阻止:“这里人来人往的,被瞧见了也不是好事情,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迎春明白想来这允祥是不待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过她却笑看着他身边的阿牟尔公主道:“你确定要换个地方?那这边呢?”
允祥微微一笑:“无妨,我还不知道阿牟尔的脾气啊,想来又是她刁蛮的结果。”
阿牟尔嘴一撇:“十三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明明是她撞了我的。”
湘云一旁不服气的叫道:“明明是你先欺负宝姐姐的。”
允祥听了微微诧异,今儿也算是见了宝钗的真容了,倒也是个难得的美人,可允祥是见识过后宫众多女子的人,因此一眼也能看出宝钗跟那些后宫女子也没什么两样,不觉感叹这宝钗终究心机过了些,因此皱了皱眉头,然后对阿牟尔道:“你也少胡闹了,若再这般胡闹,一会回宫我禀了皇上,直接派人送你回蒙古去。”
阿牟尔嘴一撇,想说什么,可是看到允祥的目光,她只好压下了话语。
允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知道离此不远有个茶棚,是我认识的一个长者开的,今儿我做东,请各位姑娘喝茶就是了。”
迎春听了笑道:“十三爷,您也忒吝啬一些了,竟只请我们喝茶棚的茶?”
允祥笑道:“这不也是客气话吗,难得今儿也巧,只给我面子如何,你也就将就将就吧。”
迎春淡笑不语,黛玉一旁道:“如此就打扰十三爷了。”
允祥笑着转身带头而去,阿牟尔忙跟了上去,迎春众姐妹相视一笑也慢慢的逶迤上去,原本看热闹的人见都没什么热闹了,倒也都散了去。
迎春众人随这允祥走了一刻钟左右的路程,果然有个茶棚,虽然是茶棚,可走入内发现竟然布置的也是雅致的,一个茶棚下,竟然三面挂了些许的书画卷轴的,迎春几人也不忙着坐下,只慢慢看了一会,见都是一些在此喝茶后留下的诗句。
茶棚老板走了过来:“各位姑娘要喝什么茶?”
允祥一旁道:“这位是茶老,也是这个茶棚的主人。”迎春等打量这茶老,只见他一身缁色的百姓长袍,腰上也只是同色的布带绑着,然而花甲的容颜上却有着一丝的书卷之气,淡淡的儒雅掩饰不住他曾经的风流倜傥。
迎春众人忙施礼:“见过茶老。”
茶老笑道:“哪有客人跟我行礼的,各位姑娘也真是多礼了。”众人听了会心一笑,在茶老的招呼下坐了下来。
探春坐下后指着一旁道:“茶老您这里倒也是清雅的很,竟然有这许多的诗词歌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