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抢来的皇后
200600000002

第2章

没有预想中的血花飞溅,若不是仇恨蒙住了她的双眼,她不会犯这样无知的错,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杀得了这个无数人都想杀的恶魔?

现在一双大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腕,她的手上刀停在半空中,分毫动不得,他手一挥,烛光倏地亮起,他的眼睛无比清醒,他沉默地看着她,那一双美丽晶亮的眼睛,蓄满仇恨与不屈,他手一震,她的匕首不自觉得掉落地上,恣烈随手一挥将匕首远远挥出窗外,窗外传来一声惨叫,不知射中哪个倒霉人的喉咙!

“要杀就杀吧!”她横下心来:“我的父亲死在你的手上,现在我再死在你手上,你的手不过更多了一滴血而已。”

没有报仇成功,她得为自己的鲁蛮赔上一条命,如果她聪明的话,应该在他对她无加没有提防心的时候下毒,或是想其他办法,而不是这样贸然出手!

我的手上沾别人的血,不会让我心痛,可是沾上你的血,却会让我很难受。”

说着,他的手向他伸了过来,她冷笑了一声,闭上眼睛,把人最脆弱的脖子暴露在他的面前,预备着那一声扭断脖子的脆响,突然天地翻转,他一把将她掀翻在床,欺身压上她的身子,丝帛碎裂声响起,仅余的小肚兜化为一地的碎丝,带着无比暴烈的怒气,他把她置于身下,一次又一次狠狠地颠动她,直到她散乱的发遮了她的眼,直到她体力不支晕过去。

然而在她即将深睡时,却感觉到一只大手轻拭干净她的身体,然后将她抱在怀里。

夜凉如水,可恨冷的心却开始动摇温暖起来。

从此他的怀抱一天比一天温暖,他的呵护一天比一天明显,有时夜半醒来,她睁开眼睛瞪着黑暗中的屋顶,总有一只大手轻轻地将被子给她掖好,然后把她搂进他的心脏,许久,才沉沉说了一句:“睡吧。”

是的,她知道他后悔杀了她爹。可是大错已经铸成,他与她,再也没有机会与可能无法挽回一切。

第二年,在他杀了她父亲的那一天,他出去了一整日,后来听下人说,他在崔将军坟前默默站了一整天。

他在忏悔?有用吗?

“呵呵!”泠冷笑了,笑着笑着,却双手捂住了脸,指缝间泪水不住地滑落,湿得手全是泪,她不能欺骗自己了,是的,她爱上了自己的仇人,她本该坚定地恨到他死,可是事情却无法控制地脱离了原有的轨道,她爱上了他,既爱他入心,更恨他入骨,他是个可怕的人,他坚定地向她走来,要走进她的心,所以,他就真的走进她的心,然而有一点他做不到,她更加做不到,那便是放下她的仇恨!

父亲的小心肝啊!父亲的笑容。

娘说要好好活下去,娘慈祥的手在她脸上抚过。

奶奶硬直的身体,脸上犹是老泪未干。

叫她怎么忘!

叫她从何忘起!

往事如烟,然而这烟却已经毁了她的幸福,将她置于苍茫的人世间,无处可去,无处可躲,明知未来是一片悲哀,却还得如此这般走下去,不能回头。

他为她,不再扰民,可是却不曾放过朝中的皇帝,传说皇帝有龙气,他倒要看看谁的龙气更强些!不过比起原来的日子好歹百姓已经万幸了,虽然不知什么让这个恶魔放松了压迫,但是只要能让他们活下去,管他是什么事呢!

越来越多的时间,他花在与她的缠绵上,有时可能花上一天时间来交缠着彼此的身体,如果他与她注定是个悲剧,那就趁着有生之年,尽量记住彼此,谁也不知道到了“那一天”他们该怎么面对,对他恨愈深,爱也愈切,爱愈切,恨也愈深,爱恨到极处,他的身上全是一条一条血痕,她的粉亮的指甲像刀子一般划过他的背,她的牙齿像两排尖刀,深深地切进他的肩头,他仅是蹙着眉头看着她,将愤怒与爱怜揉和,更加狂烈地要着她。

屋内缠绵的两个人云雨初歇,泠泠悠悠地收回思绪,轻轻拨了拨伏在她胸前的男子的黑而粗硬的头发,望了一眼窗外,现在窗外的阳光渐渐地落山了,他似笑非笑地用大拇指抚着她凝白的腮,笑得捉摸不定:“我该拿你怎么办?是放开你,还是杀了你?你可以选择一个,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机会。”

她笑得柔顺,现实就是现实,她有她的仇要报!她两眼下看:“元帅,我是您的女人,是您的泠泠,你想怎么就怎么。”

“是我的泠泠!这句话我爱听!可是你要知道,成了我的东西,不管死活,我都不会放过她的了!现在你还有走的机会。”这是他与她最后的机会,与其堕入不见天日的深渊,不如相忘于江湖,这是他这一生最初也是最后的妥协。

“不要你放过我,我就要跟你在一起!”她把头钻进他的胸前,蹭得像一只小猫,她不能走,为了爹,不走,为了自己,不走。

“真要成了我的女人,我死也不放过你!到下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他抬起她的脸,那逆眉凶狠地竖着,要她的一句承诺。

“我就是你的女人!到下辈子都是你的女人!”她答道,赌上了她的今生来世!

从此他与她携手在花园散步,会小心地呵护她,为了她,他不再让那些野兽部下到府里来,他甚至不再在她面前杀人,更不再和别的女人淫乱,总之一句话,他开始保护她,但他不曾说娶她的话,因为他和她,是两个极端,她对他有着血海深仇,若是夫妻,必是喋血怨偶。

那就这样吧,目前的情况虽然诡异,但他很满意,他强暴过很多女人,但那些不是他的女人,只是性具,从前到今,只有泠泠,只有她一个成了他的女人,她不是妻,但是她却成了他的心尖子,从人世间有他以来,第一次,他想要的东西就是她的心,但是她的心是永远不得到手的了,他可有拥有她的生命,她的身体,直到她死,或他死,可是得不到她的心。

朝廷暗流越发地汹涌,但面上却更加平静,像一股浓得可以燃烧一切的岩浆被掩藏在地底,地面依旧春风和暖,万物含笑。

她更加频繁地出去散步,每回都带回那种小巷野花,人们叫它“棺材菊”,大而丰厚的花瓣,黄而苍凉的颜色,据说一般开在坟墓上,她一束束地带回来,细心插在自己房里,对着它看上很久,有时他也会在她的房里看上许久的棺材菊,然后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棺材菊,好名字。”

在她的铜镜台下一个隐蔽的地方,今天被她藏进一瓶无色无味的液体,“加入酒中,或是食物中,可以让他不知不觉死去,只感觉很困,像睡意来到一般,在睡梦中死去!虽然这样的死法实在太便宜了他,不过也没有别的法子,其他毒酒未必能骗得了他,半个月后是望夕节,你想尽一切办法把他留在府里,那天晚上我们就开始行动,只要他不出现,他的狗党我们便能一网打尽!什么时候烟花爆起,你就什么时候喂他吃这个,记住,一定把握好时机!他若是死得早了,被党羽发现,必致大祸,如是不死,”泠泠想起今天年侍郎面如死灰的脸,她明白那是一种大祸临头的沉痛:“我们就全死无葬身之地,而且天下百姓将永远翻身之日!崔侄女,我替皇上和万众黎民求你!一定要在那一天让他服下这个!”

年侍郎给泠泠跪下了,一是跪泠泠的恩德,二是跪泠泠那年轻的生命。

恣烈,何等人也!泠泠这一下毒,那是万无生路!

终于一切要结束了吗,这么久了,她也累了。

修长的玉指抚过鸦青的发丝,她毅然站起身来,下了决心,恩恩怨怨,一次结清吧,情虽在,无奈恨更深。

望夕节,这些元帅党照例要举宴狂欢,然后在宴上**,杀人为乐,这天一大早,泠泠便缠着恣烈,她半嗔半醋地道:“上次你当着人家的面,跟那个舞女……不行,今天我不让你去,你要看跳舞,我跳给你看,我学这么久,你都还没有看过我跳舞呢!”

恣烈看了看她含着恼怒的脸和尖尖蹙起的眉毛,朗声笑了起来,本来穿戴好的,比皇袍还耀目的金龙袍又脱了下来,泠泠心里一喜,就在这时,外面他的部下却已经来请,远远地几个粗嘎的声音传来,他示意她回避。

“老大,你非去不可!弟兄们可都盼着你呢!”

“老大,你一定得去,今天特意抓了个烟火师,听说做的烟火是一绝,白天还有什么杂艺魔术,都是尖子,不去可惜!”

“老大,今天从吐蕃来的女人可是少见得很……老大……”

一片声吵吵嚷嚷,看来不去不行了,恣烈眼看就要答应,躲在邻屋的泠泠一急便哭了起来,呜呜咽咽地哭得甚是伤心,声音传到他耳中,恣烈三步两步撞进来拉起泠泠左看右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我好得很!你快去吧!你去好了!”泠泠赌气把恣烈往外推,眼里含着泪:“快去!反正宴会上的女人比我好看,腰扭得比我好!腿比我长!你去!去!再带个女人回来好了,反正你的女人也不差我一个!回来刚好给我收尸!”

想到那日使臣宴会上的一幕,心里竟然真有一种浓酸的感觉浮上来,不禁又酸又气,狠狠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像个对待在外偷腥的丈夫的妻子一般咬牙切齿:“快给我出去!滚出去!”

恣烈不怒反笑,一把抱起她搂在怀里,他的逆眉在她面前伏下来:“好好好,我不去!别哭啦!我不去!”

恣烈终于留下了,泠泠心里暗喜,同时又有种心跳加快的感觉出现,计划,下一步计划!

“今天让他们疯去,你是我的男人,我不放你走!”她半娇半嗔着道,轻轻肩一耸,香肩微露,香泽微闻,成功引得他大手如狼般跟了上来,往下滑去,火热的手心烫炙着她丰挺的胸,她羞涩地躲开,引来他追逐与掠夺。

饮酒,谈笑,交缠,睡觉,期间打发了不少不死心地来请的他的部下,时间不知不觉,却又度日如年,白天终于过去,月兔东升,终于到了晚上,这个最关键时候。

她估摸着时间,从他的怀里坐起来:“元帅,您还没有见过我跳舞呢,我要跳舞给你看。”

“白天怎么不跳?”他随口问了一句。

“唉呀,半明半暗间,灯火如梦,美人起舞才美呢。”她微微嗔怪着看着他逆眉一挑:“我知道,你一定嫌我跳得不好。”

“没有的事。”他坐起来,为她披上一件外套:“我等着我的女人给我跳舞!给我一个人跳。”

她去打扮,他目光却渐渐沉静下来,若有所思,轻轻敲打着卧室里一个小小的狮子铜座。

纱帘后无声转出一个人,

这美色啊——

轻点红唇,淡扫蛾眉,奤上花钿艳,秋波闪现,如霜如电,相比剑光又如何。

缨络纷垂,宝镯腕串,脚上银铃链,舞如惊鸿,跃如跳兔,堪赛天上广寒娥。

这美人啊——

红颜不笑强笑,纤腰舞得娇媚,素手执的什么酒。

英雄不是酒场人,美人殷殷劝酒频,一杯青酒下肚,问君今夕何夕。

“旗亭人家杏帘幡,一桥青山半分明,郎君簪花今来到,怜爱奴身在河滨!”今夜美色诱人,美酒醉人,她清音一发,如鹤唳云空,如乳莺婉转。

没有了羞怯,忘了愁,忘了恨,如果这个夜晚是一切的尽头,让她好好舞个够!

她笑得分外地野,也分外地美,她舞如旋风,垂如杨柳,他看在眼里笑得肆意。

“跳得好!”他喝彩、击掌、为她合着节拍,击玉合拍。

时间过得太过,“轰!”不知哪里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爆响,一阵烟花短暂而璀璨的华丽火光后,浓浓的黑烟把这个充满杀戳的夜染得如群魔乱舞,无数的妖魔叫嚣着回归地狱。

时间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