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烈细心的给宝贝女儿穿上鞋子,又在那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亲,温柔的说道,“你娘可找你好一会儿了!”
“真的?唉,娘亲一时不见瑶儿就想的慌!”小人儿摇头晃脑的感叹着,冷烈宠溺的笑意更浓,倚窗而站的假郎中还有门口的冷右等人也是摇头感叹,这人精啊!雪莽见主人下床,闪亮滑腻的身子赶紧从澹台方旭腿上划了下来,等待在瑶儿的身旁。
“爹,我走了啊!皇爹爹你先别想我啊,我明天就来看来你!”
好懂事的孩子,就是后半句话让她的亲爹眉头锁皱,看着儿子牵着女儿的手,蹦跳而去,身后便是那扭动而行的雪莽,冷烈收回的目光灼热的看着床上满目笑意的人。
一声舒畅重叹,冷烈大步行到床前,正待要坐下,传来澹台方旭一声惊呼。
“干吗!”澹台方旭用足力气,尽量大声的惊呼道。
冷烈为之一愣,“什么干吗?”
“你不会因为瑶儿喊我皇爹爹而怒火中烧,想杀人灭口吧!”澹台方旭小心翼翼的说道。
冷烈到真是配合,本就练的炉火纯青变脸术立刻用了出来,英俊的脸上无丝毫笑意,阴沉的黑眸对床上之人虎视眈眈,声音恶狠狠的回道,“你到是挺清楚啊,趁我不在,骗我的宝贝女儿,你还真是出息啊!”
“哈哈哈,你的瑶儿确是个宝贝啊!不过,却不是说骗就能骗的了的,那那,你问问他,他可一起陪在这儿,说我记性不好的是你的宝贝丫头,说我着了别人道的也是你的宝贝丫头,这样的孩子,能骗的了?”
话落,澹台方旭目明脸悦的与冷烈对看着,冷烈也不言语,两个大男人就这般静静的看着彼此。
“哥,你有多久没来冷家堡了?”对于冷烈如此发问,澹台方旭展颜而笑。
“瑶儿那丫头说,她快四岁了!”此番回答亦然认真更巧妙,日子确实够久够长,更令当初的他们想不到,会在如此时局下,一个昏迷不醒,一个要亲自背伏。
“我许久不来,你可的将堡中的好东西拿出来!”澹台方旭嘻笑道。
“冷爷一向大方,出门吃饭时,哪次不是冷爷结帐!”一道更加欢喜的声音急切而来,澹台方旭眉梢瞬间挑起,待看到冷烈得意的笑时,了然轻叹出自澹台方旭之口。可是此时再见公平孙,变化大更惊人,不但需要冷总管挽扶,手中还拄着根黑木手仗,步步急切,却掩不住步步拖瘸。
“你的左腿怎么了?”澹台方旭隐含怒气的问道。
公孙平却略过了皇上的问话,终于近的床前,松开冷总管的搀扶,扔掉手仗,扑通一声跪于床边,满脸笑意,双目却泪花滚滚,几番克忍,还是没有忍住大滴的泪珠子滚落,声音再如何的控制还是因喜悦激动而颤抖的厉害。
“您,可好?”只此三字,却是公孙平的心之语。
自看到太医为皇上包妥伤处,他则安心回府后,不待隔日天明,便起了风云,他们一个深睡于皇宫深院,一个陷落天牢死地,度日如年,分妙苦熬。此时此刻,云散月出,终得见到君颜。
“朕,很好!”澹台方旭果断、坚决的回道,他这一觉睡的沉,更睡的漫长,错过了太多瞬息万变之事,也正是因为他的沉睡,才会风起云涌,妖魔做恶,残害忠良。
得到皇上如此回复,公孙平笑着哭了起来,也是大病初愈之人,怎么久跪不起,冷烈深知公孙平心绪,他这是高兴,更有满腹的冤屈要借着泪水流出来。
屋中如此情形,怎可有太多人在场,冷总管朝窗边、门口的人递了眼色,一干人等步子极轻的退了进去。
主屋房门紧闭,冷右、夜狼、假郎中守候在院中,正午的太阳点点偏西,冷总管送来的午膳换了三遍。
现在没时间等到澹台方旭养好了身子再重头说起,宫中澹台万安不醒人世,宇文启再有本事,不过能压住两日朝堂,而这两日,足够澹台方旭养回精神。
冷烈的声音自屋中传出,冷右等人推门而入,不多时,便扶着公孙平走了出来,顺便让冷总管将饭菜送了进去,冷烈要陪着澹台方旭一起用餐。
两种精致的膳食被摆放于桌上,屋中人却迟迟没有动的意思。
“看来,你这个一家之主是不准备给我饭吃啊,说吧,痛快的把话全说出来,我不过是睡了一觉,可不是得了什么经不起事的心病!”澹台方旭直截了当的说着。
将公孙平送回去,皆是冷烈的别有用心,澹台方旭感觉的清楚,也从冷烈的眼中看的清楚,接下来的话定是公孙平听不得的。
冷烈起身坐到了床边,声音冰冷甚至是残酷的说道,“澹台万安死不足惜,死后入不得皇陵,他的那位好娘亲,我们雷鸣现今地位最高最尊贵的太贵妃,也没有入皇陵安寝的资格!该杀,该杀!”
冷酷的开场白,清清楚楚,针针见血,听的澹台方旭痛锁眉头,微闭龙目,微微抖动的手被冷烈紧紧握住。
“骗了父皇一辈子,骗去了我对她的尊敬有佳,哈哈,我跟父皇不过受骗受辱,却不是可怜人,真正可怜的是逸凡跟雪娇,更是她自己,明明是她的亲生骨肉却违着自己的良心不疼不爱,就因为他们是父皇的儿女,她替东旭太上皇生了儿子又能怎样,不过是百姓口中唾弃的野种,她想的真是天真啊,对于万安这个野种,不但东旭太上皇不敢认,不会认,就连现今的东旭皇帝,还有那位没几两重的樊舅爷,他们哪个敢认?玷污东旭皇族,樊氏一门的人,避之不及!”
“话确是如此说,可是,你要如何处置她!”
冷烈的话,让澹台方旭静默下来,许久后,澹台方旭严肃的说道,“安王突染怪症不治而逝,太贵妃爱儿心切一病不起,口中不停的念着安王,更念叨着东旭故土,朕念其在先皇身边服侍多年,贤德淑慧,特许其落叶归根,回故土颐养天年。”
话落,澹台方旭再次微闭上眼,如此旨意不但无前例,更寓意深厚。女子出嫁便是夫家的人,就算死,也要是夫家的鬼,更何况是先皇的贵妃,死后必是要入皇陵长伴先皇左右,真相摆在眼前,澹台方旭绝不会让不忠不义不耻的女人扰了先皇的安息,污了皇陵那片圣洁之地,他更不会杀她,毕竟赐死太贵妃牵扯出来的事太多繁杂,他这个做儿子的必须护紧先皇的尊严。
一道旨意表面看皇恩浩荡,却是樊太贵妃应受的惩罚,让她也尝尝承受大辱的滋味,樊青山最善于权术,猜琢君意;东旭皇帝亦然会悟出此中隐藏深意,这道圣旨就是一道皇家休书,是澹台方旭替先皇所拟的休书。
“还有一位,不但可怜更悲贱到了极点!没想到宇文启那只老狐狸也有被玩弄的一天,还是被个女人放在手中捏来掐去,儿子可不是随便就认的!”冷烈讥讽道。
“两日后,我从密道回宫,这城里城外就交给你跟越林了!”
“我跟你一起进宫,在你不醒之时,我就发过誓,亲自将你背回堡,待你醒后,还要做你的先锋将军,将你护送入宫。放心,城外交给冷右夜狼他们,城中有冷左跟越林,朝堂上,太傅随时等着信号呢!”
“好,既然定了,你是不是该让我这个虚弱的人喝口粥了!”澹言方旭可怜兮兮的说着,冷烈朗笑起身。
“怎么不见你的女人来探望朕!”澹台方旭拿腔使调的说着,回复他的是冷烈转过身来的冷脸。
“你惦记的人还真是多啊!”冷烈轻斥着,见澹台方旭只笑不语,冷烈接言道,“我女人可有话在先,你是九五之尊,怎能是她个妇道人家说见就能见的!”
“哼,这话别人说我信,你家女人?朕的脑子可清楚着呢!不会是你这头狮子没镇住人家吧,连累我这个九五之尊也受怠慢!”
“哈哈哈,还真是让你说对了,镇不住,的确是镇不住!”
“嗯?你小子还真有脸认啊,不会那么没种被个女人家压的死死的吧!”
“那又怎样,我愿意,非常愿意!”
“冷烈?”
“干吗?”
“我只想确认一下,你还是那头混狮子吗?”
“哈哈,你不会明白的,在我跟她之间到底发出过什么,又是如何一步步走到如今的,能遇上她,真是我冷烈几世修来的福德。她在房中休息呢,等明日便来看你!”
“休息?这等时辰还休息?你小子还真是能啊,那事再好也的有个节度,细水长流!”澹台方旭一幅很经此道的样子,提点着冷烈,却换冷烈的鄙视。
“我又要做爹了,我女人大着肚子当然要多休息!给,喝!”冷烈没好气的将粥递给了已被他扶坐起的澹台方旭手中。
“哈哈,我就说你小子够能,不错,不错啊!冷家到你这一代,真可谓广开枝叶了!”
屋中时有笑斥,直到假郎中送药,冷烈才离开。
而在主屋中,瑶儿低着头,时而会偷看天悦两眼,见其怒目而来,小丫头更是委屈的嘟起了小嘴,眼中更是发着誓,她什么都没说,也根本没机会说啊,可是娘怎么就能知道,他们在打那间破屋子的主意呢。
看着一双儿女的眼神流动,血千叶笑在心,冷在面,“娘的话可记住了?”
“记,住了。”
“嗯?是娘没听清楚,还是你们说的不情不愿,甚至是在故意应付娘啊!”
“才没有呢,哪有应付娘啊!瑶儿记住了,瑶儿还是小孩,不可以到那间破屋子去。娘?”
“做什么?休想耍赖过关!”对于那娇气偎进怀里的女儿,血千叶仍板着脸。
“娘,您是怎么知道的?”天悦接下了瑶儿的话,这也是他最想知道的,难道写在他们的脸上?
“是啊,娘是怎么知道的,瑶儿可没说!”小人儿郑重的说着,也是在向哥哥表着清白。
将两小儿扯进怀里,血千叶轻柔的掐了掐他们嫩嫩的小脸,“你们可是娘的宝贝,只要这小屁股一翘起来啊,娘就知道会有几个小粪蛋!”
“呵呵,臭臭的,娘不怕啊!”瑶儿更加嘻笑娇气的依着娘亲的臂弯。
“你们小时候哪个不是臭臭的,天悦,你还没回答娘呢!”血千叶追问着,瑶儿的确好动,更有很大的好奇心,但毕竟年级小,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天悦不一样,一天天长大壮实,更有着自己独到的想法见解,现在的天悦不但自立,更是一幅小大人的样子,男孩子的逆反心里本就重,他们夫妻不能管的太重太紧,好在天悦听理,只要对的,他定然会听。
一声无奈轻叹,天悦点头道,“时候不到,暂且让那间破屋子呆着好了,我不会让娘担心的,尤其娘现在有了弟弟,更不能焦心。”
这种保证对于血千叶来说,已经很好,她相信自己的儿子说到做到,却不是永远不进,再说,那条密道本就是要历代堡主知晓的秘密。
“娘,千万不能告诉爹啊,要不然,爹不会让瑶儿一个人在院子里玩了,也会让人盯紧哥哥的,娘,好不好,千万别告诉爹!”
“你啊,再往后拖着娇娇到处乱跑,娘就把你交给你爹管!”
“娘?”
“让我管谁啊?”冷烈满脸是笑的走了进来,瑶儿赶紧朝娘亲卖力的使着眼色。
“当然让你管你的这对宝贝了,天悦说皇上醒了!”
不等冷烈赶人,两小儿默契十足的赶紧从娘亲的怀里闪出,爹爹可严肃警告过,陪娘亲说话自然是好,却不准赖进怀里;在娘亲身边撒娇也不错,更不准赖进怀里。管事的回来了,他们不撤还等何时,天悦领着瑶儿,瑶儿叫着娇娇,两小儿一小畜生迅速闪身而去。
“他们不会犯了什么错吧?”看着那走的快,更对他笑的灿烂的一双儿女,冷烈警惕的问道,已行到女人身旁,自然而来的替其揉着肿帐的小腿。
血千叶只笑不语,将话题又扯到了澹台方旭的身上。只需再等两日,澹台主旭便要如神般突降皇宫。折腾够了,朝政荒唐够了,被玷污的皇宫也该让其安静下来了,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不仅要哪儿来哪儿去,更要领着捧着他们应得的惩罚。
至于冷家堡外的守军,暂且不动。待皇上重整朝堂,看看那些人如何的从冷家堡门口滚回去。
“得让鹰卫给他们送行才是,如若有懒散的人,鹰卫也该伸手推一把,可不是我们欺负官家人啊,谁让他们抗旨不遵呢!”血千叶甚是好心的说着,冷烈只有宠溺柔笑的份。
捕寻了整整一天一夜,就连宫里不知何时出现的狗洞都能翻出来,就是不见要找的人。太妃殿中,太贵妃跟宇文启默不作声,静听着他们的死卫禀报城里的消息,至于殿内主屋中,那又开始耳溢鲜血之人,则全权交给了太医院的人。
找不到那人,查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何止会遭殃,那是万动不复,殿中待救之人更连一顶点的希望都不会有,便会因大逆谋反的重罪,被处斩。
宇文启不断的摇着头,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事情来的诡异、突然,一环扣着一环,更是针对他们而来。
太贵妃挥手禀退死卫,心绪甚是阴沉的问向宇文启,到底如何看,到底想清楚没有,他们到底该如何做,如何处理燃眉之急的大事,能压住今日的朝会,那是太傅之流真以为安王身子稍有不适,要歇一日,明日定会上朝听政。至于明日又该是何种说词,总不能一天推一天吧,那要推到何时?
“我问你话呢,你到是给我个声啊!”太贵妃极不耐的催促着。
而沉默许久的宇文启不但有了声音,更有了五个字,不断重复的五个字。
“冷烈回来了,冷烈回来了!”
震心的破碎声,吓的太贵妃惊呼一声,正待怒骂,原来是端着茶水的秀萍,也听到了那五个字,心寒手抖,将托盘里的茶壶茶碗全扣到了地上。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没消息,哀家没收到任何一丝一毫的消息!”
“你跟安王都没想清楚,也没看透,你们要堵要防要杀的是何人啊!他是冷烈,不止是冷家堡的一堡之主,不止是雷鸣的皇亲贵戚,他还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冷家的鹰卫可不是那些没用的禁军侍卫。把这几日发生的事串联起来,老夫只能给出你这个答案,冷烈,回来了,他回来替皇上清君侧,替皇上杀了我们这些大逆之人!”
宇文启的头越来越低,太贵妃随着耳边好似魔咒般的话,整个身子无力瘫软于椅中。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她不能输,绝不能输,忍着这么多年,设计了这么多年,更得来不易与心中的人有了最亲最爱的骨肉。她不会输,一定不会输,冷烈算什么,她是雷鸣的太贵妃,更是东旭皇帝的亲姨娘,她就不信东旭不想要雷鸣的黑石矿,她就不信东旭为此不伸出援手。
世事难料,确是有大利之事,可是,越是诱惑人心的东西越有毒,更是一沾必死的至命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