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大山里的娃
20128500000075

第75章 家里的那些事儿

在我们的生活中,没有哪一个人是希望自己的生活是大起大落的。每个人都在期待自己理想的生活,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们每个人都做出了不同的选择,走出了不一样的路。不同的路造就了不同的故事,也造就了我们这个复杂的社会。

高考的这两天是许卫强长这么大最紧张的两天,为了考试他不敢乱吃饭,计算好考试前后每一次行动所花费的时间,需要准备的东西。当紧张的考试结束后,许卫强和所有的同学一样畅畅快快的彻底放松自己,过了这两天,许卫强和其他同学就要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告别了,高考结束后,班里的每一个人都选择了属于自己的路,许卫强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路。在后来报志愿的那天,他没有翻任何的志愿参考,也没有找任何人讨教该报哪一所学校。在一个僻静的的角落里,他填上了自己心仪的学校,一所位于北方的重点师范大学。他的想法很简单,只要考上了,上大学的费用几乎就不用家里再掏钱了,自己再找点兼职,可以完全养活自己。曾经有人也劝过他,凭他的成绩,考取其他重点大学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很多国家重点的专业和当前热门的专业都要比以后当老师好。许卫强当然明白,他曾经也渴望过城里的生活,住着高高的楼房,开着小车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那曾经是他永远挥之不去的梦想。可是为了生活,他不想给家里更多的负担,他知道他父亲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已经承担起养家的重任了,自己需要作出一些改变了。

填完志愿后,许卫强回到家里,父亲的腰还是疼的使不上劲儿,家里不知道跑了多少家医院,用了多少偏方,可是都不见好转。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自从躺在炕上后,就苍老了许多,凌乱的头发下深深陷进去的眼窝里透着两只呆滞的目光,他每天能做的事情就是做一些扫扫院子、剥剥玉米之类的活。遇上农忙的时候,往往就是母亲一个人在地里头辛辛苦苦的刨着家里的那几亩地。一般两天就能够干完的活儿,母亲总得用上一个星期才能干的完。看着自己的父亲,许卫强也没有多说什么,吃过午饭后,下午便和母亲到地里忙去了。这半年因为父亲的腰,不挣着钱不说,家里仅有的积蓄也用来看病了。母亲因为过于辛苦,这半年添了不少的白发和皱纹,这让她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老了不少。不过自从父亲躺在炕上以后,母亲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抱怨的话,她只是默默地扛起了这个家,艰难地推着这个家继续往前走。

夏日午后的地头,炙热的空气依旧没有褪去,母亲擦擦汗水,招呼着许卫强过来休息。许卫强走到母亲身边,猛地灌了几大口水。地头旁的大黄似乎也没有了往日的活力,懒洋洋的趴在地上吐着舌头,两眼直盯着小主人不停的地喝水。

“忘了跟你说了,你哥哥昨天打电话过来,说是往家里的那张银行卡里转了一万块钱,说是给你以后上学和给你父亲看病用的。”母亲边说,边用毛巾给许卫强擦着额角上的汗水。

“还不一定能考的上呢!我明天带着父亲再到医院检查一下吧。”许卫强觉得用毛巾擦不过瘾,他脱下自己的上衣用劲儿的擦着自己的脸和脖子,干活的时候一出汗,脸上和脖子上总是粘粘的和痒痒的,很不舒服。

“你也长大了,好孩子,那你就明天带着你父亲去吧。”母亲说完,母子俩继续将剩余的农活干完,虽然地里的收入不多,但是如果不干的话,还真的不知道钱从哪里来。

晚上回到家里,一家人吃完饭,许卫强跟自己的父亲说要明天要去医院的时候,沉默寡言的父亲只说了五个字:“不去,白花钱!”许卫强知道父亲心里难受,这半年看病花的钱要比往年一年挣得还要多,他不想让家里的钱再往里填窟窿了。父亲曾经是家里的顶梁柱,父亲一倒,这个家随时可能就要塌陷。

“你就听孩子的吧,大儿子文军给家里转了点钱,你就先去看看恢复的怎么样了。”母亲也在一旁劝道。

“哎哟,他是转什么钱,自己还没娶媳妇呢,那可是要花很多钱的。”父亲一说起大儿子,心急如焚的父亲恨不得自己变成一个媳妇,毕竟大儿子的年龄也是快要三十的人,在村里的同龄人孩子都满村跑了。

“你这人,让你看病又扯到哪儿了,你好起来,全家人才有指望啊!”母亲说着说着有点激动起来,她的眼圈有点发红,但母亲还是忍住没有哭出来。

父亲沉默了,他没有说话,点了一支烟,穿上鞋便到院子里去了。这一夜,许卫强没有睡好,整晚他都在做梦,梦到儿时高大威猛的父亲举着他在山野里跑来跑去,突然父亲脚底踩空,掉下了无底的深渊,但他在最后的一刻将自己托了上来……

第二天一早,父亲对许卫强说,去医院看看吧,父子俩出发的时候,母亲早早做完饭就去地里了。坐上车到了县城,许卫强自己先到取款机里取钱,当他看着显示屏上的那一串数字时,他能想到自己的哥哥是怎么省下这笔钱的,听父亲说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给家里打钱了。哥哥还要娶媳妇,家里的钱已经花的差不多了,他自己的钱够用吗?毕竟在农村没有钱是无论如何讨不到媳妇的。他拿出一点钱,陪着父亲去了医院,医生检查完后,对许卫强的父亲说,你的摔伤是伤了腰椎,吃药也只是能缓解你的病痛,平时也只能是对付着,不要干重体力活儿,否则的话只能是加重你的疼痛,直到下不了地。

父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样的话他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了。“走吧,孩子,我知道自己的病,你就是到了首都看也是一个样子。”许卫强还想要说些什么,父亲早已经起身一步步往外走了。回家的路上,父亲一直都是看着窗外,许卫强坐在旁边,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他内心里总有一种无能为力却心有不甘的感觉,再强壮的人也有倒下的那一天。而这一天却意外的提前来到了父亲的身上。

随后的日子里,许卫强一边跟母亲在地里干活,一边跟着父亲的朋友去城里打点零工,直到出成绩的那一天。出成绩的那天是自己的班主任打过来的,说是今天出成绩,让他找个电脑查一下,许卫强家里没有电脑,他跑到自己的朋友家,等成绩出来的那一刹那,他释然了,成绩跟自己预估的一样,看样子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是没有什么悬念了。许卫强关了电脑,给班主任打过去后,班主任自然是高兴地不得了,但随后也表示了一下遗憾,你这个分数上更好的学校也是没有问题。许卫强没有说更多的话,还有二十分钟他还要跟着村里的人去县里给人装潢房子呢,这次干零工,干完的话自己能赚五百块。他不敢耽误时间,从朋友家出来就赶紧上了去往县城的车,当车上的人问他的成绩来时,当他说出的那一刻,全车的人都为他高兴,毕竟在他这个小山村里出一个重点大学生真是太难了。负责包工程的人也很喜欢许卫强这个小伙子,许卫强的话少,干的事情多,毕竟是从农村出来的,人不仅聪明,干起活儿来一点就通。如果他不上学的话自己真想让他跟着自己干,这孩子除了学习,干活也是一块好料子。

随后的几天里,许卫强也不敢马虎,跟着包工头顺顺利利地完成了房子的装潢。等到结工资的时候,包工的人把他叫到一旁,拍着许卫强的脑袋,对他说道:“小伙子,干的不错,这是你的工钱你拿着吧。”许卫强拿着装钱的信封,他感慨着这几天的辛苦没有白费,他也体会到父亲就是这样做了不知多少零工,才将他和哥哥一步步供到今天。许卫强打开信封,但钱却不对,说好的五百,但现在足足有一千块钱!许卫强惊讶的看着包工头,虽然这是父亲的朋友,但他知道谁的钱也不是白来的,他知道这几天大家伙都累成了什么样子。

“叔叔,这钱给的多了,多的钱我不能要。”说着就要把多出来的五百块钱给他,谁知道这个包工头说道:“钱你就拿着吧,多的也是你辛苦赚到的,大家伙都和你爸爸是朋友,你家里有难了帮一把也是应该的,况且你干的也不错,跟着我再干两年,你也是大师傅了,那时候赚的钱要多多啦!”

许卫强不禁笑了起来,看着手里的钱他笑着笑着忍不住流出了幸福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