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服侍胤禛歇下后,瑾瑜出了卧室,命人把根胤禛出门的小厮狗儿叫了进了厢房,低声问:“四爷去哪里喝酒了?喝成这样,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又有你们好看的了。”
“回福晋的话。四爷从宫里出来,心情就很不好,奴才哪敢多问。后来四爷上车说要去圆明园那边瞧林公主,听那里的下人说林公主正在池子边一个人喝酒,奴才想着,必是贝勒爷陪着公主喝酒来着。”狗儿不敢多说,又不敢不说,只好简明扼要的说了几句话。
瑾瑜的心一沉,眼睛里便涩涩的。颓然的摆摆手,说道:“好了。我倒是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也怪不得爷喝成这样。你们都下去吧。”
狗儿忙打了个千儿出来,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长出了一口气出了正房院们。
“今儿是宣宁和林大人坠崖的日子。瞧我——怎么就忘了呢!”瑾瑜自责的拍拍额头,沉沉的叹息。
瑾瑜身边的丫头杏花忙劝道:“福晋这些日子天天忙碌,府中这些杂事那件不是您操心,况且宁公子的事情,爷一向不许家里人议论,我们纵然想着,也不敢提醒福晋。福晋不必自责了,早些安歇吧。”
瑾瑜轻叹一声,转身回房换了衣衫在胤禛身边躺下。初时翻来覆去无法入眠,思来想去直到三更时分方迷迷糊糊渐渐睡着,却忽然听到身边的胤禛疾呼一声:“玉儿,不要!”
瑾瑜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转身看胤禛如何,却又见他沉沉睡去。
一阵酸涩的滋味涌上她的心头,听着外边秋虫的低鸣,再也无法入睡,就那样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次日清晨,太阳尚未升起,京城的秋晨还在朦胧的睡梦里。瑾瑜悄悄地起身下床,简单的梳洗后换了出门的衣裳,带上昨晚新做的芙蓉糕,栗子酥还有松仁饼等四五样点心,命人备车往圆明园去。
黛玉醉酒尚未清醒,依然沉沉的睡在衾里。
瑾瑜不许下人惊扰,把点心交代给雪雁,悄声进卧室瞧了黛玉,见她形容消瘦,虽然不比原来那般病怏怏的,无奈天生体弱,又遭逢大劫,整个人还是那般憔悴。
从黛玉的屋里出来,瑾瑜去了东里间坐下吃茶,又叫了雪雁王嬷嬷等人进来询问黛玉的生活起居。
雪雁自然不敢隐瞒,把黛玉平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给瑾瑜汇报:“姑娘每日总要练一个时辰的字,看半个时辰的书,然后剩下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便是看那些账目,再有时间便是出去往几个店铺里转转。一天到晚总是很忙,基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
“这样不行,你看她都瘦成这样了,外头那些生意再重要,也没她的身子重要。不如请个大掌柜的替她操持,闲暇时候还是让她保养身子要紧。”瑾瑜摇摇头,担忧的说道。
“我们也想啊,可我们主子不同意。说闲下来心烦,还是忙些好。”
“这事儿我跟四爷商量,回头再跟你们主子说。”瑾瑜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先走了,弘晖早起醒来见不到我又要哭。你们都好生伺候着,酒喝得多了会伤身子的,她原就体弱,这身子可不能随意糟蹋。”
雪雁等人忙答应着送瑾瑜出门,看着马车远去,方叹了口气:昨晚上四爷刚来了,怎么一大早福晋便过来了?”
王嬷嬷若有所思,摇摇头不便多说。
“姐姐,你说是不是四福晋不高兴四爷来这里看我们姑娘?”春纤毕竟年小,此时又没外人,便悄声的问雪雁。
“好好地,怎么不高兴四爷来?”雪雁一怔,问完之后自己便明白了,于是皱了眉头轻叹一声,半晌方说:“若是宁公子在多好,大家心里都痛快。四爷虽好,却不是咱们姑娘心中之人。况且四福晋……”
“好了,这些事儿可不是咱们能随便嚼说的。姑娘现在是公主,如今还小,根本不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就算是到了年龄,她的婚事自然由万岁爷做主。我们做奴才的,可不许胡说。”王嬷嬷立刻喝止二人,又回头看看身后的小丫头们,率先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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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明月高悬,月光透过窗纱照进屋子里,把躺在床上的宣宁的脸照得有些苍白。
转头看看一边电脑旁伏案小睡的女护士,宣宁扭了扭身子,感觉一下腰间疼痛的程度,然后又搓了搓双脚,把身上的薄毯子慢慢的蹬下来,然后借着腰力一扭,慢慢的坐起来,双腿滑到床下,来回划拉了一下找到床下的拖鞋,慢慢的穿进去,然后悄悄地站起身来。
房门虚掩,他悄悄地走到门口,用脚轻轻地开门,然后偷偷地出去,寻到隔壁病房,隔着房门的玻璃往里瞧,看见病床上躺着的林如海似乎已经睡着了,而坐在他身边的女护士正趴在电脑前看着不知是哪个三流网络写手写的二流小说。
哎!这些女人无聊的时候可以上上网,看看那些逗人发笑的爱情小说,却不知此时黛玉正在做什么,这小丫头无聊的时候又能做什么呢?练字?看书?会不会伤心呢?是不是又哭着入眠?
啪的一声,宣宁浑身一颤。挫败的叹了口气,回头看见负责自己的那位女护士愤怒的脸。
“小六子!如果你很希望你的腰椎再次脱节的话,就尽管站在这里。明天我会去跟军师说,要么找别人负责你的身体,要么把你的腰上也打上石膏!”
“得得得——美女,大美女,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我回去,我回去还不行吗?跟你这样的美女呆的久了,换了别人我连饭都吃不下去,你还是可怜可怜我吧。”
“你说现代社会科技高速发展,精神文明物质文明双优越的今天,你在这国家五星级疗养院里要啥有啥,不好好地养病,怎么老想着回那个大清朝?那儿有什么好?电脑没有,电话没有,男尊女卑,见了上司就要磕头下跪的地方,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女护士伸手扶住宣宁的肩膀,半扛半抱把他弄回房间,生气的唠叨着。
宣宁长叹一声,无从辩解。
是的,那个破地方什么都没有,没有KTV练歌房,妓院的美女比起这里的女护士来连个零头也挂不上。那里没有现代通讯设备,没有网络,生活空间十分狭小,可那里有黛玉,有自己心心想念的小丫头,自己一个大男人离开她心里都难过成这样,她一个小丫头离开自己又会好过到哪里?
想到这些宣宁就心烦意乱。不知道贾家那群虎狼是不是又趁机勒索算计,小丫头是不是整天以泪洗面,自己留给她的那些产业银两够不够她花销,德妃娘娘会不会为难她,或者她是不是又搬去了荣国府整天跟那个什么宝玉呆在一起,根本就忘了自己的存在?
此时的宣宁,恨不得立刻穿越回大清,回到黛玉的身边,一直和她厮守在一起。无奈自己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行动都被这个七星瓢虫给监视着,已经过了十来天了,依然半步也离不开这栋楼,更无从说找军师要穿越器去穿越时空。
而黛玉,则度日如年一直在等。
一天又一天,一等又是一年。
离宣宁离开那天,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年。
十岁的黛玉脸上早就褪去了稚气,虽然身量尚未长成,但说话行事俨然已经有了大姑娘的风范,再加上她偶尔入宫,康熙,德妃和后宫诸妃偶尔也能见上一面。众人都怜惜她的身世,又喜欢她的人品样貌,加上康熙对她十分宠爱,比正经的公主格格都好,所以众人也都极力的讨好她。如此,她手中的生意也越发的红火,宫中的几样供奉都落在了她的手中,山西凌家的生意也跟着如日中天。
人生一世,向来都是有人欢喜有人愁。黛玉和凌家一步步崛起,却把薛家给比了下去。到今年,薛家赖以支撑皇商名誉的宫花一项也被内务府夺去,皇商的名分彻底成了空号。户部的官员日日都在催着薛蟠去衙门里对账销账,把薛姨妈和宝钗愁得吃不香睡不好,整日哀叹连连。
这年初冬,四贝勒府上又添喜事。皇上指了四品典仪凌柱之女钮钴禄氏为胤禛府上的格格,瑾瑜尊圣旨,在附中置办酒席迎钮钴禄氏进门,因不过是个格格,并没有大肆张扬,不过是把皇室中诸王爷贝勒阿哥以及福晋侧福晋等女眷们都邀请过来,一起乐一天罢了。
这天正好飘起了小雪,黛玉应邀前往贺喜,出门时换了一件喜庆的玫瑰紫织锦窄裉白狐长袄,里面穿蜜合色棉绫中衣,白绫百褶裙,裙边绣折枝梅花。马车直接进了贝勒府的后花园子,一下车黛玉便夺去众人的目光。
八福晋早黛玉一步进门,人还没进屋因听见身后有动静,方回头看顿觉惊艳:“哟!这是咱们的固伦公主吗?有些日子没见着她了,今儿这身衣服可真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