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兵道之发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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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蜕变

倏地变阵只持续了短短几息的时间,场中陡然换成了另一副光景。

风凌熀在异变之初就已敏锐的察觉到威胁,苦于鞭长莫及,对其形成不能造起有效的阻挠,只得把满腔怒火倾泻在对面的狼骑身上,等一切尘埃落定适应过来时,好生不易营造出的有利局面就荡然无存,眼前依旧是人山人海,刀山枪林,百步的距离犹如咫尺天涯般难以逾越。

机动灵活,四字真谛,才是真正疾风狼骑的精髓。

动起来的狼骑带给风凌熀这位大夏军中青壮派翘楚,一种前所未有的棘手感觉,压力也随之剧增,就如潮涌般一波一波扑面压来,他咬着牙,冷着脸,眸中好似有火焰在炽燃,他一声低吼,吐尽心中郁结,再次提高马速,手中那柄被他九岁拿起,浸练了十六载的银枪,瞬间爆发,弹射出杆杆虚影,化作一道道流星撞击在阻碍其前进道路上的狼骑身上。

他已然明白,刚刚狼骑任由他们冲击,只不过是想借无足轻重的耗损来消缓他们士气正旺的冲锋,谁不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但要是被你们这些蛮夷借用汉家的兵法之道所钳制,那才是我风凌熀的最大笑话。

要是双方实力对等,风凌熀不是自夸,有数种方法能轻松打败这两万疾风狼骑,就算现在明显处在劣势,风凌熀依然无惧,大夏铁骑何时惧怕过敌人,更何况是异族。

“杀~!”高昂的咆哮从风凌熀战意炽烈的胸腔吼出。

“杀···杀···杀···”无数的回应,冲天而起,一时竟压过了那狼骨战鼓的擂动。

气势激昂,战意雄卷。

一股有我无敌的气势孑然而生,撩天而起,席卷整片战场,犀利如刃,锋芒所向,让人不敢去撄其半点。

机动起来的疾风狼骑果然名不虚传,这些从小生长在马背上的战士,他们的骑控之术果真叫人叹为观止,如若不是依仗着兵甲之利,在这样有力于他们的地方野战,夏军还真难占到便宜。

狼族身处草原,物质匮乏,能把所有战士武装起来,已经是绞尽脑汁费尽心力,触爪所及之处,把狼之一族的本性演绎的淋漓尽致,在草原周边到处强取豪夺,收买走私到烧杀抢掠,几乎无所不用其极。只是千年历历在目的惨痛教训,让人杰地灵的传承中原洞若观火,早把异族的本性看的通通透透,从大秦始至现在的天下五分,各国对关外的异族都抱着敬而远之的戒备姿态严防死守,让他们恨的牙痒痒同时,又不得不在某些方面仰人鼻息,依附孝敬。

但狼始终是狼,狼性永远无法剔除,你在恣意的同时,还要防着它会随时暴起伤人。

狼族的强势崛起,狂风一般横扫整个草原,顺者生,逆者死,让所有草原部落都瑟瑟匍匐在其的强权之下,皆敢怒而不敢言。他们用二十年的光景理顺了整个草原,也同时留给了中原极为难得的休养生息,中原五国在这二十年里都得到了长足发展,这其中又尤推大夏最为成效显著,民生、经济、人文、军事等等各个方面都得到了长远系统详尽的拓展。纵观历史,这在恒古悠悠岁月长河里显得微不足道的二十年,可以说是极为难得,极为昌盛的二十年,璀璨的足以在浩瀚的人类历史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在狼族的认知当中,南人始终羸弱不堪,是如鸡雏羔羊一般的存在,像这样以少凌强肆无忌惮的挑战无敌狼族的尊严,是任何一个狼族男儿都无法容忍的事,那是对有无上荣光狼神的践踏,亵渎。

狼骑们愤怒着、嘶吼着,瞪着眼眶欲裂的凶眸,让充满仇恨的目光几乎灼灼燃烧,他们挥起手中刀兵,神情狰狞可怖,个个不在乎生死地蜂拥而至,就算一刀劈在夏军那让人好生羡慕,同时也叫人无比咒怨的甲胄上,留下的只是一道浅浅印记,那么,两刀、三刀···无数刀下,总能建功吧!

强劲有力的箭矢不断射击在坚固的盔甲之上,划出砰然火星又无力的落到暗中,它们不能伤及被黝黑甲胄包裹之下身躯的分毫,最多不过让其晃上两晃,可等待他们的却是没有半点迟疑与怜悯的反击。

刀枪掠过,总伴随有腥风血雨飞溅。

截止到目前,双方都已经打出真火,交战正处在难分难解的白热化,孰强孰弱一时还真难分出优劣。

狼骑的优势在于人数众多,擅长的机动灵活在这样的局势下有所限制,十成威力能发挥出半数就不错;而夏军仰仗着兵甲之利横行无忌,在人数远远低于对手的状态下,凭借着往日里艰苦默契的训操,硬生生拼了个旗鼓相当。

两股僵持不下的滔天煞气,激烈碰撞,掀起满夜的杀戮,纠缠交织在一起。

一时间攻守更替,陷入僵局。

僵持对于风凌熀来讲就是不利,尽管己方兵利甲固,但终归不是无敌的,在这动则数万人的大战中意外频出,伤亡在所难免,如若不能尽快地达到自己的战略臆想,被人数多于己方两倍的狼骑死死拖住,那么下场可想而知。

狠狠从一名狼骑百夫长洞穿的胸膛上收回银枪,疾速的回带之势里,在一个狼骑的双睛间轻轻滑过,血溅如雾,那名狼骑一声凄惨之极的怪叫随即传出,只见他一下子捂抱住自己双眼大声哀嚎起来,这一切只不过发生在短短的刹那里,纷扰不能阻碍风凌熀的决心片刻,冷漠的眸光也无法掩盖全部的焦虑,内心之中的急切越发强烈,只是百步内片刻的延迟,就让狼骑抓住机会陡然扭转了颓势,也叫自己陷入了被动,这样的疏忽在生死一线的战场抉择中是不可原谅的过失,风凌熀几乎把牙根咬出血来,遥遥望向远处的那杆战旗,一种难以形容的愧疚与恐惧骤然爬上心头。

就算战死,也必护妳周全!

风凌熀暗暗起誓。

忽感一股巨力袭来,来不及细想,风凌熀拨枪身侧,交错间只听“当”的一声响击,一股庞大力道顺着枪身传导到身体,击得心神出现刹那恍惚的他一个踉跄,再晃了晃身体,卸掉最后一点外力,本能的反击,一手虚握,一手发力,枪头枪尾攻击的方式瞬间调换了位置,钝粗的枪尾从腋下闪电一样弹出,朝那侧重重杵去,一声沉重闷哼夹杂着骨骼断裂的脆响随即从那里传来,平缓心绪,再强咽下口中那股腥甜,风凌熀不禁重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肋部的剧痛还没完全消散,这一重击犹如擂动在心鼓之上,让心弦轰鸣,也叫他的心神霎时清明过来。

之所以谓优秀,是能做常人所不能,行常人所不及。

风凌熀不愧这个称呼,这一击偷袭从发生到结束,至多不过十分之一个弹指,而他的调整却在一个心跳间完成。

不再焦虑,也不再急迫,平静下来的心绪让他的眼眸更加锐利深远,光芒四溢,手中银枪被他使的举重若轻,光影虚幻,如蛟龙出海,似猛虎下山,面前再无一合之敌,所过之处,狼骑频频坠落马下。

他的目标明确,只为迎接那心中的曙光,而死战!

一将为一军之魂,风凌熀的突然爆发,让身后数千赤羽营将士全部点燃状态,迸发出数倍于前的高昂战意,尽管面前是厚厚的人海,一时也难以阻挡其锋芒,被硬生生突进了有三十步余。

另一方,敌人的戛然变阵没有给卫青鸾带来丝毫的困扰,不起一丝波澜的凤眸里始终保持平静,就像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一般,常年身处高位的她在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数,应对能力远远超越常人,至始至终她都沉稳如昔,凤尾枪的起落挑划间,总能伴随着一个个狼骑的恐惧与绝望,翻转腾挪,煞是惊艳,没有大开大合的无上气势,只有直来直往的果决潇然,枪法真谛在一次次的开阖间稍稍彰显。

身后的三千亲卫现在仅存半数,一小半已经永远留在了那条用生命与誓言铺就的血肉之路上,但他们无愧,因为他们叫敌人也留下了多己一倍的战力在哪与自己永运相伴。

战斗只不过持续了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约三万人就有六分之一的生命殒灭在这个夜晚。

可这还不算最终的结果,因为,战斗还在继续。

场中,惨烈的气息遮盖了这片古老的旷野,让这凄冷的夜幕里弥散着几乎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使人闻之欲呕,却又不受控制的呼吸。

亲卫营,下至将军上至皇帝陛下的御林军,皆是个一直备受争议的所在,那里参杂着太多的目的与利益,让人艳羡的同时又止不住生出不耻和不屑,身不由己也好,心向往之也罢,这只不过是一个庞大利益锁链中的一环而已,是一种受所有人默默承认的规则。这里出身勋贵世家高门大阀的子弟比比皆是,平时他们以良好的形象,玉树的身姿彰显着这份殊荣,标榜起这份与众不同的身份,可是在军中这个凭实力才能得到尊重的地方,他们那份自以为是的尊严就显得有些可笑滑稽了,但今天他们用自己的鲜血跟生命,杀出了气节与尊严,杀出了憋屈在内心很久的血性,用自己的无畏与付出,鉴证了那份属于他们应得的荣誉,相信也会得到大家的认同。

这些搁在普通大众里卓尔不群的氏族公子哥们,也都不尽然是蜡枪头般的草包二代三代,他们既然被家族寄予厚望送到边关,进行生死磨砺,那么多多少少身负几分能力,只是比起芸芸众生普通百姓多了几分骄傲,几分优越,和与生俱来的娇气,只要摒弃这些毛病,在生死之间淬炼几回,他们迥然不失为一名合格的大夏军人。

铁甲铮铮,热血激荡,森森杀气溢满眼眶胸腔,让他们释尽心怀不忿,叱咤成雷,吐露锋芒,化作一道长虹贯彻他们痛洒血汗的战场。

所向披靡不敢夸大,但兵锋所指,势如破竹,叫敌人尽皆败亡其足下还是能做到的。

他们用事实证明,他们不是那群饱受褒贬诟病的‘公子少爷富贵兵’,他们也是真正的大夏军人,一样能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更不惜一死!

“杀~!”

战意澎湃,杀意凛冽。

他们寸步不离的跟随在需要他们守护的那抹靓丽身影后头,越战越勇,隐隐形成一道滔天之势。

感受着身后的悄然变化,面甲下卫青鸾纤薄的唇角微微翘起:殊不知,人是会变的,叫你看不起本将主的亲卫,再见时定叫你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