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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何乐不为

也不知过了多久,杨靳悠悠醒转,只见自己躺在地上,长矛也被人拿走,身旁还站着十几个手持钢刀的兵士。其中一个拎着一根镔铁棍,身躯高大,面目黝黑,站在那里,铁塔也似。

杨靳心道:“将自己打伤的或许便是此人。”他站起身,那十几个兵士立时行动起来,将他团团围住,口中吆喝:“别动,老实点!”俨然将他视作罪犯。

那铁塔也似的汉子将镔铁棍往地上一顿,说道:“小子,你若胆敢反抗,休怪本点检的铁棍无情。嘿嘿,看你小子块头也不是很大,倒是挺能打的,若非遇上本点检,还真拿不下你!”

将杨靳打伤的果然是他,杨靳却哼了一声,满脸不屑,心中却道:“我块头不大?你是没见过我那八块锯齿般的腹肌,偷袭暗算又算得什么本事,真刀实枪的硬抗,三个回合之内我打爆你的头!”从身材上看,杨靳确实不如这黑脸汉子高大。

点检,下等武官,一标人马的长官。

大益王朝的军队编制——十人为一行,长官称作小校;三十人为一把,长官称作把总;一百人为一队,长官称作军尉;三百人为一标,长官便是点检。

杨靳环顾四周,发现还是置身于那片狮子林中,满地尸体,断臂残肢,兵刃丢了一地。

看来我昏迷的时间不长。杨靳心念甫动,脑中电光石火的一闪,脱口叫道:“何蓉儿——”

“别吵吵!”那黑脸大汉叱道。

杨靳回身怒目相视,深吸一口气,发觉伤势已然无碍,只是缺了兵器,而对方却是手持镔铁棍,况且还有那几十个兵士在旁虎视眈眈,说不得只能咽下这口恶气,静观其变。从这些兵士的装扮来看,应该是神国的正规军。

“壮士醒了。”大踏步走来了一个身披甲胄的汉子,个头不高,比杨靳矮了半个脑袋,两撇八字胡,双眼细长,看年纪当是中年。这人一过来,那十几个兵士立刻闪出一条道,齐声唱喏:“胡统领好!”

原来这人便是这些士卒的统领。这人道:“鄙人胡义,是这永定郡的府兵统领,奉郡守之命前来剿杀作乱的流寇,误伤了壮士,还望恕罪则个。”

府兵,顾名思义,便是地方州府的戌安军队,并非王朝的正规军,闲暇时务农耕作,战时州府一声召唤,拿起武器保卫地方安宁。府兵还同时肩负了治安与作战的职责,类似当代的警局和武警预备役,还兼备生产建设兵团的功能。说白了,便是地方上的自卫队。

自己孤身一人手无寸铁地面对这千余府兵,不恕罪又能把人家怎样。杨靳说道:“无碍,只是当时还有一位女子跟我同行,不知胡统领可曾见到?”

胡义呵呵一笑:“壮士放心,那位姑娘已被鄙人安置好了。不过,看那姑娘精神有些失常,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随军郎中已经为她调理过了,并无大碍,壮士请放心。”

杨靳一抱拳:“如此多谢胡统领!”心中暗道:“这人是郡守的府兵统领,官职不在县史之下,何以对我一介庶民如此客气,他这葫芦里到底埋的什么药?”

胡义又道:“壮士,我来为你引荐一下。”伸手一指身旁的那黑脸大汉,说道:“此人名叫赵勇,可谓是我手下的一员猛将,这几日剿杀流寇一来,已独力斩杀数百人,将来班师我必定禀明郡守大人,加官进爵可不在话下。”

杨靳看了一眼那黑脸大汉赵勇,微笑道:“恭喜了,赵将军。”

赵勇并未搭理杨靳,而是冲胡义垂首道:“这都是统领指挥有方,属下不过尽了自己的本分,何功之有!”

杨靳忽道:“胡统领,杨某还有事在身,就不叨扰了,还请统领放那位姑娘跟杨某同行!”

胡义淡淡一笑:“这是自然。不过,我见壮士武艺不凡,常言道‘学成文武艺,货于帝王家’,而如今流寇猖獗,为祸不小,壮士何不与我一道共同淸剿这些祸国殃民的败类,也不枉了我们这一副好身手,同时也是造福百姓的盛举啊!况且,届时功名加身,更是光耀门楣的佳事啊,壮士何乐而不为呢?”

杨靳闻言笑而不语,心道:“我已与赵瑜等人结拜为异姓兄弟,言明他日要举义旗,反大益,救民于水火,共襄大事,怎可与官兵为伍再欺压百姓?只是,有些流寇的确该杀。其实,造成这乱世的局面,官家才是罪魁祸首,官兵倒是无辜,他们出师讨伐也是为了一方安宁。但,总体而言,这王朝已是腐朽不堪,我怎能助纣为虐,可我该如何拒绝胡义,毕竟何蓉儿还在他手上,若是逃离此处,谅这千余府兵也奈何我不得!”

“喂,我们统领问你话呢,哑巴了?”那黑脸赵勇喝道。

“不得无礼!”胡义鉴貌辨色,已知杨靳必是心有顾虑,说道:“壮士有心事?不妨言明,鄙人可不是那种不讲理之人。”

杨靳沉吟良久,道:“胡统领,如今百姓生活艰难,流离失所,这都拜何人所赐?正因如此,才会有那么多的流寇滋生。杨某一介草民,无意疆场,更无意官场,还望大人能够放行!”

“大胆,你居然大放厥词,你这是谋反!”赵勇一摆镔铁棍,作势便要上前擒拿。

“住手!”胡义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却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杨壮士,此事说来话长,内中也大有隐情,此处不是谈话之地。距此十余里便是七星阁,我们的驻地便在于此,不如借步过去详谈如何?”

七星阁,地方小镇,长官叫做阁长,亦是神国最低级的官吏。神国的行政辖分——中央下设九州,州下设郡,郡下设县,县下设阁,每十五里为一阁。

杨靳还未搭腔,便过来了一名兵士,垂首道:“统领大人,战场已经清理完毕,共击杀流寇一千二百余人,缴获粮食一百八十石,我方损失人马将近二百。”

“知道了,你下去吧。”胡义又道,“杨壮士,可否一同前往?”

这是摆明了不放啊,若是一走了之,何蓉儿如何是好,我所来又为何事?不如暂且一去,看这姓胡的打的什么算盘。杨靳心念电转,说道:“好,杨某便随将军走上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