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内,龙凤红烛高燃,映着一屋子的红帐,显得格外的喜庆。
众人把袁子忠抬进了新房,往者一旁的踏上一扔,嬉笑着说闹了几句,就被袁老头带人赶了出去,原本还想着闹闹洞房的那些人,看着躺在榻上呼呼大睡的新郎官儿,也不得不起身离开,不住的抱怨刚刚谁谁劝酒劝猛了。
直到屋中的人全都散了去,李月兰才慢慢将盖头掀开,轻唤了两声袁子忠,见他不答,便拿了盖头走到了榻边。
“袁大哥?袁大哥?”李月兰推了推袁子忠。见他一时没什么反应,看着袁子忠潮红的脸,李月兰拉开门打了一盆水回来。
“袁大哥?”李月兰端着水盆,一进屋便见袁子忠呆呆的坐在榻上,眼光迷离,不由出声唤了一句。
猛的,袁子忠抬头向李月兰的方向看来,眼神渐渐有了焦距,散发着惊喜的光芒。
李月兰走到袁子忠的身旁,浸了帕子正打算替他擦擦脸,不想袁子忠一把抓住她的手,直愣愣的看着她。
“怎么了?”李月兰不解的看向袁子忠。
“我...”袁子忠一张嘴发现声音有点沙哑,顿了一会儿方接着说道,“我醒来见你不在....我以为...作梦..”
后面的话几乎低不可闻,但李月兰还是听到了。看着有点忐忑的看着自己的袁子忠,不由低声笑了出来。她从没想过,这个今后将会驰骋疆场,建立功勋的男人会在新婚之夜表现出如此的不安。
将手挣脱开来,边拿着帕子帮他轻轻擦拭着脸,边说道:“来,擦擦脸。”
擦拭的手一下被握住,李月兰愣了一下,抬头看着袁子忠。
一种暧昧的氛围在两人的视线中流转,一时间李月兰觉得屋内的温度升高了起来,脸颊有点发烫...
“我..我们喝交杯酒吧...”袁子忠打破了两人的凝视,转头看向桌上的酒杯对着李月兰道。
李月兰将手中的帕子轻轻放进盆中,便被袁子忠牵着走到了桌边,坐了下来。
辛辣的液体滚入喉头,让李月兰觉得被呛了一下,不由得眨了一下眼睛。
“...我...嗯...为夫刚刚喝多了....失礼之处请娘子见谅...”李月兰刚睁开眼,就见袁子忠红着脸吭哧吭哧的说了这么一句半酸不酸的话,不禁‘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娘子...”袁子忠的脸更加红了。
“相公免礼,妾身不敢当...呵呵...袁大哥,你真要我们以后都这样说话吗?”李月兰起身福到一半便笑弯了腰,调笑着看着袁子忠问道。
“呵呵...我也觉得别扭,可是...可是岳父说你就自小喜欢读那些个子曰诗云,我想...我记得城里的大官人就是这么说话的,我...我以为你喜欢...”袁子忠傻笑着抓着头,冲着李月兰道。
“那些都是书上的东西,咱们过日子当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哪有那么的装腔作势的,袁大哥,以后我还是叫你袁大哥可好?”李月兰拉着袁子忠的手说道。
“唉...”袁子忠反手拉住李月兰的手,高兴的点头应道。
“啊,对了,你等等。”在李月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袁子忠走到梳妆台前拿出了一个红布包,转头递到了李月兰的面前。
“这是什么?”李月兰看着眼前的方形红布包,不解的问道。
“嗯...”袁子忠半天没说话,只是将红布包朝李月兰的面前递了递,也不看向李月兰。
李月兰疑惑的打开红布,里面的东西却让她睁大了眼睛。
“这...这是....”李月兰缓缓抚上红布之上的方形盒子,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一方雕刻着精致的山茶花的檀木梳妆盒被放在红布之上,每个边角都被打磨的光滑细腻;每朵山茶花,或连枝,或单朵,或盛开,或闭合,都被雕琢的栩栩如生,让人似乎看的到那开看的绚烂,品闻到那刹那间的芳华。就连花的枝叶,花上的露珠也被细心的刻画出纹路,打磨,上色,每一笔似乎都能看出雕琢者的用心。
“这...这好漂亮啊...这..这个是给我的吗?”李月兰抬头望着袁子忠问道。
“嗯...小弟说...小弟说我应该买个定情信物给你,我...我就做了这个..”袁子忠飞快的瞥了一眼李月兰,接着道,“我...自从你回娘家以后,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每次我看到那个梳妆台就会想起你,我记得我回来的那天,你戴了朵紫色的山茶花...嗯...很漂亮...我就想你大概喜欢这个,就...”
袁子忠转头见李月兰轻轻地皱起了眉头,连忙摆手道:“你要是不喜欢这个,我..我..你喜欢什么我再去买,你只管说...”
李月兰见袁子忠焦急的神色,连忙摇头道:“没有,我很喜欢,真的,我很喜欢。”手下轻轻抚着妆盒,心下一片复杂。
这个上辈子连她生日都不曾送过东西给她的男人,竟然在新婚之夜送给她一个亲手打磨的梳妆盒作定情信物?抚摸着盒上栩栩如生的山茶花,那个她穿什么衣服都不曾在意的男人,竟然注意到自己头上的小小山茶花?
一种酸甜酸甜略带着苦涩的味道在李月兰的口中散发开来,混着刚刚的交杯酒,让她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月兰,嗯...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袁子忠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妆盒,终于放下一直忐忑的心,轻声说道。
李月兰转过头,在袁子忠的示意下慢慢将梳妆盒打开,妆盒上下两层,上层被分割成几个小抽屉,下层是一个整体的空间,两层之间被一个活动隔板分割开来。李月兰拉开上下层间的隔板,只见两朵淡紫色山茶绢花被分别放在了两边,中间是一个信封。
“这是...”李月兰拿出信封和山茶花对着袁子忠问道。
“呵呵...这个是我让小妹帮着买的,我见你戴过,好看...”在袁子忠傻呵呵的话语中,李月兰笑了出来。
“再好看也不能总戴着啊,你呀,真是傻瓜...”李月兰笑着看着有点窘迫的袁子忠,扬了扬手中的信封问道,“那..这又是什么?”
就在李月兰以为袁子忠大概会回答一些什么情诗歌赋之类的,打算接着大笑出声的时候,袁子忠却正了颜色,说了一句话,顿时让李月兰收敛了笑容,红了眼眶。
“这是你的第一个条件。”笑意在李月兰的脸上停顿了下来,袁子忠的话让她突然有点反应不过来。条件,两个字,就像一盆冷水泼向李月兰刚刚混沌起的脑袋。是啊,自己怎么会忘了,当初决定回到袁家时的打算。眼前的一切都将变成云烟,手中的信封像是裹着冰块儿一样,寒冷从指尖传递到了心脏,渐渐冻结住原本不安静的跳动。
“月兰,月兰?你还好吗?”袁子忠见李月兰没了笑意,甚至红了眼眶,不由紧张起来。
李月兰回过神看着他此刻眼中毫无保留的关心,眼睛似乎更加酸涩。
“没事,我没事。”她抿了抿嘴唇,低头将手中的绢花和信封放回了梳妆盒,将隔板拉好,重新将盒子放回了梳妆台。
就在袁子忠有点坐立不安的时候,李月兰突然转过身冲着他灿然一笑:“袁大哥,我们歇息吧。”
红烛的烛心‘噼啪’爆了一声,袁子忠顿时觉得屋内的温度升高了,刚刚的思绪渐渐远离,只有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看着李月兰绚烂的微笑一如他回来的那日一样,脸颊在喜烛的映照下,泛着微微的红晕,眼波流转间映着一身的红装,似乎泛着淡淡的风情,袁子忠觉得心中有一团火,直直的往下身而去。
随着李月兰的一步步靠近,他似乎能听见自己跳的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快得让他担心自己的心是不是会在下一秒从自己的口中跳出来。
一时间,屋内春光旖旎,娇羞了窗棂上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