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东游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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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拜托吴贞慧

于是说到:“为盛大人操劳,不是做事那么简单,而是做局,做局远难于做事,黄大人肯定辛苦不已了。哈哈!”

黄瑞兰心里暗惊,嘴上却答到:“无论如何,总算没有辜负盛大人的重托。”

“那就好!那就好!”吴贞慧继续客套道:“今天晚上我为黄大人接风洗尘,黄大人可不能推辞哟!”

黄瑞兰答到:“恭敬不如从命!我今晚就是要打扰吴大人家厨子了。”

吴贞慧一脸严肃地说到:“你我都是安徽籍老乡,古人说人生有四大快乐,其快乐之首就是他乡遇故知呀!”

吴贞慧的一席话说得黄瑞兰心里像蘸了蜂蜜似的。

他们在客厅说着说着,时间已近晚色,在白雪的映照下,这个夜晚异常地寂静。

吴贞慧站起身来,做了一个礼让的手势,笑道:“黄大人!餐厅有请。薄酒一杯,不醉不休!”

黄瑞兰跟着站起来,两个人手挽手进了餐厅。

“黄大人!今天晚上我特地备了几道家乡菜,你看适合你的胃口不?”

黄瑞兰一瞅餐桌,精美圆形餐桌上,有序地摆着十首菜。

“哦!家乡菜呀,太谢吴大人了!”

吴贞慧笑道:“黄大人也随李大人出征多年,家乡风味的一些菜名恐怕忘记得差不多了吧?哈哈!”

黄瑞兰也笑道:“大部分家乡菜名我还是记得的。比如,这两道菜就是火腿炖甲鱼和黄山炖鸽。”黄瑞兰指着桌面说。

吴贞慧拍手笑道:“黄大人好眼力。你再看这五道菜是什么?”

黄瑞兰看着餐桌,笑道:“这是臭鳜鱼,双脆锅巴,一品锅。”黄瑞兰指着另外两道菜笑道:“在下愚钝,见识不广。这两道菜我不是想不起来,而是以前也没有见过。”

吴贞慧笑道:“无毛山鸡和秃子方鱼呀!”

黄瑞兰道:“我吃过方腊鱼和问政山鸡,可没有见过无毛山鸡和秃子方鱼…”

吴贞慧收敛笑容,说道:“方腊鱼和问政山鸡与时政不符,所以,我将它们改名了,但只改其名和做法,原料和味道不变,是地道的新名旧菜呀。”

黄瑞兰附合道:“吴大人如此谨慎,算是大清官爷中的翘楚了。”

吴贞慧一脸严肃地道:“这年头不小心不行呀。我们哪天不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正如古人所讲,这年头做官莫作怪,作怪害几代。这不,山西巡府,名字我就不说了,他是地道的东北人,有一次宴请众同仁,上了一道菜叫四喜丸子,因陈酒喝多了,酒壮怂人胆,他竟把四喜丸子简念成‘四喜丸’。他家的厨子好心提醒他,那巡府还不以为然地又念了好几遍‘四喜丸’。后来被一人状告到皇帝那里去,山西巡府被关押进大牢,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黄瑞兰听后一惊道:“这又是为什么,那山西巡府遭了什么大逆不道呢?”

吴贞慧小声道:“四喜丸谐音是什么?”

黄瑞兰吓得脸色突变,呆看着吴贞慧。

吴贞慧见之,转移话题,接着又指着桌子笑道:“这三道菜您知道否?”

黄瑞兰也转惊而笑道:“双脆锅巴,清蒸石鸡和凤炖牡丹。”

吴贞慧道:“是的!是的!没想到黄大人虽从军战外地多年,还是没有忘记家乡口味呀!”

黄瑞兰对吴贞慧的好客和周到感动不已。

这时,主佣用金色的盘子端上来一壶白酒。吴贞慧对佣人说到:“请给贵客满上。”

佣人小心地向黄瑞兰的杯子斟酒。酒满而不溢,堆在杯里像白钻,撒在桌上像珍珠。

黄瑞兰脱口而出:“好酒!”

吴贞慧举起酒杯,说到:“黄大人!为你圆满完成盛大人交待的重任而干杯!”

两人一干而尽。

佣人又来斟酒,吴贞慧又笑道:“黄大人!久别故乡,你能想起这壶酒的名字否?”

黄瑞兰回味了一下酒的醇香,摇摇头笑道:“在下见识少,平时也并不好酒成习,故还真说不出这壶好酒的名字来。”

吴贞慧笑道:“这可是我们家乡最有名的窑酒,口子窑酒,是纯粮酒,正宗的口粮酒。哈哈!”

黄瑞兰也笑道:“我在野外生存多年,南征北战,遇酒都喝,无评酒嗅觉呢。”

吴贞慧继续侃道:“口子窖酒,远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产生了。此酒酿造于濉水与溪河交汇形成的口子镇,因地得名,故称‘口子酒’。回故酒史,宋侯血盟会诸侯,所饮之酒就是当时的口子酒。孔子编纂的《诗经·商颂·烈祖》就描述了濉溪人以酒祭祖祈福的习俗。战国时,韩非子周游列国来到濉溪县,品尝口子洒后,曾奋笔疾书‘酒旗高悬,迎风招展,酒香四溢’。明朝相山隐士任柔节曾为口子酒题写曰:‘隔壁千家醉,开坛十里香’。”

吴贞慧说到这里,双手向天作揖:“我先皇乾隆下江南途经口子镇,品尝口子酒之后,亲题‘惠我南黎’,并交予两江巡抚立碑刻于相山显通寺。这是口子酒得到的最大天奖了。”

黄瑞兰又喝了一口,装模作样地在嘴里砸了几下,说到:“确实浓香好酒!不愧荣获皇上御批。”

吴贞慧被同僚浑号称“徽酒神”,他是从庐州知府一路做官到天津,虽已离乡多年,仍不忘徽酒情怀。听到黄瑞兰夸酒,于是酒兴更加奋发,说到:“我虽离乡多年,然不忘乡音,不忘乡酒,口子窑酒算是酒中一仙。你知道口子酒是如何酿成的吗?”

黄瑞兰含笑摇头。

吴贞慧道:“曲为酒之魂,曲的好坏决定酒感如何。口子酒的精髓是什么,就是它纯粮固态发酵,所采用之曲均为大曲…”

黄瑞兰举杯敬酒道:“没想到吴大人对家乡酒研究得如此深透,算是酒中神仙之见了,在下今天大开眼界。”

吴贞慧听黄瑞兰这样说,一脸严肃地说:“任何东西都不能过度,酒也是如斯。”说到这里,吴贞慧用手指了指靠近墙壁上的一幅画道:“黄大人知道这幅画的来历不?”

黄瑞兰抬头一看,原来是明朝人复制的《清明上河图》超小版。“在下不才,只知道这是北宋画家张择端的神作。”

吴贞慧借着酒劲,“你能看出清明上河图繁华市井中的生意来?”

黄瑞兰笑道:“上河图描绘了人物、房屋、牲畜、船只、桥梁,还有客栈,还有酒楼,以及铁匠铺和馒头店等等,其中不同人物就达1600余人,我真无能将画里的生意道出来。”

吴贞慧站起来,指着《清明上河图》左上角,“这几个字黄大人是否辨识得出来?”

黄瑞兰也站起身,仔细端详,“赵太丞家。”

“再看两侧。”吴贞慧道。

“治酒所伤真方集香丸、右太医出丸医肠胃病。”黄瑞兰念道。

吴贞慧道:“我从赵太丞家药铺就能判定,宋朝人不但喜欢舞文弄墨,其实他们也离不开酒,甚至还形成了浓厚的酒文化。在宋初,文人圈里流行行酒令,一群人聚在一起既斗才华,也拼酒量,表现出宋朝人豪放不羁的一面,甚至比唐朝时期的诗酒风还要更胜一筹。我们在《清明上河图》中也能看到,遍街都是大大小小的酒肆,以及醉醺醺的路人,就连几位当差的官兵都喝得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文人如此,官兵如此,普通的百姓也就更是如此,每日无酒不欢。北宋人在推杯换盏间喝出了酒文化,同时也喝坏了自己的肠胃,最终让卖集香丸的赵太丞发了大财。最终等金人的铁蹄兵临城下才意识到危险的来临,而那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黄瑞兰听后大惊道:“吴贞慧从一幅古画中都能知时代兴衰,真是朝廷重臣呀。”说着又敬向吴贞慧一杯酒。

黄瑞兰和吴贞慧就这样的,你一杯,我一杯,来来往往,边喝边聊,气氛甚是融洽。

说着说着,酒已过三巡,菜也过五味。吴贞慧酒有点高起来,竟一脸严肃地道:“都说现在朝廷当官的必备两大特长,一是嘴技,二是马屁。吴某偏偏缺这两样,以后还望黄大人有机会能在李大人面前多美我两句,吴某感谢不尽了。”

黄瑞兰也一脸严肃地答:“吴大人这样看高黄某,黄某实在承受不起。”

吴贞慧转严而笑道:“今天黄大人突然造访寒舍,不单是与我喝酒聊天吧?”

“吴大人!不满大人你说,我今天拜访贵处,还真有事相求呢。”黄瑞兰借着酒意,对吴贞慧说道。

吴贞慧放下快子,答到:“黄大人!你看你,又见外了不是?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可客套的,肝胆相照可也。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只要我吴贞慧能办到的,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矣!”

黄瑞兰见吴贞慧这样慷慨,随放下筷子,说到:“盛大人当时交代我办差事时,说事一办完,立马禀报于他。今差事我已办完,但盛大人一直忙于朝廷之事,他人不可拜见,且已有一月多余没有踏进家门,我又不是北洋堂上之人,也不能进北洋上堂禀报事情完成情况。吴大人在北洋内行走,是否可以拜见到盛大人?”

吴贞慧点着头答到:“盛大人我经常见到,昨天上午我还与他招过面。”

黄瑞兰听吴贞慧这样回答,心里一阵高兴,于是继续说到:“那明天吴大人见到盛大人时,能否给他通报一下,下人黄瑞兰已回天津了?”

吴贞慧此时已是酒仙当道,说起话来,也是句句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