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东游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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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遇老乡

于是说到:“为盛大人操劳,不是做事那么简单,而是做局,做局远难于做事,黄大人肯定辛苦不已了。哈哈!”

黄瑞兰心里暗惊,嘴上却答到:“无论如何,总算没有辜负盛大人的重托。”

“那就好!那就好!”吴贞慧继续客套道:“今天晚上我为黄大人接风洗尘,黄大人可不能推辞哟!”

黄瑞兰答到:“恭敬不如从命!我今晚就是要打扰吴大人家厨子了。”

吴贞慧一脸严肃地说到:“你我都是安徽籍老乡,古人说人生有四大快乐,其快乐之首就是他乡遇故知呀!”

吴贞慧的一席话说得黄瑞兰心里像蘸了蜂蜜似的。

他们在客厅说着说着,时间已近晚色,在白雪的映照下,这个夜晚异常地寂静。

吴贞慧站起身来,做了一个礼让的手势,笑道:“黄大人!餐厅有请。薄酒一杯,不醉不休!”

黄瑞兰跟着站起来,两个人手挽手进了餐厅。

“黄大人!今天晚上我特地备了几道家乡菜,你看适合你的胃口不?”

黄瑞兰一瞅餐桌,精美圆形餐桌上,有序地摆着十首菜。

“哦!家乡菜呀,太谢吴大人了!”

吴贞慧笑道:“黄大人也随李大人出征多年,家乡风味的一些菜名恐怕忘记得差不多了吧?哈哈!”

黄瑞兰也笑道:“大部分家乡菜名我还是记得的。比如,这两道菜就是火腿炖甲鱼和黄山炖鸽。”黄瑞兰指着桌面说。

吴贞慧拍手笑道:“黄大人好眼力。你再看这五道菜是什么?”

黄瑞兰看着餐桌,笑道:“这是臭鳜鱼,双脆锅巴,一品锅。”黄瑞兰指着另外两道菜笑道:“在下愚钝,见识不广。这两道菜我不是想不起来,而是以前也没有见过。”

吴贞慧笑道:“无毛山鸡和秃子方鱼呀!”

黄瑞兰道:“我吃过方腊鱼和问政山鸡,可没有见过无毛山鸡和秃子方鱼…”

吴贞慧收敛笑容,说道:“方腊鱼和问政山鸡与时政不符,所以,我将它们改名了,但只改其名和做法,原料和味道不变,是地道的新名旧菜呀。”

黄瑞兰附合道:“吴大人如此谨慎,算是大清官爷中的翘楚了。”

吴贞慧一脸严肃地道:“这年头不小心不行呀。我们哪天不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正如古人所讲,这年头做官莫作怪,作怪害几代。这不,山西巡府,名字我就不说了,他是地道的东北人,有一次宴请众同仁,上了一道菜叫四喜丸子,因陈酒喝多了,酒壮怂人胆,他竟把四喜丸子简念成‘四喜丸’。他家的厨子好心提醒他,那巡府还不以为然地又念了好几遍‘四喜丸’。后来被一人状告到皇帝那里去,山西巡府被关押进大牢,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黄瑞兰听后一惊道:“这又是为什么,那山西巡府遭了什么大逆不道呢?”

吴贞慧小声道:“四喜丸谐音是什么?”

黄瑞兰吓得脸色突变,呆看着吴贞慧。

吴贞慧见之,转移话题,接着又指着桌子笑道:“这三道菜您知道否?”

黄瑞兰也转惊而笑道:“双脆锅巴,清蒸石鸡和凤炖牡丹。”

吴贞慧道:“是的!是的!没想到黄大人虽从军战外地多年,还是没有忘记家乡口味呀!”

黄瑞兰对吴贞慧的好客和周到感动不已。

这时,主佣用金色的盘子端上来一壶白酒。吴贞慧对佣人说到:“请给贵客满上。”

佣人小心地向黄瑞兰的杯子斟酒。酒满而不溢,堆在杯里像白钻,撒在桌上像珍珠。

黄瑞兰脱口而出:“好酒!”

吴贞慧举起酒杯,说到:“黄大人!为你圆满完成盛大人交待的重任而干杯!”

两人一干而尽。

佣人又来斟酒,吴贞慧又笑道:“黄大人!久别故乡,你能想起这壶酒的名字否?”

黄瑞兰回味了一下酒的醇香,摇摇头笑道:“在下见识少,平时也并不好酒成习,故还真说不出这壶好酒的名字来。”

吴贞慧笑道:“这可是我们家乡最有名的窑酒,口子窑酒,是纯粮酒,正宗的口粮酒。哈哈!”

黄瑞兰也笑道:“我在野外生存多年,南征北战,遇酒都喝,无评酒嗅觉呢。”

吴贞慧继续侃道:“口子窖酒,远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产生了。此酒酿造于濉水与溪河交汇形成的口子镇,因地得名,故称‘口子酒’。回故酒史,宋侯血盟会诸侯,所饮之酒就是当时的口子酒。孔子编纂的《诗经·商颂·烈祖》就描述了濉溪人以酒祭祖祈福的习俗。战国时,韩非子周游列国来到濉溪县,品尝口子洒后,曾奋笔疾书‘酒旗高悬,迎风招展,酒香四溢’。明朝相山隐士任柔节曾为口子酒题写曰:‘隔壁千家醉,开坛十里香’。”

吴贞慧说到这里,双手向天作揖:“我先皇乾隆下江南途经口子镇,品尝口子酒之后,亲题‘惠我南黎’,并交予两江巡抚立碑刻于相山显通寺。这是口子酒得到的最大天奖了。”

黄瑞兰又喝了一口,装模作样地在嘴里砸了几下,说到:“确实浓香好酒!不愧荣获皇上御批。”

吴贞慧被同僚浑号称“徽酒神”,他是从庐州知府一路做官到天津,虽已离乡多年,仍不忘徽酒情怀。听到黄瑞兰夸酒,于是酒兴更加奋发,说到:“我虽离乡多年,然不忘乡音,不忘乡酒,口子窑酒算是酒中一仙。你知道口子酒是如何酿成的吗?”

黄瑞兰含笑摇头。

吴贞慧道:“曲为酒之魂,曲的好坏决定酒感如何。口子酒的精髓是什么,就是它纯粮固态发酵,所采用之曲均为大曲…”

黄瑞兰举杯敬酒道:“没想到吴大人对家乡酒研究得如此深透,算是酒中神仙之见了,在下今天大开眼界。”

吴贞慧听黄瑞兰这样说,一脸严肃地说:“任何东西都不能过度,酒也是如斯。”说到这里,吴贞慧用手指了指靠近墙壁上的一幅画道:“黄大人知道这幅画的来历不?”

黄瑞兰抬头一看,原来是明朝人复制的《清明上河图》超小版。“在下不才,只知道这是北宋画家张择端的神作。”

吴贞慧借着酒劲,“你能看出清明上河图繁华市井中的生意来?”

黄瑞兰笑道:“上河图描绘了人物、房屋、牲畜、船只、桥梁,还有客栈,还有酒楼,以及铁匠铺和馒头店等等,其中不同人物就达1600余人,我真无能将画里的生意道出来。”

吴贞慧站起来,指着《清明上河图》左上角,“这几个字黄大人是否辨识得出来?”

黄瑞兰也站起身,仔细端详,“赵太丞家。”

“再看两侧。”吴贞慧道。

“治酒所伤真方集香丸、右太医出丸医肠胃病。”黄瑞兰念道。

吴贞慧道:“我从赵太丞家药铺就能判定,宋朝人不但喜欢舞文弄墨,其实他们也离不开酒,甚至还形成了浓厚的酒文化。在宋初,文人圈里流行行酒令,一群人聚在一起既斗才华,也拼酒量,表现出宋朝人豪放不羁的一面,甚至比唐朝时期的诗酒风还要更胜一筹。我们在《清明上河图》中也能看到,遍街都是大大小小的酒肆,以及醉醺醺的路人,就连几位当差的官兵都喝得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文人如此,官兵如此,普通的百姓也就更是如此,每日无酒不欢。北宋人在推杯换盏间喝出了酒文化,同时也喝坏了自己的肠胃,最终让卖集香丸的赵太丞发了大财。最终等金人的铁蹄兵临城下才意识到危险的来临,而那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黄瑞兰听后大惊道:“吴贞慧从一幅古画中都能知时代兴衰,真是朝廷重臣呀。”说着又敬向吴贞慧一杯酒。

黄瑞兰和吴贞慧就这样的,你一杯,我一杯,来来往往,边喝边聊,气氛甚是融洽。

说着说着,酒已过三巡,菜也过五味。吴贞慧酒有点高起来,竟一脸严肃地道:“都说现在朝廷当官的必备两大特长,一是嘴技,二是马屁。吴某偏偏缺这两样,以后还望黄大人有机会能在李大人面前多美我两句,吴某感谢不尽了。”

黄瑞兰也一脸严肃地答:“吴大人这样看高黄某,黄某实在承受不起。”

吴贞慧转严而笑道:“今天黄大人突然造访寒舍,不单是与我喝酒聊天吧?”

“吴大人!不满大人你说,我今天拜访贵处,还真有事相求呢。”黄瑞兰借着酒意,对吴贞慧说道。

吴贞慧放下快子,答到:“黄大人!你看你,又见外了不是?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可客套的,肝胆相照可也。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只要我吴贞慧能办到的,两肋插刀也在所不辞矣!”

黄瑞兰见吴贞慧这样慷慨,随放下筷子,说到:“盛大人当时交代我办差事时,说事一办完,立马禀报于他。今差事我已办完,但盛大人一直忙于朝廷之事,他人不可拜见,且已有一月多余没有踏进家门,我又不是北洋堂上之人,也不能进北洋上堂禀报事情完成情况。吴大人在北洋内行走,是否可以拜见到盛大人?”

吴贞慧点着头答到:“盛大人我经常见到,昨天上午我还与他招过面。”

黄瑞兰听吴贞慧这样回答,心里一阵高兴,于是继续说到:“那明天吴大人见到盛大人时,能否给他通报一下,下人黄瑞兰已回天津了?”

吴贞慧此时已是酒仙当道,说起话来,也是句句铿锵。

“黄大人!我明天早上一见到盛大人,我当禀报,兄弟只顾听音迅就是了。”

黄瑞兰见吴贞慧这样痛快地满口答应,心里很是激动,于是,站起来,举起酒杯:“兄弟我黄瑞兰这就谢过吴大人了!”说完,一干而尽。

吴贞慧也举杯喝完。

不知不觉,二人已喝吃到深夜,黄瑞兰见时辰不早了,说到:“今天酒喝高了,家乡菜也吃饱了,不能再打扰府上休息,我该回去啦。”

吴贞慧问到:“黄大人旅住哪里?若不方便的话,可久住旧府可也。”

黄瑞兰连连摆手,答到:“我暂栖一家旅馆,甚时方便得很,岂能上贵府打扰!”黄瑞兰随即将寄住旅馆大概地址说了一下。

吴贞慧见黄瑞兰态度坚决,也没有再挽留,于是对下人说到:“备车!将黄大人送到旅馆。”

黄瑞兰上了一辆配置时髦的人力马车,吴贞慧亲自将瑞兰送至院院门外,揖手告别。

等送走黄瑞兰,经冷风一吹,吴贞慧来到书房,坐下来,喝了一口极品黄山浓茶,酒劲似乎减少了一些。

“不对呀!黄瑞兰与李大人的关系,与盛大人的关系,那是整个北洋都知道的。黄瑞兰虽官职卑微,但他曾救过李鸿章大人,所以,在北洋,说他见官大三级,那也是不过分的呀。”

“现在又是在替盛大人办事,完全可以特事特办,亲自到北洋官邸向盛大人禀报,无需通过我来回报的呀。”

“难道盛大人叫办的事有什么秘密在里面?今天黄瑞兰也没有说要保密的呀。”

吴贞慧想了又想,突然想明白了,“这就是黄瑞兰的厉害之处!他不和我说要替他保密,实际是他已料定我会替他保密此事。”

“盛宣怀安排黄瑞兰做的是什么差使?为什么会安排他去做?”

吴贞慧想到近期时局动荡,均与李鸿章有关。北洋又在闻传,皇帝要派李鸿章去东洋谈和,这可是天大的事件。李鸿章、盛宣怀、黄瑞兰之间必有某件事情在发生。

吴贞慧想到这里,后悔答应替黄瑞兰禀报盛大人之事。

“既然答应啦,那就想办法去做。”吴贞慧还在想。

“黄瑞兰对禀报之事显得很急的样子,看来此事不但重要,还很紧急。”

吴贞慧当晚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匆匆来到北洋官邸。也算是天公相助,他一进到室内,就听说盛大人要来内勤部查询雪后清理之事。

吴贞慧马上来到内勤公务处,盛宣怀正在与公务处人员说话。

“盛大人!在下来晚了。”吴贞慧向盛宣怀作了个揖。

盛宣怀看到吴贞慧,马上说到:“今天务必要将通往京城那几条马路清理干净。吴大人要相助老夫呀。”

吴贞慧深深地作了一个揖,“盛大人的吩咐,在下敢不用心。”

盛宣怀又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正要离开内勤公务处时,吴贞慧趁机说到:“盛大人整日为北洋操劳,衣衫都来不及整理,敢问能叫我内勤部将大人的衣衫整理一下如何?”

盛宣怀看了一自已的外衣,是的呀,已有一个月没有回府了,外衣也没有时间换,明天朝廷有贵宾来,不能这样衣衫褴褛拜见朝廷官员呀。

于是,盛宣怀笑道:“今晚我就回家府换外衣去。”

吴贞慧听到盛宣怀这句话,立即安排人员去向黄瑞兰报信。

再说黄瑞兰听到盛大人今晚回府的消息后,很是激动,看来今晚是可以见到盛大人了。

常言道,谈情苦时短,等客怨时长。好不容易等侯到申时(下午四点多),黄瑞兰叫了一辆人力车,戴着深色茸帽,向盛家南府奔去。

盛宣怀在天津有两处房子,一处在天津南,一处在天津东,两处房产距离北洋官邸都较远。

黄瑞兰判断,盛大人回府换衣服,肯定是回南府,所以,他向南府去。

盛家南府有前栋和后栋,两栋房子是由一条高高的墙围在一起。

南面有大门,北面有后门。黄瑞兰看到南门临近街市,因此,他断定盛大人会走北门进府。北门虽冷清一些,但有卫兵把守,戒备森严。

黄瑞兰躲在北门左边不远处一隔断后,看着北门路上车来马往。

申时刚过,一队人马由东向西而来。

“盛大人回来了!”黄瑞兰急步跑上北马路,大声叫了一声:“盛大人!”

驾车的马夫吓了一跳,急忙将马车停下来,后面紧跟着的卫兵,一拥而上,将黄瑞兰摁住。

盛宣怀正坐在车上闭门养神,耳边隐约地传来“盛大人”。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盛宣怀将头露出车棚外。

“盛大人!”黄瑞兰又叫了一声。

“喊什么?找死呀你!”卫士已架起了黄瑞兰。

“等一等!”盛宣怀在车上叫道。

卫兵停下来,黄瑞兰知道有救了,使出吃奶的力气:“盛大人!”

“小兰子?小兰子回来啦?”盛宣怀大惊,忙对卫兵说到:“将此人送到府里去,我要见他!”

“哗啦!”几个卫兵像老鹰抓小鸡般,将黄瑞兰扭进盛家府。

再说盛宣怀一回到家客厅,喝了一口侧室端上来的人参暖身汤,然后问下人道:“刚才卫兵扭送进来的那人在哪里?”

下人答到:“在私审室内。”

盛宣怀说到:“将此人换上新衣,然后接到小客厅等侯!”

下人不敢怠慢,马上将黄瑞兰从私审室带到后卫间洗漱一番。然后将之带到小客厅等侯。

黄瑞兰端坐在一张枣红色木椅子上,客厅内虽装饰豪华,但他无心事欣赏一番。

不一会,急匆匆来了几位佣人,将大烟管放到大桌子上排列整齐,又一位佣上将客厅内灯也点亮了。

佣人还安排好室内的其他一些事后,都毕恭毕敬的站在小客厅两边。

“盛大人到!”靠里间的一位佣人小声地叫了一声。

黄瑞兰“卟通”跪倒在地,以前额落地,磕了几个响头,哭道:“盛大人!小兰子给你请安了!”

盛宣怀示意下人走开,然后对黄瑞兰说到:“小兰子呀!起来吧。”

黄瑞兰又嗑了两个头后,再起身。

“坐下吧。一路辛苦了!”

黄瑞兰坐在盛宣怀侧面,眼里还浸着泪水。

“先喝一口茶,暖暖身子。”盛宣怀看着黄瑞兰说道。

黄瑞兰整下午都没有喝水,加上寒风劲吹,此刻口确实干澡得很,于是,喝了一口茶,感觉香味穿身,不禁回味了一下。

盛宣怀问到:“从家乡带过来多少人?”

黄瑞兰一五一十地将从家乡带过来的人,以及在路上遇到的人,统统地向盛宣怀禀报了一遍。

盛宣怀听完黄瑞兰的禀报,高兴地说到:“好啦!有这么多文才武将,我心宽了。”

黄瑞兰低着头说到:“可惜黄忠、香追艳姊妹俩、李双木子仨,在路过大森林时被奇怪的巨风吹走了,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盛宣怀吟沉了一下,说到:“我纵横江湖几十年,还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片奇怪的大森林在。”

“现在队伍在哪里呢?”盛宣怀问道。

“在塘沽口驻扎。”黄瑞兰答道。

盛宣怀想了一下,说到:“李大人何时从京城出发,朝廷一直在争论不休。六爷是否陪同,朝廷也没有确定。据说,朝廷上还有人建议翁大人陪同!另外用哪支部队来保护李大人,也没有从朝廷传出风声。一切都在不确定之中。”

盛宣怀说到这里,突然提高嗓门说到:“但想刺杀李大人的人已在蠢蠢欲动。在塘沽口就有红刀敢死队。据可靠情报,有一支太平军敢死队已准备东渡到东洋去了。还有朝廷方面、天津方在…”

黄瑞兰紧张地听着,“看来此行任务艰巨得很。”

盛宣怀答到:“那当然!最让我们捉摸不透的是朝廷派的卫士队。据可靠消息,这次李大人东渡,朝廷不允许北洋有军士跟随,形势复杂得很的。”

说到这里,盛宣怀把话锋一转,说到:“但无论形势多么恶劣,你,黄瑞兰是不能跟随李大人的。”

黄瑞兰听到盛宣怀这句话,吓得“卟通”的又跪倒在地,哭道:“李大人对我小兰子有知遇之恩,此生难以报答;今李大人奉旨东渡,危机重重,我若不能相佐,那活着还不如死掉痛快…”

盛宣怀将黄瑞兰拉起来,叹了一口气,说到:“经威海那一件事后,李大人认为你已经死了,现在突然出现在李大人面前,这会招至李大人更大的怒气,李大人不亲手杀死你才怪呢。”盛宣怀略停了一下,说到:“你虽然不能直接面见李大人,但保护队伍的训练,你还得要抓紧哟。同时,还要网罗一些人才,这项事是很重要的呀!”

黄瑞兰又坐在椅子上,擦了擦眼泪,说到:“盛大人!说到网罗人才,这次小人进天津,又意外地遇见一位商人,是做西洋生意的。”

盛宣怀听说商人是做西洋生意的,挑动了他的生意人的神经,饶有兴趣地问到:“做西洋人生意?什么生意?”

黄瑞兰答到:“这个生意人从西洋带来了一位洋医生,精通将人改头换面之术。”

盛宣怀没有听懂黄瑞兰说的改头换面之术是什么意思,于是又问到:“精通什么术?”

黄瑞兰说到:“就是将一个人改头换面之术。”

盛宣怀阅西洋人无数,从没听说过有哪个洋医生能会改头换面之术,于是有点生气地说到:“你黄瑞兰也算是李大人亲手培养的人,一生大小战事经历也不少,如何相信这些妖魔江湖骗术?”

黄瑞兰进一步说到:“盛大人!这位西洋医生我昨天亲眼见过,完全不像江湖骗子。”

盛宣怀对西洋的医术还是很佩服的,又听黄瑞兰说亲眼见过,心里到底还是来了一丝兴趣。于是又问到:“那个西洋人现在在哪?”

黄瑞兰忙答到:“这位西洋医生就住在天津凯丰酒店。那位生意人住在马太东路。”

盛宣怀当然清楚,天津凯丰酒店是专为洋人开设的酒店。

“你这样一说,我还真想见见这位西洋人,看他到底有什么天术,能将活人改头换面!”

黄瑞兰见时机已到,接着盛宣怀的话音说到:“盛大人精于洋事,天下无双,要是有时间的话,见见这位西洋医生也好。”

盛宣怀停了一下,喝了一口茶,说到:“那就明天晚上,我在悦音大酒店见这位西洋人。”

黄瑞兰高兴至极,激动地问到:“那安排在什么时间较妥当?”

盛宣怀又想了想,自语道:“也不知道朝廷那拨人明天下午什么时间走。这样吧,见面时间暂不确定,反正叫他在酒店等我,我会到场。”

盛宣怀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结结实实地落在黄瑞兰的心窝里。

当天晚上,盛宣怀还需要忙于公务,也没有时间与黄瑞兰共同进餐。黄瑞兰也知道盛大人的境况,说完了这些话,就出门回旅馆了。

再说贾富有,自从与黄瑞兰一别后,他就一直在等待黄瑞兰的消息。这天晚上,他深更半夜还在想这个事,没有入眠。

“老爷!外面有人敲门,显得很急的样子。”

贾富有听到家佣在院子里喊,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来,衣裳都没有完全穿整齐,就快步来到院子里,走向大门,问到:“你是什么人?”

外面人答到:“我是黄大人派来送信的人。”

贾富有忙打开院门,接过信,信上写道:“明天晚上盛大人到悦音大酒店见西洋医生。你这边要把见面的酒店安排好,不得有误!”

贾富有激动得几乎跳起来。盛大人何许人也?北洋红人,商业鼻祖,御赐二品顶戴,赏穿黄马褂(注:这是贾富有途说有误。盛宣怀未获赐二品顶戴,未获赏穿黄马褂)。上至朝廷,下达商贾,无人不知盛宣怀。能与他见面,那是商人一等一的荣耀!

贾富有当天晚上几乎没有入睡,他脑子在不停地考虑明天如何与盛大人见面的事。

第二天早上,天一大亮,贾富有就起床,带着数名家佣,匆匆来到悦音大酒店。

“你们老板在哪?我家老爷要见他!”一进酒店大门,家佣就高声问酒店前台。

“我家老爷还在睡觉呢。”

“快去跟你家老爷说,我家老爷要见他,有一宗大生意要谈,过期会后悔终生的。”

酒店前台听到有大生意要做,急忙去找老板去了。

不一会,酒店老板走出来,满脸堆笑地问到:“请问几位爷,有什么大生意要谈的?”

家佣介绍道:“这是我们贾老爷!”

酒店老板供手抱拳道:“失敬!失敬!”

贾富有坐定后,问酒店老板道:“敢问老板酒店生意兴隆呀?”

酒店老板一脸的无赖道:“甭提现在天津的酒店生意有多惨烈了。”

贾富有问到:“此话怎讲?”

酒店老板数着指头理怨道:“财爷!你看呀,高贵人士,比如像洋人们都住进天津凯丰酒店;那些穷一点的客人又住不起我们的酒店。再者,现在战事频频,市场一片哀鸿声,进天津的客人比往年少了不知多少了。唉!现在酒店真不好做呀。”

“那今天酒店生意会如何?”贾富有就势问道。

酒店老板直摇头答到:“今天天气这么冷,有谁进店呀!”

贾富有站起来,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到:“今晚我要把你酒店全包下来,如何?”

酒店老板惊慌失色地答到:“财神爷呀!我没有听错吧?我们酒店可有五十间客房,二十间包房,这可不是…”

贾富有打断酒店老板的话,说到:“只要你价格适中,今晚我要全包下来。”

酒店老板忙说:“如果您全包下来,我价格减半!”

“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酒店老板问道。

“今天晚上,酒店不能有任何其他客人!”

“那已住店的客人是打发不了呀!”酒店老板颇为难地说道。

贾富有哈哈大笑道:“你把已住店的客人赶走,我另外加百分之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