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山意未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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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逃帝姬

怨气,戾气,杀气!兵已在颈。

独耸峰上云雾缭绕,明教弟子放射数百支利箭,穿霞而出,官兵被龚真人化出的无形屏障挡住,无可前进,只得白白受箭。

童贯一筹莫展,怎奈何龚真人修行三百年,一团真气将独耸峰全全罩住,任怎的刀剑炮火都无可攻破;现已过冬至,高山湿寒,官兵们苦不堪言。朝廷几番下诏招安,皆被明教教主方腊所拒。

是夜霏雨,官兵们躲于帐内,锣鼓声猝然响起,明教众弟子个个麻衣草鞋,持利刃杀来!一个奇伟的身影拨开阻挡,直冲媪相(指童贯)帐内,“我认得你!”,童贯惊叫道,的确,他在杭州见过此人的画像:“你是那武松!”

正欲挥刀砍了这死内官,‘嚯嚓’一声,光闪如白昼!但见得山顶烈火熊熊,武松见状,丢开童贯,直往山上冲去。

榔梅院大火。烈焰如炙。

“你杀我即可,莫要杀明教弟子。”,龚真人坐于院内。

“不是我要杀你,是你自己找死,”鱼玄机持剑直刺,血流,自燃:“天门岩种梅养心,好好的隐士你不做,跑出来找事儿!你以为你真帮得了明教这群废物。”

“三百年,你我修成高道又有何意?!一个厌世,一个避世。不如救一方百姓来得痛快!”语毕,龚真人闭息自亡。

鱼玄机见状,一跃冲,如悬天际,向天怒吼:“你还不敢出来吗,我就一直杀,杀到你出现为止……!”

紫盖峰大雪,白皑皑的银光笼罩在淡紫色烟霞中,这日无风,难得的暖阳。

许多时间未曾下山,小石头蓄出了长长的胡须,脸上的轮廓被风霜磨得略带凌厉,倒是衬得他更多了几分风雅豪俊,连说话的声音也愈发的沉稳浑厚。

紫园各门紧闭,未离云穿墙而入,见得众人聚在禅房内,宫女姚静善正掩面抽泣,独独不见公主。

“出什么事了?!”未离云破门问道。

“公主不见了,”静善哭道:“昨夜我伺候好公主就寝,自己也睡了去,日日如此,可是今天一早我起来,见公主床上没人,我以为公主去了园子里散心,哪知……,这宅子里四下找了个遍,都没找到……”

李秋娘见静善哭得太过,抢过话来说道:“后来我们再回房一看,发现前日买的民女穿的襦衣以及那合裆裤都不见了,那正是公主要我买回来的东西,我还问哪,要那玩意儿作甚,公主只说没见过,买回来看看。”

掌门的何贵偷睡了一会儿,根本没察觉有人开门走过,现已过巳时,珠赵珠一双金莲,外头又正是落雪,她这是去了哪里,这时间里,她跑出去作甚?!宫女、内官都吓得不敢做声,这事情出了,公主找得回也好,找不回也好,他们全都是个死罪!

刻不容缓,这些人却只顾可怜自己生家性命,未离云忍了怒气,复又上山与小石头商议。

“她缠了小脚,必定走不远,你不必惊慌。”,小石头先安慰未离云:“你仔细想想,她自来我们镇上,半步也没踏出过紫园,哪里可能是她想去的?”

“凌霄宫!”,未离云说道:“不知她如何得知陈湘入道的故事,某日夜里,她特特地问过我,很是觉得新奇的样子。”

“那地方在后山华盖峰北岭,她如何知道去?”

“这有何难,我家书籍广众,她又爱书好学,找到图纸不就知道方向了。”说完,两人跨上马背,往华盖峰而去。

没想到神马还有这等跋山涉水的本领,小石头告诉未离云当初遇到这马儿时候的情景,泰山石多山陡,对他的白鬃赤马来说都是履险若夷,平踏虚空。

南面凌虚宫空无一人,被那黑幕屠戮后后山鲜有人至。再行至北面,凌霄宫独立地筑在悬崖之上,背靠天劈绝壁,仅一条细长石板可与尘世牵连。小石头想要下马询问,未离云按住他说道:“你看那石桥上的雪,无人走过,这一路我们过得来,没有见着个人影,不如我们沿正道往下而行,或许能够遇上珠珠。”

山腰见到人烟村落,此地方叫燕子窝,小石头认得,也是因这里有个同私塾的儒生缘故。村中有一窄而深的石洞,每年入春,有一种金眉黒燕飞来,专食白龙潭与黑龙潭的鱼虾,嘴吐胶液而筑窝,食之可驻颜、嫩肤,甚为稀贵。

迎面走过来一位挑水的村妇,未离云远远地看着眼熟,待走近了——竟是儿时的玩伴文凤羽!两人相见,不免一喜一悲。

文凤羽两年前嫁去距镇上六十里地的月形山,不上一年,某日她夫君回家,说路遇神仙,铁了心要去当道士,无法,只得举家随其牵至衡山华盖峰下,他在凌虚宫谋了个煮斋饭的差事,文凤羽并他爹娘在山下燕子窝这村子外沿儿的道边搭了个茅屋住着。

哪知从此便是噩梦的开端。先是凌虚宫道士一夜全被杀光,公婆知道儿子死了,两老人悲愤交加,前后脚地倒了地,也跟着去了,文凤羽一个月内连葬了三人,后只得靠着帮村里人劈柴打水度日。

未离云埋怨凤羽不去寻着她,“你家那样的神仙住所,岂是我想找就能说得上话的。”,凤羽如此说着。

说话间马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小石头以为它不过烦躁,哪知它自顾跑开,停在一处茅屋,正是文凤羽的住所!

“我们在找一个人,这马儿许是走得累了,开始烦躁起来。”,未离云说起来此的目的。

“我家正有这么一个人,可是你们要找的?!”,文凤羽说完,拉着未离云进了屋。

公主就躺在面前,面色苍白,未离云摸了摸她的手,还好,不至于冰凉或是火烫。

刚出房门就见着有个人躺在雪地里,当时文凤羽正要下山去挑早晨的井水,见此情景,赶紧放下扁担将珠珠背进了屋内。

“她就这么在晕在了雪里头,嘴唇已经冻得乌青,”我还在纳闷她到底是谁家的娘子,文凤羽说道:“看着细嫩幼弱,还裹着小脚,却穿着我们村妇人的衣裳。”

十来天不见未离云回家,赵珠珠心中愈发自责悔痛,夜夜难眠。那晚她因失眠爬起来去园中散心,偷听到宫女李秋娘和内官何贵就在那青华亭上讲话。李秋娘骂张喜儿背信弃义,自己个儿偷了未离云家的宝贝就跑了,“什么‘私奔’!呸!”,李秋娘不停骂道:“两人定是跑去找那林灵素那臭道士要赏钱去了!”

无异于雪上加霜,珠珠这下醒悟:上至爹爹,下至宫人,各各都瞒着她!难怪爹爹如此爽快应了她出家的请求……,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再无颜面于这紫园住下去。

抹一点紫金玉膏在嘴唇上,赵珠珠苏醒了过来,她看到未离云,再看看小石头和素未谋面的文凤羽,忍不住流出委屈的泪:“姐姐,是我家对不住你……”,说罢,又是啼哭,大家恐她身虚体乏,忙是宽慰。

回到紫园,赵珠珠对前事只字不提,她叫来众宫人,将首饰与钱财悉数搬出。宫女每人八千贯,再加首饰两样,内官何贵一万两千贯;只要想出去,拿了就可走人,公主再亲笔修书一封,承给所去州府,供与安家乐业。

有这等天上掉下来好的,李秋娘、何贵等六名宫人、内官拿了钱,卷起铺盖就走。只那姚静善与桃姐儿留了下来,誓不离公主半步。

一场误会终于化解,未离云与赵珠珠从此更是姐妹情深,再又将那文凤羽接下山来同住,既是恩人亦如姐妹,满屋子和乐。未离云夜与小石头同练经法,白天则教授赵珠珠修真炼化之道,不知不觉又近元宵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