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山意未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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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五虫蛊

回到家中快是入夜的时候,未离云直接回房躺下了,身心俱疲。今天她去找过蓝真人,虽然极为惊愕,怎的未离云知道了这许多,但面对着这一连串的问题,他终于不必再欲语还休地遮掩。

乐儿所述,句句是真!可蓝真人说,未离云的母亲没有死,那天红毛番人不过使的些个巡遁障眼之术,借了元神罢了。为何混元道会和自己的母亲扯上关系,还有父亲,他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些把戏吗,为何他这般轻易倒下,连一点反抗都不做?!父亲和母亲现在到底在哪里?!未离云又生出一连串的问题。

“也许,你爹爹就是一心求此,他甘愿以死来偿还对你妈妈的亏欠!”蓝真人说道,至于其他,也就不得而知了;听到这里,未离云原来的那一点怨恨似乎消散了,她开始同情父亲,仿佛能感受到两百年前他的纠结与懊悔,不知怎的,对那位美丽的少年的思念也被勾牵了出来。

榴花开得如红霞般绚烂,也火热了人们的心,日子过得悄然不觉,端午的竞渡(赛龙舟)就要开始,未离云和小石头,还有几位师哥一块儿来到镇外西边的白龙潭,同行的还有女童吉祥和灵芝。远近的村民早已齐聚,歌妓们好似欲与榴花正艳,坐在那勾栏(宋代民间集聚临时搭出来的观台)之上,皆是时新的衣裙,鲜亮的珠翠,在那官人夫子间,步摇甩得比笑容还灿烂。

未离云拿着巧粽和一捧栀子花站在潭边石坝上,这些都是小石头买给她的,还一并买与吉祥、灵芝各一捧;此时正有水嬉(宋代水上的杂剧)的表演,一群人跃入潭中,抢夺者抛掷在波涛间的银瓯,围观者已不可数。当震天的锣鼓响起,人们情绪高涨,竞渡比赛蓄势待发。

天空朗朗,风吹起白龙潭的波涛,近十只龙舟各插一支红旗跃了出来,顿时欢声震地,锣鼓齐天,船儿如蛟龙戏于激流之中,正当时,只听得‘轰’的一声炸响,潭心中爆起长长的水柱,龙舟纷纷被掀翻,浪涛中一只怪兽露出水来,但见它体如狸,爪似虎,面有人相且多獠牙,出得水来即吃下两个落水的人去,如蛇吞一般。

众村民作鸟兽散,香花、巧粽丢落得四处,连那珠翠都顾不得捡了。只听得一声“呵”起,大师哥魏景踏那水花而去,他赤手空拳,口念净天地神咒,耗真元化五气而与怪兽斗,极光遇水而爆,震耳欲聋!

其他几位师兄弟正欲同去水中斗兽,被老五陈田夫拦住,逐渐魏景真元消退,被怪兽一尾甩落水中,岌岌可危!陈田夫从袖中拿出符纸一张,运指力画‘邪崇符’于纸上,再捡起一块卵石,手执日轮状,将符纸与卵石置于日心,口念‘南么三曼多伐折啰赧唵伐折啰迦嚩遮信’,符纸自燃,一根火箭自日心冲出,正中怪兽头颅,毙命。

待将怪兽抬上岸边,渐渐现了个人形出来,其身体烂出五处孔洞,随黑血流出五粒丹药来。吉祥见着脱口而出:“这不是那驿馆的软面皮旷富嘛!”

蓝真人正与藤、李两位大官人在驿馆商榷南岳大殿的营造方案,旷富的尸体被抬进了院落,滕茂实看到那五粒已经发黑的丹药时惊声道:“难倒这厮自己服了那丹药不成?!”

确是如此,当日旷富拿着两盒丹药未能送还,返回的路上遇到寺库(宋代指当铺)的厮儿旷老满,两人是同乡,还是同族,旷老满拉了旷富说请他吃酒,这一来二去,软面皮旷富喝得高兴,即送了老乡一盒,剩下的,他就自己吃了去。

人们当然不知道这些后话,滕茂实只说了张真人赠仙丹一事,蓝真人听罢,验过尸身,再看过那五粒丹药,他将手一划而过,丹药现出了蚂蟥、蛆虫、蜈蚣、蝎子,还有毒蜂,看得灵芝几近昏厥。

“昔年金丹道祖师陈抟老祖创‘五炁朝元’之功,再练就五色仙丹以相助,‘五色’者:水、火、木、金、土,对应:肾、心、肝、肺、脾”蓝真人缓缓道来:“此道修成,可控制五脏,进而控制鼻息,陈抟老祖得道后一睡三年,人称‘睡仙’,足见此中奥妙。”

“可是!大爹爹,这等臭虫与老祖有何关联,怎可练出仙丹来?”未离云听了,插话道。

蓝道长叹而答道:“这是五虫蛊,盛于蜀地,为上古之巫术!于端午这一年之中阳气最盛之日取材,再过一年于端午炼就,待五虫受控之后,制成仙丹形状,人食之,即成傀儡。”

让人痛心又痛恨的事实,怎奈无端端又有人丢了性命,堂堂仙山道长,怎会使这样的伎俩?!正思索间,一厮儿来报说有大官(宋代指太监)捧了圣旨到,众人赶忙将地方清了干净,由蓝真人领着将那大官,还有两名武官,并同行衡州太守曾敷文一齐迎了进来。

大官摆个模样架势出来,待众人跪下,他遍扯着尖细嗓子念道:“昊天明命,制曰行正,教于天下……”

官家沉于仙道,立道为国之根本,现在颁下圣旨来,令蓝真人于六月六天贶节这天至汴京觐见,接受官家册封‘道官’。

蓝真人接过圣旨,谢了皇恩,可他内心实难说服自己去接受这样的荒谬,修‘道’者,何以为‘官’,又何须为‘官’?!蓝真人心下思付,这究竟是他个人的恩宠,还是大宋之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