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经历了一次火山爆发 (2)
“第一项,当威先生的处事能力和记忆力变得软弱和昏乱时,希普故意地混淆和弄乱了全部事务。当威先生最不适合办事时,希普总是在一旁勉强他办事,他在此情形下,拿重要的文件谎称不重要的,取得了威翻天覆地的签字。他以这种方法劝诱威先生给他权利,动用一笔代人保管的钱,数额达一万二千六百一十四镑二先令零九便士,用以处理事实上已有准备或事实上不存在的欠债和亏空。他在别人面前造成假像,此事自始至终都是因为威先生自己有不诚实的意图,并因此造成的,并从此便用此事来威胁他,使他苦恼不已。”
“你要有证有据!你,密考伯!”尤利亚说,“立即都说出来!”
“特拉德尔先生,请你问问希普是谁在他搬了家之后住在他那房子里的?”
“就是那个傻瓜他自己——现在他还住在那儿呢。”尤利亚说道。
“问问希普他那所房子里是不是有一本袖珍记事簿?”密考伯先生问道。
“或问问他,”密考伯先生说道,“他是否曾在那儿烧过一个记事簿。”
那个母亲叫道:
“尤利,和解吧,”
“母亲!”他答道,“请你不要说话,好吗?你在说什么,”
密考伯先生继续读他的信。
“第二项,希普曾多次有计划地在各种记录、帐簿和文件上冒充威先生的签字,最显著的一个例子,能够由我来证明,那就是,能够说由于威先生体力衰弱,他的死亡可能会引起某一些发现,可能会使希普在威家失去势力,据我估计他必须秘密左右威小姐的孝心,不令合股事务受到丝毫检查。既然这样,所以曾说到的这个——希普就替威先生作了一张借据,载明由希普代威先生垫付前面所说的一万二千六百一十四镑二先令九便士,加上利息,来以挽回威先生的名誉,尽管这个数目实际上不曾由他垫付,而且久已偿还。这张名义上由威先生签立的由威尔金?密考伯证明的字据上的签字,都是希普作假造成的,我从他的手册上觉察了几个相同的摹仿威先生的签字,尽管有一些地方被火烧焦了,但谁都能辨认得出来的,此文件就在我这里。
“并且此文件,从今天早上起,我已经把它交给了特拉德尔先生。”
“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特拉德尔点头同意。
“尤利,”他母亲叫道。“你谦卑些,和解吧。”
当儿子已将这套无用的老把戏扔掉时,母亲却还将它抓住不放,这真是让人吃惊的事。
“母亲,”他说道,“你还是开枪打死我吧!”
“但是,我爱你,尤利,”希普太太叫道,我相信她爱他,也相信他爱她,他们当然是气味相投的一对。“你惹怒这位先生,让自己变得更危险了。我再也忍受不住了。当那位先生告诉我,罪行已经揭露出来时,我马上对他说,我保证你是谦卑的,你可以弥补你的罪过。诸位先生,不要把他放在心上吧!
“尤利,我受不了呀,”他母亲叫道,“我怎能见你因为骄傲而闯祸,还是谦卑一些的好,你不是历来如此吗!”
他沉默了。
密考伯先生又开始了他的诵读。
“第三项。也是最后一项。我马上要用到希普的假帐簿和真迹。首先是被部分毁灭的袖珍记事簿(这是我们搬到现在的住处时,我妻子偶然在炉灰箱中发现的,那时我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这证实了威先生的软弱、失误、品德、父爱和名誉感,都在这许多年里被利用以达到希普的恶劣企图,这也表明威先生这么多年来,在能够想见的方法之下,随着希普的卑鄙、贪婪、以及他的财产的增多,被欺骗,被掠夺,表明希普的总的企图是,在弄钱之外,要完全征服威先生和威小姐(至于他对威小姐所怀的不良想法,我不论)。表明了他最终的行为是:逼迫威先生放弃他的股份,甚至变卖他宅中的家具,由希普给一种年金,每年四次偿付;希普先对威先生受购的财产做了惊人的假结算,然后从事高利贷活动,这笔钱名义上是借自他人,实际上借自希普,实际上是由希普借口诸如此类的投机,向威先生诈取的,用各种不法的奸谋保持的)日益严重,终于使威先生不能自拔。他相信,他的各种境状,包括名誉在内都已破产,他将他惟一的兴旺寄托在这个畜牲——它把威先生弄得不能离开他,借此达到毁灭他的目的,他要担任证明这一切,还有很多其它的事的责任,我也能够证明!”
艾妮斯在我身旁,哭得悲喜交集,大家一阵骚动,以为密考伯先生已经读完了信。但他带着极其严肃的神情说道:“对不起。”于是他同时含着最大的悲愤和最浓厚的兴趣接下去读信的末尾了。
“我现在已经读完了,只等着由我来证实这些罪状。然后,带着我那可怜的家庭,从以我们为赘疣的土地上消失。这件事我很快就可以办到,按照合理的推测,我们的婴儿最早将死于缺乏营养,其次将是我们的双生子,对于我本人呢,我的坎特布雷巡礼已给了我巨大的打击,根据民事诉讼法的监禁,还有困窘,将给我更大的打击。一种调查的劳苦和冒险,在清晨、在黄昏、在深夜、在恶魔的监视下、在繁重的职务的压力下、在忧虑贫困的状况之下,把最细微的调查结果慢慢地串联起来。再加上对为父的穷乏之斗争,完成之后,加以正当地运用,好像在我的火葬堆上洒几滴清凉之水。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我的所作所为,与金钱和目的毫不相关,但愿自己能得到如下公平的评论:
“为了国家,为了家庭,为了美。
威尔金?密考伯敬白”
密考伯先生尽管很忧伤,但是很得意,他把信叠好,对我姨婆鞠了一躬,将信递给我姨婆。
很多年前,我就发现屋里有一个铁保险柜,这时钥匙是插在里边的,尤利亚忽然走了过去“当”的一声把它打开了,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帐簿到哪儿去啦?”他叫道。
密考伯先生说:“是我干的,今天早上,从你那儿悄悄取了钥匙,拿走了帐簿。”
“别着急,”特拉德尔说道,“帐簿已经归我所有了。我要依我所说的职权加以保管。”
“你是否收受了贿赂?”尤利亚叫道。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特拉德尔说道,“是的。”
我姨婆刚才非常安静,非常全神贯注地听着,这时一下子扑向尤利亚?希普,我很惊讶于眼前这一幕。
“你明白我想干什么吧?”我姨婆问道。
“一件捆疯子用的衣服。”尤利亚答道。
“我的财产!”我姨婆答道,“艾妮斯,我一天相信我的财产会被你父亲丧失,我就一天不肯——我亲爱的,我连对特洛也没提,这他是清楚的——把它存在这里供投资用的情形说出一个字来。但是现在我明白这小子应当为这笔款子担当责任,我得把它要回来!特洛,来,从他这儿取回这笔款子!”
由于我的劝说,再加上她的考虑,她冷静了下来。
尤利神情凶猛地对我说:
“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