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结束了,对于他们来说,即将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全新的高二。过不了几天,在他们当中,有些会去文科班,而有些则会去到理科的班,从此各奔东西,各行各道。正因为如此,班里的同学都在一起享用着丰盛的食物,科室里有说有笑,可唯有成锋的脸色十分难看。
他兜里的电话响起,拿起挂掉,又响起,再挂......
“成锋,干嘛呢,快来吃蛋糕!这可是唐姗姗亲手做的蛋糕,可好吃了,快来!”老班长在一边催促的叫道。
唐姗姗切了一块大大的蛋糕,端着蛋糕走到成锋跟前,把蛋糕递给他:“哼!懒鬼,多走几步都不行。”
成锋接过蛋糕,看着她,强行挤出了笑容。
唐姗姗发觉到了成锋的脸色难看,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成锋摇了摇头,同样也是强颜欢笑:“吃,吃蛋糕。”,他用叉子弄下一小块,然后看了看。
“你吃啊,这我可是做了很久的啊”,唐姗姗指着蛋糕边笑边说着,“我里面加的都是你喜欢吃的,里面有栗子,有芒果,有橙子......还有葡萄,我知道你其实很喜欢吃葡萄,你就是懒,嫌里面有籽儿,我就用手帮你剥了皮,挖了籽儿后加进去,我还加了......”
成锋看着她的笑的那么灿烂的脸庞,听着她说的,心里想着昨天晚上和母亲的大吵一架。唐姗姗把话都说完了,他强忍着泪水,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嗯?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快尝尝味道,我......”
电话又响了。
成锋依然强忍着泪水,咬着嘴唇,看着她。
“你...电话响了诶,你不接吗?”
成锋一把拉着唐姗姗的手走出了课室,尽管科室里的人问他们去哪,唐姗姗怎么问怎么叫,成锋还是不撒手。他把她带到了教学楼的阳台,深吸了口气,直接说:“分手吧!”
唐姗姗揉着刚被抓疼的手,都还没反应过来,笑着说:“呵呵...你在这瞎说些什么呢,我们快回去吃蛋糕,不然待会他们都给吃完了......”
成锋哽咽的说:“我们分手吧!”
唐姗姗愣住了,看着成锋过了一会儿后,她笑着嘟起了小嘴,走到了他跟前,用着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说:“哼,你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儿,是不是,是不是,是....”
“你够了没......”他一把抓住了唐姗姗的双手,“我是认真的,我们分手吧!”
唐姗姗心里一颤,表情凝重了,双手挣脱了缚束,一把抱向成锋,说:“今天又不是愚人节,你这个不好玩的......”
成锋一把推开了唐姗姗,大声的向她吼道:“你不明白吗,我不喜欢你了,我们到此为止吧!”
唐姗姗被推到在地,她并没有落泪,而是又再一次的站了起来,走向成锋,微笑着说道:“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啊,你告诉我,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啊!你是没听见吗!我们分手吧!”
“我不信,我要你再说一遍。”唐姗姗凝重的看着成锋说。
“我拜托了,你别再烦我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讨厌你了,听见了吗?”成锋呐喊着,紧绷着快溢出的泪水。
泪水从唐姗姗的脸颊上划过,带走了淡淡是脂粉,留下一道道长长的划痕。头发凌乱,双眼通红的她看着成锋,声音沙哑的问:“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
成锋紧咬着牙关,憋了口气,几滴眼泪渗到了嘴角,嘴角抽了一下,笑着对她说:“是,要不然呢?”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说:“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成锋说完后转身就离去,他顾不上去看清唐姗姗然后是怎么一副模样,之后只留下了她一个人。他强忍着泪水走出了门口,冲进课室拿起了自己的书包,科室里的人怎么问怎么叫也喊不住。他又跑到了校门口,然后靠在了校门口旁的墙上,他终于压抑不住了,这时的泪水和内心就如同一根拉紧的不可再紧的弦,现在一下子就崩了,整个人依在墙边,剩下的只有是失声痛哭。
没过多久,电话又响了。
他擦了擦眼泪和鼻水,按下了接通键。
“喂?”成锋接通后问。
“喂,事情处理好了吗?”
通话的声音是他的母亲。
“...嗯...”成锋仍忍不住想哭。
通话安静了好一会儿,母亲才又说:“成锋,你可别怪妈妈,妈妈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
“呵,在此之前我一直都很好。”成锋苦笑了一下后冷冷的说。
“你要知道,我们家就你那么一个孩子,我们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我可不能就这么让你被那个女孩给毁了!你明白吗!”母亲把通话的音调提高了许多。
成锋沉默了许久,只小声说了一句:“已经毁了。”
母亲也没再说什么,把严厉的语调变得温和起来,说:“行了,事情已经处理了,那以后再也不要想了。学校那边的手续我已经帮你弄好了,你只要坐车过去做个报到就行了,妈妈还有事儿,就这样吧,先挂了!”
嘟——、嘟一一、嘟——............
挂了电话,成锋在地上发呆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拍了拍裤子染上的灰尘,拿起来提前收拾好的行李,走去了车站。
在售票处购票后搭上了XX城到XX城的班车,在那一刻他仍不敢相信自己与唐姗姗分手了,并且还是自己提出的。他伤了这个女孩的心,伤得又狠又痛,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疤——又深又长。他不知道在他转身后或是离开后,唐姗姗是怎么样的,但他知道,这或许这是最好的选择,长痛不如短痛,一了百了也罢了。
班车即将开动,他将要离开这个陪伴了他四年的地方,难免有多少的不舍,成锋看着将要下山的太阳,想起了自己的家乡,家乡里的大地黄土一片,每次太阳下山照射出的霞光都会把整片大地显得金黄金黄的。放学时拿些小石籽扔赶在休闲漫步的牛羊,玩累了就躺在广阔无垠的大地上,望着太阳与地平面的交接,能看见这样美的夕阳,现在看似是一件无比难得的——奢侈品。
这一切都太累了,累得让人呼吸都因难起来,虚脱不堪,成锋着着车窗的夕阳,眼皮变得非常非常的沉重,就像各边都挂着一个大秤砣,莫名的迎来了一阵睡意。
“小伙儿,小伙儿!”
成锋被摇醒了,醒来时早已到达了XX城,司机也正准备走人了,更别说车上还有其余的程客。
刚下车,他就莫名的对这个城市感到陌生而恐惧,他走到“24小时”超市买了瓶罐装哈啤,在路边站了会儿。
下雨了。
“真是讨厌!”成锋自已嘀咕了几句,躲到了屋楼下。
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
“喂?”
“喂,到了吗?”是母亲打来的。
“嗯,刚到站。”成锋蹲了下来。
“那就好,你今晚先去妈妈的一个朋友家住一晚吧,在那里住上一两天,先看看适不适应。如果不适应再另找地方。”从母亲的语气中听出了那么一丝的不安,母亲的那边还是不是夹杂着一些噪声。
“你那边怎么了?”成锋问。
母亲好像犹豫着,说:“没什么,只是...你爸...”
“他又喝醉了?!”成锋带着少许的愤怒问。
“...嗯...习惯也罢了。”母亲说。
“当初就不应该救他!就应该让他躺这道鬼门关!”成锋生气的说道,手上拿着的罐装哈啤在剧烈的荡漾着,不少的酒飞溅出来撒在地上。
“不要再说了!”母亲用声音压制住成锋。
“难道不是吗?要不是他,我们会...”成锋继续不顾的说。
“他是你父亲!但他是你的父亲!”母亲的一声呐喊让不顾一切的成锋沉默了,他想不到母亲会说出这一句话,内心也被无比的震撼到了。
“呵,父亲?”他冷冷的笑了笑,“他配吗?”
“够了!”母亲有点抽涕着,“我不是和你来吵的,你在车站等着,我的朋友会来接你的,就这样吧。”
嘟——、嘟一一、嘟——............
电话又再一次挂了,还是不欢而散。
成锋想不到,为何现在每次与母亲通话都会聊的那么不快,他很想回家去看看自己的奶奶,他怀念着奶奶亲手做的“牛耳酥”,怀念着每次当自己离开家乡时,奶奶都会在自己耳边的千叮万嘱。
可他现在人生地不熟,身上穷的就“连叮当一响”也没有,唯有听从安排,在这乌漆麻黑的车站等待着。
等候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成锋心烦的掏出手机,心想着这又是谁呀!
来电上显示着“陌生人”这三个字。
再次接通电话。
“喂?”
“喂?你好,请问是成锋吗?”电话里头是一个大概三四十岁出头的男人,声音低沉成熟的,但却磁性动人。
“你是?”成锋反问。
“哦!我叫张国栋,是你妈妈的...朋友,是她让我来接你的。”男人说道。
“哦...那你在哪?”成锋似乎用着迫不急待的语气去问,因为他再也不想待在这个阴森的鬼地方,一分钟也不想。
“噢...不、不,你现在在哪?我开车过去找你。”
成锋心想:妈妈没告诉你吗?噢,都已经快过去半个小时了,天啊。
“我在车站的...南站。”成锋环绕了四周,看了看说。
“好的,你等会儿,我这就开车过去。”
成锋本想问道“等会儿”是多久,但还是忍住了,“哦”的一声挂了电话,然后在附近四处瞎逛。
他突然发现在马路对面正有个小推车,推车上正挂着一个照牌,牌子上写着“煎饼果子”这四个大字,顿时勾起了他的童年回忆。
小时候,在镇上住时,家里吃饭算早,所以餐后都有很多的空余时间。在这段空余时间里,父母都会带他去镇里的街上或者公园逛逛,而每次在街上都可以看见有人推着小推车来卖“煎饼果子”,成锋每次看到后都会哭闹着要买来吃。成锋每次吃完后都会不满足的舔舔手指,而这时父亲都会把自己早早那份留给成锋,而母亲则每次在吃完之后都会骂成锋吃得满嘴都是,拿纸巾去抹干净他嘴吧上残留是油脂。但好景不长,一两年过后,父母都去了其他大城市里打工,而成锋又因为当地的教育资源原因,也被送到了县城里读书,留下的只有大伯来照顾年迈的奶奶,亲人们之间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就连坐在一起吃个饭的时间也没有,更别提会有时间一起逛街散步了。
而现在更是难受。独自一人来到一个毫无熟感的地方,更是失去了仅仅拥有的陪伴......
想到这里他心里十分难受,但却没有落泪。
一辆黑色小轿车向成锋驶过,车主也头探出车窗,向成锋招手示意他上车。
成锋背着行李走向小轿车。
“成锋是吧?”男人问道,手上拿着手机看着成锋,似乎在对照着什么。
“嗯,张叔叔对吧?”成锋也确认了一下。
张国栋点了点头,说:“那好,快上车吧,外头还下着雨呢,要是淋湿,感冒就不好了。”
成锋也点了点头,接着坐上了小轿车的前座。
两人坐在车上不语,张国栋好几次从后视镜看向成锋想说什么,但却又没说。
“张叔叔,今晚真麻烦你了!”成锋注意到了什么,然后打破尴尬说。
“噢!没、没什么!是我不好,让你一个人在那个地方等那么久!”张国栋尴尬地笑着说。
成锋也回笑了一下。
“你...应该不是很记得我了吧?”张国栋把车停下。
红灯。
成锋歪着头,努力尝试回想着,但仍然对面前的这个人丝毫没有印象。
“额...真抱歉,忘了。”成锋笑着说。
张国栋佛了佛手,说:“哦,没事!那么多年了,不记得也正常......看啊,都长那么高了......”
“嗯...”成锋微微点了点头。
“噢,对了!你坐车过来那么久都还没吃东西吧?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去吃些东西?”张国栋是在征求成锋意见。
“额...不用了,谢谢。”成锋回答道。
张国栋也只好默同,继续专心开车。
“真的不饿?”张国栋依然忍不住又问了一遍,摆出了一副质疑的表情看着成锋,好像希望他说“饿”了才心安理得。
尽管如此,成锋还是说了声:“不饿”,今天他经历了那么大的波折,心都累垮了,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
“那...好吧。”张国栋也唯有这样回答。
车开到了一家独体公寓停下了,独体公寓从整体来看不算是很大,是复式房子。宽长最多也就像是一个半普通的小士多的门面那么宽,三个小士多门面那么长。但从外形的装修来看,装修的十分的精美,风格有点类似于玻璃外壁别墅的形式。
“这就是住的地方。”张国栋对成锋说。
成锋跟随张国栋走进了公寓,里面的装修都是表里如一,每一块瓷砖和钢化玻璃都装制得一丝不苟,富丽堂皇。LED吊灯把整个屋子照得金黄通明的,客厅摆放着一大张的灰皮沙发,大沙发旁边都分别摆放着两张小沙发,中间摆放着茶具和一些不知道什么都文件夹。食厅则显得格外干净,没有一点东西摆放。厨房的正面面向背后的小花园,背面则是一棵大石榴树,整体看来就像是西欧的风格,总而言之很少有人会把公寓装修得如此精美。
张国栋把成锋带到一个的房间,开始说:这呢,就是你的房间,里面有沐浴室和卫生间,厨房就在厅外,冰箱里有饮料还有零食,饿了可以到里面找东西吃,WIFI密码印在电视机顶盒的标签上,洗漱用品也都给你准备好新的了,已经放在了你的房间卫生间里,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或者不懂的的话,可以再来问我,OK吗?”
张国栋一口气说完,成锋心想这也真够详细的,不就睡个觉嘛,用得着那么大费周章么,而且自己又不是三岁小孩。就算是一些不明白的事情,那么简单的自己也能琢磨清楚。
“嗯”,成锋点了点头。
“嗯,那么,你就好好休息吧,今天你也够累的了。”张国栋说完后就离开了成锋的房间,回到的自己的书房。而成锋也锁上了房门,直接躺到床上。
他拿起手机,不禁翻阅起了自己和唐姗姗以前的聊天记录,他真的很想打个电话给她,并告诉她:“我根本没有喜欢别人”、“我喜欢的还是你”、“我不想离开你”、“不要恨我”、“我真的忘不了你”......
可他明白,他明白自己不能那么做,那么做只会让他们彼此之间藕断丝连,痛的无法自拔。
渐渐的,他含泪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