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风雪,在晚上九点半的时候,准时来袭。整个纽约,都无一幸免。风雪声音,在窗外呼啸而过,敲打着窗户,有种可怖的力量。她站起身来,将窗户关紧,几朵洁白无暇的雪花,沾上她的手背。
“我可以留下来吗?”卫琼拦下她的手,将所有的窗户都关紧。她一个人在风雪夜,心里不好受吧。
她开了房中的暖气,走向另一个房间,拿出一套干净的被褥铺上橙色的地板。“你以为我会赶你走吗?”纽约大风雪来袭,道路难行,就算是一般的朋友,她也不会那么无情,更别说是有着三年深厚同事感情的卫琼。
“没有他,我还是不能守护你吗?”他就这么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问出这一句。
回应他的,只有窗外愈发猛烈的风雪声。
“你一直在守护我,像是风雪来临,你也会想起我,陪在我的身边。”她生出苦涩的笑意,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看他:“但……”
“但我好像喜欢上他了。”如果连半年的时间,也无法忘记他,甚至,他常常出现在自己的脑中,她无法控制去怀念他,去想他的习惯,就说明,她已经喜欢他了。
“你是说真的?”
卫琼深深皱起眉头,这一句话,足够阻挡他所有的热情和真诚。
是,感情是无法控制的。
他望向窗外的天色,风雪越来越大了,他目送着默默的身影从房间中离开,却不再挽留。
可惜的是,他们只能是朋友,却不能是情人。
风雪一夜,睡在不同房间的两人,却都难以入眠。
她醒来的时候,卫琼已经离开。喝完牛奶,已经快要到上班的时间了,她可不想迟到。
大雪下了一整夜,终于渐渐停下来了。门外传来单调的敲门声,她望着桌边卫琼没带走的灰色围巾,想必是卫琼又回来了吧,她匆匆走到门边,打开门。
“卫琼,你东西忘拿了。”
话音未落,她递过去的围巾,对方却没有接过。
不知为何,她此刻的心,跳的好快。
她抬起眉眼,在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一套黑色大衣,肩头和浓黑的发间,都是白色的雪片,他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浑身上下任何没有温暖的感觉,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就连脸色也难看的可以。
所以,她直接的反应,便是将门关上。
但,他用力推开门,面色阴沉地将大门重重关上。然后,他将门反锁上。他可不想这场开解心结的途中,有任何人来打扰。
暴风雪来临,美国昨晚的所有航班都取消了,那么,他怎么会……她感受到他的一身冷意,暗暗后退几步,如果不是她与他相处过好几个月的时间,也许,她会害怕这个男人出手。
“你让我好找。”他的语气冷沉到底,简直是冰封一般的气氛,一把扼住她纤细的手腕,继续仔细地打量着她。
半年了。
他找了她半年了。
她躲了他半年了。
她的长发不再有弧度,黑色顺滑的,像是美丽精致的绸缎一般,令他不禁想要出手触碰。还好,她并没有变瘦,依旧美丽清灵,否则,他会心痛内疚。
但,她却在躲避他伸出的手。
他的嘴角,隐约浮现一抹冷淡的笑意。“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她更加退后了一步,但是他却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她突然有一刻,心中十分不安。
“三天前,我就到了纽约,发誓这次再找不到你,我就一直留在美国。”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那眼中的愤怒,她看的清楚。
“杜先生,这是民宅——”她眼神一暗,特意强调了最后两个字,挣脱开他的手,虽然,她有些怀念他手心的温暖,但是此刻的他,令她害怕。
“你想告我私闯民宅?”杜先生那三个字,听起来太刺耳。他漫不经心地扬起一丝邪气的笑意,点点头,笑意暗暗加深。“好吧,我不介意跟你上法庭。”
“可以改日再聊吗?我还要去工作。”她眉头一皱,不经意望向墙面上的钟,已经超过了她上班的时间。虽然露琪亚不会责怪自己,但毕竟她不想有一份不好的工作记录。
他却用稀疏平常的语气,淡漠回应。“我已经帮你辞了职。”
他有什么权利这么做?她对他这种霸道不讲理的做法,深恶痛绝!她沉下脸,脸上再无一分笑意,他以为自己好欺负是不是?
“我不希望你在我们离婚之后,还来干涉我的私生活。”
杜圣衍却越逼越近,脸上的笑意看起来,那么危险。“谁告诉你,我签了离婚协议的?”
她再也不想承认,她真的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她推开他坚实的胸膛,语气冷若冰霜。“我不想跟你废话,请你让开。”
“为什么我们一见面就要争吵?”他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紧拥在怀中,是,他的确气的要命!他找了这半年,她却好像一点也不想念自己。他好怀念以前的默默,那个眼中有笑意的默默……
她的身子微微僵硬,那种熟悉的暖意,越来越炽热,就像是要将自己,燃烧,化为灰烬。
“是卫琼告诉我,你的住址。”
她不敢置信,低喊一声:“什么?”她没有想过,居然是卫琼出卖了自己!她成功隐藏了六个月的时间,也可以继续隐匿下去,卫琼他居然透露给杜圣衍?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今天清晨接到卫琼的电话的时候,他那么激动。他凑到她的耳边,低低笑道。“你告诉他,你喜欢我。”
“没有!”她只是说好像,并没有肯定,现在看到这么蛮不讲理的他,她宁愿自己从未说过那一句话!她不愿承认,她到底有多喜欢他。
他的手,却更紧了一分,语气有些调笑。“可是怎么办?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要缠上你。”
她不禁有些气恼,他咄咄逼人,不给她任何退后的余地。“随便你。”
他的黑眸渐渐幽深,他轻叹一口气,问道。“为什么当着我的面,又不承认?”
为什么非要她先承认,这样,他才可以取笑自己,独自越界吗?她从他的怀中逃开,跑向自己的房内,锁上门。
她躲在自己房内,打电话给露琪亚,她却笑着要自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杂志社的工作,她可以找人来代替。
她恨恨地想着,将房间的音乐开得最大,她不在乎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离开,反正暂时不想见到他。
更不想,他逼着自己回答那些问题。
这种不公平的付出她不要!为什么他就可以以这样的态度,审视自己,观察自己?
杜圣衍望着她急急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却是苦苦一笑,但是这一次,他不会轻易放开她了。
这半年内,他在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之后,一方面有深深的内疚,另一方面,他更想要挽回自己太晚对她说明自己的感觉这一个错误。
他一遍遍提醒自己,他到底错过的,是一个多么好的女人!
他环顾四周,这个房间的大小,还没有杜家的一个洗手间宽敞。不过,倒是很舒适,他反正没打算要一个人回国,在这里过多少天,他不在乎。
他神色自若,脱掉身上的大衣,既然那只小鸵鸟不想出来面对他,那么就换他守株待兔好了。
他就不信,她可以躲在里面一天一夜。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她。
直到傍晚,她还是没有没有出来,他开始有些担心。他已经叫了外卖,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准备和她用一顿和解的烛光晚餐。他用力敲敲门,其中却还是只有音乐悠扬传出。
“默默,就算要生气,你也该气消了吧。”
他俊眉紧蹙,她的不回应,是情绪的变化,还是——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吧。
他越想越不对劲,不再迟疑,重重撞上门,轻巧的木门猛地被撞开。
眼前躺在床上的女子,已然脸色苍白。她紧闭着双眼,仿佛没有半点力气,蜷缩着身子,眉头的褶皱已然代表着抚不平的痛楚……
他的胸前传来一阵闷痛,他覆上她的额头,她的身上却是惊人的炽热。
她的高烧,像是要将她的整个身子都烧起来。
早知道她在生病,他又怎么会和她争吵?
中午,美国的各大机场,正式恢复了航班运作。
她睁开双眼,看到的却是他。
她依稀记得他抱着她走出房间,他眼中的神色,仿佛是紧张和不安哎……这么想着,心中突然涌上一些感动,好温暖。
她知道自己所在的是最近的医院,见她一睁开双眼,他就迎上前来,面目之上,是满满的关怀。
他不自觉地覆上她的额头,温度已经退下,但还是不放心地问了一句。“好些了吗?”
她无声点点头,今晚就是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诞节了。难道今年的平安夜,注定就要在病房里面度过吗?
未免有些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