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拥抱她的力道,紧了紧,他喜欢看她跟他撒娇的模样,不喜欢她曾经有过的冷若冰霜。他深情地望向她,悄声问着。“这么心急?”
是的,心急,怕来不及……她笑着抬起眉眼,点点头,明媚的目光,星星点点的笑意,都令杜圣衍心生悸动。
他发现,他越来越无法抗拒她的魅力了。他喜欢看她带笑的眉眼,知道原本的默默就是个爱笑的女子,他被她的灿烂笑靥所蛊惑,像是要终其一生,也无法清醒过来。
呵,这就是被情所困的感受吗?
如果是,他宁愿一辈子都不要醒来。
“今天要出去吃吗?”他窝在她温热的脖颈之中,不想将脸抬起,气息喷薄在她的身上,令她低笑出声。
她的心头泛起一阵暖意,她喜欢和他在家里一起共度的时光。“想吃中餐吗?我给你做。”
他们相视一笑,两人甜蜜蜜地走进超市,从泡面到意大利面,从蔬菜到瓜果,从零食到主食,堆了满满一车子。
她的记性很好,杜圣衍喜欢吃什么,讨厌吃什么,都放在心里。
杜圣衍拿起食物来,却明显散漫许多,也不看价钱,觉得顺手就拿了。
两人的区别,好大。
到了家,她系上围裙,却看到杜圣衍也凑过来,该不会,他也想要一起做午餐吧。她对于他的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
杜圣衍望着系上粉蓝色围裙的她,她的脸色因为走路的关系,浮上一些绯红,像是上了上好的腮红。他就这般久久凝视着她,神色有些许动容,其实有她的地方,真的才像是他所梦想中的家。
他在心中自嘲地笑着,杜家那么精美的别墅,在这三十年来,他却极少有过“家”这种感触。
原来,是因为少了一个她。
“如果你不想吃炒焦的鸡蛋和糊掉的羹汤,就不要插手。”林默默轻轻推开他,笑着调侃。
“我洗菜。”他回以一笑,果真将大衣脱去,撸高黑色的衬衫袖口,打开水流,冲洗着手边的青菜。
林默默望着他洗菜的认真模样,却与一开始所熟悉的那个花花公子,再也无法联系在一起。这世上,没有人说得清,什么才是幸福。
她对幸福的定义,一向很模糊。因为觉得,那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如今,她突然觉得,可以有一人,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似乎未免不是一种平凡的幸福。
她突地心酸,背过身子,嘴角的笑意那么苦涩,她不许自己的眼泪,就这么落下来,打破这么美好的氛围。
两个人一起合作,烧出了一顿丰盛的中餐。
却就在她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面的时候,那种疼痛,再度侵袭而来。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痛苦的模样,旋即转身,笑着说道。“我去房间拿酒。”
“喝酒吗?”他站起身来,想随着她进屋,却已经被她关在门外。
她锁上门,身子缓缓滑落下来。她在发抖,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痛,痛的就快要失去所有感觉。她甚至,连紧咬下唇的动作也做不了,因为不想让他察觉到什么。
她很早就有头痛的征兆,也许,在安安死去之后的两年才发病,但那只局限于深夜,她辗转反侧失眠的时候。
在杜家,她发觉他的拥抱,可以令自己安睡,所以这头痛的感觉,越来越少。
在到美国的这半年来,她每月都要发作两三次,痛的时候,她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白色药瓶,却不敢去伸手触碰。
大卫说过,那些药可以暂时缓解她的疼痛,但是如果可以,尽量不要服用。那些所谓的特效药,其实对脑神经有不小的损伤。
她不希望,自己是个不健康的脸色苍白的病态女人。所以,她放弃那些特效药。
大卫曾经说过,安安对她造成的,也许只是一种心理伤害,而不是真的头痛。
所以,她在深夜,一遍遍地说服自己,不痛,不痛,不痛……
是,自欺欺人。
十指的指甲,渐渐深入手心,她想象着如今的幸福,不让泪水掩埋。
半个小时之后。
疼痛,终于全部消失。
她站在镜子旁,看到自己苍白暗淡的脸庞,轻轻覆上粉饼,扫了些许的腮红,觉得肤色令人满意的健康之后,才拿出那一瓶红酒,开了门。
站在门前的他有些诧异,轻声问道。“怎么这么久?”
“我忘了,将这瓶酒放在哪里了,所以,让你久等了。”她的眼眸依旧清澈如初,只是像是蒙上了一层轻雾,像是秋水一般,迷人。
“快走吧,菜要凉了。”她微微笑着,径自走向厨房。杜圣衍总觉得有些奇怪,趁她离开的时候,轻轻推开门,只见房内依旧整齐,没有被烦乱的一丝痕迹。
“为什么突然想要喝酒?”
“你不是很喜欢喝红酒吗?这是我的上司送我的,我一直珍藏到现在。”她在杜家,曾经见过杜圣衍私藏的酒柜之中,大部分都是高价的红酒,所以,她也暗记于心。她的优点,便是过目不忘。
“我的喜好,你都记得是不是?”
“怎么了?”
他的心情有些烦乱,不知道是什么预感,总是令他有些疑神疑鬼。但见到她为他做得每一件事,一想到她的不告而别,他就恨不得将彼此的双手绑缚在一起,免得一觉醒来,再次发生她再度消失不见的惨剧。
他的黑眸之中,闪耀着深情的光芒,他坐在她的身边,轻轻拥住她的身子,深受感动。“一定要留在我的身边,让我有好好了解你的机会和时间,否则,这样不公平,不是吗?”
和她相比,他对她的了解,少得可怜。
一丝丝的感动,像是纠缠不清的丝线,缠住了她的心。就因为他的一句,一定要留在我的身边,她原本的防备,已经在此瞬间溃不成军。
“不许动不动给我玩人间蒸发这一招,明不明白?”他的语气突然急转直下,变得有些恶狠狠的,半逼迫她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免得他每天都多疑。
她的声音之中,透露着一种像是虚脱之后的无力感,听起来有些虚弱,有些慵懒,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感。“你说过会很想我,对不对?”
小女人,难道要用离开的手段,才会验证他到底有多想念她吗?如果是,那一定是世间最残忍折磨人的方法。
他的眼神一沉,说得再认真不过,恳切凝重的表情在林默默眼中看来,那么撼动。
“你知道吗?你不在的时候,我用烟酒和工作麻痹自己,却恍惚见到了你,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见到你的幻象。当时,我总有种不详的预感,担心你出意外,你就这么隐藏于人群之中,我却找不到你,你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
他想要她明白,她不在的半年,他活得并不轻松,想要她感同身受。
他听到那一声,缓缓传来,像是有无限的歉意。但他不想听这句,他知道当时她离开他,是为了成全他。
“对不起。”
。他黑眸半眯,看起来有种危险的意味。“没有什么表示吗?”
“自罚三杯?”她笑得灿烂,主动给自己斟满红酒,在杜圣衍还来不及制止的时候,她便已经喝下一杯。
“默默?”他见她的双眼有些迷茫,胸前像是被谁锤了一拳那么闷痛,他见她低头将彼此的水晶杯倒满红色酒液,然后听她低声说道。
“干杯。”
“放心,我酒量很好的。”她见到他的迟疑,那笑弯了的眉眼,仿佛盛满了愉悦,杜圣衍望着这样的她,才最终放下心来。
他与她共饮两杯,她放下手中的酒杯,在他身旁神色自若地吃着饭菜,像是精神很好。
那么,是他看错了吗?那眼底转瞬即逝的哀伤?
两天后。
迪斯尼乐园。
她微笑着,是因为终于将自己觉得余生最重要的那个人,带来了她们的梦想之地。
她穿着一件粉色的长款大衣,银灰色的长靴,柔顺的黑发轻轻舞动,这个女人,带着几分女孩般的清新甜美和日见成形的妖娆妩媚,令他心神愉悦。
“这么开心?”他伸出手,将她微凉的发红的小手护在手心,见她的视线完全没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意思,却又不能公然和这座世界闻名的儿童圣地吃味。
她觉得他眼神之中的平静,有些扫兴,虽然他们的确是成人,但是难免也会有童年的梦想。他难道在很小的时候,就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了吗?
“在你小时候,你没有梦想着可以来迪斯尼游玩吗?”
他的俊脸一僵,语气稍显冷淡,反应的过快。“没有。”
她望着杜圣衍的脸,无奈地摇头,暗自猜测着,该不会,他当时的梦想,就是努力赚大钱,成为福布斯榜上有名的富家公子哥吧。这样的孩子,太现实,不太可爱呢。
也许,杜圣衍在小时候,就是一个早熟的男孩子吧。
“是吗?”她忽略他冷漠的回应,与杜圣衍不断地走走停停,就在两人坐在长登上休息的时候,她望着那些肤色不同的孩子脸上相似的可爱笑意,心中再度添了几分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