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生活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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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生活难题(二)

我是一个没有什么本事、活得很窝囊的女人。

五岁的时候,妈妈患病去世,爸爸娶回另一个女人,我是在继母身边长大的孩子。小小年纪的我整天提心吊胆,唯恐自己做错什么事,惹继母不高兴。

“这孩子怎么整天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爸爸皱着眉头问继母。

“谁知道这孩子是咋回事,天天心事重重的,又愁又苦的样子。唉!”继母露出一脸的嫌弃。

继母既不打我,也不骂我,但她从心里讨厌我,我是从她的眼神中看出来的。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度过了小学、初中学习生活,考上师范后,我终于迎来了解放区的天,头顶悬着的大片乌云终于散去了。

但我已经习惯了一种若有所思的表情,忘记了微笑的这回事,很少有人能看到我笑出来。

我渴望有个如父如兄的男人来照顾我,弥补我童年孤独无助的内心感受。当秦声赋出现在眼前时,我心里响起一个声音:如果这个男人是我的丈夫就好了。

然而也就是想想而已,因为他已经是别人的老公了。

当他的老婆冲到办公室,趁他不注意,突然对他大打出手,并用手里的棍子将他办公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时,他突然醒悟过来,冲过去企图阻拦。那个女人像个侠客一般,扔下手里的棍子,以百米运动员的速度冲出校园,消失在大街上。

原来他们两口子昨晚打架了,女人觉得自己吃了亏,今天冲到学校报复来了。大家议论纷纷,说这女人可真厉害。

秦声赋在学校也算有头有脸的人,主抓教学工作。他的头脑里经常蹦出一些新奇的想法,他指导的公开课,常常都拿一等奖。对待问题学生或难缠的家长,秦声赋也有一套,别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他都能“药到病除”,老师们对他高看一眼。可老婆大人实在是罕见的人才,敢打敢杀,无所畏惧。大家对他不免有些同情,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是闭着眼睛娶的老婆吗?这真应了那句话:好汉无好妻。

秦声赋对我这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人非常关照,常常来听课,并给予指导。说实话,我是心理素质比较差的一类人,只要有人来听课,我就紧张得浑身筛糠,基本课前准备的资料全部忘光,大脑一片空白。

秦声赋鼓励我放松心情,心里只想讲课这一件事,抛开一切杂念,别总想着其他人怎样看待自己。

我按照他说的方法试了一下,感觉稍微好点。秦声赋就充分肯定我的进步,让我对自己有了一点自信,笑意悄悄爬上我的脸。

我在教学上遇到不会处理的问题,就去请教秦声赋,他耐心地给我讲解,他的声音很有磁性。

渐渐地,我对秦声赋有求必应,我觉得自己不再孤独,心理上对他形成了依赖。所以,当他向我提出那个要求时,我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秦声赋快刀斩乱麻,和前妻解除了婚姻关系,留下了和前妻生的儿子。

我和秦声赋是奉子成婚,没有正式举行婚礼,只是请校内的同事吃了饭,发了喜糖,告知大家我们结婚了。

可能是刚从一段打打杀杀的婚姻中逃出来,秦声赋对我非常珍惜,他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基本不用我操什么心。

我尽量善待他和前妻的儿子,不让孩子受一点委屈。我体会过在继母身边生活的那份紧张,所以对儿子格外呵护。

女儿出生后,秦声赋特别开心,儿女双全怎么能不高兴呢?

但秦声赋带领我们一家四口南下广东,到一间私立学校工作后,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私立单位的工作节奏非常快,而我天生就是慢性子,有些跟不上节拍。因我从小就有些畏首畏尾,所以跟家长打交道时特别紧张,主科教师都要跟家长频繁交流,我感到极度不适应。

秦声赋凭着校长的身份,近水楼台,安排我做教务处的教务员,但收入肯定不如任课教师。

随着分工的变化,我的很多优点逐渐演化为不足。我对他的言听计从,现在成了没有头脑,缺少独立思想;我对他的依赖,不再是信任,反而成了他的巨大负担。

看着那些老师几乎用小跑的速度应付眼前的工作,我很羡慕,也想像他们那样独当一面,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根本跑不起来,弄得自己疲惫不堪,还是落人三尺之后。我的性格不适合竞争太激烈的环境,也许我这样的人应该呆在公立单位混日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也许整天见到的都是能干的女人,回来面对我这个无能的女人时,秦声赋有些不耐烦了,他的眼神里流露出我熟悉的内容——厌恶。

他要负担两个孩子的学费,虽然作为校长工资比普通员工高些,但压力也是蛮大的。我这个做老婆的不能分担他的压力,还得依赖他才能找到一份工作,确实挺让他恼火的。

我在他的羽翼下生存,不能不考虑他的感受,所以,我每天格外小心,不惹他生气。我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我又进入了童年的生活套路,谨小慎微地活着,这是命中注定的事吗?

那天他突然对我说,跟我在一起生活不幸福,很压抑,他觉得我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他憋闷得快要爆炸了。问我能不能放他一马,让我回家乡的公立单位工作,两个孩子他自己带。我问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说他想跟我离婚。

我立刻表示反对,我没有能力独自抚养女儿,离开女儿我绝对受不了。你给了我一个家,现在你又想亲手拆散它,绝对不行。

他见跟我说不通,就采取冷暴力,不跟我说一句话,不看我一眼,不得不睡觉时才回到我们共同住的宿舍,我睡卧室,他睡客厅。两个孩子住在学生宿舍。

即便如此,我也不同意离婚,我要保住我的婚姻。

见我不肯退让,他开始变本加厉地折磨我。除非万不得已,他尽量不回家,不让我见到他的面。我快被他折磨得疯掉了,但失去这个家,我就什么都没有了。该怎么办呢?

看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让我离开,我还能作出怎样的努力呢?万般无奈之下,我想到了去找他的上级——董事会的领导,也许他们能制约得了他。

去之前,我很担心,要是董事会领导根本不愿意管别人私事,我还能怎么办呢?

那位领导听到我的申诉,沉思了一下,说:“我们不想失去一个具有管理能力、业务水平很高的人才,希望你要尽量维护秦声赋的形象,不要在同事间讲这些私事。我只能承诺尽量帮你,最后能否帮得到,还要看秦声赋的态度。”

我心怀忐忑等待事态的发展。

昨天在去饭厅的路上,两个女教师在我前面一米远处并排走着,我隐隐约约听到她们在说着什么人“跳楼”的事,其中一位回头看了我一眼,用胳膊肘顶了另一个人一下,那人本能地回头看了我一下,两个人立刻停止了刚才的窃窃私语。她们那戒备的眼神,让我联想到她们说的事或许与我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