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爱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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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列车剪影

彩云之南,虽然离太阳更近些,但是冬日里依然寒冷入骨。异乡飘零,更增添了心头的落寞。远行的人儿累了,想要回到家中休憩。是的,她想回家了。

踏上了回家的列车,心不再迷茫,不再彷徨,遥远的前方,有她思念的爱人,更有她放不下的责任。车上人群拥挤,随着人流行走匆匆,冷玉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这趟旅途中,这个地方暂时是属于她的,而她也是暂时属于这列火车的。

列车上载满了旅客,显得特别的拥挤,而处在人群中的冷玉也显得非常的不自在。他们有好多都是结伴而行的,而且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明确的目的地,有的是打工返乡,有的是出差谈业务,有的是异地考察,有的是走亲访友,等等不一而足。

电脑没电了,于是一上车就到处找地方充电,还好,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充电的地方,给电脑充上电后,她便坐在那边充电边玩手机。这时,她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一位年轻的小伙子,皮肤还算白净,衣着也很干净整齐,头发稍显得长,且稍稍有点凌乱。毕竟冷玉是跑到人家位置附近充电,于是她便主动和他搭讪。原来小伙子是在云南打隧道的,工程结束了,这是在回家的途中,老家是安徽安庆的。他倒是非常健谈,他的话冷玉连蒙带猜的也能差不多能听懂。

一下午都在和他聊天,她和他聊得倒也是很投机,但是冷玉的防御心理很强,始终都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个人信息,包括在哪一站下车。小伙子曾全国各地工作过,算是见多识广的了,他们先是聊到在山区修路打隧道的危险和不易,再是聊到背井离乡打工的艰辛,挣钱的艰难;更多地是聊到云南各少数民族的种种,以及全国各地的见闻时事、风土人情等等。

他们整整聊了一下午,真的算是不亦乐乎了。对于冷玉这个井底之蛙来说,和他聊天可算是长了见识了。尤其是对各少数民族的那些风俗习惯,小伙子知道的很多,对此冷玉尤为感兴趣。小伙子聊得是声情并茂、眉飞色舞。对比于他来说,冷玉感到自己是那样的孤陋寡闻,她更多的是聆听,偶尔也附和几句,倒不是冷玉擅长倾听,只是她插不上嘴罢了。后来他们都感觉到说了很多话,有点口干舌燥,这才停下,各做各事。

也许是好久没有人倾听他说话了,小伙子对一下午都在倾听他的冷玉似乎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后来他们在洗手池前再次遇到的时候,小伙子眼中放出一丝光芒,似乎很想和冷玉打招呼,但是却面露羞怯,收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冷玉也看到了,但是犹如她的姓一般,她生性很冷,她并不想和旅途中萍水相逢的人有过多的交集。她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样子,继续自己的洗漱。

在这趟火车上,冷玉稍显得有点活跃了,这和平常的她有点不同,也许是压抑了太久的缘故。当她的手机和电脑都充满电的时候,她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在她旁边的是两个中年男人。冷玉又和他们不知不觉也聊了起来,倒也是很投机,他们是在昆明做建筑工的,是小包工头。是来自于湖南娄底。

对于农民工,冷玉向来都喜欢和他们聊天。因为她了解他们的艰辛和不易,以及他们家人守望和痛苦。冷玉和他们聊打工、聊孩子、聊家庭、聊种地。种种他们的生活经历,她都能和他们聊得来。当她跟他们说我也是农民,也种过地,他们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说冷玉是在忽悠。然而她毕竟没有忽悠他们,当她详细说出种地的种种时,他们也多少相信了一些。

在聊天的过程中,他们时不时地打电话,也许是和他们的妻子通电话吧。他们的话冷玉一句也听不懂,但是她很能理解他们此刻的心情。长年在外风餐露宿地打工,终于工程结束了,可以返家了,那种心情是何等的喜悦和急切,冷玉相信他们在外面是省吃俭用的,她相信他们的口袋是鼓鼓的。为了这一刻团聚的喜悦,他们忍受了太多的辛酸。她特地观察了一下他们的手,很粗糙。

他们说着笑着,聊得很轻松,冷玉还时不时亦真亦假地调侃两句,逗得他们大笑不止。是的,这种氛围多好,身心疲惫的人们需要这种放松。火车缓缓前行,时不时地停车避让,然而他们并不觉得焦躁。他们总是能找到话题聊,冷玉都不敢相信自己竟是这样能说。能将谈话一直进行下去,也许多少得益于心理咨询师的培训吧。很晚了,大家真的都很累了,于是便各自休息。

第二天下午一点多,他们到了湖南娄底站下车了,下车时和冷玉彼此告别,他们步伐匆匆,她能理解。

当他们下车后,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坐到冷玉的旁边,他跟冷玉说他是和昨天那个和她聊天的小伙子一起的,也是在云南修隧道的。冷玉见他个头不高,朴朴实实的,一个地道的农民工形象,他是专门来找冷玉聊天的。冷玉很乐意和他聊天,始终是面带微笑。他跟冷玉聊得最多的是他的两个孩子,一个儿子大专毕业后工作了,工作能力很不错。他已经帮他买了房子了,但是还没有找到对象。一个女儿现在在江苏某大学读研究生,今年二十四岁了,能自己做兼职赚钱养活自己。他在说到他的一双儿女的时候,脸上流露出的自豪的神情很让人动容。

后来他又说到他的老婆在大城市做工,因为以前在家种地出了太多的苦力,导致腰椎和腿都出了问题,无法再负重了,于是只好将家中的土地丢下,到城里来谋求一份微薄的收入了。而他这趟回老家是为了将从工地上工友们不要了的锅碗瓢盆和其他的一些东西运回家的。冷玉记起了昨天上车时看到了那些东西了,原来就是他的。他说他回老家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将家里的杂草清理一下,毕竟家中长期无人居住了嘛。然后他就再赶到上海和他老婆团聚,带她到大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他们的一生几乎都奉献给他的两个孩子了,现在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但是他们还是不能停止劳作,还要继续为儿女操劳,这就是典型的中国式父母。对此,冷玉很是感慨,也有些羡慕他的一双儿女,有这样爱他们的父母!

在他们正聊着的时候,来了两个男人,一个中年微胖,四十来岁;一个青年瘦削,二十出头模样。而刚才下去的两个娄底人腾出的空位现在是属于他们的了。这时,空间又显得比较拥挤了。这两个娄底人似乎不是一般的人,好像是做生意人。他们的到来打断了那个老农民工和冷玉的聊天。老人家有点讪讪的,然后便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去了。刚上来的两个娄底人倒是大方得很,主动找冷玉搭话。原来这两个娄底人是一对表兄弟,他们是建筑承建商,这趟是专门到北方去考察的。

两人走南闯北的,见闻广博,人生阅历丰富。能一步步创业至今,能成就一番自己的事业也是不易。他们一路畅谈,从事业,到感情,到家庭,到商场,到官场,到玄术命运等无一不谈。在旁人看来,他们绝对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岂不知,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在普通人的眼睛里,承建大工程的大商人挣钱应该是极容易的,正如之前从娄底下车的那两个小包工头说的“我们这些小包工头赚不到什么钱,钱都叫大包赚去了”,然而这两个大包也在感叹赚钱的不易。冷玉很赞同那个表哥的一句话:“其实我们也是在给别人打工!”

是的吧,普天之下,不管你是普通的开凿隧道的农民工,还是在建筑工地上的小包工头,还是承接大工程的大老板,每个人都是在打工,只是打工的对象不同罢了。虽然都是在打工,但各人都会在比较中凸显自己的不易。终究还是那句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其间的心酸只有各人自己最清楚。很晚了,他们依然兴致正浓,然而总不能真的聊个通宵,身体也有点吃不消了,只好休息了。

一个人在旅途难免孤独,冷玉好久都没有如此尽兴地和别人畅谈过了,她感到真的很开心,这次列车之旅为她的旅途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朴实的开隧道工人、勤劳的建筑小包工头、还有阅历丰富的大承建商。大家虽然如水上飘过的浮萍,无意间相逢,却也必定要匆匆而过,彼此都只是彼此旅途中的一个匆匆过客。

然而,他们却给冷玉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他们的神情容貌是那样的朴实,他们的情感人生都是那样真实地绽放。也许正是因为大家只是萍水相逢,彼此没有太多的防御,这种相处才会那样的真诚,才会让心底深埋的那股热情自然流淌!

冷玉真的很感激他们,让她一个人的旅途不孤独!她真诚地祝愿他们,在以后的人生旅途上永远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