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弗洛伊德9:自我与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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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群体心理学与自我的分析(8)

在刚刚得出一个暂时性结论的上述探究过程中,我们偶然发现一些支路。开始我们避免走这些支路,然而他们中有许多为我们提供了洞察的希望。现在我们就打算弄清一些曾以此种方式被搁置一边的观点。

一、自我与对象的认同和自我理想被对象所取代之间的区分,在我们开始研究的两种人为的大群体——军队和基督教教会——中发现了有趣的说明。

显而易见的是,当一个士兵把自己与他的同类加以认同,并从他们的自我共同体那里得到友谊所包含的相互帮助和分享财产的义务时,他是把他的上级即(事实上的)军队领袖作为他的典范。但是如果他试图把自己与将军加以认同,那他就变得滑稽可笑。《华伦斯坦的军营》中的那个士兵就是因这个理由而嘲笑那个中士:

瞧他咳嗽的样,

瞧他吐唾沫的样,亏他学得那样像!

而在天主教教会中就不是这样。每一个基督徒爱基督,并把基督作为他的典范,凭借认同作用的联系感到自己与所有其他基督徒结合成一体。但是教会对教徒的要求更多。教徒也不得不使自己与基督认同,爱所有其他的基督徒,就像基督爱他们一样。因而在这种情况下,教会都要求由群体形成所提供的力比多位置应该得到补充。在发生对象选择的地方,必须补充认同作用;而在出现认同作用的地方,必须补充对象爱。这种补充显然超出于群体的构成之外。一个人可以是一个好基督徒,然而绝没有把自己置于基督位置并像他那样博爱整个人类的想法。这个人是一个孱弱的凡夫俗子,不必认为自己能有救世主那样伟大的灵魂和强烈的爱。但是群体力比多分布的这种进一步发展,也许就是基督徒据以声称达到了更高的伦理水平的因素。

二、我们说过,有可能具体说明在人类心理发展中由群体的个体成员取得的从群体心理推进到个体心理这一论点。

为此目的,我们必须暂时回到原始部落的父亲这一科学神话上去。这个父亲后来被拔高为世界的创造者,这是公正的,因为他生出了组成第一个群体的所有儿子。他是他们中每个人的典范——是既恐怖又崇拜的典范,这一事实后来导致了禁忌观念。这许多儿子最终联合起来,杀死了父亲,将他碎尸万段。然而这批胜利者们没有一个能取代他的位置,或者,如果他们中有一个这样做,便会重新开始战争,直到他们懂得他们都必须放弃他们父亲的遗产。于是他们形成了图腾制的兄弟共同体,他们都具有同等的权利,并通过图腾禁律——这些禁律会保存和赎回对谋杀者的记忆——结合起来。但是仍然存在对已经取得的东西不满足,它成为新发展的源泉。结合在这个兄弟群体中的人们逐渐走向在新水平上恢复事情的旧状态。男性再次成为家庭的主宰,打破了在无父亲时期确立的妇人政治的特权。作为一种补偿,他可能在这时承认母亲的神圣——为了母亲的安全,她的祭司被阉割,这是仿效原始部落的父亲提供的榜样。然而,这种新家庭只是旧家庭的影子,它有许多个父亲,每一个都被其他父亲的权利限制着。

也许那时某个人,在他迫切的渴望中,致使自己脱离这个群体,并接替父亲的位置。做这件事的那个人是第一位史诗诗人,他用他的想象力取得了这一进展。这个诗人按他的渴望用谎言掩盖真相。他发明了英雄神话。这个英雄独自杀死了父亲——这个父亲仍然作为一个图腾怪物出现在神话中。正像父亲是男孩的第一个典范一样,在渴望达到父亲位置的那个英雄中,这个诗人现在创造了第一个自我理想。转变成英雄的人通常是由最小的儿子担当的,他是母亲的宠儿,她保护他免遭父亲的忌妒,他在原始部落时期是父亲的继承者。在史前时代虚妄的诗性幻想中,曾是战利品和诱惑谋杀的妇人,可能会变成犯罪的积极的诱惑者和挑唆者。

该英雄宣称单独完成肯定只有作为一个整体的部落才会冒险的业绩。但是正如兰克观察到的那样,童话保存着被否认了的那些事实的清楚痕迹。因为我们常常在童话中发现,那个不得不执行某种困难任务的英雄(通常是最小的儿子,他往往是作为愚笨的人即无伤害者把自己呈现给父亲替身的),只是通过一群小动物如蜜蜂或蚂蚁的帮助才能完成他的任务。在原始部落中这些小动物常常是兄弟们,正像在梦中象征物昆虫或害虫同样代表兄弟和姐妹(轻蔑地说,当作婴儿的象征)一样。而且,神话和童话中的每一个任务,容易被视做英雄业绩的替代。

于是,神话是个人借以从群体心理中显露出来的手段。最初的神话无疑是心理上的,即英雄神话;而解释性的自然神话必定很久以后才出现。那个采取这种手段、并以此在想象中使自己摆脱群体的诗人(正如兰克进一步观察到的那样),仍然能找到他回到现实的群体去的道路。因为他以他发明的英雄业绩而走向群体并且与群体相关联。这个英雄说到底不过是他自己。这样,他把自己降低到现实平面上,而把他的听众提高到想象平面上。但他的听众理解这位诗人,按其具有渴望原始父亲的同样联系,他们可以使自己与英雄相认同。

英雄神话的谎言发展到顶点便是英雄的神圣化。也许,被神圣化的英雄可能比父神更早,可能是回复到作为神的原始父亲的先驱。那么,神的序列按年代将是:母神——英雄——父神。而且正是随着抬高了从没有忘怀的原始父亲,上帝才获得了我们今天在他身上仍然识别的各种特征。

三、在本书中,我们说到了大量关于直接的性本能和其目的受抑制的本能。我们希望这种区分不会遇到太多的反对意见。但是详细地讨论这个问题,即使在很大的程度上不过是重复以前已经说过的东西,那也不是没有意义的。

儿童力比多的发展使我们熟悉了其目的受抑制的性本能的第一个而且也是最好的例子。儿童对他父母和照料他的人的所有感情,容易转变成表达他的性冲动的愿望。儿童从他所爱的那些对象那里要求他所知道的所有情感信号。他想要吻他们,和他们接触并凝视着他们;惊异地观看他们的生殖器,要和他们一起从事私下的排泄活动。他声称要与他母亲或保姆结婚——无论他对结婚所理解的是什么;他打算自己为他父亲生一个孩子,等等。直接的观察以及随后对童年记忆残余的分析性研究,儿童无疑处于温柔和忌妒的感情完全融合以及各种性意向完全融合的状态,并向我们表明,儿童是以什么样的基本方式使他所爱的那个人成为仍然没有适当集中所有性趋向的对象。

儿童爱的最初形态(在其典型情况下采取俄狄浦斯情结的形式),正如我们所知,从潜伏期开始以后,就屈服于一种压抑波(wave of repression)。被留下来的东西使自己表现为与同一人相关的纯粹感情深厚的情绪联系,但不再被看作是“性的”联系。解释深层心理生活的精神分析毫无困难地表明:儿童最早期的性的联系也持续存在,尽管是被压抑的和潜意识的。这给我们以勇气断定,无论我们在哪里偶然发现深厚的感情,它都是与该人要不然就是与那个人的原型(或潜意识意象)完全的“性感”对象联系(“sensual”obiect—tie)的后继者。若没有特别的研究,的确无法向我们揭示,在既定的情况下这种先前完全的性趋向是在压抑状态下仍然存在,还是已经被消耗殆尽。更确切地说就是,完全可以肯定:这种趋向作为一种形式和可能性仍然存在,总是能被贯注并借助退行而再次活动起来。唯一的问题是(这不总是能回答的),在目前它仍然有多大程度的贯注和活动力量。在这方面必须同样注意避免两个错误根源——斯基拉(Scylla)低估了被压抑潜意识的重要性,而查瑞迪斯(Charybdis)完全用病理学标准判断正常人。

不深入或不能深入到被压抑东西的深层的那种心理学,把感情深厚的情绪联系当作始终是没有性目的的冲动的表现,即使它们起源于有这样的性目的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