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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人民公仆谢局长

人生与棋局最大的区别在于,棋局是你一步我一步按部就班,见招拆招,而人生则没有这样的设定,或许一夜之间,你还在梦乡中流连,你的对手却已经连出了好几招。

红牛全队乘坐ICE从萨尔茨堡到莱比锡大概花了五个小时的时间,抵达酒店已是日暮时分,全队在一种十分轻松的氛围下进行了踩场训练,随后又一起在易北河边的牛排馆用了晚餐。既是友谊赛又是假期将至,队友们有说有笑,似乎是来旅游的而并非要踢比赛。只有陈诺的情绪依然莫名的紧张,姜雨谣约他吃饭,他不可能不去,可心里头那点压抑不住的邪念令他自己都觉着恶心,无论怎样,胡非是他的伯乐,他都不能做对不起胡非的事情,想想都不可以!望着夕阳的余晖在远方散尽,陈诺的心里莫名烦躁。

而这一夜,注定暗流涌动。

王爱国正在法兰克福机场的免税店闲逛,女儿即将升入高三,他想买点礼物作为鼓励,然而这两日来他总是惴惴不安,虽然这一趟出来他是受了上头明确的指示,该怎么做怎么说他也办得分毫不差,但他愈发觉得自己就像是炮灰,实打实的利益分不到半点,事情却都由他来完成。这也就算了,毕竟他是吃这口饭的,若是日子能这样安安稳稳过下去,再过些年他也可以退休颐养天年了,可问题是如今国内足球环境乱成了一锅粥,这日子还能安稳过下去吗?将来一旦出事,他必然首当其冲,为官数十载,那些高管们舍车保帅的伎俩他可见多了,现在口口声声夸他是得力干将,是心腹亲信,一旦翻了船第一个就将他丢下水,他不得不为自己准备条后路,起码手里得有点筹码,在要被人丢下水的时候拿出来保命。

与此同时,北京已进入深夜,在这样的大都市里,霓虹灯让黑夜与白昼的区别消失殆尽。甚至像后海或是三里屯这样的地方,黑夜降临才真正给那里注入了灵魂。或是群魔乱舞或是低吟浅唱的酒吧鳞次栉比,年轻人们宣泄着他们的不满与欲望。虽然秦然更喜欢这样的夜生活,但与舅舅相处时他一向乖巧得一塌糊涂。他自幼父母离异跟着母亲生活,好在母亲家里也算是名门望族,舅舅谢天龙又一路官运亨通,这才过得顺风顺水。所以,即便他在外头再蛮横,在谢天龙眼里他只是一个因为缺少父爱而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后海的南门涮肉早就成了网红店,每天下午四五点便开始排队,稍去晚一点的动辄就要排队四五个小时。不过对于谢天龙这样的大人物而言,不仅不需要排队,还有VIP包厢与特别通道优待。完成了一天繁重的工作,谢天龙带着同僚亲信们齐聚一堂,吃着火锅唱着歌,一派祥和景象,秦然作为小辈很热情地为大人们端茶倒酒,赢得一片‘懂事’的称赞。

“老王已经办妥了,这个陈诺果然一放钩就咬上了,杨处,待会儿就看你们新闻公关处的了。”谢天龙眯着眼睛端起酒杯,想起一句话来,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说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谢局放心!样稿我都让人写好了,就等您一句话呢,上一回没让那小子身败名裂,这一回给他扣个‘叛国‘的帽子看他还有没有力气回天。”杨处长笑眯眯地与谢天龙碰杯。

“尼采说过,这世上没有事实,只有诠释,现在看来,这疯子说话还是很有哲理的嘛。”谢天龙说着甚至有些佩服自己,真可谓是通晓古今,博览中外,说起话来不引经用典都难受得慌。

“谢局说的是,只是恕我愚昧,这个叫陈诺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需要咱们如此在他身上下功夫?”另一名官员问道。

“来头?没什么来头,我查过他的底,档案里的记录寥寥数条,贫困县放羊娃,后来不知从哪里弄了个教师资格证当了两年老师,就没别的了。”谢天龙说道。

“那我们还费老大劲干啥?”官员轻蔑笑道。

“哼,鼠目寸光,希特勒当年也不过是个靠卖两幅油画混口饭吃的不入流画家,后来呢?”谢天龙道,“虽然在官场混背景很重要,可你们不要忘了,我们是人民的政党,人民才是我们最硬的背景!”

“谢局讲的是,谢局讲的是!”在座的虽然还不明白谢局长到底要说啥,但此话一出大家纷纷积极响应。

“话说回来还真有点可惜,那小子是个人才,中国足球这么些年了,能征战欧洲赛场还能进球的,我记得就他一个了吧,他才19岁。”谢天龙说到这里还不忘瞥了一眼身旁的外甥,心想着要是秦然有这能耐,早就是当今中国足球界甚至体育界第一红人了。

“只不过呢,作为一个中国足球运动员,政治正确比球技更重要。”谢天龙继续说道,“任何个人都不应该将自己凌驾于组织之上,他19岁算是少年得志,心高气傲,我可以理解,但那小子摆明了是要与体制作对,还记得上一回和国青队踢完后他的发言吗?要不是杨处长紧急处理,必然又要掀起风波。这一年咱们过得已经够累了,我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对,不能给那小子机会,这一年老百姓可没少骂我们,可问题是中国足球这个烂摊子是我们几个就能解决的么?不可能,这都从上到下烂到骨子里了,战绩不好老百姓不是骂球员就是骂我们,只知道骂两头,中间那些利益世故老百姓看不到也不会去骂,他们倒成了最舒服的,一边捞钱一边挣名声,两不耽误。”杨处长感慨道。

“老杨,话虽如此,但也只能咱们之间说说,毕竟咱们是人民公仆,拿着纳税人的钱,事情没办好,挨两句骂也是正常的!”谢局长宽慰道,“说句心里话,咱们也是中国人,咱们也希望中国足球有一天能大放光彩,去世界杯里夺个名次啥的,但我谢某人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还记得我谢某人怎么上任的么?这个烂摊子没人敢接我才上任的嘛,如果是美差哪轮得到我呢?这叫什么?这叫受命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我谢某人能稳住这摊浑水不让它崩了就不错了!”

在座众人纷纷点头,一起起身向谢局长敬酒:“谢局辛苦了!”

谢天龙大手一挥,颇为潇洒:“辛苦点没什么,人民公仆为人民,最让我心寒的是,苦劳没人管功劳没人看,但凡出了点事,什么骂名都扣过来了。就比如这个陈诺,一小屁孩儿他懂什么呀?他懂中国足球吗?中国足球哪里是足球,分明是政治。他光看到点表象就在媒体面前大放厥词宣扬他所受到的不公,这不是煽动人民群众么?这样自以为是的人最可恨!”

众官员纷纷点头,谢局这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让他们清醒。倒是一直默不作声的秦然开口了:“可是,万一有一天,我是说万一啊,他真的踢出来了,在欧洲足坛踢出名堂了,国内肯定会出现很多他的球迷,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秦然是领教过陈诺实力的,以他一个职业球员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发生的可能还真不小。

“那就真不好办了,他要能在欧洲踢出名堂,成为全民偶像,说话的分量和影响力已经不是我们可以控制的了。”谢天龙抿了一口酒说道,“所以说,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我就急于要对他下手,一匹烈马你要么驯服它,要么摧毁它,否则万一它到了敌人手里,那就会对你不利。”

“驯服它?”秦然不解。

谢局长瞧见外甥满脸困惑,笑道:“我也是个爱才之人,如果能快些将他驯服,岂不是大功一件?你知道怎么训马吗?抽两鞭子给一口草,光抽鞭子它记恨与你,光给草那是永远喂不饱的,所以,软硬兼施,我不信搞不定这19岁的愣头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