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整日,春草都没打探到关于柳翠的半句消息。
徐若瑾对此也很惊诧。
柳翠若真的按她所说去找了父亲,今儿怎么也该有点儿动静闹出来?
难道是柳翠另外想了辙,亦或已经离开徐家了?
这事儿没办法直接去打听,否则会惹祸上身。
徐若瑾安抚着春草再等等看,便打算早早歇下,把方妈妈今儿说的东西消化下去。
主仆二人正准备睡了,院门口响起了脚步声。
声音很轻,偶有间歇的停顿。
春草吓了一激灵,起身到门口去看,待认清是何人,她才拍拍胸口转回身,“二小姐,是连翘。”
连翘?
她怎么会找上门来?
徐若瑾已经不去徐子墨的院子里上课,何况连翘因为黄妈妈不允她做陪嫁,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还耍点儿小手段碍自己的事。
怎么还会主动找上门?
徐若瑾从床上下了地,连翘这会儿也进了屋。
“大晚上的,你来做什么?”
徐若瑾披好衣裳,坐在椅子上,没闲工夫与连翘磨牙,不如直截了当的问。
连翘咬着嘴唇冷哼一声,“二小姐做的事以为没人知道吗?柳翠都快被夫人打死了。”
春草的脸色“唰”的就变了,徐若瑾立即挡住她,压抑心底的惊愕,微皱眉头,“柳翠?她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她从你这里出去便奔向老爷的书房,难道这件事与你无关?”
连翘的质问让徐若瑾心里谨慎起来,“要这么说,你若稍后离开我这里摔个跟头呛破了脸,也与我有关了?”
“你……”
连翘见没能诈出些什么来,眼珠子转了转,“怎么说都是二小姐有理,我们当奴婢的能说什么,只是夫人怎么想,就不是奴婢能说得算了,刚刚姑母还叫我过去,打探二小姐的事。”
这才是连翘的目的。
徐若瑾听明白连翘话中之意,只淡淡的笑了笑,“你想干什么就直说吧,在这里绕来绕去的,不觉得别扭吗?”
“奴婢有心来伺候二小姐做陪嫁,还望二小姐成全。”
虽说厚颜把话说出来,但心底微存的羞辱,让连翘的声音很轻:
“二小姐定是瞧不起奴婢,但奴婢也不愿生下来就伺候别人一辈子,即便伺候人,起码也去个好人家,谁不乐意求好日子过?二小姐身边终归要有这样的人,奴婢乐意一心跟随二小姐。”
春草被气的满脸通红。
这等话也是能当着二小姐的面就说出口的?
简直是不知羞耻!
“柳翠现在怎么样了?”徐若瑾没有直接回答连翘。
连翘一怔,眨么眨么眼睛,似没想到徐若瑾会跳开刚刚的话题。
徐若瑾的声音更加冷漠,“我在问你,你难道没听见?”
“她……她虽被夫人打了一通,但老爷已经发了话,抬她做姨娘了。”
“然后你就匆匆的跑过来,把黄妈妈打探过我的事抛出来威胁我?你是觉得柳翠从奴婢到姨娘是翻了身,心里不忿了,对吧?”
徐若瑾提着的心略微放下,柳翠终究还是有了着落,今后怎么过,都看她的本事了。
可这个连翘……
徐若瑾是发自内心的厌恶她,这种人若是放在身边,早晚把自己坑死。
不过她敢有胆子来威胁自己,想必黄妈妈对自己也有着怀疑,这件事若不处理好,恐怕还是有藏在暗处的麻烦。
连翘听着徐若瑾的问话,满脸通红,“奴婢只请二小姐成全!”
“春草。”
徐若瑾朝旁边召唤一声,“你去主院请黄妈妈过来一趟。”
“啊?”
“二小姐,你、你干什么?”
连翘惊的从小杌子上蹦起来,“你找奴婢姑母干什么?”
“我做什么事,还需要向你解释么?”
徐若瑾脸上的冰冷让连翘后退两步,她的话更加让连翘恐惧袭身:
“你还真是不把自己当个奴婢,更不把我当成府里的小姐,你觉得一两句话就可以唬住我,我把你要在身边,你就更可以为所欲为了?”
“你在三弟的院子里伺候,日子比哪个丫鬟不强百倍?你居然还人心不足蛇吞象,往我身上泼脏水,还想跋扈到我的头上?”
徐若瑾再次下令,“春草快去,一定把黄妈妈给我找来,我今儿也要问问,让连翘半夜跑到咱们院子来羞辱我,是不是她的主意!”
“你不许去!”
连翘一步蹿到门口,把春草推开,挡住屋门。
徐若瑾连忙扶住春草,把她拉向身后,冷斥道:
“我就不信,今儿我还走不出这个门了!”
徐若瑾亲自朝门口一步步走来,连翘满脸失措,不知该不该伸手阻拦。
惊慌之余,春草也不再忍着闷着,一把将连翘推开,冲出屋门就往外跑。
连翘踉跄了两步倒在地上,徐若瑾站在那里盯住她,不允她乱动,更不允她离开。
黄妈妈原本在安抚着气成一锅粥的杨氏,春草跑到主院,说连翘冲到二小姐院子闹事,险些把黄妈妈的心吓的跳出来。
杨氏原本不打算问的,只让黄妈妈去处置。
可黄妈妈多了句嘴,偏追问春草,连翘到底去闹什么。
春草被杨氏的目光瞪的说了实话,连翘逼着二小姐点头答应让她给二小姐做陪嫁……
这话若寻常时候说还罢了,偏偏在柳翠的事刚发生完的时候说,杨氏立即就炸了!
“一个个的小浪蹄子,满心的歪歪肠子,把她许给老爷身边的陈才还不满足,居然还揣着心私底下去做筏子耍手段?都当我这个夫人是睁眼瞎,惹急了我,全都打死扔了乱坟岗子里埋了!”
黄妈妈从头皮麻到脚趾头,肠子都快悔青了!
好端端的自己多什么嘴?反倒是触了夫人的逆鳞。
黄妈妈也没了辙,只能跪在地上连连认错,更称事情一定不完全是这样,恐怕还有隐情,让她去问个清楚再来回话。
一想到这个人是黄妈妈的侄女,再想到她是在徐子墨身边伺候了多年,杨氏的心里更冷了。
也就是子墨年纪还小,没动男女之情的心思。
若是子墨再大个两岁,岂不是让这等丫鬟给祸害了?
何况这个丫鬟还是黄妈妈的侄女,自己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不懂不知道的?
杨氏的眼神寒如冰霜,阴狠的瞪着黄妈妈,“用不着你处置,我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