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中华家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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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应听中丞及左季调度

【原文】

沅甫九弟左右:

十月十五日接来缄并季公、筠公信,具悉一切。

攻吉攻瑞,二者俱无把握。瑞则纵筑长围,环攻数月,仍不能下,亦属意中之事;吉则初锐后顿,仍蹈袁、瑞之辙。守吉安者为周业春,绰号豆皮春,贼中颇有名迹。必谓我师能一至而举之,余则未敢深信。

惟此军初起,劝捐皆以援吉为名,湘省官绅皆以援吉为念,势之所在,余何能违众而独成其说?纵余欲违众,弟与梧冈之三千人者,岂敢违上而自定所向,无口粮而直赴瑞州乎?弟可从憩、南两兄,一听骆中丞、左季兄之命,敕东则东,敕西则西。其周梧冈一军,刻有禀来,余亦批其听南抚院调度。周岐山败挫之营,余亦饬其回湘,归并梧冈一军,同赴吉安,以符湘省官绅之初议,而开江西上游之生面。

至沅弟之所处,则当自为审度。辱南翁青睐,代为整理营务,送至吉安,无论战之胜败,城之克否,即可敬谢速行。或来章门与余相见,或归理门侍奉老亲,无为仆仆久淹于外也。此事登场甚易,收身甚难,锋镝至危,家庭至乐,何必与兵事为缘?

李次青上年发愤带勇,历尽千辛万苦,日昨抚州一败,身辱名裂,不特官绅啧有烦言,即其本邑平江之勇亦怨詈交加。兵犯火也,易于见过,难于见功。弟之才能不逮次青,而所处之位,尚不如次青得行其志,若顿兵吉安城下,久不自决,以小战小胜为功,以劝捐办团为能,内乖脊令之义,外成骑虎之势,私情公谊,两无所取。弟之自计不可不审,与憩兄、南兄约不可不明也。

日内平江等勇,因口粮久缺仍闹衙署,兄情绪瞀乱,不克详陈。季翁、筠公两处,并不克作答,弟可婉告颠末,或即将此信一呈,亦足以稍见余之郁郁。余俟续布,不尽不尽。

【译文】

沅甫九弟左右:

十月十五日收到你的来信和季公、筠公的来信,一切情况都已知道。

攻打吉安和攻打瑞州,两件事都没有把握。瑞州更是修建起长长的城墙,围攻了几个月,始终不能够攻下,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吉安则是先锐利后迟钝,还是重蹈了袁州、瑞州的覆辙。守卫吉安的将领是周业春,绰号叫豆皮春,在贼匪中很有声望。认为我军一到那里就一定能成功,我还不敢深信。

只是你这支军队刚开始组建时,劝励募捐都是以救援吉安作为号召。湖南的官绅都把救援吉安放在心上,也是形势所逼,我怎么能违背大众的意见而独持己见?纵然我想违背众人的意见,弟与梧冈的三千人,又怎敢违抗上司而自己决定方向,没有口粮就直接奔赴瑞州呢?弟可跟从憩、南两位兄长,一切听从骆中丞、左季兄的命令,叫你向东就向东,叫你向西就向西。至于周梧冈一军,不久前有禀报送来,我也批复他听候南抚院的调遣。周岐山战败的营兵,我也命令他们回湖南,归并于梧冈一军,一起奔赴吉安,来满足湖南官绅之前的议论,从而开创江西上游的新局面。

至于沅弟所处的环境,则应该自己审时度势。一定不要辜负了南翁的青睐,弟代他整顿管理营务,把军队送到吉安,无论打仗是胜是败、城能不能攻下,都应该尊敬感谢南翁,立即离开。要么来江西与我相见,要么回到家乡侍奉亲老,不要风尘仆仆在外逗留。这件事情登场很容易,脱身却困难。锋镝之中,尤其危险,家庭生活,尤为快乐。弟又何必与军事有所牵扯?

李次青去年发愤带领部队,历尽千难万苦,前段时间在抚州的一次败仗,就使他身败名裂。不仅是官绅议论纷纷,就连他家乡平江的士兵也是埋怨谩骂交加。用兵就像用火,犯错误容易,而立功很难。弟的才能不如次青,再加上所处的地位,还不如次青能自己实现自己的志向。倘若屯兵于吉安城下时时不能作出决定,把打小仗得小胜作为功绩,把劝募捐助操办团练作为本事,对内有愧于兄弟的相助之情,对外造成骑虎难下之势,不管是私情还是公谊,两方面都没有可取之处。弟为自己的打算一定要清楚,与憩兄、南兄的约定也一定要明确。

最近内平江等士兵由于缺粮好几天,在衙署内拥挤喧闹,为兄的思绪很乱,不能详细叙述。季翁、筠公两处,也不能写回信,弟可委婉告知始末,或者将这封信呈给他们,也足以稍微体会我郁闷的心情。余俟续布,不尽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