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天亮时太阳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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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六月份的天气,火辣辣一点不夸张。天气热了,当然适合蚜虫的繁殖。它们像瘟疫一样,一下子就爬满所有的棉花枝叶。刹那间黑压压的甚至是地面上也被这些疯狂者熏成黑地,简直不可思议!

其实,今年的棉花苗很不错很不错。很不错的主要原因是大献偷偷的在团场买了一万块钱的美国二氨。虽然在大老板那拉了三百多袋肥料,那都是杂七杂八的东西,数量是多,其实棉花长势并不显眼。算了,这一切大献心里明镜一样,种棉花还是美国二氨最为突出。

一筷子深的苗子,长势很喜人,可是这突如其来的蚜虫

密密麻麻,如此猖獗看着都恶心。

小云立马给大献报告。必须打药。

哪知道大献吊儿郎当的态度:“蚜虫没什么,过一阵子就好的,它每年都这样来势汹汹,走时灰溜溜。”

小云急了:“啊呀你怎么这样说话?现在已经虫害成灾,而且许多株棉花叶子已经卷叶,变聋。打药,赶紧打药。”

大献仍然耐心解释:“蚜虫不可怕,可怕的是红蜘蛛。”……

争执不下,小云只有找地邻张杰杰。张杰杰正在使用机子打药。

说明原因后,张杰杰说:“现在的工地人打药,都使用机子打药,机子打药的好处是喷力十足。但是机器打药最低需要四个人。”

小云问张杰杰:“打蚜虫,一般都是什么药?”

可能因为张杰杰忙着拉管子或是机子太响,张杰杰没有说话,只是扬起头笑了笑,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你渴了你喝水。”

走回来的小云用命令式的口气对大献说道:“现在,你必须去团场买药,张杰杰都在打药,我进他地看了,和咱们地一样,蚜虫非常厉害。”

大献的概念里蚜虫成不了气候,主要是红蜘蛛。但是现在来看,地里的蚜虫的确吓人,已经到了不打药就面临全军覆没的地步。

大献换了衣服,梳了梳头,然后骑上他老掉牙的旧摩托车,朝团场飞去。

后排的五间土块房里,分别住着几个老家刚来的人。其中小龙也住一间。小龙本来住在前排砖房的,不就是因为蓝蓝的那一夜闹事之后,小云让他们搬到后面住。

小云走过来,和小龙商量打药事宜。小龙知道张杰杰用机子打药。可小龙眼拙看不明白。虽然现在人手够了,但他仍觉着还是喷雾器打药比较好。

几个借屋住的老乡非常客气:“小云,我们虽然是打短工的,天天在外面干活,但如果你们需要帮忙,那肯定先尽你们,有活儿你说话。”

小云笑了笑对大家伙儿说:“好好好,谢谢,有活儿肯定找大家。”

大献带着伤回来了。他总是吊儿郎当把裤子码起很高,这么一个小小的失误,居然让他在无意中摩托车的倒下那一刹那,排气管烫了他的腿。

看着这一个茶盅大小的烫伤窟窿,小云的心就像被揪出一样疼。

大献自己也很委屈:“我也不知道的,拐弯的地方居然就摔了一跤,正好排气管压在了脚脖子上面。”

好在家里有烫伤膏。而且小云知道的土方法是土豆蒸熟,然后剥的皮贴在上面,这样子能消炎止肿防感染。

啶虫脒是常用药。螺虫乙酯,氟啶虫胺腈,呋虫胺。小云非常认真地读了读大献买回的这些药物。

本来小云也想用机子打药。可是大献也不会打,虽然清楚自己也曾置办了机子打药那一套。但是具体怎么操作,那些年都是大哥在干的。况且现在自己又成了一个不能动的废人。最后的结论就是小龙说的话,喷雾器打药。

虽然十来年没有干过农活了,但是为了自己尽可能的少出钱,小云豁出去了,干。她和小龙一起,背起了喷雾器,顶着烈日,把所有的时间都打发在棉花田里。

三天之后,姐弟俩打完了第一轮农药。但是,棉花株上好像没有干净的样子?

小云看看小龙,小龙看看小云,都傻眼了:“咱们可是比正常配比浓度还高的呀?这小小的蚜虫,居然耐药了?”

没有余地。只能继续。

忙里偷闲的张杰杰黑天了走过来聊天。他说他用机子打药也得两轮才能打下去。他还说,蚜虫下去之后就是红蜘蛛上场。红蜘蛛比蚜虫更难缠。

以前不是这样的。小云在的那些年种地,根本就没有什么蚜虫红蜘蛛的。而且大献也说的,大面积打药也仅仅就今年。他问的他大哥,去年也就少量的蚜虫,红蜘蛛还没有出生。

张杰杰忽然就大笑起来:“你们是走运,我们打药都打几年了。”

大献苦笑了:“今年来了就不行了,我看赶紧滴灌一次怎么样?之前可是蚜虫多了就放水啊。”

张杰杰同样苦笑说:“大老板吩咐了,谁的边膜拾不净,谁就不要滴灌。逮住是要罚款的。”大献怎么不清楚?

地里不但有青草,光是割边膜,拾边膜就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该是老乡帮忙的时候了。六十五元一亩地,一百亩活儿包出去,一百亩小龙和小云自己干。但是几天下来累死累活倒没啥,关键是根本就没有干出多少活儿来。蚜虫在继续繁衍。红蜘蛛也好像悄悄地来赶会。小云不知道红蜘蛛是什么样子,只知道有些棉花突然间叶子开始缩小,变黄,变薄,而且叶子棉铃相继落掉。

这种症状很明显就是红蜘蛛。

大献和小云商议之后,那一百亩边膜的任务只好又请人干活。

今年的气温普遍升高。大献在电视上看到,吐鲁番地区已经是三十四度的高温。

小云每天的任务,就是喷雾器一桶一桶地背着,现在的她,已经不畏惧什么高温火热的了,她只有在紧张的劳动中咬牙多干,再多干。每天披星戴月,早起晚归。能背三十桶药,必须背三十一桶。

七月半的时候,小云数了数日子,已经整整一个月。红蜘蛛不但没有被打下,而且农药也花了八千多元钱。棉花虽然在滴灌施肥中长高了许多,但是令小云十分失望的是,全株上下基本没有什么货。除了很少的几个早桃子,什么都没有。而且一株株像被着上魔一样,聋不拉几的很不顺眼。

张杰杰过来了,批评大献说:“现在的喷雾器早就不顶用。机子打药讲究的是有喷力,它喷药的同时有一股强风,能把棉花吹倒,然后叶子背面也沾上药水,早就告诉过你,背喷雾器是事倍功半。”

一个月的时间,大献总算能走路了。本来小龙要去团场买农药,可是看看大献说:“地里活多的不得了,你去团场,我下地。”

大献去团场了,大献又回来了。从团场回来的大献,和一个月前一样,同样在那个烫伤紧挨的地方又烫了个茶盅大小的窟窿。

所有人,无语。

拖拉机开到地头,一吨半的大水箱配上足量的农药。可是一群人五六个,却怎么也打不了药。两天后才摸索成功。五天后才打药完毕。

放暑假了。

蓝蓝精算,退了团场的房子,带着乐乐进了工地。她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所以不敢来前院面见小云。

小乐乐走过来和姑姑聊天。乐乐问姑姑:“姑姑,我妈说你打她骂她,采她头发,她也采你头发。”

小云看了看乐乐,替她擦了擦汗,耐心说:“乐乐,姑姑教你,首先不能说瞎话,我从来都没有和你妈打过架。”

但乐乐的话,也让小云内心起了大大的问号:乐乐跟着她长大,能变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