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亿年前,半人马座α星还只有A和B两颗主序星,而不是现在的三星系统。A星比我们的太阳略大,大约是太阳直径的1.3倍,物质构成与太阳非常接近。B星比太阳略小,是红矮星。A星和B星相互环绕,在A星和B星之间的拉格朗日点上,有两颗行星相互环绕,其中一颗的体积是地球的1.4倍,叫作地父星;另外一颗的体积是地球的70%,叫作地母星。它们之间的平均距离是地月距离的2倍,这两颗行星作为一个整体,相互环绕的质心正好永远位于A星和B星的拉格朗日点上,就这样被两个大质量天体锁定在它们中间。在两颗恒星A和B的第2、3、4、5拉格朗日点上,都有小行星带。
地父星和地母星距离A星大约1.25个天文单位[1],距离B星大约10~34个天文单位,公转一周需要我们地球上的1.3年,自传一周需要地球上的25小时多一点,全年温度在零下20~40摄氏度之间。也就是说这是一个生物宜居带。
为了理解方便,我们采用地球的计时法来叙述。在地父星和地母星的生物看来,天上有两个太阳,一个是A星,在白天出现,亮度与我们感知的太阳接近。另一个是B星,在夜晚出现,比太阳亮度低得多,但其亮度远远高于我们感知的月球的亮度,足够他们在夜晚不用点灯就可以看书。
另外,从地父星看来,天上还有一个“月亮”,就是地母星。地母星亦然。
请原谅我必须用一些专业术语来描述整个恒星系统,对于普通读者,您不用完全搞明白这些,您只要明白,以上的描述只是说明了一件事情:这个系统是稳定的,但也是脆弱的。这也是宇宙中所有双星系统的特点——脆弱的稳定。这是地父星智慧生物灾难的根源。
地父星和地母星是A星在50亿年前喷射出的物质冷却凝结而成的岩石星球,它们起源相同,所以物质构成非常相似,都有大气,也有丰富的水资源。又经过了24亿年的演化,地父星和地母星就都演化出了高智慧生物。非常幸运的是,这两颗星球的生物还曾有过频繁的交往,相对于我们人类来讲,他们在宇宙中没有我们这么孤独。
我们先从地父星说起。地父星80%以上的面积被海洋覆盖,大气层厚度大约为200公里,与地球差不多。有四块主要大陆,面积合计1.5亿平方公里,比我们地球上的陆地面积略大一些。地父星的大洋全部通过海峡相连,所以导致地父星四块主要大陆全部割裂。不过因为与地母星的双星环绕,潮汐和板块移动非常活跃,四块主要陆地早期都是相通的,因而四块主要陆地上的生物演化基本上是同步的。
地父星上的生物演化效率非常高,远远高于地球。这主要是因为双恒星系统清除了大部分系外小行星的撞击,物种没有经历大规模灭绝,而且因为双行星系统地父星上的潮汐比地球上的强得多,其海洋生物异常活跃,竞争巨大,进化也非常快。
地父星上,海洋生物进化出了高智慧生物——豚族。因为海洋中的特殊环境,他们的身体与我们地球的海豚比较类似,也是流线型的,但是身材要比海豚小得多,平均体重在100公斤左右。他们除了有鳍之外,在身体前段还进化出了类似人类手臂和手爪的结构,以进行非常精细的活动。豚族统治着海洋,他们内部实行等级制度。
豚族之间也曾发生过无数次战争,目前分为十几个国家。他们在广阔的海洋中建立了十座可容纳居民超过1000万的大城市,其中海天城是最大最发达的城市,也是豚族最大国家海天国的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海天国掌握着豚族最高水平的科技。豚族专长于大规模的海底基础设施建设、海底城市规划建设、海洋养殖业等。他们也掌握了核能,制造出了大型的核动力水下运输机、核动力水面浮艇等。水面浮艇的行驶速度可以达到500公里/时,与我们的飞机飞行速度差不多。
在豚族尚未进化到热兵器时代的时候,陆地上的生物也在快速地演化,其中两大种族取得了最大的成功,一个种族是人族,另外一个种族是蜂族。
人族的外形比较接近地球人,只是比地球人稍微小一点,这是由这个星球的重力决定的,因为地父星重力比地球大,所以,这里的生物普遍比地球上的小一些。
“皮特,作为一个科幻作家,我们可以想象很多种外星人的形状,但是为什么你坚持要让他们比较像人?”
“老朋友,我也不想这么单调,但是从他们绘制的插图看起来,他们确实很像人。我是说他们也是有四肢,直立行走,脑袋上感官的分布也基本接近人类,只是眼睛更小,看上去瞳孔更小,这是因为A星比太阳更亮,而且夜晚又有B星,所以他们的眼睛瞳孔就不需要地球人这么大。他们仍然布满毛发,这可能是因为A星的辐射比太阳更强,毛发是最好的防护。他们的牙齿也出现了退化,这个是烹饪技术提高的结果。他们的脑袋相对于身体比地球人更大,这是因为他们普遍身形小,但是脑容量很大。当然,如果他们到地球上来,我们肯定还是会觉得他们很奇怪,但是想想看,远在4光年外的星球上,他们居然跟我们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这也足够神奇了。”
“皮特,其实我觉得陆生的智慧生物外形接近人类是有科学道理的。首先,根据已知的元素周期表,只有碳元素能够构建稳定的四价化合物,这是构建复杂生物体的最理想方式,所以,外星智慧生物一定是以碳水化合物为主的。其次,对称性的生物有最大的运动稳定性。再次,因为人类的体型解放了双手,双手能够从事更加精细的工作,手脑互相促进,才能逐步提高智力。”
“是的,这是符合生物演化和人类智力发展规律的。”
“对了,他们有尾巴吗?”我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没有,直立行走必须要去掉尾巴的羁绊,尾巴会给直立行走带来很大的不便。”
我们还回到故事中。人族的进化有必然性,因为陆地上生物圈复杂程度很高,智力的作用越来越重要,尤其是同族中的互相竞争,更加需要智力的快速提升。人族经过了4万多年的进化,就达到原始文明,以学会用火为标志。又经过5000多年的文明社会,就已经掌握了相对论,再经过1000多年的文明社会,他们就掌握了大部分生命的奥秘。当然,关于生命科学的进步,还得益于地父星人对地母星人的侵略,我们在下一章再说。人族的进化也有偶然性,因为人族正好在豚族的冷兵器时代获得了进化,几乎与豚族同时发展出热兵器,如果再晚一些,豚族将会对人族进行种族灭绝。
人族和豚族互相敬畏,只发生过几次小规模的战争,后来双方都发明了核武器,就再也没有打过仗。
人族是联邦制,有很多城市,但是所有的城市都加入了联邦,联邦政府所在地位于洛克城,另外三个最大城市分别是鹿城、闪电城和虎啸城。洛克城是政治和文化中心,位于洛克州大陆的西部。鹿城是北方最大的制造业中心,最尖端的核工业、化工、机械制造和生物工程都在鹿城,位于鹿州大陆的东部沿海地区。闪电城位于四块大陆连接处,是全球最大的贸易中心。虎啸城是全球最美的城市,是娱乐和休闲的中心城市,它距离闪电城很近。
从地缘分布来看,洛克城之所以被作为政治中心,主要是因为远离豚族聚居的地方——海天城周围。而鹿城之所以离海天城比较近,主要是因为早期人族的制造业很多都是学习了豚族的技术,后来逐步超越了豚族。
“皮特,人族应该是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种族了吧?”
“强大?我想,这取决于你怎么来定义强大。也许你应该听完关于蜂族的故事再下结论。”
蜂族非常类似于地球上的节肢动物—蜜蜂,他们携有致命的毒素。蜂族中单个的蜂并没有超群的智力,但是作为一个蜂群,当他们的数量达到2000只时,就可以建造蜂巢。当蜂群数量达到1万只时,就可以对周围其他生物的威胁做出预判。当蜂群数量达到500万只时,他们就可以解读人族和豚族的语言,并且根据与人族、豚族的交流,做出有利于自身的决策。
这个现象在生物学界非常普遍,实际上在我们人类社会中也很普遍,正如哈耶克在《致命的自负》中所阐述的,群体智慧往往能够远远超越个体理性。
“皮特,生物进化都需要压力,蜂族进化出解读人族和豚族语言的能力是什么压力导致的呢?”
“因为他们是一种有毒的物种。根据记载,他们的毒素跟氰化物的毒性差不多,可以毒死所有靠氧化还原反应来维持新陈代谢的生物。”
“他们有毒,应该是迫于其他物种的压力啊。”
“因为他们有毒,在他们没有进化出智慧时,他们对人族和豚族是致命的,所以,豚族和人族都曾经大规模地捕杀他们。在高度的压力下,他们聚集成群,寻求生存。后来只有那些解读出威胁的种群活了下来,他们互相之间通过无线电通讯,采用的是二进制算法互通信息,因为他们是去中心化的计算方法,非常类似于我们的区块链,所以,信息造假的可能性几乎没有。蜂族是内部高度互信的种群,没有人族和豚族内部之间的互相猜疑。”
我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但是这种算法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因为他们的输入端是完全敞开的,所有的个体蜂都能输入数据,很可能导致因信息输入过多,整个系统信息过载,计算量过大而崩溃。”
“这个问题人族曾经想过,并且他们设计了一套方案,那就是在多个点发出假的威胁信号,试图让蜂族多个点同时报假警,从而让蜂族崩溃,后来却没有成功。人族非常惊讶,他们又仔细研究了蜂族的信息处理方式,才发现蜂族的信息输入要经过周围5~10只蜂的交叉过滤,然后再经过周围100只左右的蜂二次过滤,垃圾信息一般都会被过滤掉,不会给整个蜂群带来信息过载。”
“这种智慧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好处?我还是不明白。”
“理性和谈判的能力。他们能够在解读豚族和人族的语言之后,组合出一个中枢族群,首先试图跟人族接触。他们找到了一个人族的生物学家,然后经过艰难地互相了解,生物学家终于明白,蜂族在地上跳的舞蹈其实是人族的文字。后来人族发明了蜂族写字板,专门用于跟他们交流。蜂族利用写字板,跟人族时任联邦总统迈克进行了谈判。蜂族表示不会伤害人族,人族也承诺不会伤害蜂族。后来蜂族又让人族转告豚族,三个高智慧族群达成了和平。蜂族作为一个群体,与豚族、人族平起平坐,没有了天敌。”
“我大概了解了这个星球的概况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要讲他们与我们月球的关系了?”
“云际,不要着急,为了让读者了解整个星球,为我们以后的故事设定一个场景,我们必须做一个冗长而艰深的介绍。我刚才讲的时候,你可能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我说过人族用了5000多年就从学会用火到掌握了相对论,这个速度要远远快于地球人,这主要得益于两个智慧族群—豚族和人族的竞争压力,但是又用了1000多年才掌握了生命科学的大部分奥秘,这个不符合科学加速发展且加速度越来越快、呈指数增长的规律。”
这个问题对我来讲并不奇怪,“这非常合理,生命科学并不是理论科学,而是一门实验科学,它的进展依赖于大量的实验验证和数据积累,这需要长时间的研究。”
“并不完全如此。我们接下来讲一个有趣的故事,要比刚才讲的有趣多了,你会发现生命科学完全可以用另一种思路去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