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芳洲心里暗暗好笑,却也痛快几分,一抬头看到红梅、红莲站在一旁跃跃欲试的悄悄打量李赋,心下冷哼,便吩咐了她二人去好好的照顾琴姑娘,琴姑娘有什么吩咐不许怠慢!
红梅、红莲十分郁闷,见李赋不吱声,也只好去了。
琴姑娘其实不是身子不舒服,而是心里不舒服。
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没着没落的恐慌感觉,看到李赋对连芳洲的好,心里除了苦涩、失落、羡慕之外,更多的是不安和恐慌。
从前他身边只有她一个女子,除她之外他并不许别的女子近身。二夫人不是没有提过给他两个通房丫头,都叫他给拒绝了。
于是,便格外的显出他对她的好、对她的重视来。
越是如此,她心中惊喜娇羞之余便越要自重,越要谨记自己的身份,这样才更显得自己知礼。
她心里早已把自己当做是他的人,迟早的事,并不急于一时。
她也有她的矜持,得等他提出来,她才好应。
总没个自己主动往上巴结的道理,那样她跟那些普通的丫鬟还有什么两样?
可是,自从连芳洲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他眼里似乎再也没有了她,而她也不那么淡定了,格外在意他是不是重视她、关心她!
昨儿看到他夫妻二人重逢后,他那样的笑颜,生生的刺痛了她的心,一晚上默默垂泪,一颗心扭得不像样。
今日早上,她故意让丁香这么去说,就是企图将他的目光拉回自己的身上。
谁知,他仅仅打发了两个丫鬟来看看而已。
琴姑娘的心立刻又凉了。
有气无力的让红梅、红莲回去,只说自己清净休息休息就好,不必她们。
红梅、红莲不敢拿连芳洲怎样,岂能服气琴姑娘?觉得琴姑娘跟她们都是一样的人!
倒叫自己来伺候她!
听得她说不必,两人正中下怀,连句坚持一下的客套话都没说,反倒显出几分迫不及待来立刻就走了。
将丁香气了个怔。
琴姑娘无心管这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赋哥哥没有亲自来看我!他竟然没有亲自来看我!从前,赋哥哥是不会这样待我的!听说我病了,他不会不管我的……
丁香骂了几句,一回头看到琴姑娘这样不由又心疼,忙上前道:“姑娘,您这是何苦呢!您自己躲在这儿默默的伤心有什么用?眼睛哭瞎了、眼泪流干了也没有人看见、没有人会心疼的!”
这后一句话狠狠的戳了琴姑娘的心一下,琴姑娘伏身呜呜的哭了起来。
丁香又心疼又气愤,恨恨道:“姑娘休要如此!如此不过叫那起子小人笑话罢了!姑娘您该想个法子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连您站的位置都没有了!”
琴姑娘的心狠狠的抖了一下,凄然一笑,道:“那又能如何?赋哥哥……赋哥哥如今眼里心里只有她,我还能怎样?你也看见了,赋哥哥连我这儿的门都不登了!以前,他倘若知道我病了,早就过来看我了,可是现在——”
琴姑娘泪如雨下。
丁香心里也戚戚然。
想了想丁香又安慰道:“其实将军也并没有不管姑娘啊!这不是派了红梅、红莲两个来了吗?说明将军还是很关心姑娘的!”
琴姑娘心中一宽,复又摇头,苦涩道:“可我要的不是这个!那两个丫头,能算什么?”
丁香趁势便道:“可是将军怎么知道您要的是什么?您从来都没有同将军说过!将军怎会知道!”
琴姑娘一呆,如醍醐灌顶,不由变了脸色颤声道:“可是,可是我以为他、他会懂我的心的!”
丁香又好气又好笑,又有点儿雀跃,忙道:“不是奴婢说,男人家粗心,将军又有那么多大事儿要用心,儿女私情上边哪里还有心思分在这上头?姑娘您该主动同将军说呀!哼,那连夫人一看就是个脸皮厚的,奴婢想必定也是她主动追求的将军呢!不然将军会看上她!”
琴姑娘心里顿时乱得不行,怎么理也理不出个头绪。
她茫然的看了看丁香,“真的可以吗?我——”
“当然可以!必得如此!”丁香连忙点头,道:“姑娘,如今不是害羞的时候,您这一害羞,将军可就完全是别人的啦!您甘心吗?您和将军的情分是谁也不及的,只要您主动点,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待将军明白了您的心,也就明白他自个的心了!”
一席话说的琴姑娘心头大动。
渐渐的,她那闪烁不定的目光变得坚定,不错,倘若赋哥哥完全成了别人的,她怎么能甘心!
赋哥哥心里,不会没有她的!
丁香说得对,他只是从来不在这上头留心而已。
自己是该主动些……
否则,还有谁会为自己谋划呢?
琴姑娘不由想起过世的娘亲,眼中一片酸涩。倘若娘亲还在,就好了!
“此事也急不得,不可仓促,得找准恰当的时机。”琴姑娘长长舒了口气,道:“你不要自作主张,更不许乱说话,我自有道理。”
横竖她也等了这么些年了,也不在这一时半刻。
凡事总要先谋而后定,冲动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丁香是相信自家姑娘手段心计的,见她振作了起来心中也是大喜,连忙答应。
又趁机劝了她一回,琴姑娘心情渐开,主仆两个说笑了一回,便也下床用饭了。
连芳洲和李赋带着春杏、碧桃往二夫人处请安。
进去时邹氏、齐氏都在了,彼此间招呼一番。
二夫人便笑道:“你们有心了!其实大可不必!思行你刚刚从营里回来,多休息休息才是!”
二夫人话音刚落,李婉柔便进来了,一挑眉毛,“嗤”的一笑,不阴不阳道:“哟,我不是眼花看错了吧?这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不成!三嫂嫂居然也来给娘请安了!真是稀罕呢!”
又向李赋瞧了一眼,笑道:“到底是三哥哥面子大!三哥哥一回来,三嫂也变得勤快了!”
连芳洲淡笑不语,却也不见拘束尴尬,别说脸红,眉毛也不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