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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光复冥界

火德赐福女登生炎帝 菩提入牢女娲收冥界

却说火德真君绊倒,双脚被扭伤,只好坐地叹息,而诸天龙已前行一步了。烛龙焦急不安,在他身旁长鸣,口吐丝丝蓝火。眼看时辰将至,火德真君就怕南天门关闭,一时难回而误了大事,当下心急如焚,却无可奈何。烛龙见火德真君受伤,无法登上龙身,急得在石崖盘来绕去。火德真君问烛龙道:“你火急如此,我双足挫伤,怎么飞得上去?”烛龙急得长啸一声,龙尾猛一摆,打在崖石上,只见碎石滚落崖下。火德真君叹道:“那南天门就要关闭了,这可如何是好!”正在焦头烂额之际,烛龙见天鹿和一个少女从崖下经过,烛龙长啸一声,引得天鹿和少女都朝崖上望去,少女见一个神仙和一条龙在崖上,惊叫道:“这可是天神下凡了?”天鹿回头看看泰山,泰山便明白了,一步步登崖而上,见到火德真君时已经满头大汗。火德真君见一个少女上来,便瘸着腿站起身来,表情痛苦,问道:“你是何人,怎么到这里来了?”少女不答话,火德真君看了一眼少女,忽然愣住了,他看少女非常面熟,而且越看越像是后土。火德真君又问道:“姑娘为何在此?”少女笑道:“我见你在崖上坐着,听到龙啸声悲伤,便知你们一定遇到什么难事,故而前来探看。”火德真君看了看崖下的天鹿,便知是轩辕媓引来的,就朝天鹿合掌一拜,天鹿看他了一眼,转身离去。火德真君又问道:“姑娘叫什么名字?家在何处?”少女不答,心里想道:“我母亲时常告诫,不得向外人说自己的家事,我也不能说我叫泰山。”想到此处,瞅着火德真君笑了笑,一言不发。火德真君急道:“我是天神火德真君,欲腾龙上天,不料跌伤了双足,若再迟些必然坏事,不知如何是好?”泰山笑道:“你真的能乘龙升天么?”火德真君苦笑一下,看了看身旁焦急不安的烛龙,说道:“正是,只是上不得龙身上。”泰山笑道:“这有何难?我扶兄你登龙便是了。”说完,便扶着火德真君到龙身前,然后跪伏在地,让火德真君踩着她的背,爬上了龙背,烛龙低鸣一声,一转身就腾起一阵云雾。火德真君扭过头问道:“不知恩人何名?容我谢恩。”泰山笑道:“小女无名,你快乘龙升天吧,我倒想看看呢。”火德真君想了想道:“我是天神,主司界下福禄之事,今遇姑娘相助,感恩不尽,如若姑娘不嫌,我就赐你名为‘女登’如何?今后你用此名在世,必得福报。”泰山望着火德真君一笑,火德真君转身,只听烛龙长啸两声,直冲南天而去。

又过一年,人间正值春季,草木苍翠,鸟语花香。怀仁清凉山,女娲徘徊在窑洞门前的一棵大槐树下,思索着如何解决凡人只死不生的问题。这时候,只听两只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在槐树间互相飞翔追逐,并惊落两片树叶儿。女娲抬头看着,见两只鸟儿落在一枝树枝上,嘴对嘴地嗑嗑啄啄,模样儿十分亲昵,接下来又看到它们交合起来。女娲脸上浮现一朵红晕,忽然大悟,急忙去找圆融神。此时圆融在和伏羲昊、轩辕昊、燃灯佛、神农琊正忙着计年计时,见女娲前来,圆融神和神农琊忙上前拜道:“娘娘万福。”女娲忙搀扶道:“请起,既为同道,何须多礼。”二神起来,女娲对圆融神道:“人类面临生老病死,我却无计可施,今天才想起你来,既然你主司这界下凡人婚配之事,何不早出良计?”圆融神答道:“娘娘恕罪,非我不为此计,只是时机未到。”女娲问道:“为什么?你且细细道来。”圆融上前一步,看着诸神道:“娘娘造人于凡间,诸神虽为人类生计殚精竭虑,却忽略一件大事儿。”女娲问道:“什么大事儿?”神农琊道:“人类之所以骤减,因为人类只死不生,天下苍生以人为大,人类若无婚配嫁娶,终将灭绝。但是,诸位可曾想过,阴阳之交,万物之合,虽然可以催生万物,衍迤生灵,但其首要的便是具备轮回之道,有如这草木枯荣,皆赖四季轮回而历经春夏秋冬,方得回黄转绿,生生不息,但是凡间尚未有轮回之道,这人类如何繁衍?即使生下胎儿,灵身从何而来?灵身又通过何道投生?”女娲点头道:“这话在理,也是关键所在,但是凡间的轮回之道,如何开辟呢?”圆融神道:“这个,当问诸大王及燃灯佛。”女娲回头看向伏羲昊和轩辕昊以及燃灯佛。轩辕昊大声道:“怎么这么麻烦,依我看此事也不难办,只教人类服用五云即可,省得又要开辟什么轮回六道!”神农琊问道:“何谓五云?闻所未闻。”女娲笑道:“他说的是云英、云珠、云母、云液、云沙五种云母,据说若按五季服用,便能使人长生不老,我却不信,这是纯属虚妄之词,断无可能,即使可以,却去哪里采取这些云母?当这是树上的果子呢!”神农琊笑道:“人类皆有寿数,长生是妄想,如果真的如此,昊天还如何创化三界,这轮回六道也不必有了,到时候这人间恐怕就要毁灭了。”轩辕昊徘徊道:“师妹造人及众生,何不像那达旦与伊娃,与那众生也八百年的寿命,哪里还有今日之忧?”女娲立眉,问道:“莫说我只有一个金童和一个玉女,无法给其他人八百年寿数,即使给了他们,那八百年之后又当如何?”轩辕昊无言以对,转而笑道:“那就教给他们长生不死之术。”女娲正色道:“师兄戏言,不足以听。请恕我直言,你我天神尚且在涅槃之境,也难脱离这轮回之道,何况此间众生呢!”伏羲昊道:“本王曾听师尊说,神仙触犯天戒,将坠入五行,身在三界,轮回六道,修成正果方能出离五行,置身于三界之外。现在细细想来,三界乃是仙界、冥界、灵界,而五行则是下三重世界的凡间。当务之急,就是在这凡间开辟冥界,才能解决问题,如同草木轮回四季,众生亦可轮回阴阳两界。人类死后,其灵身不至于消亡,而轮回往冥界,再由此转世,投生到阳世,如此周而复始,何忧众生将会灭绝?”轩辕昊忙问:“师兄的意思是,我们这些天神尚且还在三界之内?”伏羲昊点头道:“虽然不在五行之中,但在三界之内。”轩辕昊又问:“如何能在三界之外?”伏羲昊笑道:“除非修得亘古不死之身,方能脱离涅槃,置身于三界之外。”燃灯佛合掌道:“此言不虚。天神轮回修真,方得亘古不死,修真又以善为本,不然难成正果,而后必经生死轮回。无论天神与众生都在这轮回之道。若天神触犯天戒,打入五行,轮回凡间,若轮回之神能在凡间修成正果,功德圆满也可复入天界,若众生弃善从恶,人死之后,灵身坠入冥界,而后轮回幽冥,由冥府据其生前之善恶,判正其罪,然后再择其灵身分别投入六道,如此一来,万物生灵便可环生于三界。”轩辕昊不耐烦道:“诸位在此计议,我且去看看众人如何了。”说完便悻悻出窑洞而去,女娲摇头叹息一声,接着商讨。轩辕昊觉得无趣,暗思道:“我竟被师妹小视,不如去师尊那里讨教一番,也好下凡来出力。”说完,便入神道往天廷去了。

且说女姬教了碧霞下界的办法,心里也怏怏不乐,一个人坐在南灵殿里发呆,思忖着碧霞可曾寻得那块女娲石,又想起须菩提被打入天牢,而女娲却在凡间忙碌凡人的事儿,不觉愁肠满腹。此时又想起轩辕昊,不觉脸上微微一红,正想斜倚在香榻歇息一会儿,却见侍婢苏叆进来了,低头道:“上神,蕊珠宫里的碧玉来了。”女姬急忙起身道:“快叫她进来。”碧玉才哭了好些时辰,眼睛还有些红肿,女姬见她这般模样儿,眼泪就扑簌簌地跟着下来,心疼得拉过她的手儿道:“蕊珠宫发生这样事儿,可苦了你们了。”碧玉低头泣道:“这里有个包裹,是碧霞托我转交给上神的,只说她下界去找娘娘,万一有个闪失,若不得回来,就再也见不到娘娘了,这些东西就请上神转给娘娘。”说完就将包裹递过去。女姬接过来,打开包裹一看,都是些女娲平日里赏给她的珠零玉翠,还有她送给碧霞使的绣花用的针黹、七彩玄线等细碎物儿。女姬不由地伤感起来,抽泣问道:“这么说来,碧霞已经下界了?”碧玉点点头儿。女姬泣道:“我可怜的孩儿。”说着不停地用绢帕儿拭泪,碧玉也跟抽泣几声,低声道:“上神保重的,小婢这就先回去了。”女姬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见碧玉走了,女姬回到寝殿,妺喜正坐在轩窗下端着绷子绣花,一见女姬回来,忙扔下绷子起身斟茶。此时,一个小婢子站在轩窗外低声问道:“岄灵姐姐在么?”女姬正在疑惑,就听妺喜对着窗子答道:“她在偏殿,你找她有什么事儿?”那小婢子道:“我找她耍,也没什么事儿。”女姬问道:“这婢子是谁?怎么不进来。”说着就起身去看,那小婢子不等女姬来看,牵起裙襕就嗵嗵地跑了。女姬转身问妺喜道:“那婢子是谁?”妺喜道:“她是二大王府上的邠夙,平日里和岄灵好,就常在一起耍呢。”女姬明眸一转,低声自语道:“邠夙……”忽然想起女娲曾说轩辕昊与邠夙风流的事儿来,心里一转道:“这个贱婢,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儿的,怎么二师兄会和她一个婢子嬿私,我且看看她去。”想到此处,又问妺喜道:“邠夙刚才跑哪去了?”妺喜回道:“去偏殿找岄灵去了。”女姬道:“你带我去看看。”妺喜急忙卷帘,带着女姬直往偏殿去,到了门前正要叫,却被女姬一把扯住,将那纤指往嘴上一扣,妺喜便不敢出声了,跟在女姬身后。就听里面传出说笑声,岄灵道:“我不信你的,你拿来我看看才能信你。”邠夙又道:“看就看,不过你可别问我要,就是想要我也不给。”岄灵道:“我才不要男人给的东西!”邠夙道:“哼,你想要也没有的,只怕你主子也不给你吧。”岄灵道:“你自己扯谎的吧,一定是你从哪里捡到的,却说是二大王给你的,这倒是件新奇的事儿,你说你和我一样都是个婢子,他送你这些做什么?”女姬听到此处,又妒又恨,直接推门就闯了进去。岄灵见女姬一脸愠容地突然进来,吓得赶忙跪在地上,邠夙一时也慌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女姬细看去,见她身着雾裙,双眉细疏,玉雕金刻般的鼻梁儿,削肩蜂腰,白玉无瑕。邠夙抬眼瞅着女姬,鼓起樱桃小嘴儿顾盼一会儿,模样儿楚楚可人。女姬不怒反笑,道:“哎呦!这不是二大王府里的邠夙么?怎么来我这里了?”邠夙这才起来,欠身回道:“小婢来找岄灵耍,不想打扰了上神。”女姬笑道:“我也闲得无事,没什么打扰的,你们玩儿吧,我要去歇一会儿了。”说着就转身出去了,妺喜回头瞪了岄灵一眼,跟着女姬去了。

话分两头。轩辕昊直入南天门,见南天门有百余天兵把守,戒备森严。一天兵持戟问道:“你是何人,敢闯天门?”轩辕昊一听大怒,上前就指着天兵的眼窝斥道:“你没长眼睛么?”其中一个天兵慌忙赶来,拱手道:“他没见过二大王,故而冒犯,请二大王见谅。”轩辕昊也不理,左右瞥了一眼。这天兵问道:“二大王不在界下助人,怎么突然就返回天廷了?”轩辕昊又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好没眼色的卒子!你当本王是谁,由你这般问来问去的!”那天兵慌忙跪道:“二大王,我们在此防守,也是职责所在,天王有旨,若无奉诏,不可进出天门。”轩辕昊欲拔剑,怒斥道:“放肆!”话还未了,就见门神前来,弯身笑道:“二大王息怒,不是天兵失礼,他们是见二大王忽返天廷,只问问罢了。天王有旨,界下之诸神,非宣诏不得入宫,这个二大王也不是不知道。”轩辕昊知道南天门门神本是那芃、桃二神,于是消了怒火,问道:“为何阻拦本王进宫?”门神答道:“二大王有所不知,这两日,囲山突然出现一只天狗,天王疑此狗为阴灵所化,就令天蓬、杨天佑二神去拿,不料拿它不下。天王下了旨,令小神严守天门,以防天狗逃脱。”轩辕昊低声道:“竟有此奇事?本王这就进宫见师尊,请奏消灭这只天狗。”说完,头也不回就直往天门里去了。

轩辕昊走到半道,突然想起女姬来,又转念一想,不如我去南灵殿先看望师妹,再去拜见师尊不迟,于是又转头去了南灵殿,刚到门口,就见苏叆和妺喜二侍婢在殿门外的飞来阁的石桌圆凳上坐着,手里拿着一块丝巾细看。轩辕昊轻手轻脚走过去,站在她们身后,见那丝巾上有芃树和桃树、龙等图案,便觉得好奇。轩辕昊眼睛一转,想玩笑一下她们,就在她们身后大声吼道:“婢子在此窥视何物?”苏叆和妺喜毫无防备,被这一声大吼吓得尖叫一声跌倒在地,慌忙中丢了丝巾,脸色煞白地望着轩辕昊。轩辕昊哈哈大笑,二侍婢这才反应过来,跪地道:“小婢不知是二大王驾到,多有失礼,还望宽宥。”轩辕昊笑得前俯后仰。这时女姬闻声出来,对二侍婢道:“你们两个去后园子里耍吧。”二侍婢应了一声,低头退下。女姬捡起掉在地上的丝巾,白了轩辕昊一眼,嗔道:“二师兄也是个为王的,怎么在婢子面前也没大没小的,成何体统?”轩辕昊道:“只是开玩笑,何必认真。”女姬道:“你不在界下帮助师姐,来我这里做什么?”轩辕昊笑道:“原是想去拜见师尊的,路过此处,便来看看师妹。”女姬笑道:“有什么好看的?”轩辕昊愣了一下道:“许久都不见,来看看师妹好不好。”女姬笑道:“你既然来天廷了,就该先进宫拜见师尊,你一来就到我这里,师尊若是知道了,肯定会斥责你的。”轩辕昊尴尬地笑笑,见女姬手中挽着的丝巾,便问道:“师妹手里拿着的这是什么?看起来柔软细腻,倒是很稀罕。”女姬笑道:“我也是才拿来的,这叫纶巾,挽髻的头饰。”轩辕昊伸手取来,细细揣摩道:“这图纹精致,不知从哪里来的。”女姬笑道:“这是文武殿圆融府上的一个侍婢做的,我亲眼见过,她有一双好巧的手儿,将金针穿丝,绣在丝巾上的。”轩辕昊道:“仙界如今是无奇不有,婢子什么时候也会造物了。”女姬立眉道:“你这是什么话!侍婢也是神是仙的,怎么能由你小视。”轩辕昊笑笑,而后呆呆地望着女姬。女姬道:“师兄为何总是盯着我?”轩辕昊将目光挪开,慢慢道:“你总是冷冷艳艳的,却不知我的心么?”女姬笑道:“我何时冷冷艳艳的了?”轩辕昊叹道:“好吧,既然你无意,我却何必多情呢。”说完转身就走,女姬忙道:“你先别走”。轩辕昊又转身看她,女姬莞尔一笑道:“师兄才来,好歹吃一碗茶再走。”轩辕昊一听,心下大喜,忙跟着女姬去了寝殿,轩辕昊便坐在琉璃几旁。女姬唤岄灵出来,道:“去斟些茶来。”不一会儿,岄灵端茶进来,又退出去,轩辕昊见岄灵已去,心中喜道:“不料师妹还这般念我,叫我留下,可见她心中有意,这可真个难得,今天便与她许个终身。”女姬转身去了里间,轩辕昊会意,也跟着进去了,再偷眼细看女姬闺房,真是个玉楼金阁,奇香袭人。怎见得:

异锦轻纱,温衾扇枕。螭炉旋炷香满殿,金钩翠幔卷帘珠。如烟嬛绵,偎依着窈娜美人;花宵好景,耽搁了青春几许。窗牖下多少柔情,梦里外相思纠缠。

轩辕昊已恍惚不定,魂销魄荡。再看女姬,坐在榻前,越发千娇娉婷。见女姬蹙眉愁脸,情绪有一些萧条,轩辕昊问道:“看你愁的样儿,有什么心事呢?”女姬叹道:“今天心情有点儿不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轩辕昊笑道:“你的心事儿我猜着几分了,我与你宽解一下如何?”女姬瞅他一眼道:“你有什么办法能宽了我的愁绪?”轩辕昊凑近附耳笑道:“我吟诗一首给你遣闷儿如何?”女姬笑道:“好是好,只恐婢子们进来进去的,不当稳便。”轩辕昊道:“我去看看可在殿外,如果不在,我就来给你吟诗。”女姬闻言,笑道:“不劳你亲自去看,我叫唤她们就知道了。”说完,就朝外间叫道:“苏叆可在?”见没人应来,又叫道:“妺喜、岄灵可在外边?”还是没人应,女姬又叫了数声,依然没人应来。女姬道:“婢子们贪玩,估计是在后园子里呢。”轩辕昊笑道:“这回你不怕被人听到了,我这就吟来。”女姬掩口笑道:“那你吟来听听吧。”轩辕昊起身踱步,吟道:“灵眸闪闪托杏腮,素腰婵婵现瑰姿。婀娜玉立桃面绯,玉步轻缓赛柔枝。”女姬笑问道:“这诗好像说的是一个女子,很是娇媚的美人儿,我说的可对?”轩辕昊笑道:“正是。”女姬笑道:“也不知说的是谁?你府上的还是我这里的?”轩辕昊急道:“师妹又来编排我了,除了师妹你,谁还能担得起这些句子。”女姬娇躯一转,笑道:“这个诗不好,且再吟来。”轩辕昊沉思片刻,又道:“玉肤如凝脂,柳眉似墨玉。桃脸戴髻丝,黛鬟披霞衣。阁中娇娆女,可晓我之意?”女姬听了,两颊绯红,扭过身子去,双眉紧蹙道:“师兄论武才尚可以,若论文才却欠些,不是个才人。”轩辕昊道:“只是表我心意,哪里管的着文才不文才的。”说着,四顾无人,不觉情兴大动,便将女姬一把搂住,女姬羞晕满面,用力死挣道:“师兄快些放手,你越发轻薄了,若再不放手,我告师尊那里去。”轩辕昊无奈,只得松开手,心情一落千丈,女姬见他不悦,笑道:“是你的早晚也是你的,你急的什么?”轩辕昊道:“我为什么不急?眼看就让大师兄和女娲得了势。”女姬疑道:“这话又从何说起?”轩辕昊道:“我在界下听说,师尊就要涅槃轮回去了,他这一走,你猜是谁会入主天廷?”女姬眼波一转,问道:“你操心这个作甚?师尊自有打算的。”轩辕昊道:“你却不知,我猜是女娲的儿子须菩提。”女姬怪道:“又是胡扯,须菩提才多大一点儿?怎能为尊为帝的?”轩辕昊道:“你却不想,师尊若走了,女娲自恃功高,虽说不便自己登基,但却为他儿子做打算,这可不是假话。”女姬脸一红,轻声道:“那你想怎样呢?”轩辕昊忙又将她揽入怀中道:“师妹,你我若生一子,必为帝君,若不为此计,你我岂不是枉来一世!”女姬又尽力挣脱,飞红了脸道:“不行,不要碰我。”轩辕昊脸一沉,起身道:“我先走了。”女姬又拉住他,娇嗔道:“若有子,果真可成帝业?”轩辕昊又连忙坐下,急道:“有我操持,帝业可成!”女姬躲开他,轻声道:“只是这婚娶之事,怎么可以随意,总得要师尊允准才行,不然触犯天条,又惹祸事了。”轩辕昊起身道:“那我现在就去找师尊,让他允准我们的事儿。”女姬点点头,莞尔一笑道:“师兄不要急,我心里有你,只是婚姻的事不是轻易说的,需要各方周全才好。”说着又从腕儿上卸下一个紫金镯子交给他,笑道:“这便是我的心意,你拿着,也算是我的一个信物。”轩辕昊连忙收起,心情豁然爽畅。女姬又道:“你去见师尊吧,晚去了却不好。”轩辕昊急忙起身告辞,径自去了。

轩辕昊往玉京宫去,正巧路过朝阳殿,他放慢脚步,心里寻思道:“我去界下许久未归,只留邠夙一人在殿里,也不知她好不好,不如先去瞧瞧她。”又转念一想道:“我回来的事儿,南天门的门神肯定先去报了师尊知道,我若不去觐见,只怕师尊斥责。”这般犹豫着在朝阳殿门口踱来踱去,又想起来邠夙玉翼婵娟的可入样儿,一时又不能自持,便咬着牙进殿里去了。四顾一下,见邠夙不在院子里,他便上楼来。邠夙正背着身子往金镂熏炉里添香,忽然听得脚步声,急忙转回头来,见是轩辕昊来了,脸红心跳起来,欠身拜道:“不知二大王回来了,小婢这厢有礼了。”轩辕昊也不回话,上前急忙将她搂住,双手上下忙乱的紧。邠夙嘤咛一声,娇啭道:“二大王莫要动手的,这楼上楼下的,怎可不避嫌疑,倘被人撞见,岂不是损了二大王的名声!”轩辕昊放开她,四顾一下,见没什么人来,疑道:“咱们府上除了我就是你,叫谁听到了?”邠夙慌忙道:“二大王才来,却不知道,天香殿玄女派侍婢珝瑶送来一个婢子,她叫洛珠,只听珝瑶说的,‘天香殿奉旨为各府配置侍婢,二大王府上只一个婢子,便再派一个来’,这都来两天了,这会儿就在偏殿里呢。”轩辕昊道:“你去把她叫来,我看看她。”邠夙有些不情愿,背后白了一眼就下楼了,一会儿就领上来一个侍婢,细看去,弯眉凤眼,樱桃小口,削肩披霞,娜娜欠身时,粉袖里微微露出一双白瓷手。轩辕昊问道:“你多少年纪?”洛珠柔声细语回道:“已十六了。”又问道:“自哪里来的?”洛珠回道:“小婢来自圣安星,去年应募到天香殿的。”再问道:“是哪个家族的?”洛珠回道:“五龙氏的。”轩辕昊又打量她一番,最后问道:“天香殿没有仙婢么?怎的就让你一个人神来本府服侍?”洛珠一愣,回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从安排罢了。”轩辕昊道:“你退下吧。”洛珠低头退下,才出门就慌得连拍胸口,长舒一口气。

轩辕昊见洛珠走了,邠夙正跪在榻上为他铺叠衾枕,便走到邠夙跟前,轻轻解她衣裳,邠夙不觉羞容满面,推开他道:“二大王为何动手动脚的!”轩辕昊本来一身的沸血,被这冷不防一瓢水浇了下去,半个身子就凉透了,手停在半空,一时愣怔在那里。邠夙也不看他一眼,背过身子拾掇锦纨儿。轩辕昊气得跺脚,怒道:“一个个都怪了的,当我是个软球!想在就在,不想在便走了,给我摆什么脸子!”邠夙一听,知他真的发火,不由娇躯轻颤一下,转脸笑问道:“怎的就是一个个的了?还有谁给二大王摆脸子了?”轩辕昊自知失言,怕将女姬的事儿给漏了,连忙又黏上去赔笑道:“再没有谁的,我说的是一次次,不是一个个,一时急的就说错了。”邠夙归置好锦纨儿,将身子转过来对着他道:“我也是不重要的,大王就是大王,随便来个婢子都要细细看细细问,婢子长得好了又逃不了二大王的法眼,便有新人忘了旧人,我这样的婢子就如二大王身上的衣裳,身子一转便换了去,我自然也就没有好心情。”轩辕昊一听这话,知是因为见那洛珠才引起的,便上了香榻,抚着她纤细玉臂道:“这一次,你可真的说错了。”邠夙白他一眼,叹道:“我哪里说错了?”轩辕昊笑道:“别说我是个王,就算不是王也是个正神,哪里有正神与人神交好的?只这一点,你就说错了。”邠夙一听也放下心来,一笑便露出了白瓷一样的虎牙,盈盈笑道:“若她不是个人神,你便要与她交好了?”轩辕昊瞪着眼睛道:“那是不可能的。”邠夙笑问道:“怎的就不可能了?我也是个人神,你怎么就……”轩辕昊立时懵了,瞅了她半晌,喃喃道:“你也是人神,我怎么不晓得?昔日破瓜的时候你为何不说明白?”邠夙笑道:“二大王记性不好,见了仙子的美色就什么都记不得了。人神又怎样,人神也是这天界的人神,怎么还就委屈你了?”轩辕昊摸着头道:“我记得你是师尊亲赐给我的仙婢,那个时候天香殿和玄女都还没出世呢,你怎么就是人神了?”边说边思忖着,忽然瞥见邠夙低头咬唇偷笑,这才反应过来,他一下就将她扑倒,笑道:“好个贱婢子,你敢来骗我。”说着就要解她衣裳,邠夙半推半就笑道:“等一会儿可好?这的火急,要死了么!”轩辕昊粗喘道:“心肝儿,你此刻就闪一念来,将这身碍眼的衣裳脱了去吧。”邠夙闭着眼睛,一会儿就见衣裳如烟如缕般溶解开来,他便迫不及待顺手就扯了下来,她任他铺摆,看他解衣时,只听“叮当”一声响,感觉什么东西掉在她光滑的肚皮上,凉津津的。邠夙伸手一摸却是个镯子,她仔细看了一会儿,将镯子伸到轩辕昊眼前,问道:“这是哪里来的紫金镯子?”轩辕昊忙着解衣宽带,忽然见她手里的镯子,一时也慌了神儿,支支吾吾道:“这个,紫金镯子?哪来的,让我细细想想。”邠夙霍地坐起身,粉脸泛红,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轩辕昊已脱得精光,刺溜一下就滑进了锦衾,笑道:“好冤家,你那一双眼睛真好看,我看再没有第二双了。”邠夙哪里恳让他绕过去,拿起镯子直往榻上拍打,倒枕槌床,哭道:“你别打岔了,不说以为我就不知道么,又是哪个仙婢的东西,你拿来做念想的!”说着就嘤嘤哭了起来,一头雾发倾注在香肩玉臂上。轩辕昊又抱她道:“真是个冤家,只管哭闹什么,这紫金镯子是我从师妹那里讨来的,就是送给你的。”邠夙立即就止住哭,惊讶道:“当真么?”轩辕昊誓道:“若有假话这就死!”邠夙又破涕为笑,将紫金镯子戴上在玉腕儿,身子一斜就滑到了他怀里,一个翻云覆雨,一个宛转娇啼,真是琴瑟调和,如鱼得水。不题。

翌日,轩辕昊进宫拜见天斗,礼毕,天斗问道:“你不在界下助女娲,私自回来做什么?”轩辕昊禀道:“诸神在界下各展其能,弟子无能,出不得半点儿力,便回来请教师尊,能否教我些计策。”天斗笑道:“为师居天阙,未曾去过界下,如何知道需要什么良策,女娲在界下主持此事,你助她便好。”轩辕昊道:“只是无用武之地,凡间之事,师兄师妹自有主张。”天斗不耐烦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歇息几日吧。”轩辕昊见天斗并未责罚,心中暗喜。一会儿又问道:“听说天狗袭扰太阳宫?”天斗道:“确有此事,那天狗已被诸龙驱逐,如今已无大碍。”轩辕昊才知门神所言属实。轩辕昊又问:“女娲听说须菩提入牢,甚是伤心着急。”天斗瞥他一眼,正色道:“那须菩提年少无知,学得一招半式便自以为天下无敌,寻衅滋事,杀我天神,简直罪不容赦!”轩辕昊试探道:“须菩提年幼,师尊不必动怒,禁闭他几日,放出就是了,也好让师妹在界下安心操持。”天斗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女娲教你这么说的?”轩辕昊忙道:“弟子方听说此事,是弟子这么想的。”天斗怒道:“诛杀神仙,渎犯天威,罪在不赦,此事你不必再谏!”轩辕昊心中暗喜,忙附道:“正是,正是!天威震曜,法不容情!”天斗转而问道:“你方才道,因为在凡间无计可施,到底是什么事情?”轩辕昊道:“师妹女娲说,凡人只死不生,众生日渐减少,想在那凡间众生中推行婚配之事,但须先要开辟冥界,无奈如何开辟冥界,一时不得计略,弟子来就是为了此事。”天斗听说,暗思道:“开辟冥界也确实是一件大事,众生无轮回,又如何繁衍得生息。”思毕,又对轩辕昊道:“办法倒是有一个,那幽冥界为阴灵所霸居,当下只有与那众魔力战一回,夺回幽冥界,而后设地府,封冥吏,如此冥界自然就成了。”轩辕昊又问:“弟子愚钝,不知何谓六道?又如何建此六道?”天斗道:“六道虽三界形成而自成,有地狱道、饿魅道、畜生道、无端道、凡间道、天上道,这便是众生轮回之途,又何须建立?为师不消详说,以后你自然就明白了。”轩辕昊道:“弟子知晓,谢师尊开示。”天斗道:“事不宜迟,你去从八十一星海各氏族中选擢贤能,委以冥界官职,余下之事,让女娲自去定夺。”轩辕昊道:“弟子遵命。”说罢,当即告退,赶赴各星域神府。

轩辕昊奉旨而去,快到元天门的时候碰到笪殷昊带着一队人马迎面而来,轩辕昊问道:“师弟为何在此?”笪殷昊拱手回道:“奉师尊之命,巡察各大天门。不知二师兄欲往何处?”轩辕昊道:“奉师尊之命前往各星域神府寻找贤良!”笪殷昊思忖片刻,问道:“天廷并无职缺,师尊为何此时选擢贤士?”轩辕昊笑道:“天廷欲开辟幽冥界,总得有人治理,选个冥王也好为天廷分忧啊!”笪殷昊听说,计上心来,见元天门天兵窥探,于是将轩辕昊拉到一边道:“二师兄何必远赴人神氏族中搜选贤能,况那人神多愚者,选一冥王犹如海底捞针,为弟保举一神,必能当此大任。”轩辕昊忙道:“哦?师弟知道什么贤能之士?说来听听。”笪殷昊笑道:“为弟曾与大师兄往各星域赐封驻星守将,也曾遇到过一个奇能异士,虽说这位也是人神,但绝非平庸之辈,为弟已收入麾下,拜为兄弟,师兄又何必舍近求远呢?”轩辕昊道:“既然是师弟举荐,为兄岂能不重用?快快请来,我见过师尊以后,便带他下界去。”笪殷昊转身,对背后人马道:“还不快来拜见二大王!”那队伍中有一人急急跑来,对着轩辕昊扑通一跪,叩首道:“不才笪殷曹拜见二大王!”笪殷昊道:“这便是为弟结拜的兄弟,我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笪殷曹,他可是大智者。”轩辕昊问道:“哦?比那神农琊如何?”笪殷昊笑道:“胜过神农琊万倍。”轩辕昊大喜,当即带笪殷曹进玉京宫朝见。

且说女姬自和轩辕昊相会之后,又将相思之情重新燃起,不想轩辕昊幽会侍婢邠夙之后,却将他要在天斗面前提出与女姬结为伉俪的事儿全都抛在脑后了。女姬铁心要与轩辕昊交好,自发现轩辕昊与邠夙暧昧之后,就时时提防这个侍婢,然而自己无凭无据,又担心女娲说的并非实情,所以心里压着一块石头,总觉不畅快。女姬自见过邠夙,心中多少也有些妒忌,虽说她只是侍婢,却也是一个窈窕佳人,怎怪得轩辕昊不牵肠挂肚,每念此事,不免短叹长吁,腮边落泪。女姬早有防备,便做了两件事儿,一是假借轩辕昊之名,到玄女处讨了侍婢洛珠,将她安置在朝阳殿,二是假借送定情信物之名,将自己紫金镯子送与轩辕昊留念,她心里想道:“如所料不虚,轩辕昊定会将镯子又转赠与邠夙,那贱婢又会来找岄灵炫耀,到时候当面逮着,我就让她好看!”

事情说来就来。果不出所料,那轩辕昊走后,邠夙便忻忻得意起来,每每摸着腕儿上的紫金镯子,便浮想联翩。一次竟得意忘形,喊来洛珠吩咐道:“去,给本宫敬茶来。”洛珠本也不在意,以为她只是说着玩儿,便去给她斟了一碗茶端上。这邠夙竟越发上瘾,迷在其中了,再不能自拔,时不时地使唤洛珠做这个做那个的。洛珠终于忍不住,当面骂道:“你当你是二大王的王妃了么?都是这府上的婢子,何时见过你为我斟过茶来的?”邠夙这才如梦方醒,却也奈何不得她,又觉得下不来情面,便望着轩窗痴痴道:“洛珠,你听好了,你若对我好,我自然也不亏待你,当王妃也是迟早的事儿,二大王早就与我好了,只是我们瞒着不叫外人知道。”洛珠听了记在心里,只好回道:“先别做梦了,若你当得了王妃,我自愿做你的婢子,任你怎么使唤都行,但是现在你不是王妃,我也不是你的婢子,以后自重些吧!”说完就出殿走了。

洛珠进朝阳殿之前,女姬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地说了许多,让她盯着邠夙,但凡有一点儿不对便来回报,并软硬兼施,警告她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你可是我选出来的侍婢,听话了我就让你成为仙婢,让别的婢子服侍你,不听话我就剥了你的皮,将你打回鹿雅星去,再不叫你出来。你仔细给我盯住她,若有半点儿遮掩,坏了二大王的名声,小心我罚你!我想你也是极聪慧的,不然我怎么不选别人就偏偏选你呢?只要你做的好了,我自然少不了优待你的。”洛珠当时听话地点点头。这一次见邠夙说出她和轩辕昊的私情来,她便认为是大事儿,急忙跑来南灵殿回报。见洛珠来了,女姬心头一紧,暗思道:“鱼儿上钩了。”于是叫苏叆端茶来,与她吃了一碗,又打发走苏叆,低声问洛珠道:“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洛珠就把邠夙的事儿细细地说了一遍,只听得女姬花容失色,朱唇发紫,坐在那里不由自己地战栗。女姬听洛珠说完,强笑道:“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且回去,不然二大王来了会责怪你的。”洛珠听完,一溜烟就跑了。

洛珠走后,女姬又叫妺喜叫来岄灵,笑问道:“这几天怎么不见你和邠夙耍了?”岄灵回道:“她们二大王回来了,就没空子过来耍了。”女姬笑道:“二大王忙着又下界去了,你叫她来耍吧,我知道苏叆只和妺喜好,也不和你耍,看你每天孤单单怪可怜的,今天我就让她们俩伺候我,你找她耍去吧,只是别在朝阳殿,那可是二大王的住所,叫人看到又闲言碎语的,想耍就叫她来咱们府上。”岄灵不知是计,以为女姬真对她好,便高高兴兴地走了。才到朝阳殿门口,就见邠夙出来了,笑盈盈地朝她走来,岄灵道:“正要叫姐姐去我那边耍呢,你却出来了。”邠夙笑道:“我也正要去找你呢,不想你却来寻我了。”两人说笑着就朝南灵殿来了,邠夙哪里知道,这迫在眉睫的祸事儿,已经悄然逼近。

妺喜看到岄灵和邠夙进了偏殿,便来回报女姬,低头道:“她们去偏殿了。”女姬道:“你去听听她们说的什么,然后回来告诉我,记着些儿,别让她们瞧见你了。”妺喜就去了,蹑手蹑脚地贴近偏殿门柱,竖起耳朵听着。只听岄灵和邠夙笑了一会儿,邠夙道:“你家上神可真凶呢,上次在这里,她就突然进来了,脸色好吓人,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岄灵笑道:“要说凶,真正凶的人可是女娲娘娘,我听说也不知怎的,那碧霞和碧玉姐姐还挨她的打了呢!我家上神可好呢,一点都不凶我们的,那天我估摸着你是见她来有点紧张,她上次见你还不是说说笑笑的。”邠夙笑道:“是呢。可能是我眼花了吧。”说完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又听邠夙道:“我家二大王回来了,只过了几个时辰就又忙去了。”岄灵笑道:“听你说二大王对你那么好,送你这个那个的,我还真不信呢!”邠夙道:“嗯?你瞧瞧!”听到这里,妺喜顺着门缝往里窥去,见邠夙抬起玉臂,扬起手来将玉腕儿上的紫金镯子展给岄灵看。妺喜一看大惊,心里思道:“怎么和上神的腕儿上的那只镯子一模一样的!”想到这里,便又将头缩了回来,一路小跑地去回女姬。

女姬倒也不吃惊,早料到会这样,便支开妺喜和苏叆,自己去偏殿了,也不吭声,直接推门而入,惊得两个婢子都站了起来,女姬往邠夙腕儿上一瞧,见她一只白手护着镯。女姬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就攥住她的腕儿,抬起来,狠狠地瞪着她,喝问道:“你这是谁的紫金镯子?”邠夙面红耳赤,连忙把镯子往腕儿上推了推,低声道:“是我的镯子。”女姬怒道:“你的?你家二大王怕是也没有吧,你一个婢子哪来的紫金镯子!”邠夙也是被轩辕昊宠过的,平时也是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顿委屈,一时也急了,怒道:“你管我是哪里来的,即使偷来的抢来的,又不是你的!”女姬一时气炸,照脸就扇她一掌,邠夙身子一歪就躺在地上了。女姬是天斗以泰初元灵珠儿造的正神,虽然不如女娲的功夫和法力厉害,但也自带三分功力的,这一巴掌打到她脸上,便将她打昏了。岄灵何曾见过这个,当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女姬道:“哭什么,我又不打你。”岄灵原来也是和邠夙一起来的,自出来就关系亲密,见邠夙被打倒在地,心里又慌又急,跪在地上抱着女姬的脚腕子哀求道:“上神别打了,就饶过她这一回吧。”女姬将她拉起来,推到一边,怒道:“你可知道这是谁的紫金镯子?”岄灵两眼惊恐地摇摇头,女姬道:“府里进贼了你却不知道!这是我的那个紫金镯子,这会儿怎么就到了她手上?”岄灵听说,吓得瘫软在地,自知这一回邠夙是闯下大祸,难逃活命了,就在地上哀哀哭泣。女姬怒道:“你还不起来!”岄灵吓得又起身,站在角落里发抖。女姬又将邠夙拽起来,照脸又是几巴掌,不想就将她给打醒了过来,口角上流着血。女姬扯起她的头发,怒问道:“你实话说吧,这是谁的镯子?你要敢扯谎,我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邠夙哪里肯说,只是冷笑。女姬见她强硬,便一伸手,一条玄鞭就落在手里了,只见那玄鞭毛毛刺刺的,轻轻抖动便见电光冉冉的,见着就害怕。女姬举起玄鞭就打,一口气打了十几鞭子,痛得邠夙满地打滚。女姬越发逼拷,扯起她的头发将脸露出来,怒问道:“你说不说?这镯子是哪里来的?”邠夙脸色苍白,颤微微道:“是我捡来的。”女姬又举鞭子一顿抽打,只见邠夙已蓬头散发,蓝白相间的裙子上已是鲜血淋漓,脸上胳膊上都是血。女姬又问道:“你说还是不说?这镯子是哪来的?”邠夙忍了疼痛,咬着牙道:“不管哪里来的,都与你无关,我与你素无仇怨,你为什么要害我?”女姬一听又火冒三丈,丢下鞭子,又掐胳膊拧大腿的,将她脸上扇了几个嘴巴,只觉得累了才停手,喘着问道:“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这镯子是哪里来的?你要不说,我这就要了你的命!”旁边站着的岄灵早就魂飞魄散了,看这阵势非要出人命,于是趁女姬逼问邠夙,自己便悄悄地退了出去,本想去寻轩辕昊来救人,又抬眼一看,苏叆和妺喜就在大门口守着,她又不敢跑,只好在偏殿门外默默落泪。女姬见邠夙打死不肯吐露一句,气得自己都发抖,又要捡起鞭子来打,只听邠夙喘道:“别打了,这镯子是二大王送我的。”女姬见她气若游丝,伤痕累累,便觉她快不行了,心里也慌了,暗思道:“邠夙好歹也是个仙子,我一向未曾与人动过手,谁知第一回动手就将她打死了,此事倘若被师尊知道,我少不了被责罚,不如就此罢了,与她挑明了,也好让她明白我为何要打她来。”女姬丢下玄鞭,将她拖起来靠在春凳上,邠夙已经不能睁眼,也不能说话,嘴里的血汩汩流出来。女姬道:“你可知道这镯子是我的么?二大王为何将它送与你,你不说我也知道,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伤我的心!”邠夙本来奄奄一息,听女姬这一席话勉强睁开眼睛,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一会儿又闭上了眼睛。女姬看她不行了,就出殿去,见岄灵站在门后发抖,女姬泣道:“你进去吧,和她说说话儿,她可能是要死了。”说完便神情恍惚朝寝殿里去了。

岄灵一头奔到殿内,见邠夙乱发遮脸,浑身是血,已经不成了人样儿,一下扑到她身上就大哭起来,哀泣道:“姐姐!邠夙姐姐!你这又是何苦呢!”邠夙的手动了一下,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气息微弱道:“妹妹别哭,我虽然没有父母,但我却是师尊造化的,那时我曾问过师尊,我是怎么来的,师尊说是石头变出来的,起初还是僵硬的,师尊将仙气吹到我口中,就听我哇的一声大哭,便泪流两边,气落下极,一下就来到这世界自成一物,才能自行呼吸了。那时候我想,我也是一条生命,如师尊所说,随着一声哭才入世的,所以哭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切记,以后不许哭,宁可默默落泪,也不能放声大哭。”说着又昏了过去。岄灵咬着牙推着她,两行清泪簌簌滴落,嘶哑道:“姐姐!姐姐!”这一唤,又将她叫醒了,邠夙努力抬手腕儿,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岄灵见状,将她的手腕儿扶起来,只听邠夙道:“妹妹。将这镯子取下来,还给你家上神吧。”岄灵闭着嘴巴哼哼哭着,慢慢将镯子褪了下来。邠夙又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喘息道:“妹妹,好妹妹,你可不要学姐姐,有些东西是不能要的,即使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要的时候你要知道自己能否承受得起。男人尤其是最不可信的,不论他是天神还是人神,他们一生所犯的错几乎都因为男女之情,但他们一生都不懂什么是爱,要不然为什么叫作‘男欢女爱’呢?女人痴情,要的仅仅是爱,而男人倾愚,要的偏偏是欢,我……”说到此处,邠夙哽咽了一下,接着喘道:“我有时候思忖着,这是不是昊天的本意。”岄灵呜呜低泣,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簌簌下泪道:“姐姐,别说了,你歇一会儿吧!”突然邠夙紧紧攥住岄灵的手,急喘道:“妹妹……我们女儿家只有两条命,一条是好命,那便是能找个真心依靠的人,另一条就是不好的命,那就是成了别人的附庸,活在别人的世界里,就像一片叶子,飘零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归宿……”邠夙说到这里长出一口气便没了声息了,一缕仙魂飘散去,就这样香消玉殒了。岄灵见邠夙元身化为一阵青烟散了,只空手站在春凳旁越发痛哭起来。真是:粉身碎骨血染衣,可怜佳人香魂去。

话分两头说,那日火德真君骑乘烛龙飞到太阳宫,刚入庙门,却见一只庞然大狗,周身雪白,红眼獠牙,正冲着太阳宫正殿怒吠,应龙、角龙已盘旋于殿顶上朝着天狗低鸣,或嘶吼。火德真君见那玉龙望舒却不参战,灵身依然是一个曼妙的仙子,坐在宫门一侧耸立的琉璃银阁中,手托香腮,默默观望,此时,天狗朝着琉璃银阁狂吠,双目殷红,似乎就要腾空飞去,直扑望舒。火德真君大吃一惊,喊道:“望舒回避!”望舒朝下一看,见天狗扑来,身子轻盈一转便落在地上,烛龙速落下,俯卧于地,火德真君跳下龙身奔向天狗,烛龙又一声长啸飞上殿顶,与应龙、角龙列在一起,朝天狗咆哮示威。火德真君忍着伤痛,双手翻转,抟出一个三色火球,出掌一击,只见那三昧真火就直冲烛龙口中射去,烛龙抬头,张开大口,将那火球吞下,又调转过头来朝天狗喷去。天狗直冲而来,逼近火德真君,却被火球扑中,一身白毛瞬间变黑。天狗哪里经得住三昧真火的焚燎,哀嚎一声便飞逃去了。火德真君紧追不舍,一直追到囲山,却不见天狗踪迹,正搜寻间,骤然狂风大作,昏天黑地,暴雨倾盆。正要离去,忽然见囲山遍地碎石竟然化作飞燕,翩翩齐飞,密密稠稠,遮天迷地。火德真君大惊,以为天狗作祟,急忙转回太阳宫。应龙、角龙、烛龙见火德真君返回,摆尾长鸣一声。火德真君正要回礼,突然又听到阵阵飞扑声响彻天际,抬头一看,又猛吃一惊,见那飞燕漫天冲太阳宫卷来。火德真君大喊:“诸龙回避!”再看去,应龙、角龙、烛龙却不回避,排列盘在殿顶,口吐蓝色奇光,一时间,宫门前如垂下一道天幕,蓝光艳艳,飞燕成群袭来,纷纷撞上天幕,坠地而亡。火德真君定睛细看,宫门下燕尸已堆积成山,尽皆化为燕脯,又见应龙、角龙、烛龙飞下殿顶,大口吞食燕脯,如同美味。火德真君看得目瞪口呆,自语道:“天龙好吃燕脯,而囲山之石见雨而化成飞燕,飞燕又化为燕脯供天龙享用,这莫非都是昊天造化么?”却不知望舒在身后笑道:“昊天若不造化,天龙岂不饿死?”火德真君回转过身,问道:“你也是天龙,却为何不吃燕脯?”望舒笑道:“我虽是天龙,却与他们不同,昊天盘古造我时,你却不知道,每天与你的伴儿在囲山里游荡,我可是天神的灵体,仙子的元身,我可随时变成天龙,只是平日里与它们三个惯了,常在一起而已。”火德真君笑道:“怪不得你不吃燕脯。”望舒问道:“你的伴儿,另外一只商羊呢?”火德真君见问,沉思片刻,叹道:“她轮回凡间了,叫作后土,此番去凡间,我也没寻着。”望舒笑道:“不消发愁,总是能遇着的。”火德真君正要回话,忽然又想起女娲嘱托去探望须菩提的事来,暗思道:“娘娘闻须菩提入天牢,千叮咛万嘱咐托我探望他去,可这天牢在何处?我从未见得过那天牢,却毫不知情。”想到此时,火德真君朝望舒一拜,问道:“女娲娘娘托我去天牢探望须菩提,而我却不知那天牢在何处?还望指点一二。”望舒一撇嘴,指着囲山道:“就在南谷。不过,天牢可不是轻易就能进得去的,你还是先去请示宫里的那一位,获得允准再去吧。”火德真君疑道:“宫里的一位?”望舒星眸一盼,笑道:“天斗。”火德真君会意,向望舒躬身一拜,身子一闪就消失在一道光团里。

火德真君来到玉京宫玄天门前,却犹豫起来,肚里转道:“天牢戒备森严,我如何进得去,若是去请奏天斗,必不让我去探望须菩提,反而被训斥,不如不去。我先去天牢看看是个什么地方,而后从长计议才好。”说完,叹息一声便向囲山南谷去了。火德真君自来到囲山南谷,沿着曲曲折折的山头一路看去,却是个好景,但见:

峰峦迢迢,弯弯流水。祥云缈缈缥缥山谷,瑞霞氲氲氤氤洞前。翠翠苍苍银松,猗猗靡靡玉竹。翩翩飞,翾翾舞,是烨烨煜煜的蝴蝶;嗷嗷鸣,唳唳叫,是昂昂若若的仙鹤。芳芳菲,菲菲芳,是亮亮莹莹的金花;轻轻摆,慢慢摇,是绰绰萋萋的灵草。有三十六殿,殿殿馥馥芬芬天罡烟;又有七十二宫,宫宫肃肃森森地煞雾。

诗曰:龙腾虎啸震天门,金花灵草随玄风。多少仙魂坠狴牢,却是新人送旧人。

火德真君又定睛一看,果然发现一处隐幽岩岫别样景致,一扇紫晶大门光云闪闪,左右各坐落着四座戍楼直逼云霄,戍楼上各有几十个天兵天将,握着剑柄,持着长枪雄赳赳伫立,大门上有悬匾,上书“忏度殿”,火德一看暗思道:“没想到天界还有这个地方,以前可闻所未闻,这忏度二字倒是有些意味儿,只是这宏伟之处,难道就关着须菩提一小儿?”再看去,门柱前蹲着两只金麒麟,右边柱子上有一联:玄昊有道条条戒律只为迁善远罪。左边柱子上有一联:天牢无门个个洞府唯求敕法明罚。

火德真君欲前去探看,又一想道:“此处是禁地,我一无奉诏,二无敕令,如何轻易现身?若被盘问起来,惊动了天王,便是罪责难免,不如我将这一身官服换了去,若见势不妙,我自逃了去,谅也无人晓得我。”转念摇身一变,只见一团蓝光绕身一闪,就穿上了一身白色仙衣,火德真君略微整整衣襟,直往紫晶大门里走去,还未跨进门槛,忽然就落下八九个身着龙纹黑甲的天兵将他围住,为首的大喝一声道:“何人敢闯天牢重地!”火德真君不知如何说辞,只是堆着笑脸,频频拱手。那为首的不识火德真君,见他只笑不说,于是挑起指头轻轻一弹,就见几道金光袭来,将他的身子五花大绑。火德真君连忙道:“诸位有话好说,莫要动手!”那为首的喝道:“擅闯牢关,立斩不赦!”火德真君闻言吓了一跳,赔笑道:“上仙息怒,我未擅闯,才到门口就被你们扯了进来的,快快松绑,有话好说的!”为首的怒道:“来啊,将这贼推出枭首!”几个天兵就将他推向门外,火德真君一时急了,大喊道:“快放我,你们这些个挨千刀的!我不是贼,我乃火德真君!”为首的一听,令道:“既是天廷神臣,却为何私闯禁地?这其中必有阴谋!将他绑去金殿,交与上神拷问!”几个天兵又将他推起,连登了几个阶级,到了一扇闳门前,见高悬一黑色牌匾,上有“天判殿”三个字,火德真君不由虎躯一抖打了个颤儿,又被他们推至金殿大堂上,只见堂上彩幢绛节,伫着一双虬柱,高悬银匾金字,上书“判若黑白”四个字,金光闪闪的,又有一对联曰:“三界九重玄阙只此一洞天,四极八方神仙唯有聚灵阁”。火德真君抬头望去,见有宝座上有一神端坐,左右护卫持剑,虎虎生威。火德真君定睛细看去,原来认得这一个,急忙嚷道:“大胆聚灵神,你胆敢纵容手下拿我,还不快快松绑!”聚灵神清一清嗓子,问火德真君道:“堂下所立者是何人?”火德真君喊道:“你个缺心眼儿的,你仔细瞧瞧是谁?我是火德真君!”聚灵神一听连忙起身,上下打量他一番,又瞥一眼身边侍立的主簿,主簿附耳道:“上神,他是火德真君不假,然而他与上神一样都是个正神,你何须对他多礼,他今私闯天牢就是死罪,被我捉住,正好审问收监,报天王请功。”聚灵神大眼一瞪,连连摇头,低声道:“这一位却不同其他神臣,他可是火德真君,惹不得的,惹了他就惹上了那东方岁星木德真君、西方太白金德真君、北方辰星水德真君、中央镇星土德真君,此五个真君若是闹将起来,莫说一个聚灵阁和九座天牢,就是幽冥三十六层地狱也被他们端个底朝天!快快给他松绑!快!”主簿吓得直哆嗦一下,连忙抬手一挥袖,堂下几个天兵见状,急忙放开火德真君,低头退出去了。

聚灵神这才走下台阶,上前拱手道:“不知仙驾到此,有失远迎,还望多多包涵!”火德真君一甩袖子,立眉瞪眼道:“哼!本座非自愿到此,乃是被你一干人捉来的!”聚灵神连忙赔笑道:“是,是,麾下一干蠢材有眼无珠,惊动了仙驾,还请海涵!”见火德真君怒气渐消,聚灵神又道:“请仙驾殿内拜茶。”聚灵神令主簿等退于殿外,引火德真君转入后殿,到一偏殿门前,聚灵神忙卷帘请入,未等火德真君落座,聚灵神就叩头下拜,说道:“上神大驾,请受小神一拜!”火德真君见状,也是大吃一惊,慌忙将他扶起,问道:“你我同朝为官,品阶相同,你却为何行如此大礼?”聚灵神道:“上神有所不知,昔日女娲娘娘造众神,因灵石用完,便将造金、木、水、火、土五真君所用剩下的边角儿凑成一石,吹出一口仙气,便有了在下,说来上神等还是在下的前辈,今见仙驾本体,岂能不拜!”说完放声便哭,惊得火德真君一时无措,忙抚其背安慰片刻方罢。聚灵神渐好,问道:“仙驾从何处来?”火德真君道:“我在囲山游玩,路过此地,碰巧被你捉了来。”聚灵神拱手道:“手下不知仙驾,冒犯之处,望仙驾宽恕。”火德真君忙道:“哎,哪里哪里,我倒没有什么,只是你别说我是私闯天牢,本座就已感恩不尽了。”聚灵神躬身道:“天牢重地,戒备森严,私闯者重罪,但于仙驾不论此条,纯属一场误会而已。”火德真君斜睨问道:“据本座所知,这天牢空空如也,只关押一人而已,且还是个孱弱少年,不知你们重兵把守,防的什么人呢?”聚灵神一愣,心下已明白三分,继而笑道:“仙驾有所不知,那须菩提虽是一少年,然而法力不可小觑,三拳两脚就打死孟章神君,罪在不赦,故而天王下令收监,择日问斩。至于禁地戒备森严,也并非防有人劫狱,而是禁地不但有几所天牢,还有聚灵阁无数,至今还有裒聚的千余名阵亡天兵元灵在此等候解脱,往后若有正神元身已亡,而灵体不散者,还要牵来聚生于此,所以,若不重兵把守,一旦有失便是天廷灾难,天王对此尤为重视。”火德真君点头道:“原来如此,恕本座孤陋。”聚灵神问道:“仙驾来此,可是特来探看少主的?”火德真君低声道:“正是。实不瞒大驾,本座也是奉女娲娘娘嘱托,特来探望须菩提。”聚灵神道:“少主在这里一切安好,在下悉心照料,无一不周。只是若要探看,多有不便,因其牢洞另有天王所派御卫看守,任何人都不得近前说话。”火德真君闻言,沉思片刻,拱手道:“若如此,本座就不打扰大驾了,就此告辞!”聚灵神忙拱手回道:“仙驾请便。”说完又送火德真君出得殿去,二神立在山头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道别而去。不题。

再说那泰山,见火德真君乘龙飞天而去,便回到洞中对后土说道:“母亲,今天孩儿见着一天神,乘龙而上天,很是稀奇。”后土本在编竹篮,听泰山一句话,停手惊疑道:“天神乘龙飞天,你在哪里看见的?”泰山道:“果真看到了,就在那青石崖上,那神因为双足受伤而无法乘龙,还是我帮助他登上龙背的呢,他问我姓氏,我未告知他,他就为我又取一个名字叫女登。”后土笑道:“女登,这名字倒也新奇。”女登问道:“母亲为何不告我姓氏?”后土想想,笑道:“你是野生的,没有姓氏。”女登头一歪,娇嗔道:“野生的也是母亲生的,母亲是什么姓氏,我就是什么姓氏,请母亲告诉女儿,母亲到底是什么姓氏?”后土想到自己是仙界囲山商羊的轮回,于是就搪塞道:“为母姓姜。”女登高兴地拍手,喜道:“那女儿也是姓姜了。”后土慢慢觉得有些蹊跷,就问她道:“你说你见的那个乘龙的神仙,是怎的模样儿?”女登想了想,头一偏笑道:“长须大眼,他说他是天神火德真君。”后土听见火德真君二字,惊得面色煞白,竹篮儿都坠落在地上了,接着就眼泪扑簌簌流了下来。女登也暗吃一惊,急忙问道:“母亲为什么哭了?”后土将她拉入怀里,抚其长发,慢慢将她与火德真君的前生今世的那些事儿一股脑儿全部倒了出来。最后,后土知道此事隐瞒不住,便对女登道:“为母在这里轮回,归一之后也返回仙界了。你和为母一样,也是仙界的神灵,你是蕊珠宫女娲娘娘身边的侍婢碧霞,你轮回到这凡间就是来陪为母的,将来你也要归一去仙界的。”女登大惊,脱开后土怀抱,瞪大眼睛问道:“怎么突然就生出这些事儿来?为什么我却一无所知?”后土道:“神仙轮回到凡间,元灵投生于肉体,灵慧尚未顿悟,如何能记得前生的事呢?”女登又问道:“母亲,那我的灵慧何时才能开启?”后土道:“为母也不知道,也许你轮回到凡间,也有你自己的使命,在轮回途中,总有开启慧觉的时候。”女登又追问:“那女娲娘娘现在何处?”后土担心女登若知道了女娲的所在,便会去找寻找,只好隐瞒她道:“为母怎么晓得,她在天界,我们却在凡间。”女登无奈,也只好作罢。

却说火德真君辞别聚灵神,因担心天斗知道盘问,便暂回南极星紫真宫。火德真君唤来侍仙与众将,问便南极星诸事,得知升平,又放心吃了一顿茶,想起女娲焦急惦念着须菩提,他又急着要下界去。此时又忽然想起那女登相助的事儿来,心存感激,暗思道:“知恩当图报,我既然已答应赐她福报,岂能言而无信,但不知给她什么福报?那姑娘正值青春芳龄,不如就赐给她一个龙子,也好在那凡间做个帝王,也能让她在凡间一生富贵。”火德真君想到辅神西斗星君主司下三重世界万物生灵福禄之事,心中暗喜,便前往西极星西斗宫拜访。

那西斗星君无事可做,正在宫内愁闷,只见门尉进来报道:“火德真君来了。”西斗星君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趋迎,火德真君进西斗宫,自然无人敢问询,一路如过无人之境,还未等西斗星君出门,他已经踱到厅上。星君连忙跪拜道:“上神驾到,有失远迎!”火德真君连忙扶起,笑道:“皆为神臣,何须多礼。”星君又忙将火德真君请入上堂坐定,令侍仙奉茶,满面堆笑问道:“上神乃天廷正神,又忙于界下凡间诸事,今日为何屈驾本府?”火德真君吃了一碗茶,即将如何在返回天廷时受伤,又遇女登相助的事情,细细地述了一番。西斗星君拱手道:“在下虽主司界下之人的福禄,但凡间大小之事,还须报知女娲娘娘允准,况人间帝统,此等大事更须入宫奏报天王,若我私自操持,只怕天廷降下罪来,在下担当不起。”火德真君腹中转道:“此事若被他奏报给天斗,不但会坏事,反而被责罚。”火德真君道:“何须烦劳天王,你且帮我一回,若真有祸事我自来担当,你大可放心。”那西斗星君听这一番话,亦暗思道:“我素闻火德真君本是那泰初的商羊所化,与昊天玄通,绝不敢开罪,不如就应了他,顺手捞个人情。”西斗星君眼珠子一转,笑道:“即使在下愿意帮衬上神,但是凡间帝统与一般福禄不同,若没有那启祚之物,恐怕也是枉然。”火德真君急问道:“什么是启祚之物?”西斗星君伸手默念,就见福禄薄已落在手中,翻来倒去细查一番,回道:“自女娲娘娘造人之后,那凡间九千人名册全在此处,除女娲娘娘赐给人祖达旦和伊娃阳寿可至八百岁外,其余众人都没有福赐。”火德真君疑道:“你主司凡间福禄之事,为何就不给他们赐福呢?”西斗星君回道:“并非在下不赐众生福运,而是因为,至今凡人尚无婚配,人或病或衰而死,之后再没有重生者,所以也无法行福运。上神所说的女登正值妙龄,也无婚配,只叫她如何生育?上神便想赐她一个子,使其成为人间帝王,这也须有个启祚之物,使她感孕而生,如此在下再赐其天子之福,此事可成。”火德真君苦思道:“这启祚之物,何处能寻得?”西斗星君道:“在下倒有一个主意。”火德真君喜道:“既有妙策,请君赐教。”西斗星君拱手道:“在下听说烛龙少阳已轮回归一至天界,不如令它再度轮回下界去,那女登若得了烛龙之元灵而感孕,必是人间一帝。”火德真君听说急忙道:“不可不可,烛龙少阳这才归一不久,岂能又让它再去轮回?”西斗叹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无能为力了,请上神另寻高明。”火德真君急问道:“难道这启祚之物,非得烛龙下凡不可,再没有其他良策么?”西斗星君道:“也不是非它不可,只要是天界的灵物投生凡间,也可作发祥。”火德真君问道:“你看我头上的发丝,可以启祚么?”西斗星君急道:“可可可,若是其他神仙,决然不能,而上神乃是泰初之灵兽,如今又是一员正神,可谓是一丝抵万灵,当然可以启祚,若上神舍得,又有何不可?”火德真君笑道:“区区一发丝,有何惜哉!我这就取来。”正欲拔下发丝时,又想起一件事来,就问道:“本座头上玄丝启祚女登,不知君欲令何人与她交欢?”西斗星君笑道:“她在凡间,自有缘分,在下怎么说得来?”火德真君道:“只是莫遇到恶人才好。”西斗星君道:“上神放心,凡间之人都是女娲娘娘所造,哪里有恶人。女登住在泰山,靠近南边,上神可知道南边有个部落,原来是居方氏九兄弟之一治理,因居方氏病死,部落里推有蟜氏少典为首,那处被他治理得太平,就连女娲娘娘听说少典亲民,也颇为赏识。少典是君子仁人,若将上神的玄丝拔一根予他,再拔一根予女登,上神这一缕玄丝,到了他们身上便化为两根虚飘飘的情丝,随风而去,两厢遇着了便缠住,凡间只有少典有这一根情丝,上神想想看,那女登的脉脉情丝不就都缠在了那少典身上么?少典一见女登,必会两心相照,步步关情,他两人这情丝那么一缠,何愁此事不成?”火德真君呵呵笑道:“若是如此,我便放心了。”说完抬手就拔下一缕仙丝交给西斗星君。西斗星君摊开福禄簿,以玄笔写道:“凡间女登,后土之女,生于泰山,于人间力助天神火德真君,使太阳宫免于天狗之祸,今借火德真君玄丝一缕化灵下界,牵引女登与有蟜氏少典玉成姻缘,投胎行孕,启祚于世,以为福报。”写完罢了,合上福禄簿,只见那福禄簿轻轻飘起,西斗星君只对着那一缕发丝轻轻吹一口仙气,顿时就出现一片缤纷祥云,围绕发丝,瞬间又化为一道七彩之光直冲宫外,直往南天门方向而去。西斗星君笑道:“此事已成,那女登必会感孕而生,得一龙子,此后可为人间帝王。”火德真君拜道:“真是天神各司其职,各施其能,若非君亲为,再无人可为矣。君之大恩,容我以后再报。”火德真君满心欢喜,于是起身告辞,自作别往南极星紫真宫而去。

且说轩辕昊携笪殷曹去玉京宫觐见,叩拜之后,天斗也未细问,只道:“既是笪殷氏族长及西麟星海神府驻星守将笪殷元之子,也算有根基,你就与他下界,见过女娲,而后安置即可。”轩辕昊遵命,又与笪殷曹三叩拜谢,径直下界去了。

此时,人间正值牛年兔月。

且说女登得知自己是女娲的侍婢碧霞轮回,便一心想去拜见女娲。她就去寻找天鹿,对它道:“我听母亲说,我是女娲的侍婢碧霞,投生在这凡间的,我此刻想去拜见女娲娘娘,你可知道她现在何处?”等了半晌也不见天鹿回应,只是低头啃草,女登自叹道:“唉,可惜你只是一只鹿,若是个人那该多好,就能和我说话了。”天鹿忽然抬头盯着她,女登知道天鹿似乎已听明白她的话,又对它道:“你若知女娲在何处,就摇摇头可好?”那天鹿果然摇摇头,银白色的光芒随着鹿角而动,拖出丝丝缕缕的白光。女登喜道:“你愿意引我去那里么?”天鹿又摇摇头,女登喜极道:“我们这就走吧!”天鹿伏在地上,女登骑了上去,这天鹿毕竟是神灵,自然与一般的鸟兽不同,只奔跑了一会儿,就见眼前出现一个泛着奇光异彩的隧道,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怀仁清凉山,天鹿放下女登,自己又飞奔而去了。

女登来到清凉山,抬头四望,见青山巍峨,密密疏林,茅舍木桥,绿野葱郁,好一幅山水。穿过树林,走过田地,不消一会儿便来到了鹅毛口玉龙洞跟前,果然见有许多人,男男女女,人都穿着粗麻兽皮,项上戴着贝壳和兽牙打磨的饰品,女子头发上缀着一串儿野马鬃毛穿成的珍珠链儿,男子便在不远处的鹅毛河岸边捕鱼,一时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女登心里十分清爽,不由道:“此处果然不同,比我那边却好多了。”忽然,女登看见天上飘下一团彩云就地旋回一阵子,又突然消失了,再看去,竟然平地长出好大一棵梅树,女登便跑过去,独自站在树下看着人们各自忙碌。直到半晌,众人才发现忽然多了一棵梅树,且树下站着一个陌生女子,众人就觉得奇怪,忙请伊娃来看,伊娃带众女来到梅花树前,见女登身穿丝枲衣,华容婀娜,也觉得惊奇,正要去梅树底下去问,却忽见空中飘来一朵五彩云,落在梅树上,一时香风触地,光彩遍天,众人见状,以为女登是天神降临,纷纷跪地叩拜,唯有伊娃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女登。众人抬头,忽然见那梅树上开出许多五色梅花来,坠落在女登的额头上,缤纷闪闪,再看女登变得娇媚,再细细看去,只见那五色梅花变成一块面纱将女登玉面半遮,更美若天仙。过了一会儿,人们纷纷涌了过来,天空飞过一只孤雁,经过这里时忽然折翅坠下,捕鱼的人见鱼儿都纷纷沉入水底。女子们见到女登,似乎才有了美丑之分,有的女子急忙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在指间偷窥,有的女子背过身子去,不敢再看。

女登也惊诧不已,见额上有梅花,便抬手去拂,却拂之不去。此时,女登突然感到一股暖流袭遍全身,不觉脸红心跳起来,她脑海中闪现出了天界的模样,还有玉京宫、蕊珠宫的情景,还有女娲和碧玉模样儿,一瞬间她仿佛记起了她的前世,以及她如何轮回到人间来的情景。伊娃走到她面前,见她呆立在树下泪流满面,就问她道:“你是谁家女子,怎么在这里哭泣?”女登回过神儿来,急道:“请姐姐领我去见女娲娘娘。”伊娃问道:“你为什么要见天母?”女登嘤嘤泣道:“我是女娲娘娘侍婢,名叫碧霞。”伊娃闻说,立即派人去报女娲。不一会儿,就见女娲与伏羲昊、圆融神、神农琊出来迎迓,却没看到什么梅花树,只见一个陌生女子独自站在那里。女娲近前去,仔细端详着女登,见她娇媚可人,倒是也有碧霞的几分姿色,不住地点头,泪水涟涟。女娲也不说话,只是挽着女登的手儿,往玉龙洞去了。进入洞中坐定,进来几个面目清秀的女子,端着水和鲜果,朝她盈盈笑。女娲这才问道:“你先吃点果子,我们再说话。”女登道:“我不渴也不觉得饿。”女娲问道:“你从泰山到这里走了多少日子,一路上吃的什么,怎么就不饿呢?”女登回道:“我是骑着一只灵鹿来这里的,也没有多长时间,感觉一眨眼就到这里了。”女娲惊疑道:“灵鹿?这凡间哪里来的灵鹿,它是什么模样儿?”女登笑道:“它可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鹿了,头上有五花触角,形如珊瑚,而且还亮晶晶地发光呢。”女娲回头看一眼伏羲昊,心里惊道:“她说的灵鹿,正是那天鹿。”女娲问道:“那灵鹿现在哪里?为何你们不一起来呢?”女登回道:“它将我送来,自己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女娲沉思片刻,转身对伏羲昊道:“你们都出去吧,也好让我和她自在地说会儿话。”伏羲昊起身,与神农琊和圆融神走出洞外。女娲见他们走了,连忙起身拉住女登的手,面对面地哭了一阵子,方才平静下来,女娲问道:“你果真是我的碧霞么?你又如何投生到了凡间?”女登摇摇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我母亲这么说的,方才也很奇怪,我在一棵梅花树下站着,突然就记起了一些天界的事来,还看到了娘娘和碧玉的样子呢,其他的事儿,我却记不得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投生到这里的。”女娲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女登随口道:“我叫泰山。”女娲笑道:“这个名字却好。”说完起身,在地上踱着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的母亲还好么?”女登点头道:“都好呢。”女娲拉起女登的手道:“才来这里,我领你出去看看另一个地方,可好?”女登莞尔一笑。女娲挽着女登出来洞口,轻轻一转身,闪出一道光,瞬间落地,女登看见这里景致比那边更自不同,烟岚云岫,密翳浓阴,遍野葱绿,波清烟素,到处可见寻花觅果的人。女登疑道:“我们这是到哪里了?”女娲道:“方才在怀仁之地,这里是善元之地。”女登惊道:“一眨眼就到了?”女娲笑道:“你骑着灵鹿,能够从那么远的泰山一瞬间便到了太行山,我怎么就不能带着你一眨眼从清凉山到牛心山?”女登恍悟,笑道:“娘娘说的也是,毕竟是天神,却与我一个凡人不同的。”女娲笑道:“你是你母亲感孕而生的,你不是凡人,你和那达旦和伊娃一样的,也是个人神呢。”女登头一偏,问道:“达旦和伊娃是谁?”女娲道:“是我造化的人神,我领你来这里,就是让你看看我造的人,这凡间的人都是我和女姬抟土造成的。”女登越发觉得神奇,问道:“娘娘造了这么些人?那南边也有诸多部落,那些人可也是娘娘造的么?”女娲笑道:“除了你和你母亲,这凡间的人无一不是我造的,后来他们有很多人四处迁移,寻找好的地方,逐渐组成部落,生活在各地。”女登边走边听,兴趣盎然,女娲道:“我们去牛心山,站在上面看看,更有景致。”女登随女娲上了牛心山,一路奇花异草,碧柳绿槐,十分幽雅。再俯瞰山下,更是一片勃然生机,紫气浮动,竹木云蓊,郁郁葱葱。女娲问道:“此处比泰山如何?”女登回道:“泰山巍峨,也是遍地花草。”正欲说下去,忽然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在动,低头看去,却见一条青蛇缠在小腿上,女登大惊,慌忙跳起来,女娲见状,伸手将蛇提起来,笑道:“它不咬人,你不要害怕,这山上的蛇见了人就缠上了,也没有人伤害它们,所以胆子越发大了。”说完将蛇放走。女娲低头看,却见脚下有一簇花草,独生的奇特,花瓣呈五菱状,密密匝匝,闪闪发亮,女登看得入神,脚下不慎,一不小心就跌倒了,“哎呀”一声就坐在了花草上,将它压得东倒西歪,女登只觉得又一股暖流袭遍全身,一时脸红心跳,惶惶不安。女娲忙将她搀起来,两人又仔细看去,见那些一簇花草竟然自己又伸展了起来,枝叶璀璨,十分喜人。女娲定睛一看,便知是西斗星君作法行运,心中暗自发笑,又怕女登看出端倪,随即笑道:“奇怪,这里怎么会有天界的琪花瑶草?”女登生疑道:“娘娘,只有天界有这种花儿么?”女娲笑道:“也没人带它们下界,怎么就长在了这里,我也是头一遭看见的。”女登蹲下身去摘,忽然就见花草上腾起一团彩烟,再看时,什么都没有了。女娲拉着她的手儿,笑道:“虽说我造化了万物众生,但是自然化物,也生出千奇百怪的事来,连我都不晓得怎么回事了。”女登觉得身上怪怪的,也不好说出口,只好道:“娘娘我们回去吧。”女娲挽着她道:“那就走吧,这里你也是看过了,我再带你去清凉山的茅草屋看看去,那可是有巢氏部落的人亲手盖起来的,你也看看,等回泰山后就别住在山洞了,也造一所茅草屋住里面。”说着便又挽着女登闪出一道光去了。

女娲和女登落地后,走过一条石径,转弯来到一处院子,小院里有又一条布满绿苔的石子路,两旁花木扶疏,前面又有一间茅草屋,屋前却有几株苍劲的梅花树,树旁伫立着瘦峭的石峰,周围有各色花儿正在盛开,再看石峰下有一洼碧水,水面上浮着几只野鸭,不时有几只水鸟儿掠过水面。女登见此处景色别致,心里喜欢。转过石峰,就见两个女子迎来,奉上水果,女登随手拿了一颗大一点儿的野果,两个女子转身笑着离去了,又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呻吟声,女登随声望去,见一个神仙被五花大绑,蹲在石峰一角,女登惊诧不已,见那神仙嘴唇干裂,面色干枯,便将野果递了过去,放在他嘴边,不料那神盯着女登,一口就将野果吞了下去。女娲回转过来,见女登在那神仙旁边,便厉声道:“还不快走,站在那里作什么?”女登蹙眉,问道:“娘娘,这天神犯了什么罪过,却将他绑缚在此处?”女娲来到她身边,叹道:“他是海龙神,因犯天戒,故而将他绑缚,等我返回天界之后,再报于师尊发落。”女登不解,问道:“他究竟犯了什么天戒?”女娲见问,知她对天界好奇,便将海龙神犯戒始末细细陈述一遍。

原来,海龙神在凡间许久,平日无事,便自建一精舍修行,渴望精进,独坐一处,不与人来往,饿了只吃些果蔬,渴了便饮湖水,因不出门去自取,只在门外掘一枯井,每月叫瑶池神取来湖水将枯井灌满。久而久之,引起部落人众好奇,有一次月初,瑶池神灌满枯井,有一个叫彭荣的人便于次月去探视,见井内湖水已干,颇为好奇。就有闲言传出来,说海龙神身在屋内,然而可饮得屋外之水。彭荣更好奇,去问达旦,达旦回道:“海龙神在修行,可成大天神。”彭荣闻而慕之,便去再看,敲门问道:“俗子欲求道,可得见天神否?”半晌无动静,彭荣便拨开竹子向内窥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海龙神与瑶池神在里面赤裸相拥,云雨正浓,不觉笑出声来。只听里面慌张,窸窸窣窣一阵响声。彭荣再去敲门,从里间传出话来,问道:“是谁?”彭荣答道:“小人叫彭荣,特来拜见天神学习修道之术。”海龙神道:“三日之后再来,今日所见,你不许告知他人。”彭荣答应一声便走了。三日已过,彭荣再去拜见,果然见着了海龙神,两人就在门外席地而坐,彭荣问道:“俗子若修道,当从何入手?”海龙神沉吟道:“你们可以静坐片刻,细数自己心中有几个念头,其后便渐入佳境,坚持久了,自会悟得妙处。”彭荣便盘腿坐下,闭目细数心中所想,过了一个时辰,海龙神问彭荣道:“你心中起了几个念头?”彭荣答道:“起了四十九个念头。”海龙神笑道:“遇静则动,入定偏偏杂念丛生,这是人之常情,你一个时辰才起四十九个念头,一点儿也不多,可见你有慧根,可以修行学道,其余人杂念太多,不能修行,还是回去吧。”彭荣听了大喜,便拜海龙神为师,海龙神欣然同意。海龙神对彭荣笑道:“你每月初八到我精舍,我可教你修行之法。”彭荣又等到次月初八,便来讨教,海龙神道:“我是龙神,修行自然离不开水,从今日起,我就教你饮水修行之法,你可认真学,不可到处炫耀。”彭荣慭慭而道:“饮水多么容易,这个还用学?”海龙神道:“人本自虚空而来,因有肉身,必须进食滋养,故而腹中污秽太多,易上火生痰,滞塞喉中灵窍,不能超凡脱俗,有寿命限制。饮水的妙处,就是先洁净口舌,再清理肠胃,荡涤污秽。你可知道,水是先天第一真气,盘古开天地时,凡间泰初之时,未有五行,而先有水,所以饮水是修仙第一要诀。你说你会饮水,我却不以为然,你饮的是江河之水,难免混浊,饮之反而累了灵府,你要取地下至清之水饮用才好,每次饮时不可大口吞咽,先含水,而后自舌尖至舌根徐徐注下,但觉喉中滢滢有响,这时甘味方出,一口水,可度一昼夜,如此坚持,肉身渐轻,可活一百二十年,届时能在水上走,雨水不湿身,服下一口气便能御风而行,这便是成仙了。”彭荣问道:“师父,弟子见你每日隔门饮水,且是湖水,为何不教我这个,偏叫我饮地下水,这地下之水,弟子焉能饮得?”海龙神道:“为师本就是神,而你是凡人,岂能同日而语?为师饮湖水,亦是隔空而饮,水中杂质浊物已被清洁,如同地下水。”彭荣又问道:“饮地下之水还须掘井,好不麻烦,不如师父就教我隔空饮水之法吧!”海龙神怒道:“你这个懒惰的人,为师看错你了,你欲求速成之法,不如去求那盘古!何必来求我?”彭荣不知讥讽,心下欢喜,拍手问道:“盘古在哪里?人皆说盘古只是传说,并无其人,师父却见过?”海龙神瞅他一眼,徐徐道:“我曾往黄河取水,遇见一少年,观其貌灵俊英武,少年问我欲往何处?我说奉女娲娘娘之命,欲往黄河取水,少年道:‘黄河今日大雨,你去作何?’我不信他,当时所在距离黄河一千里地,他怎知阴晴?再者明明烈日当头,岂能下雨来。少年见我生疑,又对我道:‘我也要去黄河,正好与你同行,是否下雨,到了黄河你自然晓得。’到了黄河,果然大雨倾盆,我固疑少年乃与我同类,皆为神仙,况其才能胜过我许多,我便放弃取水,跟随少年又行数十里地,天色将晚,我们便住在山洞。我见少年睡前从袖中取出一只玉匣,对匣絮叨半晌才睡去。我又惊又疑,想探个究竟。一日夜里,我假寐,又窥见少年将玉匣放地上,而后起身叩拜三下,又忽然见玉匣大放奇光,一个老人从匣中坐了起来,有拇指大小,然而看去相貌清晰,目光炯炯,须发皆白。少年与匣中老人密语一时,其言深奥,听不可解,只闻其中有‘帝父、帝灵、帝子’六字而已。过了一会儿,老人又躺入匣中,少年亦睡去,我却惊得睡意全无,彻夜无眠。第二日清晨,少年问我道:‘昨夜安寝乎?’我无话可答,唯有点头。少年知我窥见,便实言相告道:‘我乃是盘古轮回,名曰轩辕健,匣中老人乃我元灵。’我惊道:‘元灵何以能独在匣中?’少年答道:‘与我而言,无可不能,我元灵可出可入,只因我尚未获得仙体,元灵无法入灵窍,只得随身携带,待我有了仙体之后,元灵便有仙体了。’我方信少年果然是盘古轮回。我又问道:‘为何称谓帝父、帝灵、帝子?’少年笑道:‘我元灵是我帝灵,我是轩辕健,百年之后我将轮回到凡间,我在凡间的肉身便是帝子,而我则是肉身元灵,我的帝灵便是他的帝父,昨夜我与帝灵对话,如此而已。’我又要求看匣中老人一眼,少年欣然允许,打开匣子,我却见只有一枚灵珠儿,闪闪烁烁。你一个俗人,一窍不通,怎能疑我没见过盘古?”彭荣听了,问道:“你是天神自然见过,可我去哪里寻找盘古。”海龙神道:“你当然寻不着,我看你与真道无缘,还是去吧。”彭荣便悻悻离去。过了许多日,彭荣便将海龙神所说,以及海龙神与瑶池神私通之事传遍部落。一天被女娲得知,大怒,便去精舍寻找海龙神,当时海龙神正与瑶池神狎昵,被女娲撞见,令诸神将其拿了,女娲问道:“身为天神,下界私授玄道,居心何在?谎称盘古秘事,造谣惑众,你可知罪?”海龙神不服,答道:“女娲娘娘,大大王尚能传授八卦与人类,我私授玄道有何不可?盘古之事,娘娘也知道是真,为何非要说我造谣滋事?”女娲斥道:“强词狡辩!今先不问你传道之事,我就问你,为何置天戒于不顾,与瑶池神私通?”海龙神答道:“女爱男欢,无碍无遮,凭此一点生机而成就世界,小神何错之有?”女娲闻言,火冒三丈,便将他鞭打一顿,捆绑在此,以示惩戒。

女登听完海龙神之事,颇觉其可怜,便向女娲求告道:“娘娘,可否赦免了海龙神?”女娲惊道:“你一个轮回到凡间的人,与凡人无异,为何要替他求情?”女登跪下,瞅着女娲道:“我听母亲说,若是遇到神灵有难,必要出手解救,否则这一生便不会好过,会有厄运的,求娘娘看在我母亲份上,饶了他,就当是为我图个吉祥。”女娲听她这么说,又觉得碧霞轮回不易,心里着实怜悯,也不好当面驳回,便立即答应了,而后扶起女登,又转身对海龙神道:“今日是女登求情,否则必不饶你,今后改过,切勿再犯。”海龙神对着女娲和女登千恩万谢,而后离去不题。

女娲又将女登领进茅草屋,里面有一张木雕的大圆墩子,周边还有几只树根雕成的木墩子,墙上挂着几张兽皮。女登看了一会儿,笑道:“娘娘,这屋子比我家的山洞可好多了。”女娲牵着她的手儿,格外亲近,又给她一个小木墩儿,叫她坐下。女娲叹道:“我也不知你怎的就轮回到人间了,只是心里难过,想起我儿须菩提,更是心痛,如今你到了界下,他这会儿被关在天牢里,也不知碧玉和尚翠她们如何了,我这心里一阵一阵地痛。”女登抽泣道:“我不晓得我是怎么来的,想必是让娘娘伤心了,虽然不知道须菩提和尚翠,但听着就觉得是亲人,娘娘虽未详说,但我心里也知道个大概的。只求娘娘发一下善心,将我打发了去仙界去,我也好时时刻刻在娘娘身边侍奉,若让我只在这人间,我也是伤心,若不是牵念母亲,我就是除了死,也没有别的活路的。”说着就落下泪来,女娲听着也禁不住流下泪来,叹道:“你怎么说这样的伤心话来,既然已轮回到此间了,便回去好好修行,只等归一之后,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说着两个人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不觉夜色将至,籁声渐寂,女登想起母亲一个人在泰山,便起身告辞。女娲问她道:“来的时候有灵鹿送你,这会儿要回去了,却怎么去得了?”女登道:“我还去清凉山那边的山口,灵鹿它会在那里等我的。”女娲点点头,想轩辕媓已在凡间又投生为天鹿,见了也是无话,于是就打发千里眼和顺风耳送她过去。女登走了以后,这里的众女子都以女登为最美,纷纷学着她的样子,并摘下梅花插头上妆扮,此后人们都称其为“梅花妆”。不题。

话说女登骑着天鹿又返回泰山,自己到了洞口,就见母亲后土掀起草帘将头探出来,女登正欲开口问她,却见后土两眼含泪,问道:“你去哪里了才回来?叫我四处寻你也寻不见。”女登怕母亲知道她去见女娲会伤心,便隐瞒道:“孩儿无事,这不是好好儿的么?孩儿听说太行山一带,孟津河那处有人发现了一只神物,捉住交给天神看,听说神物身上有图谶,觉得好奇,也想去看,只是天高地远的,故而去不了,就回来禀母亲知道。”后土让她进洞中来,泣道:“我儿啊,你如今也出落得大了,怎么能孤身到处跑,你岂不知道那幽冥有阴灵,万一被他窥见捉了去,你让为娘怎么活?往后再不可如此。”女登被母亲斥责一番,也觉得正训凛然,便唯唯应了。说来也巧,女登说的也是一件真事,是女娲那日见面闲聊时说给她的,她便记住了,又说不清楚,于是就用这些话搪塞过了。

原来,伏羲昊照龙马身上图谶,制作出八卦图,并分别传给众人,又用兽骨雕成骨牍,分为六十四片,上面刻上横线和点数图纹,教众人用来占卜吉凶,伏羲昊演示道:“可将干支配于六爻,将五行配于八卦,以六爻干支与八卦五行之生克,定父母、子孙、官鬼、妻财、兄弟之位,以生我者为父母爻,我生者为子孙爻,克我者为官鬼爻,我克者为妻财爻,比和者为兄弟爻,据此占卜吉凶祸福之事。”说完又演示几遍,直到一些人学会,但尚有更多人不会,伏羲昊只得命人造了很多骨牍,分给众人,让他们时常练习。不料很多人拿这些占卜骨牍,倒是钻研出来一种叫作“天九”的游戏,演变成骨牌,共三十二张,四人入局,各得八张,以大击小,牌分文武,文牌以天牌为尊,武牌以九点为尊。时常可见四人围在一起耍骨牌。伏羲昊无奈,对女娲道:“骨牍能供人娱乐,我这也算是善举。”女娲听了,一笑置之。

孟津出龙马的事儿早就随风传遍大江南北,各部落都曾听说过,尤其是传到南边的有蹻氏部落,惹得首领少典心中发痒,非要亲自去看看。有蹻氏是一个新部落,继承的是原来居方氏部落冭屾的遗部,冭屾是人皇氏九兄弟之一,也就是“跨夫”信死后化成的九个人神中的一个,排名老八,他们彼此以兄弟相处,冭屾统治部落二十余年便病死了,他的手下有蹻氏少典勇猛过人,很受部落中人崇敬,于是推他做了居方氏部落首领,这一改朝换代,居方氏部落便成了有蹻氏部落。有蹻氏部落在南方,以木材、石头和兽皮建盖房子。伏羲昊曾来这里为他们传授了农耕术,由于南方潮湿温暖,这里的人都长寿,也极少有生病死亡的,所以这里的人口比北方多一些。少典常派部落中人背着兽皮去北方太行山一带交换石器和陶器,每次都会搬来无数陶制器皿,还有根雕的小圆桌和小坐墩。女娲听说后,觉得少典很聪明,就封他为南方各部落的大首领,并令圆融神道:“少典智勇兼备,是个好首领,你作了一个妙法儿,使他开了春心,懂得了男女情爱的事儿,让他留个后,继承他的部落也好。”圆融神道:“这个用不着小神操心了,那火德和西斗二君早有盘算,只怕这会儿那少典已有了春心。”女娲听说火德与西斗星君已有安排,也就未加多问。女娲又道:“冥界形成在即,你可先在南方广施春露,使那地的男子开了春心,女子开了芳心,两厢交合,多多生育。”圆融神拱手道:“小神这就去办。”说罢便飞来南方,躲在云层,摊开姻缘簿,借着几天的绵绵秋雨,口中念了一会儿诀儿,只见有红绿两色的雾气冉冉展开,掺入云层中。南方诸部落的人经过几天秋雨滋润,呼吸了那两色雾气,女子一觉醒来,芳心蠢蠢,俏眼蒙眬,娇羞满眼,露出许多酥慵春态;男子一觉醒来,血气充盈,春意如醉,似眠非眠的光景。一时间男避女躲,将那衣服越穿越严实。

一日少典正在狩猎,召来臣子启罘问道:“天母女娲令圆融神在我南方施了春露,诸部落子女可有什么动静?”启罘笑道:“都乱了,如今是男子不出门,女子倒跑得勤。”少典按下弓,疑问道:“哦?这却又是为何?”启罘道:“女子之前不懂梳妆,个个蓬头垢面,丑不忍睹,如今情窦初开,懂得了风月,却要寻着结交男子。美男嫌弃丑女,不肯出来见,都躲在屋里。听得那些母亲说,少女到了十四五岁,身子尚未过醒,皮糙肉粗,肤色呈黑,须先找个男子过醒了,她们才晓得打扮了,打扮之后,就变得如花似玉了。”少典又问道:“这却新鲜,怎么过醒,你说来听听。”启罘笑道:“也不稀奇,就是母亲引着女儿去男子家里,叫他们在一起见个面,说说话儿,若两厢有意,便是过醒了。”少典令道:“吩咐下去,诸部落子女嫁娶,须经过大部落允准,定一条律,凡民众皆为一夫一妻,不得违戾,举行仪式,焚香告知诸天神,而后方可成为夫妻。”启罘道:“在下遵命,这就去吩咐下去。”少典又问道:“北地诸部落可有新鲜事儿?”启罘对少典道:“北人在孟津河里发现一只神兽,交给天神伏羲了。”少典起初不信,笑道:“天神下凡,人间多怪,既有神兽出水,也不稀奇。”启罘道:“这个不同,天神伏羲说,是昊天所降的神物,身上有图谶,个个都是玄机。”少典疑道:“那神兽是什么模样儿?”启罘回道:“我亲眼见过,有几个人捕捉来,与我交换三十张虎皮,我见它无用,便未交换,那神兽有天龙的头,却是野马的身子,周身长满龙鳞,左右各生一翅膀。天神伏羲来看,说神兽背上有图谶玄妙。”少典听得惊奇,问道:“那图谶又是什么样儿的?”启罘回道:“就在神兽背上,图谶为黑色圆点儿,分前后左右中,后有一六,前有二七,左有三八,右有四九,中为五十。天神伏羲还道,‘文明之始从此出’,便将图谶,用焦灰画在石上观看。”少典又道:“天神画在石上,有何说辞?”启罘道:“天神伏羲只念道,‘乾、坤、艮、巽、震、离、坎、兑’等,又说,‘此为八卦图,卦中有三爻,互为交应,又重为六十四卦,共有三百八十四爻,藏天地玄秘,可断祸福吉凶事’,天神欲授民众,教人识图。”少典闻言,大喜道:“极妙,极妙!我这就去拜访天神,学来玄秘也教族人使用。”启罘下拜道:“在下愿同往。”少典安顿好部落,与才婚后不久的娇妻荭婉辞行,又嘱咐侍婢栖娘和姉伊照顾荭婉,随后一一告别。

少典与启罘收拾停当,两人跳上马,就往太行山奔去了。走了几天路程,经过泰山附近的一个部落,见这里有百十个人,围着火堆跳舞,少典下马,笑道:“此处热闹,不如我们也去讨一口水吃。”启罘道:“这是吉夷氏部落,他们围火起舞,可能是在迎接我们呢。”少典笑道:“不是,他们不知道我们来。且先去看看,吉夷氏部落是自女娲娘娘造人之后就有的部落,听说是人祖达旦的子孙,我当前去拜访。”启罘回道:“大王说的有理。”少典与启罘走近火堆,那部落人一看来了陌生人,都停下来盯着他们,启罘对少典道:“看来不是迎接我们的。”少典急道:“你去拿一件兽皮来。”启罘忙去马背上扯下一块狼皮拿来,少典将狼皮双手呈上,躬身拜道:“有蹻氏少典,路经此处,只为讨一碗水吃。”果然见一个头上插着翎毛的人出来,仔细打量他一番,双手接过那张狼皮放在地上,跪地拜道:“吉夷氏拜见少典大王!”人们一听又欢呼舞蹈起来,启罘对少典道:“看来他们也尊大王为王。”少典点头道:“南方之地我将为王。”吃喝完毕,少典辞别吉夷氏部落,继续往北去了。

且说女登回来后,被母亲一顿教训,便也不出洞了,每日在家陪后土捡野菜,刷石锅,晒兽皮,收藿藜,编槿阑,忙忙碌碌。女登想起怀仁和善元之地的人居住的茅草屋,自己也动起心思来,得了空就在附近山崖上折来树枝,取土抟泥,用了两个月时间竟然也盖了两间茅草屋。后土越发喜爱,问道:“怎么就学会盖草屋的?”女登回道:“我听说太行山那边的人,有很多都住在草屋里的。”后土觉得奇怪,问道:“方圆几百里无人烟,你每天都听谁叨咕的?”女登笑道:“母亲操什么心,我在梦里听说的还不行么?”后土笑道:“你在梦里听谁说也倒好了,只怕你去外边遇见阴灵,他是会蛊惑人的。”女登噘嘴儿道:“这山头就我和母亲两个人,能遇见谁呢?每天孤零零的,若是真遇见阴灵了却也好,不管好坏,总多了一个说话的人呢!”说着便落下泪来。后土前去搂着她,泣道:“为母何尝不知你孤独,可这幽冥界的阴灵与众魔作乱,为害人间,这是确有的事儿,为母何时哄过你的?为母躲在这山洞几十载,就是为了躲他们的。”女登道:“母亲伤心了,都是我不好,母亲别担心,这里无人烟,阴灵不会来的,我自会小心的。”后土含笑,卧在草榻上默默地看着女儿。

岁月如梭,后台不觉已渐渐垂老,这一次竟然病倒了。女登心急如焚,每日以泪洗面,后土道:“山上有灵芝,你去采些来,为母吃了它就好了。”女登听说,便立即上山去采灵芝。才攀到山腰,忽然山头咔嚓一声巨响,出现两条白色闪电,明晃晃照亮天际,接着就刮起了大风,又听见恐怖的大笑声,好像近在眼前。女登回头一看,见一群妖怪朝她飞来,为首的正是业魔和罪魔,飞来便将女登挟起又飞到山下。女登心想这就是母亲所说的幽冥众魔,倒也害怕起来。原来,业魔一次领兵在泰山搜寻,几次发现女登和天鹿在一起,自那日便伺机要拿她去阴灵处邀功,只是每次都见她和天鹿形影不离,阴灵严令不得滋扰天鹿,所以众魔也无从下手,这一次有魔兵发现女登独自出来,在山腰处采摘灵芝,便报给业魔,领兵就来捉拿女登。到了山下,女登问道:“你们可是幽冥界来的?”业魔道:“是又怎样?我们等你好等得好苦,今天终于捉住你了。”女登斥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捉我做什么?我母亲卧病,我还要去上山采灵芝,你们赶快放了我。”谁知那罪魔也是好色,见女登与凡人不同,知她是个人神,又生得如花似玉,便动了淫念,他将女登抱起道:“仙子不要害怕,我虽然身在幽冥界,但与你一样也是个人神,今天既然捉了你,又怎能舍得放你走,我因爱慕仙子美色,早就等着这一天了,不如你跟了我,结个夫妻,你说可好?”女登自在那梅树下以及牛心山两处动过春心,也晓得了男女之事,被业魔如此一撩拨,羞得粉面绯红,脸热心跳,此时才知道落到众魔手里。女登挣脱罪魔,骂道:“我也是个天神转世,岂能与魔成亲?今日就是一死而已,绝不受辱!”罪魔揎拳掳袖,笑道:“那你现在就死给我看,我让你求死不能,落在我手里,你不从也得从,你若执意不从,我先让他们将你缚倒,再脱去你的衣裳,露出你那鲜灵灵的身子,供我一个快活,然后再去洞中将你母亲杀了,你说可好?”女登哪里听得这些话,只是不停哭骂,罪魔沉下脸来,喊一声:“来人!”只见几个魔兵上前就将她按倒在地,罪魔正要下手,忽然听得身后有人打马喊杀过来,罪魔大惊,把女登放下,急忙看去,只见有一人渐渐逼近。罪魔一看两个人打马飞来,便令众魔拿下,只听业魔一声断喝道:“且慢!”罪魔回身问道:“为何阻拦?”业魔正色道:“我看此人相貌不凡,定是天神驾临,不如先将这个姑娘掳走再说。”罪魔哈哈大笑道:“安有天神骑马奔驰的?不过凡间两个人而已,速去拿下!”几个魔兵正要出动,却见阴灵突然飞来,喝道:“管他是人是神,你们且去战他一回,这里有本王看守!”罪魔和业魔闻言,领兵冲杀过去。阴灵见地上哭泣的女登,越发眼熟,低头问道:“姑娘是哪里人?”女登见又来一魔问话,又惊又气,便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魔头,伤人害命不得好死!我是后土之女,神灵转世,还不快放我!”阴灵听见后土二字,便知是商羊轮回体,当下心头一紧,心里想道:“那商羊是盘古太师所造的泰初之神,没想到她也轮回到凡间了,既然是她的女儿,我如何好拿?”接着又问道:“你母亲现在何处?”女登只是哭骂,哪里还肯搭理他,阴灵无奈,怒道:“只管啼哭什么,好不烦人,你走吧!”女登没想到阴灵会放她走,拔腿就跑,直跑到一个山岩拐角处,才又立定,回头凝眸怅望,暗思道:“听说有人来救我,也不知道是谁。”心里琢磨着,又怕众魔反悔追来,便又匆忙逃走。罪魔和业魔到了那人跟前,不由分说就打杀起来,谁知来者正是少典,见罪魔、业魔杀过来,他拔剑就砍,勇猛非常,竟然与他们厮杀了七八个回合。阴灵仔细一瞧是少典,就令二魔回来,一路无话,直回幽冥宫。那罪魔本来想捉女登,见阴灵却将她放了,心里不平,问道:“天王为何将那女子放了去?”阴灵正色道:“我放此女,有两个原因:其一,此女是盘古太师所造的泰初之神商羊轮回体后土的女儿,若要拿她女儿,她决不罢休,若召来盘古太师,怕是我们这次就难逃制裁了;其二,本王见此女有神光护身,尚不清楚她是何来历,若贸然加害,又怕惹火烧身。从今往后,你们休要再来这里滋扰生事!”罪魔低头道:“小将遵命。”业魔又问:“我们正与那生人打杀,眼看就要将他擒住,天王又为何又令我们回转?”阴灵叹道:“那人非泛泛之辈,乃是有蹻氏部落首领少典,不是本王故意放他,而是此人将来或与我有用,故而不能杀他。”说罢各自散去。不题。

却说少典正杀得起劲,忽见众魔又收兵逃走,心里疑惑,忙叫启罘来,问道:“你躲在大石头后面可看清楚了?我见那几个天魔捉了一个女子,现在何处?”启罘早吓破了胆,哪里看得见人,正要回话,见一个魔兵从一块岩石后面窜了出来,一瘸一拐地逃去,少典瞥见又打马追去,到了跟前跳下马来,将剑架在那魔兵颈上,喝问道:“畜生,快快招来,为何害我民众,那女子是何人,被你们掳到何处去了?”魔兵战栗道:“英雄饶命,我只不过是个卒子,哪里知道天王的事儿,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跟着二魔王在此蹲守了几日,只听说是要捉一个叫泰山的女子,只是没有机会得手,今天见她在崖巉上摘灵芝,终于逮着她了,这会子她早就跑了,不知往哪里去了。”少典怒道:“恶魔邪心不泯,留下只会祸害人类!”说完,举剑就那魔头砍了下来。启罘何时见过这场面,抱头闭眼,瑟瑟发抖。少典道:“你跟我十几载了,也是见多识广,却不想如此胆小,往后如何随我治天下?”启罘道:“大王不能以杀伐治天下。”少典笑问道:“依你之见,若不杀伐,何以治天下?方才若不厮杀,那天魔岂能饶了你我!”启罘战栗道:“大王以仁德治天下,人心所向,必得大统。”少典笑道:“一张好利嘴,你且牵着马匹在这里等我,我去崖上采些灵芝来!”启罘疑问道:“这野马什么时候开始吃灵芝了?”少典笑道:“不是给马吃的,我自有用处。”说完便纵身一跃,向那山崖上攀去。

少典备好灵芝,与启罘上马继续赶路,转过山头,便远远看见一座茅草屋,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少典喜道:“我们今日就去那茅草屋借宿一晚,想必那边是女子的家了,我须前去探望。”启罘不解,问道:“探望她做什么?”少典道:“我听那魔兵说,此女子正欲往崖上采摘灵芝,才遇到天魔,她不惧险境要采灵芝,想必她家中有人生病了,我送这些灵芝,她就不必再出来冒险了。”说完打马飞驰而去,直到半夜才到。女登回到洞中,见母亲虚汗淋漓,喘息不定,泣道:“孩儿没有采到灵芝,这可怎么办?”后土笑笑道:“我儿不要难过,为母只是惊了凉风,明日也就好了。你出去半晌,怎么就没采到灵芝?”女登握着母亲的手,泣道:“才到山崖,就被几个天魔捉住,若不是遇见英雄相救,这会儿怕是回不来了。”后土一听大惊,挣扎着坐起,抱着女登嘤嘤哭道:“我儿,为母说什么来的,你却不信有阴灵,这会儿亲眼见了,以后就别一个人去远处了。”女登摇头道:“可是母亲的病……”话未说明,就听洞门外有人问道:“有蹻氏少典与侍者二人路过宝洞,求借宿一晚,不知可否?”女登本来惊魂未定,突然又听到有人说话,又吓得赶紧搂住后土。少典不见回应,又问一遍,后土咳嗽几声道:“你是何人,要去哪里,怎么会路过我这里?”少典正要回话,那启罘听见声音是位老太太,就抢先喊道:“老奶奶!我们是打南边过来的,要去太行山,路过这里已经天黑了,夜晚天冷,请求借宿!”后土又咳嗽了一会儿,慢吞吞道:“陋洞太小,住不下人了,你们还是去别处看看吧!”少典闻言,问道:“老奶奶,请问这近处可有人家?”女登听他们对话,心里思忖着这两人是不是那救命恩人,又不敢确定,只是对母亲低声道:“母亲,这方圆几百里没有人烟,叫他们去哪里投宿?洞外才建好的两间茅草屋,若是母亲允准,就让他们住一晚吧。”后土摇摇头道:“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经过此地,等为母问清楚再说。”少典等了许久不见回应,只好叹息一声,启罘见状,埋怨道:“若是大王不管那女子,与那些天魔打斗,此刻我们已经到其他部落了!”少典叹道:“走吧,老人家多有不便,我们就不要叨扰了。”女登听得真切,果然是救命恩人来了,于是跑到洞外,大声道:“英雄留步,夜色已深,往前也没有人家了,请英雄就住在这里吧,那边有两间草屋,英雄若不嫌弃,可将就一晚。”少典转身看去,却看不清楚,躬身揖道:“多谢主家留宿。”说完便拴了马匹,卸下兽皮和灵芝等物,进了草屋休息,两个人都已精疲力竭,故而一宿无话。

翌日清晨,少典早起,令启罘准备好马匹等物,准备辞行,却迟迟不见有人出来,于是在窑洞前徙倚许久。启罘急道:“主家还未起来,趁天刚亮,我们还是走吧,莫耽误了路程。”少典道:“受人恩惠,理当回报才是,怎么可以不辞而别呢?”启罘无奈只得进草房,又和衣躺在草垫子上。女登起来梳洗才毕,掀起草帘探出头一看,见一人年方二十五六岁,面若冠玉,唇红齿白,身材魁梧,温雅绝伦,心里莫名突突跳了起来,怕那人看见,忙把草帘子又轻轻放下,缩身回来,心内想道:“这便是救我的恩人?为何一见他我这心就不安分了?”想着又回到石盆旁,借着水影整整鬓蝉裙裾。后土也醒来,轻喘道:“我儿在做什么,欲出不出的,昨夜那些借宿的人走了么?”女登明眸一转,脸上掠过一丝羞晕,低声道:“孩儿才起,还不知道呢,母亲你可好些了么?”这不问还好,一问完,后土便又咳嗽起来。徙倚于洞外的少典听到窑洞内的咳嗽声,便知有人醒来了,连忙捧着一张牛皮移步过去,说道:“多谢主家留宿,我们还要赶路,特来告辞,这张牛皮就留给主家,还望笑纳。”说完,将那牛皮放在洞口,而后转身就走。后土又挣扎着要起身,咳嗽越发厉害,一手抖动着指向门外。女登会意,急忙追出,叫道:“恩人请留步!”少典一转身,抬眼看去,一时呆呆怔怔,只见面前这个女子十五六岁,身穿米色纤丽的麻纱衫裙,玉肤花貌,雾鬓如瀑布倾斜在两肩,杏脸褪红,烟黛微颦,明眸凝波,娇怯怯欲说还休,那厢里少典迷迷愣愣,这厢里女登也目不转睛,神思恍惚,又觉一股暖流袭来,浑身已骨软肉酥,摇摇欲倒了,少典见状,忙前来搂抱在怀里,急问道:“姑娘可好?”女登羞晕满面,只是痴痴地望着他微笑。这时又听窑洞内急促的咳嗽声,只听后土道:“泰山,你请恩人进来坐吧。”女登这才回过神儿来,急忙脱开,娇怯怯欠身道:“我母亲病了几天了,我要去照看。恩人若急着赶路,我也不好相留,就此作别吧。”少典问道:“不知尊上身体可好?我能去看看么?”女登点点头,欠身迎进,少典见过后土,躬身一拜坐下。后土仔细打量少典,见他英姿飒爽,器宇不凡,起身半卧,温和地问道:“恩人自哪里来?”少典回道:“晚辈从南边有蹻氏部落来的,我叫少典,是部落首领。”后土忙道:“哦……有蹻氏部落首领,那请问恩人,这是要往何处去呢?”少典从容笑道:“听说太行山那里有人在那孟津之河发现一只灵物,特别神奇的,我便也想去那里看看,昨日经过此处,又遇天魔在山上强抢民女,又与那魔打斗一回,再走时,天已黑透了,只好前来投宿,幸得前辈不弃,留宿一晚,晚辈不胜感激。”说完又起身躬身一拜。后土咳嗽几声,看了一眼女登,笑道:“昨夜天黑,又不知是恩人至此,故而老身有所怠慢,还请恩人勿怪。”少典疑道:“前辈为何口口称我为恩人?晚辈初来,不知与前辈何恩之有?”女登低头娇声道:“昨天恩人所救女子正是妾身。”少典这才明白过来,再仔细看女登,拍头叹道:“原来是你,这下我可放心了,昨天退走天魔,转眼不见了姑娘,还以为被那天魔掳走呢,心中甚是不快,见到姑娘,这心里就好多了。”女登莞尔一笑,低头拈带。停了一会儿,少典又问后土道:“前辈身体不适,严重么?”后土叹道:“老了,中了风寒,歇息几日也就好了,不劳恩人操心。”少典起身道:“正好,昨日抓到一魔兵,拷问他因何在此拿人,他说见一女子在山上采灵芝,便抓了回来,晚辈想姑娘不惧险阻攀岩去采摘灵芝,想必是家中有病人,晚辈着急,就上去采了些回来,我这就去取来。”说完便走出洞去。后土看他出去,便回头望着女登,见她羞答答的模样儿,心里已明白三分,正要问她话,却见少典捧着灵芝进来了。少典将灵芝交给女登放好,又坐下来道:“前辈可将灵芝煮汤吃了,不消几日便好。”后土笑道:“恩人大恩老身都不知如何报答,反倒收取恩人许多东西,这叫老身如何敢受。”少典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前辈万勿推辞。”后土笑问道:“不知道恩人何时动身?”少典愣了一下,连忙道:“天色已不早了,我这就告辞,请前辈安心休养,祝福早日康复。”后土看一眼女登,见她脸色不妙,又惶惶然的样子,知她不舍,便又道:“恩人请多留几日可好?”少典不解,问道:“前辈这是?”后土笑道:“老身卧病,生怕那天魔再来迫害,若恩人多留几日,等我痊愈也就放心了,那时恩人再走不迟。”少典闻言,拱手道:“如此,晚辈敢不从命。”不题。

却说启罘回草屋和衣躺在榻上暂作休息,不觉又眯瞪起来,便随手扯过一个草枕压在头下,真要合眼,却见身旁掉下一块琥珀色的透亮晶石,把玩一会儿,又觉无意,便沉沉睡去了。启罘迷迷糊糊不知怎么就回到了部落里,人们见他回来,马上载着陶器织缣,纷纷出来看他,还有许多女儿家,都来迎接他,冲他媚笑。这时候,又见荭婉与栖娘、姉伊也来了,挑挑拣拣地看着织缣,喜欢得不行。启罘见荭婉娇媚可人,心动不已,笑道:“大娘娘若是喜欢,就都拿了去吧,小的是惯舍得的。”不料荭婉开眉一笑,娇嗔道:“那就给送到屋里去吧。”启罘扛着一大包织缣就跟着她去了,快到门前时,又不见荭婉,心里着急,又担心被少典看见,正要急着转回去,又见荭婉从屋后出来了,笑道:“织缣我不要了,你还是献给大王处置吧。”说着又抛个媚眼儿给他,便又掀起帘子进到屋里。启罘感觉她有意,便跟了进去,刚放下织缣,忽然又见荭婉手里提着少典的青石剑,朝他砍来,口中骂道:“你这个乱臣贼子!竟敢妄想篡权夺位,看我不杀了你!”启罘大惊失色,慌忙躲闪,见荭婉依然追砍,心上一狠便上前夺下她的剑扔在地上,又猛推了她一把,将她推倒在窗边一张石榻上。启罘见荭婉不动了,上前轻轻叫道:“娘娘!”见荭婉不应,又四顾无人,当下就起了淫念,他忽然又看荭婉竟然躺在那里,身上未挂一丝,下边只遮着一条细纱,两条玉腿纤细修长,启罘已不能自持,按住她的一双玉臂,粗喘唤道:“娘娘!”荭婉还是不应,他便伸手将那玉腿摸了半晌,不禁浑身火炽,一把撩起那细纱掀在半边儿,荭婉那冰肌玉骨便一览无余了,启罘忙脱去衣服扑了上去,恣意奔突,嘴里喊着娘娘,娘娘……正得意时,却被少典照嘴一巴掌扇了醒来,倏地翻起身,才知是南柯一梦。这时已是中午,见少典在身旁,启罘急道:“可以走了么?”少典瞪着眼问道:“你刚才梦里娘娘娘娘的喊谁呢?”启罘忙道:“才睡下就做了一梦,梦见女娲娘娘了,也不知我嘴里喊了什么。”少典笑道:“梦见女娲娘娘对你说什么?”启罘笑道:“娘娘说叫我们赶快过去呢!”少典笑道:“你可真会说。我不走了,老奶奶病了,担心天魔又来滋扰,留我看护几日。”启罘急得跳起来道:“这怎么行,我还要赶着去太行山那边换了这些兽皮,你若不去,那我就自己去了。”少典起身道:“我也正有此意,你去吧,安顿好这里的事情后,我就直接回部落了。”启罘心里明白,知他舍不得女登,于是故作无奈之状,叩拜作别,自己打马驰去了。

少典在女登处住了两日,也不见天魔来扰,再看女登每日忙碌着给后土熬汤喂水,心里也是急得慌,想回部落,因爱慕女登,又不舍得离去。又过一日少典步去相望,见后土已痊愈,便要告辞,后土知他急着回部落去,也不好挽留,女登有意挽留却说不出口,少典收拾停当,正要出门,忽然电闪雷鸣,霎时间就落下滂沱大雨来。女登本前来相送,忽见雨势骤大,心下暗喜道:“忽降大雨,阻他去路,想必昊天知我每日祈告,便遂我心愿呢。”女登近前,望着雨帘假意道:“恩人要辞别了,妾身也不好挽留,只是这样的大雨,恩人如何过得去?”少典本也不愿离去,只是见女登连日来只在洞中侍奉后土,也不曾与他单独相处,才觉得心里憋闷,不得已才想回去,以后再作打算,不料天降大雨,这时又听女登似有挽留之意,心中窃喜,笑道:“夜深雨阻,不如再留一日,何必急于返去呢。”女登听了这一句话,可谓是正中机怀,不觉满心欢喜,笑道:“请恩人进屋歇息,一会儿我来给恩人奉茶。”少典便又进草屋去,坐在石桌前的石墩上等她来。

约莫一会儿,女登果然端茶进来,置于石桌上。这时天色已晚,屋内渐暗,少典起身道:“此处无灯火么?”女登掩口一笑,娇嗔道:“有的。”说着便从袖子里取出一根枯枝和一块方石,再将方石置于桌上,而后将枯枝插在石上缝隙处。少典觉得奇怪,望着她问道:“只是这样一根枯枝,能点亮么?”女登翣翣眼,噘嘴道:“怎么就不能?”只见她伸出纤手,将两指一挫,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团火苗就飞上了枯枝,就像盛开的火焰,霎时间,屋子里亮如白昼。少典惊得合不拢嘴,惊问道:“姑娘莫非有仙术么?怎么这枯枝点灯,光亮如昼?”女登笑道:“不会仙术,我天生有此异能,听母亲说,这火是七分地火,三分真火,所以能自燃不熄,光亮无比。”少典惊问道:“怎么来的这真火?”女登笑道:“方才说了,天生如此。”少典笑道:“我生来第一次见你这般的奇女子。”女登收拾陶匏,将茶水款款倒入玉杯中递上来,少典接过细细端详,见这瓷杯也是难得,便问道:“山中怎么会有这上等陶器?”女登笑道:“非陶器,这是白玉杯,世间少有。”少典大惊,暗思道:“这荒野之处却有人家,此女又能以真火点灯,这里又取出白玉仙器,实在令人生疑,她若不是神仙,便是魔类,难道幽冥天魔幻化来害我么?”想到这里,又看女登心慈面善,却不像个歹人。女登看出少典心有所思,问道:“恩人想什么呢?”少典回神笑道:“见到此物,心中颇为惊奇,我为部落一王,尚不曾有这般美器,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女登往石墩上坐下,笑道:“我若说出来,你且不可说给我母亲,不然我怕她担心。”少典点头道:“绝不与外人道。”女登笑道:“前些日子我去了一趟太行山,见到了女娲娘娘,这些东西也是娘娘赠与我的。”少典一听,心中释然,正要再问女娲的事,女登却道:“夜已深,怕母担忧,我先去陪母亲睡了,恩人也早些歇息吧。”少典也知此时不可留,只好起身告别,当夜怏怏而睡了。

少典躺在草垫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三更方有些睡意了,正要合眼,却听见草帘响动,起身看去见是女登来了。少典忙问:“姑娘不睡觉,怎么到这里了?”女登笑道:“母亲已睡熟,我料不会惊扰她。我知道恩人明日便要走了,想过来与恩人说说话儿,不知恩人可愿意?”少典点头依允,女登便也上了草垫和衣而睡,少典此时已睡意全无,与她说部落里的事儿,说完又等她说话,却半晌不见她开口,转脸一看,才知她已睡着了。睡到四更,伸手摸她一摸,那一时恰值深秋,夜里也是寒气逼人,直觉她浑身冻得冰冷,他便起来从墙角处取出那张牛皮与她盖了。

女登已睡熟,梦里隐约又晚间去到山崖去采灵芝,忽然阴风大作,月色朦胧,女登惊道:“天魔又作怪了。”话说完就见那罪魔和业魔狞笑而来,挟起她就走,她急得大叫又觉叫不出来,挣扎起来只觉得浑身无力。就在此时,却见从远处奔来一个牛头人身的人来,面色通红,舞着双斧,朝着罪魔和业魔杀去,三个混战了一会儿。罪魔和业魔渐渐气力不足,阵脚大乱,被牛头人身的一斧砍倒,此时,阴灵突然驾着黑风袭来,将罪魔和业魔救下,又朝牛头连劈三掌,牛头大败,跌倒在地。阴灵又朝女登逼近,女登急得大声喊叫少典,说时迟那时快,就见少典提剑飞来,朝阴灵用力砍去,只听得嗖嗖的几声剑刃声过后,少典和阴灵都消失不见了。女登慌了神儿,四处寻找少典,忽然又看见少典星眼含笑,玉树临风,慢慢迎来,她又看见自己穿着轻纱云裳,向那少典欠身拜道:“妾乃蕊珠宫女娲娘娘的仙婢,自轮回此间已有十六年,近来被天魔追拿,若不是恩人解救,妾怕是就没命了,感谢恩人救我。”少典笑道:“举手之劳,不足为谢,只是姑娘愿与我亲近片刻么?”女登羞晕不行,低头应道:“就依了恩人。”梦里就见自己解开云裳,伸舒玉股,与少典卧在榻上云雨巫山起来,女登只觉似梦非梦,痴痴娇吟了一会儿。云雨过后,女登纤手整妆,恋恋不舍地凝视少典。此时,少典听见女登梦呓,就将她推了一推,女登突然惊醒,才知是一场春梦,羞得赶忙用袖子遮住脸。少典问道:“姑娘梦到什么了,只听梦里哼哼嘤嘤的。”女登羞得将身子在转过去,并不说破。少典依依若失,只得和衣假寐,到了五更时,见女登又睡熟,少典便佯装沉睡不知,将胳膊搭了过去搂住女登,不料那女登也是假寐,并不吱声,将手捂着脸,屏气敛息只由他下一步动作。少典伸手进去抚摸她腰肢,见女登轻颤一下,便知她已醒来,又喘着伸手解她小衣,时解时停,见她并不十分拒绝,褪去小衣后,又把手去摸,只觉她光滑细腻,温软如玉,不觉意荡神飞,不能自禁,急促促地扳过她香肩,将那灵犀凑近,一时凤倒鸾颠,云情雨意浓浓郁郁。二人怕后土听见,并不敢太做声,如此将及天明方才消停。

第二日,少典告别后土,女登出来送他,有了一夜恩爱,两人已是目交心通。女登泣道:“君一路辛劳,且行且慢,去了部落安顿妥当就来接妾,心里要时时想着妾,断不可负妾。”少典安抚道:“你是我妻,我回部落安排停当,封你为王妃,即刻来接你和母亲。”两人又卿卿我我一阵子,缠绵许久方才离去。

少典走后不久,母亲突然见她肚子高高隆起,大惊失色。后土逼问道:“你正少年,尚未出嫁,何以至此?”女登也不瞒她,就将与少典相爱和幽会的事儿说了出来。后土叹道:“若少典负你,你此生将如何过得去?”女登道:“少典是君子,必不负我。”后土听了只是叹息。

却说少典没了马匹,一路徒步往南走,若走得到部落,怕也需要一年半载,他却不知,他的部落里已发生巨变。原来,启罘并未向西去,而是一路打马飞奔回部落,见人就说少典被幽冥天魔捉走,不再回来了。消息不胫而走,传到王妃荭婉耳朵里,就召他来问,启罘跪地泣道:“大王途中遇到天魔,厮杀不过,被天魔捉走了,临走时嘱托我为部落首领,照顾部落人众。”荭婉一听昏厥于地,三五天才醒过来。启罘见事成,便召集部落人众宣布自己为王,举行了仪式,部落人众都拥启罘为新的部落首领,有蹻氏部落在启罘的带领下,一时走马换将,王廷却竖起“益盈氏”的旗帜来。启罘专横跋扈,部落人众都很怕他,避而远之。做了王那天,便叫栖娘和姉伊将荭婉唤来,荭婉不行礼,启罘怒道:“如今我继承了王位,你就是我的王妃,见我也要叩个头。”荭婉不从,怒道:“这里是我家,你是王,我是民,犯着你什么?”启罘怒道:“大胆,这里是王廷,你不愿为民,现在就滚出去。”荭婉怒道:“我自然会搬出去,只怕你这样对我,会触怒天神,将来也没有好下场。”启罘叫来左右,怒道:“你们去将荭婉父母捉来,立即处死。”荭婉一听这话便瘫软在地,启罘又问道:“愿从本王么?”荭婉泣道:“既然如此,请放过我父母,晚间妾与你宿就是了。”启罘淫笑道:“这就便好,你还是王妃,我也不亏待你的。”到了晚间,栖娘与姉伊服侍荭婉洗浴,出来梳晚妆,穿着整齐后,对栖娘道:“这屋里闷的,我去后面采些花儿来,醒一醒空气,你们不要跟着我了。”说着就独自出去了,不一会儿,启罘踱进来,见了两个侍婢在,却不见荭婉,就问道:“王妃何在?”栖娘道:“娘娘出去采花儿去了。”启罘疑道:“大半夜的,采花儿做什么?”姉伊抢道:“说屋头里闷,采些花儿来醒一醒。”启罘又笑着凑近姉伊,伸手将她屁股一摸,姉伊“呀”的一声闪开。启罘骂道:“你个小淫妇,当我不知,原来大王在的时候,你与他偷鸡盗狗的,这会儿却来躲我,你只怕他,莫非不怕我么?”启罘口里骂着,上来就打她,姉伊一闪就跑了出去。启罘见姉伊跑了,怒骂道:“你别回来,要跑就跑远,让虎豹叼了去,你要再敢回来,我就砍下你的头来!”骂完回头又见栖娘在侧发抖,启罘又转回撩拨她,笑道:“那个小淫妇跑了,不如你就与我做个夫妻吧,我少不了也封你做王妃。”栖娘早就吓破了胆儿,见启罘过来,忙笑道:“小婢愿意,只是娘娘那边乐意否?”启罘笑道:“不愿意就杀了她喂狗。”说完就压了上来,栖娘想挣扎,却动不得,已被他紧紧压住,只得喊道:“若被娘娘撞见了,横竖也是一死,不如现在就杀死我吧!”启罘哪里肯放过,双手掩着她嘴儿,附耳道:“不要作声,我爱你,你顺了我,做个王妃,哪里还有你不好的?”说着便一阵翻云倒雾。事毕,栖娘垂泪道:“小婢被大王蛮做了,往后还怎么见娘娘去?”启罘一边整衣一边道:“不妨的,有我在。”正说着,就又见姉伊疯也似的冲了进来,哭喊道:“不好了,娘娘跳崖死了!”启罘大惊失色,忙与众人去看,果然见荭婉穿的整整齐齐摔死在崖下。有蹻氏其他部落听到这个消息,开始带着族人逃窜,启罘派军队杀了很多人,仅有少一部分逃了出去,结果在半途遇到少典,将启罘叛乱以及王妃自尽的事儿告诉了他,少典见大势已去,又领着这一小部分人来到泰山。

且说少典那边带众直奔泰山,女登这边正在分娩,后土见女登生下一个男婴,相貌怪异,面色如铜,头顶上还生出两只牛角来,女登无奈,只得以泪洗面。后土怒道:“这可是天魔阴灵作祟?”也不顾女登拼死阻拦,她便抱着孩子要扔到山崖下去,就在这一瞬间,燃灯佛出现了,上前阻止道:“你也是轮回之神,怎么能动杀戒?”后土哭道:“我女儿生下这个怪物,可能是魔,早些杀死以除后患。”燃灯佛劝道:“不可如此,此子非魔,乃是火德真君启祚而生的,将来必为人间帝王,你怎么能杀了他!”后土一听,转悲为喜,于是打消杀念,又将孩子抱回,后土对女登道:“方才燃灯佛显现,说此子非魔,而是火德真君为启祚而赐与你的贵子,将来必为这人间帝王。”女登心里欢喜,心里才想起,原来这是火德真君为了报答她而给她的福报,于是就为孩子取名为“炎”。第二天,少典领一帮人来到,见女登生了孩子也非常喜欢,一会儿又心事重重,叹道:“娘子,启罘贼叛乱,有蹻氏部落尽归他去,请速速收拾停当,与母亲跟我去厉山吧。”女登大惊,问道:“为何去厉山?”少典道:“启罘贼知道此地,必然追来,我们岂能坐以待毙?”未等女登开口,后土道:“那就去厉山吧。”说完,众人纷纷帮忙收拾家当物什,急往厉山逃去。

话分两头说。女娲在清凉山玉龙洞正与伏羲昊、燃灯佛、神农琊讨论开辟冥界,却被魔天王阴灵知道了。阴灵召集阴魔、恶魔、罪魔前来商议,众魔主战,阴灵道:“天斗那贼要开辟冥界,必令女娲等剿灭我们,而后占据幽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当拼死一战!”阴魔道:“我们在幽冥,白天去不得那人世,让女娲等诸神占尽了便宜,有过几次交锋,然而我们损失许多,那女娲却无纤毫损敝,如今又要来剿杀我们,岂能让他们得逞,此番交战,当一死拼之!”阴灵道:“你们立即整军备战,本王要去见那阴阳鱼商议对策。”三魔领命,各自忙去。

且说女娲正在怀仁玉龙洞中与伏羲昊、神农琊等议事,忽见轩辕昊来到洞中,女娲责怪道:“二师兄不是走了么?你不在仙界逍遥,又来何为?”轩辕昊笑道:“我哪里是去逍遥了,不是要开辟冥界么?我才去见过师尊,讨教了‘轮回六道’之事,一时未曾消闲过,这次来,就带来一位主司冥界的能人,冥界开辟之后,令他掌管即可。”女娲问道:“那人在哪里?”轩辕昊道:“就在洞外,听候师妹召见。”女娲笑道:“就叫他进来吧。”轩辕昊转脸朝洞外喊道:“别矗在那里了,进来拜见几位大神。”话音刚落,就见门口进来一人,脸庞瘦削,剑眉大眼,身材魁梧,见面即深深一拜道:“小神笪殷曹拜见女娲娘娘、大大王、二大王!”女娲一听,愣了一下道:“快入座。”笪殷曹起身,坐在一旁,女娲打量一番,问道:“你与那三大王笪殷昊什么关系?”笪殷曹又起身揖道:“小神与三大王乃是结拜兄弟,他为兄,我为弟。”女娲喜上眉梢,笑道:“怎么如此多的礼数,快些坐下说话。”笪殷曹又款款入座。女娲又问轩辕昊道:“可曾带去见过师尊?”轩辕昊道:“见过,师尊要他掌管冥界,不过冥王一职,还须师妹亲自来封他才好。”女娲笑道:“师尊自己封赐便是了,又让我封什么。”轩辕昊笑道:“师尊在天阙,哪里晓得界下的事儿,故让我亲自带来面见师妹,若师妹不愿意,我再另寻他人就是了。”女娲忙道:“师尊亲自见过,自然是好的,就让笪殷曹出任冥王吧。”笪殷曹忙跪叩道:“谢女娲娘娘恩赐!”女娲又让他起来坐下,又问轩辕昊道:“你向师尊讨教开辟冥界,建立六道,师尊是如何说的?”轩辕昊道:“师尊说,六道分上三善道、下三恶道。上三善道即天上道、无端道、凡间道;下三恶道即畜生道、饿魅道、地狱道。至于人死之后亡灵轮回,乃是根据灵身善恶而选择六道的,冥界之人,如有至善者,轮回时可直入天上道,有上善者轮回时可入无端道,有大善者轮回时可直入凡间道。而那些罪大恶极者,轮回时直入地狱道,永不得超生,大恶者轮回时则打入畜生道,小恶者入饿魅道,为冥界庶民。”女娲点头,又问道:“那这六道又如何建立?”轩辕昊道:“师尊说了,只要剿灭阴灵和众魔,夺回幽冥界,就等于取得了那冥界,至于六道,三界成了,便自然生成。师尊说,夺回幽冥界,设冥大都和各地地府,设冥王和各地府尹,至于六道轮回之事,就交给幽冥界地府操心便好。”女娲喜道:“如此甚好。”伏羲昊叹道:“若是要彻底剿灭阴灵众魔,夺回幽冥界,此战非小役,敌众我寡,须谋良策。”神农琊道:“小神倒有个主意,不如施个玄法,先斩一批魔兵,届时那阴灵无兵可用,而后再一举消灭了他去。”

女娲问道:“施个什么玄法?”神农琊道:“魔兵不过是生魂,昼伏夜出,先走灵道,再出阴关,必经阳关,而后才能到达人间,小神可在那阳关处设一玄法,叫作诛灵咒,众魔但若出来,便灵消魄散,必死无疑。”轩辕昊道:“真妙计,若如此,可消灭魔兵,只剩阴灵一人便好对付了!”女娲摇头道:“我们皆为神明,当行事磊落,怎能偷奸取巧,使那暗锤打人?”神农琊拱道:“娘娘,天魔作恶,以此为乐,不过是些穷凶贪婪之徒而已,何必对他们光明正大行事?”轩辕昊道:“这话说得在理,天魔为恶行凶无所不至,残害人类,轻则使人殒躯丧命,重则使造人之功毁于一旦,他们几时有过丝毫善心?何必对他们仁慈,不如尽皆消灭以为快。”女娲瞪了他一眼,正色道:“一派胡言。昊天生人,创化万物,公正无私,只是种类不一,其余都因缘起缘灭,互为生克,总归一体。天魔虽作恶多端,但是其本性还是善良的,落到如今下场,绝非他生来如此。他为恶,我们就除恶,但必须手段磊落,即使死也要让他死得明白,怎的能杀人于无形?如此行事,你我神明,与那天魔有何不同?”轩辕昊笑道:“师妹教训的是,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切莫当真。”神农琊拱手道:“娘娘一席话,令小神惭愧不已,小神只知弄兵习武,所以虚言诡行,唯我利是图,却少些光明善意,从此改过,请娘娘明鉴。”女娲道:“我为人头顶三尺神明,必自先光明,方可使世间光明,若掎挈司诈,与那盗兵无异,如此奸道之事,是断不可为的。”神农琊拱道:“小神知错,铭记娘娘教诲。”女娲道:“你虽然暗昧,但也颇知些大体,今后出谋划策,只是磊落些就是了。”伏羲昊笑道:“这也是迁善之路,神明理当如此。”神农琊道:“我受天廷大恩,未有尺寸报效,如今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机,所以才出此诡计,确实有些心急了。”伏羲昊道:“你也不用过于自责,阴灵驱使天魔作乱,不择手段,他们何曾磊落过,我们的善念,却被他视为怯懦,变本加厉,一再欺凌。如今要开辟冥界,上承天意,此时不杀他们更待何时?只是与他明着一战,让他死而无悔。”神农琊奋然道:“我本是台琴星一草野,一直未获重用,幸得大王赏识,委以重任,我敢不戮力歼贼,以死报大王知遇之恩!方才得娘娘教诲,我必与那天魔公开一战,以图报效天廷!”伏羲昊问女娲道:“我们就这几个人,如何与那众魔交战?”女娲踌躇不答。神农琊起身拱道:“小神现在就去召集人类,与那众魔决一死战。”女娲忙道:“慢着,不要性急,行军事大,需要从长计议。这一场征战,是神与魔较量,岂能让凡人参与?况且那阴灵勇猛无敌,即使我们合力攻打,只怕成功不易,若是凡人去战,也只是白白送死。”神农琊道:“娘娘所思缜密,我却忘了,那凡人没有丝毫法力,如何与天魔作战。只是我们没有一兵一卒,如何剿杀天魔?”轩辕昊拍膝道:“为何不面奏师尊,借来天兵?只是可惜我不能去。”女娲疑道:“二师兄为何就不能去?”轩辕昊道:“上次我在朝中谗言,说师妹欲在人间为王,故师尊将师妹召回,坏了造人大事,师尊虽未说明,但我已经知道他对此事耿耿于怀,不再相信我,我若去借兵,师尊必疑我拥兵作乱,所以我不能去,这岂不可惜?”女娲道:“这是过去的事儿,徒悔无益,二师兄所言极是,请求师尊派下天兵,这便是正义之师,等天兵来到,分成三支水陆并进,何愁不能灭天魔?”轩辕昊道:“我看就让大师兄去请奏最好,一旦天兵下凡,幽冥界尽归天廷,便可功成献捷了。”伏羲昊盯着轩辕昊道:“我去不难,只是师尊他疑你,莫非他就不疑我么?”轩辕昊道:“师尊为何要疑你?”还未等伏羲昊回话,女娲忿然道:“你不明说我也知道,师尊他有什么可疑的!我儿须菩提还在天牢,将他做个人质,师尊也该放心发兵,你就去请奏吧!”伏羲昊道:“说得也是,那我去试试。”当下计议已定,伏羲昊飞往天廷,余下人安顿人众,严加防守,等待天兵到来。

再说伏羲昊进宫请奏天斗发兵,天斗并未作难,即差元真童子随伏羲昊下凡,往清凉山玉龙洞来,委女娲为征魔大元帅,轩辕昊、神农琊为左、右副元帅,率领一万天兵,克期进兵,杨天佑、天蓬等将士,一律听从女娲调遣。女娲等接了圣旨,分拨人马,渐次起行。女娲为主力,率天兵五千,命大将杨天佑为前锋,由清凉山进发,坐守阳关。轩辕昊率天兵两千,命大将武德星君为前锋,由鹅毛河进攻幽冥界阴关。神农琊率天兵两千,用天蓬为前锋,从阳关进兵,攻打灵道。伏羲昊率一千天兵留守清凉山,以防天魔偷袭善元和怀仁两地。三路人马,一起进发。

却说阴灵才从东海阴阳鱼处回来,召集阴魔、罪魔、业魔聚集幽冥宫商议。忽听探兵来报道:“女娲请来天兵一万,分成三路人马杀来,女娲为主力,先锋是杨天佑,就在阳关蹲守!神农琊率天兵两千,以天蓬为前锋,已从阳关进兵攻打灵道!”阴灵大惊,急拨心腹将士守护各处关隘,自领阴魔和罪魔二将,为左右羽翼,率领魔兵一万,攻打灵道来兵。业魔率副将黑魅领魔兵五千,把守幽冥阴关,副将白魅领魔兵五千,自灵道一暗道出发,抄出鹅毛河,攻打凡间善元、怀仁两地。三路调拨已定,当下杨天佑本队天兵杀至太行山地界,离阳关十里地下寨。

阴灵与神农琊两军相遇,布成阵势,神农琊才入灵道,不想就迎头遇到阴灵大军,于是直出阵前观望,只见阴灵全身披挂,挺枪飞来,大喝道:“你是何方神仙,辄敢到我幽冥界挑战?先报来名字,然后再纳你小命!”神农琊道:“我乃女娲麾下副帅神农琊,今奉征魔大元帅女娲钧旨,说你为恶作乱,戕戮生灵,特来擒你!你也曾是仙界一灵,若知的大义,速速罢兵受缚,犹有一条生路。倘敢抗拒天兵,管教你命不保!”阴灵大怒,奋勇冲杀过来,神农琊挥手,天蓬手舞大刀迎了上去。两下大战十几回合,天蓬渐渐不敌,神农琊即令退兵,阴灵令阴魔、罪魔三面夹攻,直追而去。天蓬虽然英勇非常,怎敌得过阴灵,神农琊见天蓬败下阵来,生怕他被阴灵杀害,于是两千天兵尚未出动,便要撤退,士气大伤,阴灵瞅准机会,紧追不舍,围裹上来,神农琊部下天兵全然奔溃。神农琊率天兵逃出灵道,才出阳关就被阴灵赶上,蹲守在十里开外的女娲闻报,急令杨天佑骤马去救,这才使神农琊保住一条命来,与天蓬领残兵逃回主营,杨天佑本想率兵杀将进去,只见阴灵已喝令回军,急忙闭上关门。

女娲见神农琊溃败而返,当下大怒,指拨杨天佑率天兵杀上关来,阴灵躲在暗处,令阴魔指挥魔兵只管朝关门外放箭,弩箭如雨,天佑不能前进,只得暂时退下,在关门外暂屯人马。将至三更,阴灵乘夜深领魔兵突然杀出劫寨,杨天佑在梦中惊醒,一时大乱,只得落荒而逃。阴灵大获全胜,翌日白天守关不出,翌夕又分拨三队魔兵出关,在关门外扎下营寨,正中为阴灵,东南为阴魔,西北为罪魔,互为掎角之势,就等着女娲前来大战。

且说轩辕昊大军还未到阴关,就被业魔暗中剿杀,两千天兵损失一半,慌忙逃出来,直奔女娲主营而来,才到营帐,就见杨天佑狼狈而归。女娲见状,便知失败,长叹一声道:“天兵不能敌天魔,如之奈何?”轩辕昊和杨天佑痛哭不已。女娲怒道:“胜败常事,你们哭个什么?你在这里哭,阴灵在那里笑,如今只有整军再战!”女娲亲自上阵,愤怒催趱八千天兵杀奔阳关来,并力攻打。阴灵见女娲来势凶猛,又率八千天兵合力攻来,只好又退入关内,只令阴魔、罪魔不停放箭,弩箭如雨般放将下来,天兵不能近关一步,只得离开射程,远远围困,一连数日,也不曾交兵。

女娲十分焦躁,与轩辕昊、神农琊商议道:“我军利在速战,而阴灵据关坚守,这阳关又无别路可以攻入,如何是好?”神农琊拱道:“阴灵骁勇难敌,又诡计多端。他守门不出,乃是坐视大帅之计。我军三战皆败,一时不能深入。倘若阴灵让阴魔、罪魔守门,他自己却率精锐从后路杀来,我们腹背受敌,那就不妙了!”女娲道:“此话在理。他若坚守不战,进则不能,只有撤军退回,在六十里扎营,阴灵必以为我军败退而去,而后再率兵来追,届时我军再分出一路由杨天佑、天蓬为先锋,直入其背后,断他后路,我与你们于正面迎敌,这般前后夹击,阴灵必被我擒,你们看此计如何?”轩辕昊摇头道:“万万不可,目前情势来看,我们有进无退,若我军分出一路入其后背,那阴魔和罪魔乘机攻出,我们反倒背腹受敌了。”神农琊道:“小神以为娘娘此计可行,阴灵若追来,必然离关,虽有阴魔、罪魔守关,然而不足为惧,他们若出关迎战,我们正好杀将进去,乘势抢关。阴灵见我们从后抢关,必然回军支援,这时候,我们再迎住冲杀,魔军必乱,如此可获全胜!”轩辕昊道:“为确保万无一失,我愿自领两千天兵埋伏于途中,若阴灵果然杀来,我便在中途杀出,贼兵必大乱。”女娲大喜道:“既是良策,当速行莫缓!”即拨两千天兵与杨天佑和天蓬,令其深入敌后,再拨两千天兵与轩辕昊,令其于中途埋伏,他自领四千天兵往清凉山方向徐徐退去。

且说阴灵杀败女娲三路天兵,剿杀天兵一千余,当即大喜,大赏将士。又与阴魔、罪魔、业魔三将议道:“女娲向来一意孤行,刚愎自恃,而其麾下神农琊、天佑、天蓬以及众天兵从未经过战事,故有今日之败。我料女娲等了几日,进退不能,已然疲惫,她必撤往清凉山再作打算,阴魔、罪魔仍守阳关不出,业魔与白魅领兵埋伏在鹅毛河周遭,我自领军乘胜追击,她必无防备,我军正好前后夹击,杀他个片甲不留!”业魔道:“那白魅领军去打善元和怀仁两地,大败而回,现在又去埋伏,只怕凶多吉少。”阴灵道:“兵无常胜,白魅正好借此戴罪立功,势必拼死,焉能再败?众将莫再争议,听本王号令,即刻发兵!”

阴魔、罪魔领计,急回阳关坚守,白魅领兵出关,往鹅毛河埋伏,阴灵掩旗息鼓,自带五千魔兵出关,追女娲而来,行至中途时,果然见女娲正在退走。阴灵大喜,正欲下令追杀,忽然听得背后喊杀声震天,转身望去,见低洼处涌出两千天兵来。阴灵马上令魔兵回转,不料轩辕昊早已飞到,砍杀起来。阴灵挺刀步战,被天兵包围,魔兵被突如其来的天兵猛打,一时无措,四下里乱窜逃命,阴灵怕女娲回军杀来,只得下令退兵,轩辕昊紧追不舍。再说那杨天佑和天蓬来到阳关叫战,阴魔和罪魔知道阴灵大军在前,也不惧怕,领兵出关交战,两军厮杀起来,斗不上十合,阴魔和罪魔阵后大乱,被天兵四面围裹,魔兵首尾受敌,无路可逃,只得拼死恶战,关键时,见阴灵率兵杀回来,杨天佑和天蓬抵敌不住,急忙撤退,才逃不到二里路,又见轩辕昊率两千天兵来援,当下又合兵一处,直朝阳关杀来,那阴灵与魔兵乘机早就逃入关内,闭门不出。轩辕昊跺脚叹道:“唉!又让那贼跑了!”杨天佑道:“此时攻关,料他元气大伤,必然不能敌我,请大帅发令!”轩辕昊道:“只能如此,若空手而回,有何颜面再见主帅!”杨天佑道:“末将前去激他出战!”说罢,杨天佑挺刀飞出,站在关前大骂道:“阴灵何等匹夫,也妄称天王,如此鼠辈,安敢窃据幽冥!”阴灵在关内听得真切,怒道:“仙界一无名小卒也敢来辱骂本王!我这就杀将出去,取他首级回来!”阴魔拱手道:“不用天王亲自出马,小将前去将他擒来。”阴灵叹道:“本王不慎,被轩辕昊那贼偷袭,手臂被其砍伤,你去切要小心,若见势不妙,撤回关内,不可逞强!”阴魔道:“小将明白!”杨天佑见魔兵不出,又骂道:“阴灵鼠辈,缩回洞中不敢露头了!你敢与本将一分高下么?”阴魔已忍无可忍,令打开关门,自己提刀径奔而来,杨天佑横刀迎上,二人奋力交锋,鏖战四十余合,难分胜负,轩辕昊见状,挺枪飞来助战,阴魔不服,又力斗十余合,杨天佑与轩辕昊并力夹攻,阴魔措手不及,却被杨天佑一枪刺倒,枭了首级,魔兵大惊,见主将阴魔被杀,个个慌乱,急忙关上门,飞报阴灵道:“阴魔被杨天佑和轩辕昊杀了,正在攻打关口。”阴灵跌足长叹道:“我让他不可恋战,他却不听,如今被杀,也是自取其祸!”说罢,正要起身退回幽冥宫,忽听探兵来报道:“天王!大事不好,那神农琊率兵,与大将业魔于鹅毛河恶战,白魅等三千将士全数被其歼灭!”阴灵大惊,急道:“令罪魔紧守关口,不可出战!”

话说阴灵急忙逃回幽冥宫,又令魔兵去催阴阳鱼来援,直到次日夜间也不见一兵一卒前来相助,阴灵叹道:“不想我一败至此!”说罢,又催趱一队急往灵道赶去,以图截杀女娲,才到中途,便见一对天兵飞奔而来,冲在最前的正是女娲。阴灵先自骇愕,暗叫不好,肚里转道:“那女娲手中宝剑了得,即使单打独斗,我怕也不是对手,而这灵道窄狭,若是冲突,必致大败,不如先看看情势再说。”阴灵喝令魔兵后退半里许,两下布下阵势。阴灵出阵前,厉声道:“本王乃是昊天盘古开天辟地时所化的阴气,你也是盘古太师大弟子轩辕尨元灵所化的,说得明白我们都同出一门,唇齿之交,当相约共同讨伐天斗逆贼!而你却听信天斗那贼的腐儒之惑,反戈相向,这是何道理?你若速退兵而去,本王也退出这幽冥宫,不与你为难,你若决一死战,想置我于死地,我也不惧怕,即使死在你宝剑下,也属天命!但我有一言你且听仔细了,我亡之后,三界再无战事,那天斗将如何待你,你自明白!今天就算我死,也要你这三千天兵化成灰烬!”女娲大骂道:“天廷本与你丝毫无犯,而你屡生变乱,荼毒生灵,杀我千余天兵,竟然在这里摇唇鼓舌!本帅恨不得擒你,挖心取肺,以祭天兵之灵!早早引颈受戮,免得我动手!”阴灵大怒道:“女娲!那天斗将你儿子须菩提关入天牢,你却在此为他效死,将来也难免兔死狗烹!你不要后悔!”女娲怒道:“逆贼住口!我怎能听你狂悖之言,你速速投降,否则勿怪我手下无情!”阴灵哈哈大笑道:“真是愚蠢至极!那天斗窃据天廷,自封为天王,你却助恶为暴!”女娲不听,持剑飞过去就打,阴灵过了几招,已无心再战,急令魔兵以死抵抗,他却摇身一变,化为一股黑烟逃窜而去,武德星君急道:“娘娘,阴灵窜逃而去,是否追杀?”女娲先是一愣,而后并不作答,武德不便再问,又随女娲和众天兵剿杀众魔,冲进幽冥宫,待神农琊和轩辕昊率兵赶来,才知道阴灵已领着数百残余,慌忙逃往西方冥地去了。

女娲大获全胜,即召集诸神在幽冥宫庆功,当众封笪殷曹为冥王。女娲又令日游、夜游二神收揽凡间已死之人的亡魂,渡入幽冥,又令神农琊召回已亡天兵灵体,渡入幽冥,作为冥兵,从中挑选二人,封为冥将,赐名为神荼和郁垒,把守冥界阳关。诸事安排完毕,女娲与轩辕昊、神农琊以及诸神回清凉山玉龙洞,伏羲昊自领九千天兵回天廷复命去了。

女娲在玉龙洞怏怏不乐,想起阴灵一席之言,悲上心头,又十分想念须菩提。此时燃灯佛也来看望女娲,见她悲伤,问道:“娘娘大获全胜,冥界也已建立,此时为何伤感?”女娲叹道:“也不知我儿须菩提现在怎样了,我让火德真君去探望,至今未有消息传来,心中焦急。”燃灯佛道:“须菩提入牢已经多时,娘娘为何还为此事劳心?”女娲叹道:“心头之肉,怎不觉痛?”燃灯佛合掌道:“须菩提出自菩提树下,那时有祥云进祝,紫气来贺,泰初商羊加护,如此天降之瑞,前所之未有。可见须菩提是非常之神,自有昊天祚命,娘娘忧虑什么呢?”女娲又叹道:“此不足为荣,天神诞子者就我一人,并无前者,又怎知后来者诞子就无此异象?”燃灯佛道:“师尊必不会杀须菩提。”女娲问道:“何以见得?他诛杀天廷正神,死罪难逃,师尊为何不杀他?”燃灯回道:“我所教授之术,不过浅浅,但他能却能出手杀死青龙,可见其自得天助,或有昊天秘传其道,若是如此,昊天岂能见死不救?”女娲叹道:“我看未必是,那青龙因看我情面,不忍伤他罢了,这逆子仰仗着我胡作非为,滥杀天神,是我管教无方,以致今日之祸,师尊若问斩,我也无奈。”燃灯佛叹道:“唉,那就看其天命吧。”女娲沉思片刻,又问道:“按说须菩提不会愚蠢至此,难道他不知诛杀天神乃是死罪么?”燃灯佛笑道:“须菩提聪明过人,不是愚蠢之人,我看其中必有原委,虽说青龙被杀,但我想他自己也难辞其咎。”女娲问道:“你说须菩提聪明过人,何以见得?”燃灯佛道:“一日,我曾试探须菩提,我说‘菩提树下几时有菩提’,须菩提对言‘燃灯佛旁何曾见燃灯。’如此佛性禅心,我所不能及。我又说‘无情无义无大智难成佛’,那须菩提则出口就说‘有山有水有妙法易为禅。’娘娘请想,如此年幼便有大智慧,他岂能无辜杀人?请娘娘勿再烦忧,等师尊察明原委,自会赦免他的。”听燃灯佛一席话,女娲心里稍稍有些安慰,又道:“话虽如此说,但他毕竟杀死了孟章神君,天戒昭昭,岂能容他!”燃灯佛合掌道:“昊天自会护佑他的,必能遇难成祥,请娘娘勿忧。”女娲点头道:“但愿如此,祈望昊天护佑他吧。”说完便与燃灯佛去找轩辕昊和神农琊。

轩辕昊与神农琊正在洞外说话,见女娲与燃灯佛来了,便急道:“冥界已经开辟,诸事都安排好了,我们还是回天界去吧。”女娲笑道:“急什么?才安置好了,再等等看,若那阴灵不来,我才能放心。”轩辕昊就将笪殷曹唤来,又对女娲道:“他不是冥王么?若此间还让我们操心,要他有何用?”女娲笑道:“这才刚刚上任,尚不熟悉,可再等几天,等他熟悉了,我们再走不迟。”轩辕昊叹道:“好吧,那就依你之言,再等几天。”女娲又吩咐笪殷曹道:“我奉天王之旨,在冥界设置冥大都,使众生亡后,灵身有所去处,将来但有胎生者死后,地府可将其灵身带入地府,择时使他们投生阳世,你如今是冥王了,冥界的事情全凭你自主。”笪殷曹跪地道:“微臣定不负娘娘重托!”女娲又道:“那神荼和郁垒二神凭你听用,这冥界若有大事不决,你可随时上达天廷奏报。”笪殷曹又叩首谢恩。女娲又召来圆融神,问道:“如今这冥界已经建立,轮回的事儿也解决了,不知你说的男女婚配的事儿又该如何开始?”圆融神道:“小神正准备去仙界。”女娲问道:“人间婚配的事儿,你去天界做什么?”圆融神笑道:“娘娘,小神去仙界,将我身边两位仙婢请下来助我,如此方能成事。”女娲点头道:“你要速去速回,人间的事儿一刻也耽误不得了”。圆融正要起身,却见眼前腾起一团彩云,原来是元真童子到了。女娲忙问道:“元真,你怎的突然就来了?”元真童子急道:“女娲娘娘,我奉师尊之命,前来召娘娘和二大王速速回宫。”伏羲昊和轩辕昊暗吃一惊,轩辕昊忙问道:“师尊为何召我们回去?”元真童子急道:“那阴灵率数万魔军,又从人间的西方冥界打上西天门了!”女娲一听,惊道:“大事不好!速去天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