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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对弈

沈飞惊恐不安地摸了摸脸,还好脸没被抓花,他又在身上四处摸了摸,没有任何地方受伤。

“发生了什么?”沈飞呆愣自语,一脸茫然地看了眼棋盘,顺着棋盘看向对面被迷雾笼罩的老人。

周围的环境没变,还在酒神祠第三楼,只是地面的灰尘都不见了,棋盘棋子更是干净如洗。

“难道说我中毒了,这些都是幻觉?”沈飞单手扶额皱眉自语,手撑在棋盘边。

迷雾中的老人端坐不动,再次开口喊道:“来,下棋。”

“不会!”沈飞不耐烦地脱口喊道。

想要确认是不是幻觉,打一耳光就知道了。

沈飞扬起手准备给自己一耳光,但他怕疼,于是沈飞瞥了眼对面的老人,皱着鼻子吸了吸气,慢慢从盘坐的姿势直起腰,伸手朝老人的脸靠近。

“我打你一耳光你不会生气吧?”沈飞咧嘴笑嘻嘻地望着老人说道。

迷雾笼罩之下看不清老人的脸,一双深邃的眼睛却分外清晰,他的眼神就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动,空洞地注视着前方。

直到沈飞说出这句冒犯之言。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生动,仿佛从死寂里活了过来。

“不回答就是默认了!”沈飞自言自语,扬手一耳光挥过去。

就在手掌即将触碰到老人的一瞬,沈飞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退回原地坐好,宛若时光倒流一样,沈飞重新睁开眼睛苏醒,脑海中有关刚刚的一切记忆都消失,双眼茫然地望着周围,这里摸摸那里瞧瞧。

“来,下棋。”老人又开口了。

沈飞下意识就要重新说出刚才的话,话到嘴边被沈飞止住,脑子里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有古怪!”沈飞不敢再轻举妄动,低头看向棋盘上的棋局。

完全看不懂,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下,黑子白子各占一角。面前的棋盒里盛放的是黑子,沈飞拿起一枚黑子执在手中,望着棋盘犹豫不定。

越是犹豫便越是感到莫名的紧张,沈飞双眼渐渐睁大,棋盘上的线路和棋子出现重影,沈飞用力一眨眼睛摇摇头,在仔细一看。

忽然间耳际传来山呼海啸的喊杀声,沈飞目瞪口呆的坐在地上,周围是来回厮杀的黑色武士跟白色武士,天空乌云密布,流矢密密麻麻的飞落,山川大地上插满了黑色跟白色的大旗,有很多黑旗已经倒下,山野中飘荡的白旗越来越多。

遥远的地方传来老者的声音:“这盘棋,只有活下去的人才能赢!”

沈飞举目远眺,站在混乱的战场,手执一枚黑子。

“又是幻境么?”沈飞望着远处天空下那一片洁白的大旗,飘扬的旗帜,迷雾笼罩的老者站在一杆大旗之下。

老者感受到沈飞的凝视,又道:“在这个棋盘上,所有棋子都是平等的,你想好怎么赢了么?”

“都是平等的么?”沈飞搞不懂他想说什么,右手握紧黑棋,棋子忽然散成一缕缕黑气缠绕他手腕席卷他全身,顷刻间沈飞一身黑袍覆体,手中出现一把黑色长刀。

这一瞬沈飞产生一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只要自己心念一动,这片战场上的所有黑色武士都会听他号令,他甚至能借助每一个黑色武士的眼睛,纵览整个战场。

“赢了就能走么?”沈飞朝远处大吼。

“对。”老人应道。

沈飞扬起刀面向前方,心中暗自给自己加油打气,心想黑色一方即将被蚕食殆尽了,想赢除非能直接冲过去杀死老者。

这个大胆的想法一出现就如同野火燎原一般不可阻止,沈飞内心变得激动而紧张,往前一挥刀大吼:“杀!”

霎时间余数不多的黑色武士全都朝沈飞靠近,宛若一把黑色利剑在大地形成,朝白色的潮水刺了过去。

没有任何花哨,只是对撞挥刀,只要朝对方挥刀,对手就会倒下。

沈飞率领着身后的黑色武士冲刺在山野中,他身边的黑色武士不断被砍倒散成黑色的灰尘,同样被沈飞砍倒的白色武士也化作飞灰。

“给我冲过去,不惜一切代价,既然这是棋盘,既然你们都是棋子,就该有被舍弃的觉悟!”

沈飞不顾一切地率领黑色武士冲杀,跟随在他身边的武士越死越多,但前方白色的人影宛若汪洋一般正在涌来。

所到之处黑色的旗帜形成了一条剑道,道路上流淌着黑色的烟火。

随着沈飞率领的黑色武士杀入山野中间,一时间四面八方全是白色武士在涌来,战场瞬间变成了十面埋伏。

“杀!”沈飞持刀劈砍,一群群黑色武士护在他身后,每当他身边的武士被砍倒,就会有新的武士填充,为他的前进做出牺牲。

看似遥远的距离,在漫长又短暂的冲杀间,沈飞已经来到山野北面的顶端,从山道一路冲杀上去,远处还有大批白色武士在围过来。

沈飞拖着刀一路斩杀往前,迈过最后一步台阶走上顶端,站在了老者前方。

老者站在白色大旗下,道:“你已经无棋可用了。”

沈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山野中密密麻麻的白色武士正发了疯一样往顶端汇聚。

“刚好合适!”

沈飞拖着刀一步冲过去,挥刀劈砍一刀斩下老者头颅,头颅坠地,老者的身影散作飞灰,霎时间战场上所有白色大旗倒下,白色武士也全都爆成灰烬。

浓烟弥漫的战场上只剩下沈飞独自一人站在顶端,他身前的大旗颜色变成了暗红色。

“这样就结束了么?”

沈飞还没从冲杀里缓过神,当他去凝视身后的路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棋盘前,手上的黑子也已经落下。

迷雾中的老者道:“年轻人,你赢了,送你一句话,再好的风景,没人共赏,也只有无尽的孤独!”

话一说完,沈飞眼前一黑往后栽倒。

楼阁第三层,沈飞靠在左边窗户下,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刚一醒来沈飞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直接跳窗,只见在他面前一尺处,层层叠叠的黑色蜜蜂包裹着一个人形轮廓。

沈飞蹭着身后的墙往旁边移开一段距离,见那些蜜蜂没来找自己麻烦这才松了口气,抽空打量周围情况。

对面窗户下,李青牛宛若醉酒一样,晕头转向的在原地转圈。

除开沈飞是清醒的,在这第三层里还有一人醒着。

杜休跪在棋盘正前方,棋盘下面弹出来一只木盒子,杜休手中握着一只拳头大的白瓷瓶和一张白色的兽皮。

沈飞目光微微一变不再走动,杜休缓缓扭头看向沈飞,苍白的脸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道:“多谢。”

“谢什么?”沈飞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

杜休站起身一挥手,将手中瓷瓶抛向沈飞,道:“我这人恩怨分明,这瓶仙人指路给你,从此你我之间两清。”

沈飞一伸手接住瓷瓶,见杜休已经把白色兽皮藏入怀里,心底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杜休道:“趁毒蜂女还没脱离幻境,我们赶紧离开此地,没人带路她一时片刻出不得此楼。”

说罢他走到李青牛身边把李青牛摇醒,还处于头晕脑胀中的李青牛,被杜休牵木偶一样朝楼梯口走去。

沈飞看了眼不远处蜜蜂包裹的人影,三两步跟上来走在最后面。

杜休将沈飞和李青牛送到楼阁下,自己却站在门槛里面,他望着二人,背着手淡淡道:“阿飞,上一个破解生死棋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谁?”沈飞扶着不怎么清醒的李青牛站在细雨中,问道。

杜休苍白的脸忽然露出一丝笑容,道:“回去问你父亲吧!”

说完杜休双手握门往外推,道:“你们离开杜家庄吧,接下来的事与你们无关了,是生是死都是我的造化,我的仇我自己报,我的仇人我自己杀,无论是谁,只要敢打杜家庄的主意,我绝不会放过!”

沈飞沉默一瞬,道:“好,你自己当心。”

这家伙似乎也不像刚见面那样令人厌恶了。

沈飞扶着李青牛转身朝街上走,雨一直下。

杜休慢慢地关门,门缝里是一双兴奋而激动的眼睛。

“我早该想到的,预感原来是这样,我该叫你阿飞,还是沈飞呢,沈屠的小儿子,沈家又出了一个天生神力的人,屠龙一族的血脉啊,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可惜了,这一次我不会再给你们沈家机会了,这一次,我要将你们踩在脚下!”

……

雨水汇聚在街上,沈飞扶着李青牛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停了下来。

面前血红色的雨水流淌,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儿,沈飞往后倒退两步,扶着李青牛的手臂在发颤。

街上站着七个身穿青色短袍的剑客,脸上带着面具,他们围成一圈,在他们中间是堆成一座山的尸体。

雨淋在尸体上变成了红色,男女老幼的身体扭曲着堆在一起。

“你们,做了什么!”沈飞嘶哑着开口,望着那些尸体,一股怒火从心底止不住的开始燃烧。

一名青衣剑客转过身来,扫了眼沈飞,冷冷道:“你叫阿飞吧,这里交给我们了,带着你的同伴回去复命吧!”

沈飞抿了抿嘴,轻声道:“你们把杜家庄的人全杀了?”

剑客道:“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可以走了,剩下的事情我们会解决。”

沈飞不再开口,扶着木偶人一样的李青牛朝前走,路经一名剑客时,沈飞瞥了眼他手中的长剑,染血的剑,刺目的猩红。

沈飞屏住了呼吸,仿佛再多吸一口这里的空气,他立刻就会呕吐出来,他脸色已变得煞白,眼神虽然依旧平静,但前行时手脚却在抖个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