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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夏青心里骂了一句“这些臭男人!”顿时感到舒坦不少,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轻盈。她没想到骂人也能获得快感,哪怕是自己心里骂人。夏青忽然感悟,骂人其实是一种发泄,而人是需要发泄的。夏青记得在大学的厕所里见过的一则留言:任何发泄都是令人愉快的。

真理。夏青想。

借着真理的力量,夏青突然发现她已经战胜自我了,已经与昨天决裂了。她清楚地记得刚才她寻找遮羞之地的整个过程,她甚至连别人猜想到她脱裤子蹬下都感到羞耻,为了避免别人可能存在的这种猜想,夏青甚至在解决排泄问题的前前后后不厌其烦地在江堤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折腾好多次。这说明夏青已经十分注意羞耻了。《读者》上说过,羞耻感的恢复是妓女从良的第一步。

我是妓女吗?!或者说我曾经是妓女吗?!我现在做的这一切算是“从良”的开始吗?!

夏青在那个严冬的黑夜打了个寒颤。

夏青那天晚上就跟祁总在酒店里过了夜。祁总没骗她,酒店里过果然有“温馨提示”。祁总和夏青愉快地领受了酒店的温馨服务,没有让酒店的热情丝毫浪费。

那天夏青感觉很好,既满足了对方,又愉悦了自己,还能获得手机,夏青感到好极了,就跟中国人第一次在电视广告上认识雀巢咖啡一样。

第二天一早,夏青就撒娇似地催着祁总去买手机,她记着阿红对她的提醒:有品味的男人反而小气。夏青不是怕祁总失言,但她怕祁总买一个非常掉底子的手机给她。

祁总果然没有失言,俩人在楼下过早之后,直奔合作路电信市场。祁总首先在自动柜员机上提了款。祁总发现夏青到底是大学毕业,在祁总往提款机上输入密码时,夏青自然地回避了一下,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祁总觉得这个手机送得值。

祁总日理万机,在手机买好并让夏青用新手机往他自己的手机上打一个电话试试后,便匆匆离去。他们约好,晚饭见。

夏青独自站在营业大厅里,看着琳琅满目的现代通讯器材和进进出出的成功男女,突然有一种想用自己的手机给谁打个电话的欲望,给谁打呢?夏青首先想到的是父母,但现代通讯是双向的,光她自己有手机,而她父母那边没有手机也没有座机,还是没法通话。想来想去,能够让她此时想起并且对方也有通讯设备的就俩人,一是祁总,二是阿红。祁总是不能再打了,刚刚才分手,现在就打过去,不是神经病吗?只好给阿红打了。

阿红让手机响了好半天才接,并且谨慎地问:“请问找谁?”

由于过于谨慎,声音都变了,一开始夏青还以为自己打错了电话。

“我是夏青。”

“你死鬼,吓死老子,怎么用这电话?”

“刚买的,还要好好谢你呐,中午请你吃饭。”

“发财了?”

“没发财也要请你。”

“几点?什么地方?”

“就现在来吧,太子餐厅。”

阿红对夏青的手机爱不释手,夏青说,要不我们俩换一个?

“瞎说,”阿红说,“别人刚刚送你的,你就给我,合适吗?”

夏青想想也是。说:“那等我有钱了我给你买一个。”

“那也不行。”阿红说。

“为什么?”夏青问。

“你莫害我吧,”阿红说,“要是你给我买了一个时髦的手机,胖广广肯定以为是哪个男人送的,还不把我打死呀?”

“那好办,”夏青说,“等哪天我当着他的面买了送给你。”

“那更不行。”阿红说。

“这又是为什么?”夏青不解。

“他怎么会当面让你付帐呢?”阿红说,“如果你那样做,他一定会多心,以为是我们俩串通好的,故意敲他竹杠。他肯定更生气,心想干吗搞这一套?想要就说一声嘛。”

夏青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看来做人的学问大着呢,还真要好好学习。于是继续不耻下问:“是啊,既然你喜欢,而且不能接受其它人的馈赠,干吗不直接向他要一个呢?”

阿红这时候低头吃了点东西,好象是想一想该怎样回答她这个问题。这样静了一会儿,她说:“当然可以让他为我买一个,只要我开口,他也肯定会买的。但是如果我要手机了,那么就不能再要其它东西。男人看起来粗心,其实心里都有一本帐,我们女人在他心里值多少钱他们早就算好了,如果这方面他给你多了,在另一方面就会扣回来,不会让你多占的。”

夏青听着没说话,仿佛没听懂,或者是在思考阿红讲的这一切。

阿红见夏青没反应,就补充说:“比如你自己,既然祁总已经送你手机了,你肯定就不能再收他的小费,不仅昨晚上不能收,就是今天晚上如果他不主动给,你都不好意思向他开口要,你懂不懂?”

“懂。”夏青非常肯定地点点头,这下她真的懂了,阿红的例子举的非常好,一下子夏青就明白了。夏青发觉阿红虽然读的书不多,事理懂的道理不少。难怪胖广广甘愿为她买房,甘愿每月给她三千元的生活费,做小姐能做到这个份上,也不容易,不是每个小姐都能做得到的。

“你看,”夏青说,“你对我这么好,我想给你买个手机都不成,我都不知道怎样报答你,心里反而不安。”

“姐妹之间有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阿红说,“你有这份心就行了,说不定哪一天我还求你呢。”

“你有什么事会求我?”夏青想不出自己还能什么能力可以帮别人。

“那不一定,”阿红说,“其实我还真有事要求你呢。”

“什么事,说吧。”夏青发觉自己也能为人两肋插刀了,看来什么环境培养什么人。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还没到时候。”阿红说。

夏青是学工科的,知道根据热力学第一定理,世界上不会有永动机,重情之下必有所求。阿红到底要我帮什么忙呢?夏青猜不透。

祁总今天又跟夏青进行了心灵与肉体的彻底交流,并且今天是直接交流,没有以跳舞的方式做铺垫,吃完饭就直奔宾馆,一步到位。夏青发现铺垫只是对第一次交流有效,第一次以后,余下的交流实际上是温习功课,温习功课要什么铺垫呀?老师在讲新课时,往往旁征博引,举出很多例子来说明新理论,但下次温习时,肯定没有任何铺垫,直接给出关键公式,讲明要点。夏青想,难怪那么多的人热中于婚外情,就是在外面找小姐,同一个小姐第一天和第二天的感觉就相差甚大,一对夫妻用同一种方式交流了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了能不腻歪吗?

阿红先知先觉,这接下来的两天里祁总果然没提钱的事,仿佛这手机是一部转换器,给了个手机之后夏青就转换成他自己的媳妇了,想用就用。祁总没提钱夏青就不好意思提钱。但老是这样也不行呀。夏青心里算了一笔帐,想想免费这几天与这个手机价值也差不多了。于是想,今天是最后一天,今天以后,如果他还约我,我就要委婉地暗示了,比如说我的手机要交费了之类。

夏青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天分手时,祁总说:“明天是周末,我晚上可能有其它应酬,明晚我们就不见面了,你自己玩吧。”

夏青本来是想好再免费交流一天的,没想到祁总主动提出给他自由,夏青一时还真没想好自己该干什么。于是,给阿红打电话。

俩人聊了几句,聊到祁总主动给她放假的事情,阿红在电话那头笑起来。夏青问她笑什么?阿红说:“你连周末他有其它应酬都不知道呀?”

“我怎么知道他周末会有其它应酬呀?”夏青觉得她说的很奇怪。

阿红在那头笑得更厉害,不仅她笑的厉害,电话那头还传出一个男人的笑声。

夏青有点生气,问:“笑什么呀?旁边是谁呀?”

阿红听出夏青有点不高兴了,才渐渐收拢了笑声,说:“没有其它人,我老公回来了。”

“你老公回来你也不能笑成这样呀。”夏青说。

“告诉你吧,”阿红说,“周末人家是回家跟自己的老婆应酬去了,知道了吧?”

夏青恍然大悟,同时又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

这时候,电话那头传来胖广广对阿红说话的声音:“叫她晚上跟我们一起吃饭啦,阿成也是一个人啦。”

夏青知道阿成就是瘦广广,因为瘦广广给过夏青一张名片,夏青知道他的名字叫王雨成。

“我老公请你晚上跟我们一块吃饭。”阿红说。

夏青想着反正也没事,本来是要去的,但听阿红的口气好象并不很热情,于是说:“算了,你们俩亲亲热热,让我当电灯泡呀?”

“谁让你当电灯泡了?”阿红说,“还有你阿成大哥呢。一块吃饭吧,吃过饭我们一起跳舞去。”

夏青还是没说话,她已经感觉出阿红的口气有了变化,但她还是吃不准到底该去不该去。

“你不去又好事那个小骚货。”阿红说。

这下夏青相信阿红是真心邀请她去了,于是应承。

或许阿红没有瞎说,瘦广广果然对夏青百般殷勤,四个人到一起,自然就分成了两对,既然阿红和胖广广俩是一对,那么瘦广广和夏青必然组成另一对。瘦广广当然很乐意,夏青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四个人疯到下半夜,俩个广广好得分不开了,说干脆到瘦广广住的宾馆去过夜,到宾馆接着玩。夏青有点不习惯他们这个玩法,悄悄把阿红拉到一边,皱着眉摇摇头,阿红说没关系,到时候我们俩一张床,他们俩一张床,井水不犯河水。谁知到宾馆没坐一会儿,胖广广和阿红又说要回去,三个人好象是合谋好的,好说歹说说了一大堆,一定要把夏青留下。说实话,夏青是真不愿意,不是因为她正经,既然已经干上这一行了,还有什么可正经的?夏青不愿意是因为刚才跳舞的时候她就发现这瘦广广身上有一种她受不了的狐臭,夏青不明白“小骚货”怎么能受得了的,反正夏青受不了,给再多的钱她也不愿意,后来要不是看在阿红的面子上,夏青说什么也不愿意留下的。阿红把她叫进洗手间里,说:干我们这一行是没有选择权利的,谁给钱就跟谁干,这叫童叟无欺,你以为天天都能遇到祁总这样的文明人呀?美死你吧。

阿红他们走后,夏青只好实话实说:你身上男人味太重,先洗洗吧。

瘦广广比夏青要求的还自觉,不仅洗得干干净净,而且还专门用了一种香水,洗干净后往身上一抹,忒香,什么味都没有了。只是有一件事夏青受不了,那就是这瘦广广一边做一边发狠似地大声喊叫,尽说一些夏青闻所未闻并且听不懂的话,这让夏青有点害怕,感觉瘦广广是不是心理变态。后来夏青与阿红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夏青还问过阿红,阿红说没关系,记着,一不要染病,而不要怀孕,管他变态不变态,有各种各样怪癖的男人多着呢,你接客多了就见怪不怪了。

“哎,不对呀,”夏青说,“你怎么怀孕了?”

“我是故意怀孕的。”阿红说。

“那为什么?”夏青问。

“你说为什么?”阿红说,“还不是为钱摆。这胖广广比瘦广广有钱,这我早打听好了。我还知道胖广广在广东的老婆生了三个丫头了,还不包括人流掉的,她天生就是一个生丫头的命。我要是能为他生一个儿子,这一辈子也就有指望了,现在依靠胖广广,将来依靠儿子。”

“在家你是不是依靠你爸爸?”夏青问。

“是啊,”阿红说,“你怎么知道?只是我爸爸没钱供我上大学,只好自己出来混。”

夏青信阿红的话,想着这阿红本来是很聪明的,如果家里条件好,真能上大学。但上大学又怎么样?我自己不是上了大学吗?现在比阿红好吗?

夏青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那你这一辈子就总是依靠男人?”

“是啊,我们女人不依靠男人依靠谁?”阿红反问。

“靠自己。”夏青说。

“算了吧,”阿红说,“靠自己你连饭都没的吃。”

阿红还算是给夏青留面子了,没有说出更难听的话。就这样也让夏青沉默了半天。夏青头脑子很乱,她不同意阿红的讲法,但现实状况又让她理屈词穷。

“不过你不一样,”阿红说,“你是大学生,如果不是正好赶上机会不好,养活自己是没问题的,不像我。”

夏青闹不清阿红这是安慰她还是说的真心话。所以没来得及反应,也不知道该怎样应答她。

“你还记得我让你帮忙的事吗?”阿红问。

夏青点点头,说记得。

阿红说:“我这一辈子是没指望了,但我不能让我弟弟也没出息,现在我有钱了,可以供弟弟上大学了。我要供他上大学。他是我们全家的希望。我想求你帮忙,帮他联系个大学,花点钱没关系,只要能上大学就行。他成绩不如我好,估计靠分数不行,听说只要使钱,分数差点也能上,是不是?”

夏青点点头,说是的。夏青记得他们班就有这种插班生,现在插班生自费生就更多了,反正学校也不包分配,大学生出来再也不是国家干部了,现在好象也没有什么国家干部了,公务员是公开招考的,其它职位都是合同制的,所以只要自己愿意花钱,上大学应该不成问题。

夏青说:“估计问题不大,我帮你打听一下,你让他好好用功,否则上大学之后压力还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