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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古代传奇

送子裁缝

(四川)夏刚

这年,在湖北省清水镇出了一个怪医,叫宋紫冠,专治不孕不育症,人称“送子观音”,也有人称“送子裁缝”。说他是个“怪医”,是因为他的病人无论是男方还是女方,都必须是夫妻二人同时同步治疗,而且不用喝那些苦涩的中药汁。他治病,就是给病人穿上他亲手缝制的内衣,几套穿下来,病人的病就好了。

刚开始,只是一些不孕不育的病人来求治,后来连一些新婚夫妻也来找宋紫冠。还别说,穿了他特制的衣服,生的儿子龙精虎猛,女孩乖巧水灵。就这样,他名声远播,附近州县都知道了,一提起“送子裁缝”宋紫冠,无人不竖大拇指。

一天清早,宋紫冠刚打开店门,就看见门口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在一边等候着。一个小头目一看宋紫冠,连忙上前,自称是百里外太苍镇段庄的家丁,说着递上一张拜帖来。

宋紫冠沉吟着没吭声。原来,这是庄主段智胜的帖子。他说自己新婚在即,特备礼金车马,请他前去特制新衣。

这个段智胜的恶名,宋紫冠也是知道一二的。他已娶了妻妾六人,生下的儿女个个作威作福,祸害乡里,但是全部体弱多病,看样子都不是福寿相。老百姓背地里都咒骂,说他们是“断子孙”的一家。现在,他可能也是冲着宋紫冠的大名,想生一个龙精虎猛的儿子来,好继承段家的香火。

那小头目看宋紫冠脸上有犹豫之色,就小声说:“宋神医,你这几天的营业损失,我们庄主说双倍赔偿的。还请你跑这一趟。”

宋紫冠看那几个家丁虎视眈眈,知道今天无法善了,又想到医者父母心,那个七姨太万一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岂非有违医德?

宋紫冠随着一班家丁来到段庄。段智胜老远迎出门来。看他满面红光,三句话一个哈哈,委实一个大善人的模样。宋紫冠忍住心里的恶心,和段智胜客套了几句,就说自己家里还有很多事情,请准新娘早些出来看病。

段智胜大喜,一面盛赞宋紫冠医术了得,一面叫人请准新娘出来。一会儿,一个小丫鬟搀扶着准新娘出来了。

宋紫冠看着端坐眼前的准新娘,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依稀是自己魂牵梦绕的未婚妻庄紫蝶?可她好像根本不认识自己,眼光低垂着,伸出右手腕放在桌上:“先生,是不是把脉?”

宋紫冠伸出手指搭在她的脉门上,脑子里纳闷起来:难道自己认错人了?他很想冒昧地问一下,但是看段智胜在一边虎视眈眈,就暂时按下了这个念头。

接下来,他按照程序给准新娘和段智胜做了诊断,然后开了第一个处方,在客房里紧闭房门,仔细地研磨药粉。忽然一个小家丁提着水壶走了进来,低声唤道:“宋恩公。”

小家丁看宋紫冠诧异的样子,就说了一件事。去年冬天,他在东风镇松林岗的嫂子难产,幸亏宋神医半夜出诊,才使母子二人平安。因此,宋紫冠的名字他是铭记在心了。

宋紫冠微微一笑,试探着:“请问,你家老爷这个七姨太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氏?”

小家丁撇撇嘴,说出了这件事的原委。这个年轻貌美的七姨太姓庄,前不久,她和父亲路过太苍镇投宿的时候,被段智胜看见了,遂起了恶念。就在第二天他们三口人出镇后不远,指使手下冒充劫匪打死庄父和仆人,逼得庄紫蝶卖身葬父,然后纳为小妾。因为这类事情多了,小家丁也不是很在意。

宋紫冠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小家丁的手臂:“这个七姨太叫庄紫蝶吗?她是心甘情愿出嫁的吗?”

小家丁疼得只咧嘴:“她的闺名我不知道。我想虽然她心甘情愿出嫁,但是也是被蒙骗的,等到生米煮成熟饭,她不情愿也没办法了吧?”

宋紫冠脸色一正,把小家丁扶到椅子上坐好,“扑通”跪下去就叩头:“这个女孩子很可能就是我十多年没见的未婚妻。请您帮忙救她掏出火坑!”

宋紫冠把自己的左袖捋了起来,他的左腕套着一个翠绿色的玉圈,上面雕刻着一只玉蝴蝶,玲珑剔透,熠熠生辉。他把玉圈取下来,递给小家丁,告诉他:自己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就叫庄紫蝶,两人名字中都有一个“紫”字,父母特意制作两个玉圈,上面雕刻着一只玉蝴蝶,两人各有一半为信。他请小家丁找机会把这个玉圈交给七姨太。

小家丁允诺而去。等他再回到宋紫冠房间的时候,带来了另一只玉圈。宋紫冠拿过来,把两只玉圈并拢——一对比翼齐飞的蝴蝶。

他大喜:“她真的就是庄紫蝶!她怎么说?”

小家丁摇了摇头,转述了庄紫蝶的话:“卖身为妾,契约难改。今生无缘,也是天命。她说这只玉圈就归还于您,今生不再相见。”

其实在去年,由于宋紫冠的家乡郑州陷于战乱,他就前往四川投奔岳父。谁知道来到这清水镇得了恶疾病倒,幸亏被镇上好心的张裁缝收留,并认为义子。他为了报答义父,就把给病人治疗的药按穴位分布的情况处理在内衣上,然后飞针刺穴,达到治病的效果。由于他医术精深,因此凭空就冒出了这个“送子裁缝”,张裁缝的布匹生意也是红红火火。

他安定下来后,多次写信去四川岳父家,告诉他们自己现在的情况,但是几封信都泥牛入海。今年,他正准备等义父的丧期过了就去四川看看的,没想到未婚妻会嫁给段智胜这个恶贼,成了他的七姨太。

现在听说庄紫蝶对他如此,不禁悲从中来,意欲告辞。小家丁连忙挽留,说:“我看庄小姐模样很是悲伤,八成想到你营救她困难很大,害怕连累你。”

第二天,段智胜又来找宋紫冠。宋紫冠伸出五指摇了两下:“庄主,我要一百两纹银的诊金,你意下如何?”

段智胜吓了一跳:“我们不会真有什么大病吧?我请你来,只是想你让我俩生个大胖小子而已。”

宋紫冠面色一怔:“庄主所生子女先天性虚弱,其实根源全在你身上。现在,我不光可以为你治标,还可以给你治本。不仅以后所生的儿女健康聪明,你自己也长寿百年。不过,治疗起来有点麻烦。”

宋紫冠认为园中阴气太盛,需要所有男丁配合治疗,时辰选在明天午时,集中天时、地利、人和之“阳”,那就事半功倍了。不过时间紧,所需要的布匹、药材比较多,而且估计要花费白银三百两左右。

段智胜一听,猜测宋紫冠是想多捞点银子,他大手一挥:“要人要钱,宋神医尽管吩咐就是。”

宋紫冠密密麻麻地开出十几张药方,叫家丁们抓紧时间把药打磨成了粉末,自己在客房里门窗紧闭开始配药。段智胜知道这些江湖异人有怪脾气,也不去管他。

第二天午时,段庄的练武场中间架着一个硕大的砂罐,里面的中药“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砂罐上面搭着一个木架子,段智胜和庄紫蝶穿着宋紫冠特意加工制作的新衣服,紧闭双眼盘腿端坐在中央。云雾缭绕中,很有一点神秘的气氛。段庄所有的男丁也穿着宋紫冠制作的新衣服,按照他安排好的队形,坐在砂罐的四周。

宋紫冠双手满银针,在男丁之间快速游走,双手挥舞,只见阳光下银光闪烁。一会儿,每个男丁身上都钉着三两枚银针。然后,他围绕着段智胜坐着的木架子奔跑起来,嘴里吆喝着,双手不停地向着木架子上的两个人发射着银针。银针刺穴,药水蒸浴,段智胜感到周身三百六十万个毛孔都说不出的舒坦。

宋紫冠看看时辰已到,大声对男丁们说:“现在,大家大喊三声‘段智胜,断子孙’,就可以了!”

段智胜一听这话觉得不对,睁开眼睛盯着宋紫冠,努力要站起来。

宋紫冠一声冷笑:“恶贼,你杀死我岳父,骗娶我未婚妻。你偿命吧!”

段智胜身子摇晃着,身上银针纷纷激射而出,吐了一口鲜血,一头栽进热气腾腾的砂罐里。全场段家男丁脸色剧变,但是都无法动弹。他们不知道,这砂罐里和他们所穿的衣服上,并不是治病健身的良药,而是宋紫冠配制的无色无味的“软骨散”,加上他银针制穴,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丝毫力气。而庄紫蝶则安然无恙。

宋紫冠把紫蝶玉圈重新戴在紫蝶手腕上,带着她和那个小家丁离开了段庄。

后来,听说宋紫冠打理好清水镇的产业后,携妻出走。遗憾的是“送子裁缝”的医术从此失传。而段庄,也被人打劫、焚烧,段智胜真正成了“断子孙”了。

首发《上海故事》2005年第9期 编辑:邓亦敏

尼姑庵谜案

文/夏刚

明朝末年,有个李家庄位于三省交界处,逐渐成了一个繁华小镇。就连庄旁山上的一座尼姑庵的香火也比以前旺了很多。

这天大清早,庵里来了一个中年香客。烧香礼佛之后,他看没有人,就穿过冷冷清清的大殿到了后院,找到尼姑海月的房间,可是房间里面没人。他在这不大的庵里转了一圈,仍然一个人也没看到。

香客转身刚走出后门,远远看见山脚下的一片坟地里,围了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了。看样子出了什么大事情了。等香客赶到的时候,听说是庵里的一个叫海月的尼姑被人奸杀了。香客挤开人群,看见年长的妇女用被单严严实实地遮住了海月的尸体,正准备叫几个壮汉用门板给抬走。

那香客快走几步,伸手拉住了门板,说:“别忙,我要看看。”一个威严的老头子站了过来,对他上下打量着。香客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对着众人一晃:“我是城里的宋宇宋捕头,来这里烧一柱香,没想到碰见了这件事情。现在,我查验要一下海月师父的遗体。”

那老头子叹了一口气,自我介绍说就是这李家庄的庄主,然后说出了原委。这个海月小师父就是李家庄人,刚从杭州回来不久,不知道因为啥看破红尘,就在这庵里出了家,还没有半个月呢。刚才就是她的胞兄提出要求,让抬回去按照俗家风俗下葬,不想让她火化。

宋捕头一边听着,一边察看着海月的遗体。被子下面是一具赤裸的美丽的胴体,眼神中充满了无比的愤怒,光光的头顶有被硬物撞击的伤痕,上面有凝结了的血渍。

宋捕头刚给海月掩盖好被子,一个哭泣着的小伙子挤了到他面前。庄主拍着小伙子的肩膀说:“李涛,节哀顺便。现在兵荒马乱,这档事衙门爱理不理的,靠不住。现在捕头在这里,查出这个凶手就靠他了!”李涛“扑通”就跪下了,号哭着恳求宋捕头一定抓到残害他妹妹的凶手。宋捕头把他拉了起来,让庄主留下庄里的稳婆检验一下海月师父的遗体,然后叫其他村民离开现场。

一会儿,稳婆给宋捕头汇报了验尸结果,有被奸杀的迹象。宋捕头点点头,在现场周围转了一圈,发现海月的尸体被扔在在一个废弃的墓穴里,她被撕破了的衣服胡乱地扔在一边。不远处的一个老坟有几个新鲜的挖掘的痕迹。附近还有一片狼藉的麦地,那里应该就是案发现场。

宋捕头从现场出来,然后在庄子里去调查了一番,就遇见了庄主从一个村民家里出来。宋捕头高兴地说:“庄主,我查出那个畜生是谁了!你可以去县衙报案,让他们来抓人!”庄主一愣,说:“城里的大捕头果然厉害!凶手是谁?”

宋捕头咬着牙说出两个字:“哑巴!”

庄主一听是哑巴这个人,不由得吐了口唾沫。他说哑巴是战乱流浪到李家庄的孤儿,被村民收留了,帮着干一些农活和巡夜,生活上几年来全靠村民接济。人长得其丑无比,当然找不到女人,和一条大黄狗为伴,传闻说哑巴经常与它交合。宋捕头听到这里,想到海月说不定在哑巴的眼中曾经扮演了一只母狗的角色,感到一阵恶心和愤怒。

宋捕头一边跟着庄主朝前走,一边给他说着自己的推理:

昨晚,哑巴牵着大黄狗巡夜来到坟地附近的时候,遇见了海月从村外走来,他就像狗一样伏在那片麦地里。当海月经过的时候,哑巴突然从她身后冲上去,用木棒敲在她的头上。海月哼也没来得及哼一下,就昏了过去。哑巴发泄完兽性穿上衣服后,才发现海月已经死去,惊慌不已,就将海月的尸体拖进了旁边的墓穴,并将她的衣服扔在那里。但是哑巴没想到他正在对海月施暴的时候,被不远处正准备挖坟的一个本庄村民发现了。据那个村民说,他在那儿刚挖了几锄,就听见不远处的麦地里传来哑巴嘴里发出的怪怪声音,那种呜呜的怪声,除了哑巴没有人能发得出来。他不知道哑巴在干什么,怕被发现他挖坟,就偷偷地走了。只是他当时并没有看到海月,也没有听到她反抗的声音。

庄主仔细地听着,不停地点着头。他对身边的一个庄丁愤怒地问:“去把那哑巴抓到演武场。我要剥了这个畜生的皮!”庄丁领命去了。一会儿,宋捕头和庄主来到演武场的时候,庄丁们已经把强奸杀人犯哑巴给抓获了,正等着庄主来主持严惩凶手。

土台旁边的柱子上,哑巴被牢牢地捆绑着,原本就不足一米三的个子,现在更像一堆摊在那里的破布。李涛站在旁边,满眼怒火地盯着他。庄主站在台口,把刚才宋捕头给他诉说的推理给大家转述了一遍。

面对庄主在叙述过程中的严厉地质问,哑巴先是摇头,后来一直在点头,嘴里发出呜呜地怪叫声。村民们群情激愤,纷纷嚷着要骟了这头忘恩负义的畜生!

庄主用手指着哑巴:“对这种畜生,我们李家庄的百姓就可以处决他!”几个庄丁跳上台子,举起了闪亮的钢刀。宋捕头连忙冲了上去阻止,可是他一个人无疑杯水车薪。等李涛和愤怒的村民散开的时候,哑巴已经死了。

那边,一个老年妇女跪在了海月的尸体面前,大声地哭着:“海月,我可怜的女儿呀。你这样惨死,我们钱家如何对得起你早死的亲身母亲呀……”原来这是李涛的老母亲。她腿脚不方便,刚才没赶得及到坟地那儿去,李涛就给背到这里来了。

闹哄哄的人群立即安静下来。庄主扶起她,奇怪地问:“怎么,海月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李涛老母亲点点头,说出了这个隐瞒了十八年的秘密。十八年前的一个夏夜,李涛父亲在庄外看见一个女子身染重病倒毙在路边,而她怀里还有一个正哭泣的婴儿,就把婴儿抱了回家。除了她脖子上有一根精致的金项链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能说明那女子是何方人氏。于是,李涛就多了一个妹妹海月。

她说到这里,从怀里掏出那根项链挂在海月的脖子上,说:“这是你亲身母亲的东西。现在你就戴着去和她在九泉之下相认吧。”庄主一把夺过项链,翻来覆去仔细一看,脸色一下变了。他抓着李涛母亲的肩膀,哆嗦着问:“这项链,真的是海月母亲的遗物吗?”李涛的母亲点点头。

庄主发出一声凄厉地嚎叫,跳下台子,飞快地冲出了人群。等把庄主找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疯了,就反复地说一句话:“她原来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害死了我的亲生女儿。”宋捕头一听,一下子恍然大悟:原来哑巴真的不是杀死海月的真凶!

刚才他看着哑巴的尸体,一直觉得自己的推理中有一点不对劲,可是却又找不出来!现在听庄主承认自己是凶手,才反应过来,凭哑巴不足一米三的个子,即使是跳起来,也不可能照着海月的脑袋正中就是一棒子!那伤痕宋捕头看得很清楚,凶手是居高临下一棒击中海月的头顶的。

据宋捕头猜测,庄主一直垂涎于海月的美貌,多次献殷勤想霸占她,但是都遭到海月的严词拒绝。那晚海月路过坟地的时候被庄主看见,庄主本想用木棒砸昏了海月实施奸淫,没想到一棒敲下去给打死了,就惊惶地逃离现场。不久,躺在那儿的海月被随后赶到的哑巴发现了,死后也没能逃过被凌辱的命运。于是,哑巴成了庄主的替罪羊,被庄主煽动村民把他给弄死了。

至于庄主为什么会疯,村里知道那件往事的人这样分析的:庄主年轻时曾经和一个青楼小姐发生了感情,并使她怀了孕。后来,庄主迫于父母的压力就把她给抛弃了。没想到,这个小姐深爱于他,生下了一个女婴本想抱着女儿来李家庄投靠,却病死于庄外,女儿被李涛的父亲收留。也就是说,庄主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难逃良心的谴责,就疯了。

宋捕头回想起哑巴在台上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哑巴在前面一直在摇头,是因为庄主所指认他潜伏、袭击的情节是错的;而在后面却点头,是因为奸淫、弃尸的情节又是对的!

凶手已经遭到报应,宋捕头稍微舒了一口气。等到天黑下来,他悄悄潜入庵里,仔细地把海月的住处搜索了遍,也没看到那十张银票的影子。其实,宋捕头和海月的真实身份都是闯王李自成手下的义军,这次回到地处交通枢纽的李家庄,是以女尼的身份为掩护,把尼姑庵建成了一个联络站。而宋捕头这次来,就是奉命令来取这笔张献忠送过来的捐款的。

宋捕头正在焦急,忽然听见有人蹑手蹑脚地溜了进来,忙躲了起来。那个贼借着月光也干起翻箱倒柜的勾当来,一会儿过后,一无所获的贼恨恨地骂道:“我就不信,这个婊子身上就那么十张银票。其他的,她藏到哪里去了呢?”

宋捕头一惊,飞身跃了出去,一掌砍在那个贼的后脖子上,把他击昏了,背到了庵外的树林里。这时,他才把贼扔在了地上,看他睁开眼睛,宋捕头冷笑一声:“李涛,现在你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

李涛虽然百般抵赖,但是怎经得住宋捕头的手段,只得招了。原来,昨晚李涛有事去庵里找海月,无意中碰见缺乏经验的海月在藏银票,就一把夺了就从后门往外跑,没想到海月一直死命追赶。李涛跑到坟地那儿,看脱身不过,就恼羞成怒捡起一根木棒打在了海月的头顶上,一失手给打死了,海月倒在了麦地里。李涛吓得连忙逃离了现场,不久哑巴就来了。

宋捕头扭断了李涛的脖子,捏着那十张仿佛还带着海月体香的银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远处传来庄主凄厉的号叫声,让人倍加觉得恐怖。在这个案件里面,庄主在十八年前要是不抛弃海月母亲的话,事情也就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庄主难道不知道自己是杀死女儿的真凶吗?

发《民间传奇故事》

血溅飞龙堡

夏刚

这天,江苏飞龙堡的家丁打开朱红大门,赫然发现门楣上钉着一把柳叶飞刀,上面穿着一张折叠着的白纸。家丁大吃一惊,连忙跑进去向堡主禀报。要说这飞龙堡可是江苏省首屈一指的武术世家,虽然近来声名有些衰落,但是也是老虎不死雄风在。现在,竟然有人飞刀传书,还钉在大门上,这不是太欺负人了吗?

老堡主张建文听到禀报,急忙坐着轮椅赶到大门口,也没见做势,食指一弹,就把那柄飞刀击了下来。他展开白纸一看,里面写着四行字:“一柄屠龙刀,一条鲜活命。一个月以后,一颗项上头。”后面画着一匹奔跑的白马。

张建文环顾左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招惹到白马张天啸那个煞星了?”

原来,江湖上最近出了一个白衣剑客,叫张天啸,胯下一匹白马,掌中一柄快剑,专门寻找各地武林世家的晦气,伤人在前,盗宝在后,一时间声名鹊起。

就在一个月以前,一个外地商人被劫匪抢走了全部财物,没有回家的盘缠,就在飞龙镇的街上插着草标卖他祖传的那柄屠龙刀。不知道是哪个混小子给他指点说“货卖识家”,他就跑到飞龙堡来卖刀来了。当时少堡主张天行就生气了,说到飞龙堡来卖屠龙刀,这不是骑上飞龙堡的脖子上拉屎吗?在堡门口,一剑把那个商人给杀了。

张建文掐指一算,那正是自己闭关修炼时候。虽然儿子对一个没有武功的商人滥下杀手不对,但是现在自己练功走火入魔,也只能先想法应付白马张天啸了。

一个月的时间转眼就到。这天艳阳高照,飞龙堡门前的广场上气氛很是严肃。堡主张建文居中而坐,他左面还端坐着一个满脸笑眯眯的灰衣中年汉子,右面站着飞龙堡的少堡主张天行。十多个弟子两边雁翅排开。

日上三竿,随着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一骑白马就像一道闪电一下就来到广场的中央,然后“咴咴”一声长啸,人立而起,钉子般地钉在那里,纹丝不动。众人心里齐声喝彩。马上骑士飘身下马,对着众人微微一笑:“让各位久候了。”

少堡主长身就要往场子里跃去,那个中年人伸手一拦,然后来到白衣剑客面前,施了一个礼:“在下司徒破,见过张少侠。”张天啸还了礼:“原来是江湖上号称‘天网恢恢撕不破’的名捕司徒破,久仰久仰!司徒大捕头这次,可是要给飞龙堡出头来了?”

司徒破一笑:“官家一般不过问江湖是非。今儿是我自己来的,可不是他们请来的。有一件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你和飞龙堡的恩怨,请押后半个月如何?”

张天啸伸手拔剑:“快人快语,好!只是今天进了宝山岂能空回?还请指教十招。我看我的这柄快剑是否能撕破你的网!”说着。挺剑攻了上去。

几招已过,张天啸觉得这“天网恢恢撕不破”的名号果然是名不虚传。任他快剑纵横,总是好像陷进了一个巨大的透明的网中,渐渐地有了滞碍的感觉。司徒破双掌左一拍右一拍,占了上风。忽然司徒破右掌改变了方向,虚空一抓跳出了圈外,对张天啸说:“少侠,十招已过。我们半个月后再会。”

张天啸宝剑入鞘,向司徒破拱了一礼,对飞龙堡众人看都没看一眼,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司徒破看着他走远,悄悄摊开了自己的右手掌,只见手掌里赫然是一枚泛着蓝光的铁蒺藜!

晚上,皓月当空,张天啸站在江边,静静地听着哗哗的水流声。一个人从树林中出来,抚掌大笑:“好个聪明的张少侠。让你久等了。”

张天啸回头一笑:“大捕头,我们上午广场一战,你前面那六招分别是三叠阳关、更弦易辙、天花乱坠、江山如画、边尘不惊、见兔放鹰,难道不是叫我‘三更天,江边见’吗?呵呵!”

司徒破面色一正:“少侠,据我的调查,你对那些武林名人的惩戒都是事出有因,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何必伤人在前,盗宝在后?这样有失侠者风范!”

张天啸嘴角一撇:“大捕头,我不想解释。惩戒我承认,盗宝嘛,本人毫无兴趣。信就信,不信就拉倒!”

话音刚落,突然耳际传来暗器尖锐的破空之声。张天啸拔剑一挥,将凌空袭来的暗器击了回去,而司徒破伸手虚空一抓。紧接着传来两声爆炸声,司徒破“哼”了一声倒了下去,树林里传来一声惨叫。张天啸几个起伏赶到树林里,看见一个被炸得血肉横飞的黑衣人倒在那儿。原来刚才的黑衣人发射的暗器不是一般的铁蒺藜,而是在里面装了炸药。那个黑衣人被张天啸击回去的铁蒺藜炸死了,司徒破顺手一抓,不小心就着了道。他转身回到司徒破旁边,看着这个一代名捕倒在那儿,不觉默然不语。

隔了一会儿,少堡主来到了江边,看见张天啸没事,不禁喜笑颜开:“听到这里爆炸声,赶来看看。不知道是哪个敢暗算你们?没事吧?那个司徒破呢?”

张天啸一指江水:“他用手来接的,被炸死了。我把他扔进江水去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少堡主一声冷笑:“他那六招,以为我不懂?他可能是怀疑我们了。你没给他说出什么来吧?”

张天啸高傲的一笑,转身就走。少堡主追上几步,叮嘱道:“我们的计划,不要忘了。到时候,就是我们飞龙堡的天下了。我们振臂一呼,大家就会唯我们马首是瞻了。”

张天啸哼了一声,急速离去。

半个月的时间到了,白马张天啸准时来到了飞龙堡广场。飞龙堡的人仍然是严阵以待,旁边聚集了很多赶来看热闹的江湖人士和普通百姓,大家都想来看看这个名震江湖的白马张天啸的挑战飞龙堡之战。

飞龙堡堡主端坐在正中,满脸肃然。少堡主飞身而出,拔剑站在了张天啸的面前。他面向广场周围的看客,大声说道:“白马张天啸,你何必老是和我们这些薄有威名的武林世家作对?我今天就代表大家和你一决雌雄!”

张天啸连声冷笑:“你枉为武林人士,竟对毫无武功的商人痛下杀手。小子,你休要诡辩,纳命来吧!”

少堡主退了一步,打了一声呼哨,一个家丁扶出了一个人来。旁边围观的百姓惊呼一声。原来这个人就是一个月前被少堡主一剑穿心而亡的那个卖屠龙刀的商人,可是当时很多人都亲眼所见,那一剑可是穿透了左胸的。现在他完好无损,只是有点精神气不足而已。

看着大家诧异的神态,少堡主嘴角不禁露出得意之色,说:“我们飞龙堡的功夫岂是凡夫俗子所能想像?这一招‘问心无愧’是从他心脏的缝隙刺过,既惩戒了他的无知,又不会取了他的性命!”众人听说还有如此精妙的功夫,不禁连声叫好。

张天啸抿着嘴唇,不发一言。在围观者的鼓噪下,少堡主挺剑攻击了上去。两人都是快剑抢攻,广场上只见两团时而纠缠在一起时而分开的剑光。

几十招过后,少堡主对白马张天啸使了一个眼色。张天啸卖了一个破绽,少堡主当胸一剑刺来,正中张天啸左胸。张天啸脸色一变,就听“叮”地一声,剑尖折断。由于剑势奇快,折断了的剑尖飞速反弹,一下子射进少堡主的喉咙里。少堡主嘴里喷出鲜血,“扑通”倒在了地上。

张天啸死里逃生,看着少堡主的尸体,怔怔地站着。张老堡主惨呼一声:“天行——”手一扬,一枚铁蒺藜破空向张天啸袭去。

这时候,一个灰影凌空而起拦在张天啸面前,双掌上下翻飞,编织成一个柔软的网截住了这枚铁蒺藜。铁蒺藜无从着力,慢慢地停住了来势,躺在了灰衣人的手掌里。他哈哈大笑:“张老堡主,贵堡花重金买的三颗夺命铁蒺藜,我有幸遇见了两颗。哈哈!”

张老堡主脸色大变。原来这灰衣人竟然是大捕头司徒破!江边他抓住的那颗铁蒺藜虽然爆炸,但是对司徒破的一双铁掌没有任何损伤。现在他看老堡主杀人灭口,怕铁蒺藜伤及周围的无辜,就用阴柔之力接住了铁蒺藜。

司徒破摇着头,叹息道:“朋友,武林倍有人才出,淡出江湖又如何?何必为了重整你飞龙堡的威望,就如此炒作?现在你害死你自己的儿子,也差点害死一个大有前途的少侠。”

这时候,白马张天啸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往事一幕幕闪现在眼前。这个张老堡主年轻的时候和一个卖艺女子相爱,偷偿禁果珠胎暗结,却又和彩凤庄的小姐成婚,使得一堡一庄声望如日中天。卖艺女子生下张天啸后难产死去,张天啸被一高人捡去抚养成人并教会一身武功。等到他艺成下山,来到飞龙堡认祖归宗。张老堡主欣喜若狂,不久就委以重任,才有了这一系列的挑战各地武林世家的事件。张天啸挑战在前,少堡主悄悄派人盗宝在后。计划的版本是,以挑战飞龙堡为最后一战,少堡主用“问心无愧”假意杀死张天啸,从而达到提升飞龙堡威望的目的。

在江边的时候,司徒破给张天啸说出了自己侦查的结果,说张堡主父子俩并无真心认他,只是利用他而已,上次少堡主发射的那枚铁蒺藜就是趁乱攻击张天啸的。他叫张天啸提防有诈,然后假意被炸死,就是为了让飞龙堡父子不改变计划,从而最终暴露出来。张天啸将信将疑,还是在心脏正中位置佩戴了一块护心镜。刚才少堡主那招“问心无愧”如果没有偏差,就会刺在心脏旁边不会伤了张天啸的性命。现在,少堡主果然杀人灭口,直刺张天啸心脏,却死在了自己的剑尖之下。

老堡主长叹一声,说:“没想到,声明赫赫的飞龙堡,今日断送在我的手里!”伸指一弹,门楣上的“飞龙堡”匾额掉了下来,摔成了几块。老堡主几口鲜血喷出去,瘫倒在轮椅上。

张天啸看着这无情无义的飞龙堡,长啸一声,跳上马背扬长而去。几年以后,在名捕司徒破的身边跟随这一个少年捕头,胯下白马掌中快剑,好像就是白马张天啸。

首发《古今故事报》686期 编辑:丫丫

刺秦

文/夏刚

鄂州很多年没下这样的大雪了。施全醒来的时候,觉得浑身感到刺骨的寒冷。听到他的呻吟声,一个人掀开门帘走了进来,大喜道:“兄弟,你终于醒来了。萧大哥可担心死了!”施全感激地一笑。忽然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情来,抓着他的肩膀,问:“大哥,岳元帅怎么样了?”

萧大哥两眼一闭,两行虎泪夺眶而出。他声音呜咽着说:“元帅,在风波亭被奸贼毒死了……”施全大叫一声,跳下床冲了出去,仰天发出一声长啸,然后扑通一声栽倒在雪地里。

绍兴十一年八月,岳飞被诬下狱。驻守在鄂州军营的军校施全热血一涌,脱下军装扮成百姓准备潜入京城营救岳元帅。可是这个行动被王俊的一个亲信告知了秦奸相,在半路上遭到锦衣卫的狙击。后来,是萧大哥派亲兵找到受了重伤逃得性命的施全,把他藏在农家疗伤。施全足足昏迷了一个多星期,才苏醒过来。可是,他听见的是岳元帅被赐死的噩耗。

萧大哥把施全扶回了屋里,两人不禁一阵唏嘘。施全在一次战役中救了被金兵追杀的萧远峰,两人后来跟随岳元帅行军打仗,一起浴血奋战,成了肝胆相照的兄弟。两人得到岳元帅亲自指点枪法,把一套岳家枪使得出神入化且不相上下,人称“双抢将”。两人正在神伤,忽听亲兵来报,说锦衣卫已在大帐等候,叫萧将军火速回营。

由于施全坚决要回军营看看,萧将军叫得亲兵扶着他上马。萧将军带着这支八百人的岳家军本来驻扎在鄂州的东面,可是现在旗杆上光秃秃的,原来树立着的“岳”字帅旗已经不见。

施全长叹一声,内心不由得一阵酸楚。原来,自从他踏进军营,就觉得虽然大帐、士兵什么都没改变,但是总觉得少了一点什么东西。现在他知道了,少的这个东西就是岳家军的精神。岳元帅被害了,朝廷正要把岳家军解散,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刚走进大帐,就看见几个锦衣卫打扮的人站了起来。领头的一个军官右手一指,食指差点戳到了萧远峰的鼻子,傲慢地说:“本大人前来监督你们岳家军解散一事。你作为防御使,怎么不在大帐迎接?”

萧远峰敷衍性地施了一礼,护着施全就往里面走。

那军官侧头仔细看了一眼施全,不由得冷笑一声说:“想必这位就是胆敢进京劫狱的军校施全?萧将军,你还蒙骗秦相说搜寻未果,没想到是隐匿罪犯。你难道想谋反不成?”他一挥手,所有锦衣卫全部拔出兵器,向三人围了过来。

萧远峰脸色一变,急忙说:“大人请勿误会,这是……”

话音未落,锦衣卫发一声喊,一起冲了上来。萧远峰仍然扶着施全,大步往前走。那军官抽出腰刀,大喝一声:“我倒要领教一下岳家枪的厉害!”萧远峰抢先一步,把施全扶到椅子上坐下,然后抽出兵器架上的大枪,两人斗在一处。

施全正密切的关注着这场恶斗,忽然他身后的帐篷“哗”的一下被划开,一个人影跃了进来,扬起手里的钢刀就向还未痊愈的施全杀了过去。萧远峰看见了,大喝一声,一枪逼开那军官的刀锋,手里的长枪直射出去,钉在了那人的背上。与此同时,那军官的腰刀回砍,一刀划开了萧远峰胸前的战衣。

那军官腰刀一指萧远峰,环顾四周说:“岳飞还不承认自己通敌卖国。大家看,这个萧远峰胸前有狼头纹身的,难道不是一个契丹奸细吗?”

那个时候,契丹人所建立的辽国已经被金国所灭,南院大王萧亮战死沙场,他的儿子就是萧远峰。萧远峰集国仇家恨于一身,就前往江南投靠岳家军,就跟随岳元帅抗击金兵。

萧远峰上前一步说:“大人,请听我们解释。”

施全呼地一声站起身来,大喝一声:“给这些畜生解释什么!我们在前线奋勇杀敌血染沙场,他们只知道在京城卖国投降,杀害忠良!兄弟们,全部给我杀了!!”他挣脱萧远峰的手臂就往前扑去。

萧远峰无奈,只得一声吆喝,帐外的岳家军各执兵刃冲了进来。不大一会儿,十多名锦衣卫全部被砍翻的地上。萧远峰看着锦衣卫的尸体,不知道自己怎么竟像施全一样冲动,做出了这等造反的事情来。他站在整齐的队伍面前,久久不说一句话。

施全脱下身上印着“宋”字的战衣,用洪亮的声音说:“岳元帅已死,这世上再无岳家军!各位兄弟,我将到淮北参加抗金义军,尔等自便。”几百士兵振臂高呼,都愿意跟随施将军前往。萧远峰看众意如此,就叫大家火速拔营,以免朝廷军队得到讯息以后追击。

施全来到萧远峰的身边,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原来,施全营救岳元帅不成,一直在深深的自责。岳云将军和张宪将军也同时被害,更增加了他对奸相秦桧的仇恨,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他准备潜伏到京城,伺机刺杀了这个奸贼。萧远峰知道奸相秦桧护卫森严,刺杀不易。但是施全决心已下,他实在放心不下他的安危,就一起前往京城,好有个照应。

施全和萧远峰一身普通百姓的服饰,向着京城进发。不久,鄂州军营事发,他们两兄弟的头像上了海捕文书,被朝廷通缉捉拿。施全只得和萧远峰避开城镇,晓行夜宿赶路,但是一路上也有好几次和宋军相遇,施全并未痊愈,全靠萧远峰拼死搏杀。有一次死里逃生之后,萧远峰忽然觉得自己无比的疲倦,他对施全说:“兄弟,你现在身上有伤,加上奸相肯定护卫森严,我们刺杀不容易成功的。不如取消了这个计划,我们去淮北和队伍汇合吧?”

施全双目圆睁,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地说:“不!我一定要先去杀了那个奸贼,为元帅报仇,方才解我心头之恨。大哥,你如果害怕,就先走吧。”

萧远峰把胸口一挺,生气地说:“谁怕了?我是担心你的伤势。”

他们赶到京城后,萧远峰看施全刺杀奸相心切,就叫他呆在客栈里面,由自己出去打探消息。这天,萧远峰终于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原来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奸相上朝都要经过众安桥,那里地势险要,是个埋伏行刺的好地方。

杭州的春天来得早,河面上化冻了,河水从桥下的石堰跌下去,形成一道一米多高的瀑布。这天四更刚过,施全紧握着大枪站在瀑布后面,倾听着桥上的动静,连阵阵侵人的寒意也感觉不到了。按照计划,萧远峰躲在众安桥桥头的一家茶铺里,等到奸相从桥上经过的时候,二人同时一起发动袭击。

一会儿,桥面上传来马蹄声和呼喝之声,然后传来“吱溜吱溜”的官轿声。等到轿子来到桥中央的时候,施全紧握长枪猛地窜了出去,几个梯云纵跃到半空,就像一条出水的白龙。施全长啸一声,挺举长枪直往奸相乘坐的官轿扑了下来。

就在护卫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的刹那,施全的长枪撩开官轿的窗帘,狠狠地扎进了里面那个人的身体。与此同时,萧远峰也从茶楼上飞身而下,枪尖晃动,红色的枪缨形成一朵惊艳的花,直往官轿扎了过来。

忽然,施全看见萧远峰的那根长枪拐了一个弯,一下子扎进了他的胸膛。他须眉倒竖,大喝一声,手里的长枪猛力回击过去,可是被萧远峰一下砸飞了,深深地扎进桥面。施全一口鲜血直往萧远峰脸上喷去,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萧远峰慢慢走近施全的身边,低下头看着他愤怒的眼神,无奈地小声说:“对不起,兄弟。我不想过那种风餐露宿的军旅生活了。秦相答应给我一个好差事。”

这萧远峰看岳元帅声威如日中天,本想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没想到岳元帅被秦桧所害,断了自己的大好前程。他左思右想,竟产生了利用施全行刺来投靠权势熏天的秦桧的主意。经他告密,奸相秦桧这天根本就不敢上朝,官轿里面坐了一个他的替身。

不久,军校施全被奸相秦桧杀害于众安桥。许多侠士也潜入京城,多次寻找机会刺杀奸相秦桧。可是自此以后,秦桧出入都要上百士兵护卫,让他们根本无法近身。至于萧远峰,听杭州百姓传言,在施全被杀的当天,他也被杀后扔在了乱葬岗。

几天后,众安桥的桥面出现用枪尖划出的十六个鲜红的大字:秦桧奸贼,枪下亡魂,千夫所指,无疾而死。奸相秦桧听说后惶惶不可终日,每晚做噩梦被岳家枪刺中心脏,后来终于暴死于家中。

首发《百姓故事》2007年6A 编辑:杨婧

激战唐家堡

文/夏刚

蒙哥汗在完成了对南宋的战略包围后,亲率七万蒙军主力攻击四川,在合川钓鱼城遭到顽强抗击。蜀中唐门子弟纷纷入城,参加了艰苦卓绝的钓鱼城保卫战。其中,由唐门大师兄唐老鹰亲率唐老鸭等十余高手,防守在钓鱼城的外城马军寨。

五月,钓鱼城的天气是既潮湿又炎热,唐老鸭得了怪病,身上似冷似寒,浑身无力。这天深夜,元兵派了一对敢死队登城,马军寨失守。最后只剩下唐老鹰背着唐老鸭撤到悬崖边的阁楼上,拉出飞龙引给唐老鸭绑在了身上。他给唐老鸭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们人在城在,城破人亡。但是这具飞龙引是唐门的绝密飞行器,千万不能落在敌人的手里。你必须送回唐家堡去!”

在唐老鹰强迫下,唐老鸭背着飞龙引,飞跃嘉陵江,平安地来到了安全地带。他治好了病,带着飞龙引飞快地向唐家堡赶去。他知道钓鱼城易守难攻,短时间内是没有事的。

紧赶慢赶,唐老鸭终于回到了唐家堡。元兵一路攻城略地,似乎暂时还不想去惹这个令江湖闻风丧胆的门派,唐家堡倒还显得风平浪静。

来到大堂,唐老鸭意外地看到唐老太太、二师兄唐老虎和几个小姐都在那里。唐老太太听唐老鸭述说了马军寨失守,好几个唐家子弟殉国的消息,半天沉默不语。她脸若寒霜,忽然斥骂起来:“怎么,就你跑了回来?你这个贪生怕死之徒!我不想看见你,快滚!!”

唐老鸭不知道这个一向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今天怎么是这个样子。他咬着牙问:“老祖宗,我怎会贪生怕死?我现在把飞龙引送回来了,马上就赶到战场去,直到战死沙场。”

唐老太太侧过头去,舒了一口气,说:“你可要活着!你知道吗?你是我们捡来抚养长大的。现在你去寻找你的亲生父母吧!快走,我不想看见你。”

唐老鸭脑袋“嗡”的一声刚要说话,门外一个女子哈哈一笑:“想走?唐门子弟,不归顺我们蒙哥大汗的,一律杀了!”从门窗窜出来好几个人影,刀剑齐举向唐老鸭攻来。唐老鸭身形晃动,左手扬处,那几个人影纷纷倒地身亡。唐老鸭“吁”了一口气,知道敌人最终找上门来了。

一阵吆喝,门外又窜进来几个人影,那女人咯咯地笑道:“好身手。‘左手阎罗’果然名不虚传!你们再去请教!!”紧接着,几个人影围攻了上来。随着唐老鸭左手不断地挥动,不时传来惨叫声。

唐老虎大喜,禁不住提醒道:“打得好,兄弟,小心他们攻击你的右翼!”唐老鸭微微一笑,“嗯”了一声。一个高手算准唐老鸭的落脚之处,猛力一掌向唐老鸭的右翼攻去。唐老鸭不及躲避,只得举起右拳迎击上去。只听哄然一声响,那个高手连续退上几步,喷出一口鲜血。而唐老鸭右拳皮肤绽开,露出里面一层金黄色的皮肤。

唐老鸭一看,不禁大吼一声,须发都立了起来。那几个敌人一惊,飞身后退,把刀架在了唐老太太和那几个小姐的脖子上,而她们在刚才恶斗的时候一动不动。他明白过来,在他进大堂之前,她们已经都被敌人给劫持了。而唐老太太那一顿斥骂,分明是想办法叫他脱离危险呀。

他看看自己的右手,心疼地抚摸着。唐门传到这一代,姓名排行到了一个“老”字,而唐老鸭之所以取名为“鸭”,是因为他的右手皮肤天生就硬化了,就像鸭子的脚掌一样,指间还有蹼,而且蜷缩一团无法张开,也就无法发射暗器。但是由于他的右拳有点影响美观,唐老鹰就想方设法给他制作了这个精美的人皮手套,他戴着看上去就像和平常的人一样。旁人只知道唐老鸭左手暗器厉害无比,江湖人称“左手阎罗”,从来没看见过他用右手发射暗器,可是个中内情就没人知道了。唐老鹰也有可能明知自己不是他的亲兄弟,一直都对他这么好,可是现在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那女子架在唐老太太脖子上的刀微微一用力,说:“唐老鸭,没想到你这么难缠。现在你把左手废了,我花狐狸就放过这些妇孺。”唐老鸭默然不语。他看着一直冷眼旁观的老虎,不知道这个留守唐家堡的数一数二的高手怎么就中了敌人的暗算了。

唐老太太目光坚毅地看着唐老鸭,说:“老鸭,不要考虑她的条件。你真的不是我们唐家的亲生,不要管我们!”

唐老鸭疑惑地说:“老祖宗,你可有证据?你不要骗我,不要抛弃我。”

唐老太太刚从怀里掏出半截丝巾出来,那女子一把抓过去展开一看,不禁大哭,张开双臂就向唐老鸭扑了过去,喊道:“老鸭,我的孩子!”

唐老鸭身形闪开,一粒飞蝗石射了出去,阻止了那女子的来势,吃惊地问:“你说什么?”

那女子站稳了身子,从自己怀里也掏出半截丝巾出来,放在了一起。唐老鸭看见上面用血字写着:师兄妹相恋,遭师父责骂后出逃。丈夫战死,独生下右手残疾的儿子,托养于农家。以死相殉师兄。

唐老鸭将信将疑。那女子继续说:“孩子,你的右手是不是就像鸭掌?你的臀部是不是还有一个疣子?你真的是我的儿子呀。我跳崖自杀没死,就没了寻死之心,这十八年来,一直在找你。”

唐老太太点点头:“老鸭,这半截丝巾就是在你襁褓里面的。现在你母亲找到你了。你跟她走吧。”

唐老鸭回头看着那女子:“你是我母亲?哈哈,老祖宗那半截丝巾是真的,可是你们伪造得也太假了吧?你不知道我们暗器高手目光如炬吗?你把它对着阳光看看!”

花狐狸微微一愣,把手里两块丝巾举了起来。唐老鸭笑了:“怎么,心里没有底了?花狐狸,要做我的老娘,你还不配!”

花狐狸恼羞成怒,手一挥,武士们向着他围上来。唐老虎高喊一声:“兄弟,快来给我解开穴道!”唐老鸭逼退敌人,掠到了唐老虎的身边,刚伸出左臂,猛见一道寒光飞过,一柄飞刀深深地插进他的左肩胛骨里面,他的左臂马上无力的垂下来。

唐老虎摆摆手让武士退了下去,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对那女子说:“你枉自叫‘花狐狸’。我都说这小子鬼精灵,你想收为儿子给你卖命是不行的。我们玩了这么久,还没有什么意外出现,看来唐门真的没有其他什么隐藏的高手了。”

唐老太太大怒,厉声喝道:“老虎,这是怎么回事?”

唐老虎阴森地笑了:“老太婆,还鬼吼什么?你现在是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多久了。你不要认为我是庶出就看我不起,从今以后,唐门由我说了算!”

原来,唐老虎一直认为唐门对他不起,就生了反叛之心,勾结效忠蒙哥的高手,利用唐门精英子弟外出参加钓鱼城之战的机会,把空虚的唐家堡给端了,来个“围点打援”,没想到把唐老鸭给等来了。而唐老鸭给他的感觉就是四个字:高深莫测。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知道了唐老鸭是养子的秘密,还无意中看见了唐老太太收藏的半截丝巾。花狐狸听到得到这个情报,就伪造了另外的半截,准备冒名顶替是唐老鸭的母亲,把他收归己用。

花狐狸“哼”了一声:“乖儿子,老娘的奶你十八年前没吃到,现在我给你机会弥补一下,你还不珍惜。”在那几个敌人的淫笑声中,花狐狸向唐老鸭扑了过来。突然,她的身形一下子停止了,喉咙里发出很大的吃惊的咕噜声,然后猛地一下倒在了地上。在她的额头,赫然钉着一枚泛着蓝光的铁蒺藜,伤口周围血肉模糊,就像盛开了一朵惊艳的花!

刚才还在狂笑的武士也惊呆了,反应过来后,刀剑齐举,向着唐老鸭围攻上来。只见唐老鸭窜高伏低,右手每一次挥动,就有一个敌人倒地。最后,只剩下唐老虎还站在大堂中央,可是身边有上百件大大小小的暗器飞舞,就像被一群密密麻麻的苍蝇包围着,他不敢动弹半分。

唐老鸭看着他,遗憾的摇摇头。唐老虎心有不甘,大叫着:“你的底细我应该全部知道,可是你的右手怎么能发射暗器?你无法伸开的呀!”

唐老鸭的泪水涌了出来。半年前他们几个兄弟赶到马军寨之后,有一次溜下城去刺杀元军将领后返城,遭到敌人的疯狂追击。唐老鼠在刚要爬到城墙顶的时候被敌人弓弩射中直往悬崖下掉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左手抓着绳索荡了过去,自然地伸出右手去抓唐老鼠。也许是兄弟情深,十八年来一直蜷缩着的右手竟然一下子伸开了,牢牢地抓住了唐老鼠的衣襟,救了他一命。而他天赋异禀,对暗器领悟极高,几个月的功夫,右手发射暗器的手法就远胜过了左手。在坚守马军寨的唐门子弟战死后,这个秘密也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唐老太太她们被唐老鸭解开了穴道。唐老太太伸指一弹,发簪破空而出,穿过密密麻麻的暗器网,正正刺进唐老虎的喉咙里。唐老鸭右手一招,那些漫天飞舞的暗器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唐老太太看着慢慢倒地的唐老虎,满面流泪,说了一句话:“巴蜀自古多俊杰!唐门怎么会出了你这个卖国投敌的奸贼?”唐老鸭扶住她的身体,觉得她颤抖的厉害,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几年后大宋皇帝投海身亡,钓鱼城将领率部投降。此后,江湖出了一个外号人称“右手阎罗”的唐门高手,人们发现其实就是唐老鸭。唐老鸭还有一个他自己的秘密却永远无法追查真相了,就是:他的亲生父母到底是谁?

首发《古今故事报》总第734期 编辑:丫丫

悲情金沙滩

文/夏刚

王司徒听着金沙滩方向传来的激烈的厮杀声,不由得紧紧地握住了剑柄,再三忍住没有把宝剑拔出来。杨老令公父子已经激战整整一天了,不知道前线战况如何。

就在这时,一个传令官飞马而来,大声传达着主帅潘仁美的帅令,说皇上已经脱险,大部队已经赶回军营。命王将军带领所属人马,火速向大队靠拢。他传令完毕,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王司徒的追问之下,他才说道,杨家将现在还在金沙滩浴血奋战。

王司徒热血上涌,猛地拔出了宝剑,向远方一指,大喝道:“兄弟们,大军压境,杨老令公有难,岂可扔下他们?你们谁敢和我一同前往?”他手下的士兵全部翻身上马,高举着武器,齐声呐喊:“我等愿意跟着将军!”

三百铁骑旋风般奔行几十里,火速赶到金沙滩。战场上到处尸横遍野,密密麻麻的辽兵里面,只剩下几杆还在飘扬着的“杨”字大旗,大旗周围还在进行着剧烈的搏杀。王司徒挥舞长枪冲进敌阵,很快就淹没进辽兵的人海里。

他奋力拼杀,迎面遇上了一小股宋军。那员战将浑身是血,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已经杀红了眼,看见王司徒挡道,不由分说挺起长枪就刺杀过来。王司徒连忙尽力抵住,大喊:“我是王司徒啊,对方是哪位将军?”对方清醒了过来,说:“王将军,我是……”

话音未落,辽兵高呼一声,一起围攻上来。王司徒听见他的声音,听出了就是杨八郎,不由得大喜。他刚要上前,突然听见身后一声弓弦响,一支狼牙箭和自己擦肩而过,直往杨八郎射去。王司徒看杨八郎被敌将纠缠已经腾不出手来,连忙掷出了手里的长枪。长枪后发而先到,撞偏了已经近在咫尺的狼牙箭。狼牙箭偏开了杨八郎的前胸,深深地扎进他的右肩,翻身坠马。

辽兵如潮水一样涌过来。等到王司徒边战边走,和辽兵脱离了接触,已经远远离开了战场,不知道身在何处了。他回头一看,紧跟在身边的,竟然只剩下那个传令官。他松懈下来,才觉得浑身疼痛,四肢百骸就像脱节了一样,终于支持不住,一跤跌下马来。

等到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农户的床上,闻到一股浓浓的汤药气息。传令官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看见他醒来,不由得大喜:“王将军,你终于醒来了!你昏迷整整三天了!”

王司徒感激地一笑,说:“谢谢你救了我。还没有请教尊姓大名呢。”

这个传令官自我介绍说叫萧阳,本是监军王先的随从。可是他看不惯王先和潘仁美等奸臣对杨家的陷害,这次传令完毕没有回营,也就跟着王司徒的队伍过来了。没想到一场浴血奋战下来,两人竟然死里逃生。

王司徒长叹一口气,说:“也不知道,战局如何……”

几天之后,王司徒来不及等自己的伤痊愈,就要向主人告辞。萧阳急了,说王司徒身体没有复原,自己武功低微,遇到危险无法保护。王司徒哈哈一笑,挺起长枪,示意萧阳上前切磋几个回合。萧阳拔出佩剑,说了一声:“久仰王将军的大名,请多多指教!”

两人枪来剑往,狠斗了几十个回合。就在萧阳趁王司徒体力不支,枪势略缓那一瞬间,挺剑刺进中路。可是突然间,王司徒枪杆乱晃,枪缨宛如盛开的一朵巨大的红花,挡住了剑尖的来路。一瞬间,花朵消失,雪亮的枪尖就像长蛇出洞,猛地窜向萧阳的咽喉,却又一下子停止不动。

王司徒看见萧阳的严重露出死亡的恐惧,不由得微微一笑,收回了枪尖。萧阳缓过气来,伸出大拇指说:“杨家枪,枪中王,枪枪锁喉最难防。果然好枪法!只是,不知道王将军怎么会使这杨家枪呢?”

王司徒只说了一句:“是杨延顺杨八将军所教。”他和杨八郎曾同在一个军中为将,两人同生共死惺惺相惜,杨八郎多次指点王司徒的枪法,最后干脆将杨家枪法倾囊相授。萧阳满脸都是羡慕之色,说:“要是我能学到这枪法,那可是三生有幸啊。大哥,我们在金沙滩看见的那位中箭落马的将军,身后是‘杨’字大旗,不知道是……”

王司徒叹了一口气,说:“他就是八将军。但愿他吉人自有天相,现在已经平安回家了。我们快点赶快路吧。”

两人紧赶慢赶,远远地看见了雁门关的城门。两人刚刚松下一口气,忽然从树林里闪出一小队宋兵,连忙高兴的迎上前去,大声报着自己的身份。那领头的军官对着他俩仔细打量了一下,忽然沉下脸来,呵斥道:“哪里来的疯子,竟敢冒充违抗军令的叛将!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快滚!”他说着,策马冲过来,挥舞着马鞭驱赶他们。

王司徒看出情况有异,向萧阳使了一个颜色,向远处走去。那个军官见四下无人,连忙翻身下马,低声说出一番话来。原来,潘元帅已经通告各军营和关口,说王司徒部不听号令,以叛军论处;如有发现,立即擒拿。金沙滩一战,杨家大郎、二郎、三郎战死,四郎、五郎、八郎失踪,七郎被潘仁美乱箭射死,杨老令公血染李陵碑!现在连杨延昭杨六将军也失踪了,听说是回京告御状去了。

王司徒听完,禁不住心痛欲裂,没想到在这几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大骂一声“潘贼”,回首遥望雁门关,国门近在咫尺却无法回去,禁不住潸然泪下。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向那个军官致谢后告辞,拉着萧阳匆匆地离开了。原来他认为,大宋方面说“杨延顺生死未卜”,而辽国那面也没有生擒或者斩杀八将军的信息,那么很可能仍然活着,或许被什么人救了,藏在僻静之处养伤。因此,他决定去寻找八将军,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人在雁门关外苦苦寻觅,寻访了不少山野樵夫和寺院庵堂,可是没有八将军的一点消息。在萧阳的建议下,他们逐渐深入辽国腹地,来到了都城燕京。

这天,王司徒和萧阳分开行动,各自去打探着城内军事的情报,忽然听前方开道声响起,连忙避让。听身边的百姓议论,原来是萧太后的驸马出城打猎。这个驸马听说是大宋的一名降将,名字叫“王司徒”。王司徒闻言,心中一凛,悄悄地尾随了下去。

王司徒跟着这支队伍,来到了深山里。他瞅准驸马放单的一个机会,飞身跃到马前,抽出宝剑分心便刺。那驸马身手也是了得,拔剑斗了起来。几招过后,驸马一剑削掉王司徒头上的皮帽,剑尖忽然停住了:“王将军,怎么会是你?”

王司徒深深凝视着驸马的双眼,说:“八将军,果然是你!佘太君知道你安然无恙,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啊。”

驸马轻声“嘘”了一下,看看四周,见四下无人,连忙叫王司徒说说金沙滩一战的消息。当得知杨家被潘贼陷害,死伤惨重时,不禁泪如雨下,好一阵才平息下来,然后说出自己这段经历。上次他中箭坠马,不幸被辽兵擒获,审讯中隐瞒身份,就说自己叫“王司徒”。不想被辽国青莲公主看中,被招为驸马。

王司徒大喜,赞扬道:“八将军卧薪尝胆,身居驸马高位,时机成熟,必将使大宋灭辽事半功倍!”

八将军叹道:“同在一片蓝天之下,同在一片土壤上生息,为什么这么多战争呢?大宋皇帝腐败无能,奸臣当道迫害忠良……”

王司徒脸色一变,吃惊地问:“难道,你投降番邦竟然是真心的?”他见八将军不说话,不禁大失所望,举起宝剑冲了过去:“那就得罪了!”

忽然,一支狼牙箭破空而来,正正扎在王司徒的右肩上。两人回头一看,却看见萧阳从灌木丛中闪身出来,哈哈笑道:“我们大辽就是来拯救大宋百姓于水火之中啊。八将军竟然已经归顺大辽,大哥何不也良禽择木而栖呢?”

王司徒心中一动,没有开口说话。却见萧阳走到八将军跟前,恭敬地施了一礼,说:“驸马大人,现在你我同属萧太后殿下之臣,希望今后合作愉快。”

萧阳淡淡一笑,客气了几句。萧阳看着王司徒迷惑的神色,禁不住得意的笑了。原来,他是辽国萧天佐将军的亲信,被派到大宋卧底。上次鼓动王司徒率部驰援就是他的一石二鸟之计。这次借着和王司徒找寻杨八郎之际,把王司徒骗到燕京,就是看上了他神出鬼没的杨家枪法,想让杨家枪为辽国所用。

王司徒恍然大悟。萧阳现在看杨八郎已经归顺,那他们得到杨家枪法还不是易如反掌,他岂可让自己坏了大事?王司徒拔出身上的狼牙箭,往地上一掷,说道:“大丈夫岂是贪生怕死之辈。想见识杨家枪么,再来!”说着,以剑代枪杀了过去。

没想到,萧阳竟然隐藏了他的真实武功,加上王司徒旧伤刚愈又添新伤,很快就险象环生。突然,旁边伸出一支狼牙箭过来,挡住了萧阳的剑尖。王司徒后退一步,只听八将军向萧阳问道:“这种蛇头燕尾狼牙箭,可是你的?”

萧阳来不及多加考虑,点头称是。八将军冷笑一声说:“金沙滩一战,我中箭坠马,原来就是拜你所赐!”说完,一箭刺入了萧阳的咽喉。他转身对王司徒说:“王将军,大宋我是不回去了。你走吧。”

王司徒默然片刻,说道:“你才是王司徒王将军,是辽国的驸马。你顶替这个名字活着吧。无论你亲生的王家还是抚养你的杨家,都不应该有一个叛国投敌的杨延顺杨八郎!”他说完,把剑在脖子上一横,自刎当场。

后来,杨八郎过关探母之前,一直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终其一生,在辽国没有献过一策,没有参加过一次战役。

首发《故事世界》2008年第12期

热血护银枪

文/夏刚

道月和尚做完了早课,来到了演武场。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远近闻名的金山寺的和尚也跑了,只剩下海月和尚一个人看守寺庙。

演武场上白茫茫一片。今年的雪特别大,不知道是不是老天也为岳元帅而感到冤屈呢?就在几个月前,岳元帅和他在这里切磋了一番,当时情景至今历历在目。道月和尚取下一杆长枪,默念道:“岳元帅,我一定帮你把岳家枪传下去。”他跃进演武场,演练起岳家枪来。

忽然,道月和尚大喝一声:“谁?”枪式如龙,直往一棵大树后扎去。大树后跳出一个人来,拔出腰刀还击。几招过后,道月和尚挑飞了对方的腰刀,枪尖指着他的咽喉。对方的脸在枪刃的映照下越发显得苍白,他挤出笑容说:“大师,好一招岳家枪的‘苍龙入海’!”

道月和尚收了枪式,顺手用枪缨拂去对方前胸的雪花,冷然道:“天下枪法,岂止岳家枪一家而已?”

那人翻身跪倒,大哭道:“道月大师,我家元帅悔不听你良言相告,才有风波亭之害。难道,连你也不认岳元帅这个朋友了吗?”

道月和尚只觉得咽喉一酸,咬紧牙关才忍住了没掉下泪来。上次岳元帅回京路过镇江来访,他只是预感到岳元帅有牢狱之灾,可是没想到那竟是最后一面。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把那人扶了起来。

那人自我介绍说,他是岳元帅帐下的一员军校,名叫任可立。他们听说元帅深陷牢狱,有可能会被秦桧杀害后,就分批昼夜兼程赶往临安准备营救。可是得知信息太晚,加上路途遥远,风雪交加,他刚赶到镇江就得知岳元帅遇害的消息。

道月和尚点点头,深为岳元帅手下有这样的铁血战士而自豪。他问:“现在岳帅已死,无力回天。将军打算如何?”

任可立说:“我听说岳元帅的沥泉枪在镇江地面失踪。我一定先把这岳家枪寻找回来!”

道月和尚摇摇头,叹息一声,对任可立说了原委。原来上次岳元帅过江来金山寺,船到江心,忽然江中刮起一阵大风,猛然风浪大作,黑雾漫天。江中涌出一个怪物,似龙无角,似鱼无腮,张着血盆般的口,把毒雾望船上喷来。岳爷忙取过这杆沥泉枪来,望着那怪一枪戳去。那怪不慌不忙,弄一阵狂风,将沥泉枪摄去,钻入水底,霎时风平浪息。

任可立睁大了眼睛:“大师,这传言是真的?”

道月和尚宣了一声佛号:“出家人不打诳语。”

两人正说话,门外跌跌撞撞闯进一个人来,大呼救命。原来,山脚下来了一队金兵,把附近所有的渔民全部赶往江边,强迫他们下水去打捞沥泉枪。有血性壮丁奋起反抗,已被金兵屠杀多人。有几个渔民被迫凿冰入水,可是不是被冻死就是空手而归被杀死。

道月和尚叹了一口气。岳元帅被召回京,岳家军朱仙镇撤军,千万将士一腔热血付之东流,小股金兵也敢多次南犯,气焰嚣张之极。任可立拾起腰刀,大喝:“大师,我们去杀了那群金狗,救下老百姓吧。”

道月和尚身子一挺,手执长枪冲了出去。

三人来到江边,只见百来个老百姓正哆哆嗦嗦地站在沙滩上,周围是一队手持刀枪的金兵。地上躺着十来个渔民的尸体,鲜血在雪地上显得分外刺眼。老百姓们看见他们赶来救援,纷纷鼓噪起来。

道月和尚大喝一声:“沥泉枪在此!”挺起长枪,疾如流星杀入敌群,当先几个金兵纷纷被刺翻在地。突然,一员金将策马冲来,伸出大枪拦住了道月和尚的去路。几个回合,道月和尚只觉得手中一轻,长枪竟被金将挑飞了。金将伸出大枪,接住道月和尚的长枪,挽了几个枪花,猛地把它射进人群里,当即有两个老百姓倒在了地上。

金将嗤之以鼻:“什么烧火棍,也敢称沥泉枪?罢了,既然无法找到沥泉枪,要这些宋猪何用,全部砍了!”

道月和尚随手拿起的一根普普通通的长枪,虽说使来不称手,可是金将也实在太过厉害,几个回合就失了兵器。他大喊一声:“不忙!谅你这井底之蛙不知道沥泉枪的厉害。可否容我取沥泉枪再战?”

金将制止了金兵的屠杀,对道月和尚大笑道:“可惜我出道迟了,不然一定会会这传说中的神枪。你速去取来!”

道月和尚拉过身上血迹斑斑的任可立,来到江边,他叫任可立趁机休息一下,然后翻身跳进水中。原来,岳元帅对道月和尚的偈言虽未全信,可是也做了一番准备。他把沥泉枪深藏在江底的一个隐秘所在,然后传出话,说是被怪物摄去了。没想到,金兵不知为何打起了沥泉枪的主意,迫得道月和尚取枪一战。

道月和尚取出沥泉枪,翻身跃出冰窟窿,疾步奔向岸边。任可立一声惊呼,向他手里沥泉枪仔细端详一阵,说:“果然是沥泉枪!”这蘸金枪枪长一丈八,枪缨似雪,枪杆上有“沥泉神矛”四个大字。道月和尚右手持枪站在江边,对金将喝道:“沥泉枪在此,放马过来!”

金将笑道:“岳飞不在,你纵有沥泉枪又如何?我定把你枪夺了,看看里面有什么遗书。”他一挥手,一员战将飞马而出,奔到道月和尚面前,举刀就劈。道月和尚让过刀式,飞身跃起丈余高,凌空下刺,沥泉枪从敌人头顶直贯而入。他把敌人挑飞马下,稳稳坐在马上,长啸一声。坐骑一声嘶鸣,众金兵纷纷后退了两三步。

道月和尚纵马杀向敌群,几个敌人冲出队列阻挡。可是,沥泉枪枪刃锋利,枪身沉重,加上战马奔跑的冲击力,道月和尚连续几个直刺,沥泉枪穿透他们的铠甲,把他们串成了冰糖葫芦。金兵们发一声喊,纷纷大叫:“岳爷爷转世!”,四散奔逃。任可立飞速赶上,抡起腰刀追杀。

那金将挺枪跃马来斗。道月和尚见雪下得越来越大,连续三次使了“长河落日圆”这招,枪杆晃动,让金将分不清哪里是枪缨,哪里是雪花。金将冷笑:“岳家枪法也不过尔尔。没有新招的了?”

道月和尚长啸一声。这时,沥泉枪已经把许多雪花都圈在了金将的身前,形成一朵巨大的梨花。道月和尚再使一招“大漠孤烟直”,枪刃从枪缨中破茧而出,就像梨花中间绽放的花蕊,银光映照着金将满脸陶醉的表情。只听“噗”的一声,枪尖猛地贯入了金将的胸膛。

忽听不远处杀声震天,一队人马掩杀过来。道月和尚勒住缰绳,刚要叫任可立后退,才看见来的是一队大宋锦衣卫士兵。为首校尉看着道月和尚手里的沥泉枪,说道:“奉太师钧旨,来请大师进京。这沥泉枪中,藏有岳飞罪证,可交与我转呈太师。”

道月和尚紧握沥泉枪,怒骂道:“岳元帅已被你等害死,还要罪证何用?”

校尉手握刀柄,大喝:“岳飞官封显职,不思报国;反按兵不动,克减军粮,纵兵抢夺,有负君恩。皇上谕旨,你敢胡说八道?”

道月和尚听见周围喊杀声平息下来,四面一望,不由得心里一寒。原来,现场的老百姓刚被自己和任可立从金兵中救下性命,可是现在却被这些锦衣卫系数砍杀。看来,他们不光是不得沥泉枪誓不罢休不说,还要杀人灭口。

道月和尚挺起长枪,直指校尉:“岳元帅手中沥泉枪从来不指向宋人,可是你们残害忠良,愚忠皇帝,怎配做人!要夺神枪,除非我死!”

那校尉拔出腰刀:“妖僧,今日休想走脱。何立,还不动手?”

道月和尚正要出击,忽听身后马蹄声响,任可立大叫:“我来!”他刚一闪身,就觉得腰间一痛。低头一看,却是一截枪头从腹部露了出来,鲜血溅在沥泉枪的枪缨上,雪白的枪缨一片殷红。任可立纵马奔到那个校尉身前,转身对道月和尚说:“我奉旨缉拿岳飞余党,你果真协助岳飞掩藏通敌的罪证。”

道月和尚喷了一口鲜血,说:“人可立,你就是何立!”刚才在演武场的时候,他听任可立说自淮北军营赶到金山寺,隐隐产生了疑心。因为这几天一直刮的是西北风,如果何立自北面而来,雪痕应该在背部。但是,他当时身上却是前身满是风雪。可是因为那个老百姓前来呼救,也就没有时间去仔细分析。原来,这何立果真是从东方的临安赶来的。

道月和尚深深吸了一口气,旋掉了沥泉枪的枪头和枪把,里面没有任何绢纸之类的东西飘落下来。他也听到传言,说岳飞留下了什么遗书(就是后世所传的《武穆遗书》),可是他也不知道岳飞藏在了哪里。

道月和尚冷笑一声,说:“你们看见了?哪里有什么罪证,你们只需要‘莫须有’三个字就可以了。”

何立怔了一下,说道:“我奉旨行事。大师,得罪了。”他一挥手,众人蜂拥而上。道月和尚拔出腰间的长枪,三两下接驳好了沥泉枪,悲愤地长啸一声。他大喝:“流尽满腔血,护我岳家枪!”

雪后初晴,路人在江边发现几百具尸体,既有金兵、宋军,也有当地老百姓。金山寺的道月和尚在一高处坐化了。许多人都传说这次战役和岳元帅的沥泉枪有关。可是一直到南宋灭亡,沥泉枪再也没有现出踪迹。

首发《民间传奇故事》8上

飞石传奇

文/夏刚

岳飞元帅风波亭遇害之后,二公子岳雷挂帅扫北,关铃成为开路先锋,很快杀到了钓鱼堡附近。

这天,关铃带了几个亲兵在军营附近观察地形,忽然看见一员战将正在追杀几个宋兵。那人手中一杆梨花枪快如蛟龙,转眼间那几名宋兵就中枪倒地。

关铃拍马上前,喝道:“休得无礼。大刀关铃在此!”

那人勒住战马,上下打量一下关铃,冷笑着说:“阁下不愧是梁山名将关胜之后。但是纵兵骚扰百姓,该当何罪?”说完,拍马上前举枪就刺。

关铃忙举起青龙偃月刀相迎。两人大战二三十个回合,那人回马就走。关铃拍马急追,却见那人一回身,手一扬,关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枚石头砸中手腕,偃月刀“当啷”落地。那人“哈哈”一笑,拍马扬长而去。

关铃这次出征,一路斩敌无数,没想到在这里被一个无名小卒折了锐气。他心下恼怒,吩咐探马去探明那人身份。

不久,有探马来报。原来那人就是钓鱼堡的堡主,名叫张节,使得一手好飞蝗石。据说他父亲就是梁山好汉“没羽箭”张清。关铃大喜,要是能把张节收归岳家军,无疑是得力战将。

这时,有士兵来报,说刚救回来的一名军士并不是岳家军士兵,而是金兵乔装打扮的,请关将军提审。

那金兵被张节刺中右胸,但是眉宇间充满着剽悍之气。他面对高坐案后的关铃说道:“小南蛮,我大金和宋朝十来年和平相处,今儿怎么举兵北进,犯我钓鱼堡地界?”

关铃猛地一拍案桌,大怒:“钓鱼堡以及燕云十八州,无一不是大宋疆域。你们颠倒黑白,是什么强盗逻辑?来呀,给我掌嘴!”

有军士上前,左右开弓,打得那金兵满口鲜血。金兵讨饶道:“我是金兀术狼主帐下的完颜烈,请将军开恩!”

原来,这次岳雷挂帅扫北声势浩大,金兵统帅金兀术分别派遣小股金兵化装成宋军,一则可以混进宋营潜伏,二则大肆骚扰本地百姓以坏岳家军声威。完颜烈本是纨绔子弟,不敢上阵厮杀,就带领小队人马去一个小山村烧杀掳掠,刚出来就碰见了张节。

关铃叫军士把他押下看管,然后修书一封叫人上山交给张节,说明真相。他知道,同为梁山好汉后裔,张节是会下山为朝廷效力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军士来报,说钓鱼堡张节在营门外叫门。关铃大喜,连忙叫大开营门,亲自迎接。他刚出营门,就见张节翻身下马单腿跪地,说:“小弟不知真相,冒犯了将军。请将军惩戒!”

关铃连忙扶起,说:“你我父辈同为结拜兄弟,何必见外?”两人双手相握,一起进入中军大帐。军士摆上酒席,两人开怀畅饮,述说水浒梁山好汉的英雄往事,不由得唏嘘不已。

梁山好汉招安后,张节母子俩回到洞庭湖投亲。后来,岳家军大破洞庭湖,活捉首领杨幺,母子俩一路北行,看这钓鱼堡地势险要,于是苦心经营,宛如世外桃源。

关铃听罢,端起酒杯敬酒:“兄弟,我们并肩杀敌,驱除金兵后,整个大宋河山都会是世外桃源!”

张节大喝一声“好”,然后一饮而尽。两人喝酒聊天,一直到深夜才同床而眠。

第二天清晨,关铃从醉梦中醒来,没看见张节,叫军士进来询问。军士说张节拿着令牌,说奉关将军之命将那金将完颜烈押走了。关铃一听,猛地一拍脑袋:糟了,中了张节的计了!连忙点起一百军士追击。

追出不到半柱香功夫,果然看见两人两骑正往北而去。听见关铃呼喝,两人勒马回过身来,不是张节和完颜烈是谁?

张节并没摘枪,抱拳说道:“关将军,水泊梁山有多少好汉得以善终?你何必帮朝廷卖命?”

关铃摇头,说:“我不是报效朝廷,而是要继承岳飞元帅遗愿:驱除金贼,还我河山。”

张节激动起来,喝道:“休提岳飞!就是他大破杨幺军队,斩杀我的小舅!”

在洞庭湖一战,岳飞饶恕了杨幺部众十余万人性命,但是却亲自督斩了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关铃一听张节提及此事,说道:“你小舅就是杨幺的部下么?他们几人暗中与伪齐汉奸勾结,企图南北夹击,配合金人南侵。你不知道?”

张节大怒,纵马攻了上来:“关铃,你休要坏我小舅名节!”关铃来不及细说,只得挥刀相迎。没战几个回合,张节拨转马头就走。关铃看完颜烈趁二人厮杀的时候已经逃出很远,远方正有一队金兵前来接应,也就不再追赶。他大声对张节的背影喊道:“看在你我父辈份上,今天饶你性命。下次战场上,再分胜负。”

关铃返回军营,修书一封,将这两天的事情向岳元帅作了汇报。岳元帅分析,那个金将可能非同一般,因此对方才用计营救;就金兵假冒宋军一事,提醒关铃注意甄别,提防旗语被盗。关铃立即细心查看案桌,果然发现了旗语谱有被翻看的痕迹。

过了几天,各路人马陆续赶到。双方排开阵势,决战一触即发。这天,张节率队来到宋营骂阵,指名道姓叫关铃出阵。关铃大怒,大开营门冲了出去。

相斗不久,那张节一声大喝“接招!”一枚飞蝗石直奔关铃的肋下空挡而来。经过上次交手,关铃知道张节发射飞蝗石的手法的确是神出鬼没,要不是他这次出手前喝一句,相信自己也只有被砸的份。

电光火石间,关铃忽然发现这枚飞蝗石来势不是很快,当即伸手一抄,把它接在手里。紧接着,有两枚飞蝗石直飞而来,其中一枚击中关铃的大腿。关铃大叫一声,附在马鞍上拨马就走。张节率队追击,被宋军弓箭手射了回去。

关铃回到营帐,从怀里掏出了接住的那枚飞蝗石。果然不是张节惯用的鹅卵石,而是一枚蜡丸!刚才,他听张节喝的是“接招”,又发现飞蝗石来速不快,就伸手接石。在飞蝗石入手那一瞬间,果然感到了异样。于是他避开要害,故意让再次飞来的飞蝗石击中大腿外侧,然后鸣金收兵。

蜡丸里是张节写的一封密信。信上说,那个完颜烈是金兀术的一个侄子,因此金兵派高手劫持了张节的家小,让他利用和关铃父辈的关系潜入宋营救人。现在金兵仍然扣留家小,让他效力。母亲给他说了小舅被杀的真相,果如关铃所说。母亲晓以大义,让他帮助岳家军破敌。

关铃根据张节提供的线索,发现有几队岳家军果然是金兵渗透进来的。于是,他立即把密信送往中军帅帐,岳元帅针对金兵的兵力部署做好周密的安排。

决战这天,两军正在阵前激战,忽见宋营后喊杀声震天,四处冒出熊熊大火。金兀术马鞭一指,大队金兵蜂拥而上,一齐掩杀过来。

忽听四处炮响,各个山口都杀出一支宋军,很快将金兵分割开来厮杀。金兀术眼看情况不对,连忙拨马逃跑。牛皋大喝一声,举起双锏追了上去,关铃也拍马急追。

张节飞马而来,扬手就是一枚飞蝗石把完颜烈砸下马去。关铃问:“兄弟,家人安好?”

张节说:“我母亲已经趁乱把他们救出去了。快追金兀术!”金兀术马快,眼看就要逃脱。张节扔出一枚飞蝗石,可是金兀术已经跑出了他的射程之外。关铃伸手一摸箭壶,没想到刚才狙杀金兵将领,把箭都射光了。

正无计可施中,只见张节喝了一声:“大哥,砸出去!”他抬眼一望,只见张节将一枚飞蝗石向他掷了过来,速度不急不缓。关铃大喝一声,往上一跃站在马背上,看准飞蝗石的来路,挥刀猛地就拍了过去。只听一声脆响,那枚飞蝗石改变了方向,就像流星一样直奔金兀术而去。只听金兀术一声惨叫,从马上摔了下来,一下子跪在地上。牛皋赶上去,从马上跃下来奋力一扑,骑在了他的身上。等关铃和张节赶到近前,才发现金兀术和牛皋已经停止了呼吸。

关铃看着残阳中的钓鱼堡,对张节说:“现在钓鱼堡已经回归大宋版图,你还继续做这个堡主吗?”

张节摇摇头,说:“我会参加岳家军,和你并肩作战。番邦不灭,钓鱼堡怎会太平?”

首发《民间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