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晴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陆夕瑶回复的新年快乐，缓缓收起了手机。
她抬起头看向眼前的车水马龙，眼中透着一抹哀伤和无能为力。
文字的好处就是，如果自己不愿意，对方就不会知道自己的真实情绪。
……
一大早，陆夕瑶和顾言城就开车往顾爷爷家去了。途中陆夕瑶还去给顾爷爷挑了礼物。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车子终于到达了顾家大门。
顾老先生早知道他们要回来，已经让人等着了。
顾言城将带来的东西交给佣人，牵着陆夕瑶进去了。
他们回来得早，此时只有顾老先生一个人在。他戴着眼镜，手中是一份报纸，茶几上放着一杯清茶。一如既往。
“爷爷。”顾言城唤道。
顾老先生闻声放下报纸，有些严肃地看向门口。
“这么早就回来了？”待看清身边站着的小姑娘，老人家立刻笑逐颜开了。
“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位姑娘了吧？”
陆夕瑶应道：“爷爷好，我叫陆夕瑶。”
她把手中的礼物递了过去。
“爷爷，这是给您准备的新年礼物，祝您身体健康。”
顾老先生笑着接过，“小姑娘有心了。”
顾老先生又拉着陆夕瑶聊了会天，这个小姑娘他是越看越喜欢。谈笑间言行有度，不卑不亢。
看时间还早，顾爷爷又拉着孙子下了盘棋，陆夕瑶安静地在旁边看。她不觉得无聊，她一直对下棋很感兴趣，但因为平时她没有时间去研究，也没有高手同她切磋，因而只是中下水平而已。
顾老先生发现自己又要输了，抬头看了自己对面的孙子一眼，这小子，棋艺又精进了啊。
他转过头，看见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陆夕瑶，眼神一亮。
“来来，夕瑶，你陪爷爷下一盘。”然后不由分说将棋子打乱了。
顾言城失笑，爷爷就会欺负人。
陆夕瑶一愣，忙摆手：“爷爷我不行的，我不会啊。”
“怕啥，年轻人不会就慢慢学嘛，来来爷爷教你。”
陆夕瑶还想拒绝，顾言城在桌底下的手捏了捏她的。
“别怕，来。”
陆夕瑶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然而下着下着，她就把那些尴尬不好意思全都抛到脑后了，在顾爷爷讲解下，她学到了很多新奇的门道，这些东西让她很兴奋，眼中闪着光。
顾老先生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他看向陆夕瑶，满意的点头，愈发觉得孺子可教也。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下来，顾家其他人也回来了。
顾家其实人并不多，顾老先生有三个孩子，顾言城的父亲排第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二叔和小姑姑。他父母常年在国外，一年只回来一两次而已。小姑姑没有回来，新年她自然是在夫家那边过。
此时客厅便只有他父母，以及二叔俩夫妻。
“爸，妈。”因为两人常年在国外，顾言城与他们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他对他们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深厚的感情。相比于父母，他更依赖爷爷多一些。
要说他们不爱顾言城，却也不是，每回他有什么事，他们不管多忙也会赶回来。
顾言城十五岁那年失踪了几天，回去之后发现他们这几天憔悴了很多，看到他平安回来之后，当天又离开了。
他只当他们冷漠是想让自己更快独立，更快成长。但年幼时还是难免会有失落和难过。
即便如此，他知道他们其实是关心自己的，也就够了。
夫妻俩只是跟他们说了几句，就去慰问老人家了。
二叔倒是过来跟他说了不少，还同他说要好好对陆夕瑶。
一家人还没聊多久，吴婶便让他们去吃饭了。
餐桌上的氛围其实挺好，是可以感受出来的温馨，只是温馨中夹杂着一些严肃，有些奇怪罢了。
吃完饭，顾言城带陆夕瑶出去散步。
“瑶瑶。”他唤她。
“你不用介意，家里平时也是这样的。”他怕她乱想。
“嗯，我不介意的。”她笑道。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吃团圆饭的感觉，她其实有点羡慕他。
他知道她的家人都不在了，忽然就有点心疼起她来。
顾言城轻轻揽过她。
“没关系，你有我，以后，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陆夕瑶回揽住他的腰。
“咳咳。”不远处传来一声清咳，陆夕瑶赶忙挣脱他的怀抱。被长辈看见他们这个样子，总归不大好。
“爸。”
顾爸爸点了点头，道：“我想和陆小姐说几句话，不知道方不方便。”
陆夕瑶有些紧张，还是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当然可以，叔叔。”
她捏了捏顾言城的手心，跟上了顾爸爸脚步。
……
待顾爸爸走后，陆夕瑶心情复杂地站在原地。刚刚他对她说的话仍萦绕在耳边。
“言城是个细心且内敛的孩子，我们这些年一味对他严格，就是希望他能早点自立。他将来必将承担起整个顾氏，必须经受一些压力，才能更快成长。”
“你阿姨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但其实她患了精神疾病，已经很多年了，病情时好时坏，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国外的医术比较发达，更有利于治疗，我必须陪在她身边。这件事除了我没有别人知道，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能看出来，这孩子很在乎你，我们做父母的自然是希望他好，我希望你能多照顾他一些，至少不要伤害他。如果你们哪天决定结婚了，叔叔必定会带着阿姨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
……
陆夕瑶眼中不断有泪水涌出，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阿姨患有精神病，但言城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她忙擦了擦泪水，要是待会顾言城看到她这副样子，以为叔叔欺负她就不好了。
陆夕瑶调整好情绪，往来时的方向走去。顾言城仍在原地站着，看到她来，对她笑了笑。
他没有问他父亲跟她说了什么，既然单独把陆夕瑶叫走，那必定是不想让他知道。
看他不出声，陆夕瑶忍不住问道：“你不好奇叔叔跟我说了什么吗？”
“嗯？”顾言城温柔地看着她，等着她把话接下去。
陆夕瑶脸红了一下，接着用他父亲的口气对他道：“言城是个细心又内敛的孩子，我们这些年对他严格，是希望他能早点自立，希望你可以多照顾他一些。”
顾言城眼中闪着细碎的光，他知道他们是为了他好，可是自己猜测跟亲耳听到又是一回事。
忽然，他道：“我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
言下之意，不用你照顾我，我会好好照顾你。
看他这有些别扭的样子，陆夕瑶忍不住，踮起脚尖揉了揉他的脑袋。
他们没有在顾家过夜的打算，八点多，他们就跟顾家人告别了。
顾爷爷有些舍不得小姑娘，临走时还强硬地给她塞了个红包，让她下次再来陪他老人家下盘棋。
车子行驶在路上，陆夕瑶有些困，靠着椅背小憩。
车内一时安静无言。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陆夕瑶看了看来电。
“晴？”
对面没有应答，陆夕瑶有些疑惑。
“喂？”
“你好，请问您是这个号主的朋友吗？”对面传来一个陌生的男音。
陆夕瑶心里咯噔一下。
“我是。”
“这位小姐在我们店里喝醉了，我们要打烊了，能麻烦您过来接她一下吗？”
“可是我不在本地，要两个小时才能到，这之前能不能麻烦您先看着她，我可以支付报酬。”
“这……好吧。”看时间还早，对面应下了，给她发了个定位。
“出什么事了吗？”顾言城看她有些着急的样子问道。
“我朋友在一家店里喝醉了，她在那边没有什么朋友，我得过去接她，言城，你先回去吧，把我放路边就行。”陆夕瑶道。
“不行。我送你去。”顿了顿，他道：“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陆夕瑶考虑到他今天一天都没怎么休息，有些犹豫。
“地址给我，听话。”他依旧坚持，陆夕瑶也不扭捏，将手机递过去给他。
车子调转了方向，在夜色中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