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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姜二钱离开了庄子,坐船回了扬州。

“看来有些事,要早做准备了。”

扬州,姜府。

“东家!”管家进了姜二钱的书房,见她正在埋头写信,轻声唤了一句。

“进来吧。”

“东家让找的人,我们带来了,东家现在见,还是?”

“现在吧,带我过去。”

“是!”

姜二钱一进来,那两人立马站了起来,抱拳一礼,姜二钱笑着道:“两位女侠无需客气,只当在自己家中,请坐!”

柏涵菱和慕北卿坐下,两人心里有些不安,她们年前从四时山庄回来,这是今年第一次卖山货,却不想收山货的商会的东家说,大东家要见她们。

虽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商会还有什么大东家,但柏涵菱和慕北卿还是随着商会的东家过来了。

之所以会跟着过去,还要从她们俩开始卖山货时说起,起初一切都还顺利,后来,她们的身份不知被谁捅漏了,渐渐的就没人敢收她们寨子里的东西,这时候唯独这家敢收,而且是来者不拒,渐渐的她俩和商会的管事混熟了,才知道这商会是他们东家下面的一个小产业。

今天商会东家来找她们时,两人还惊诧不已,这会儿见到传说中的大东家,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姜二钱见两人有些拘谨,又道:“二位莫要拘谨。我听下面人说,有两位女侠,仗义援手,活了一寨子人性命,我素来佩服你们这些女中豪杰,一直想见见二位,奈何一直没有机会,如今难得有些空闲,便想宴请二位豪杰,不知两位是否赏脸?”

柏涵菱、慕北卿二人连道“不敢当”,姜二钱对管家使了个颜色,管家会意,对二人道:“两位姑娘,这酒宴,我们东家准备多时了,还望赏脸!”

柏涵菱与慕北卿对望一眼,只好应到。

姜二钱笑着请二人去往东院,一路上两人看着这院子里的景致装饰,暗暗惊讶,商贾低贱,所穿所用俱有规定,不得逾越,而姜二钱府中虽没有一丝,却处处显露出富贵。

三两人刚入宴会厅,便有仆人帮柏涵菱脱下鞋与斗篷,这让柏涵菱颇不适应。

二人走在竹筵上,只觉地上传来阵阵温热,又有仆人抱来温好狐皮铺在坐具上,柏涵菱刚坐下,便有四个仆人低头趋步而来,一个端举着铜盆,跪于柏涵菱前,一个捧着素罗帕子,一个则低眉垂手候在一旁,另一个手持匜形水器站在一侧。

二人学着姜二钱的样子,伸过手去,温水便从水器里缓缓倒出,待水器中的水倒完,那丫头抱着水器退到一边,一旁候着仆人拿起一张帕子,轻轻盖在手上,擦起水来,柏涵菱暗暗惊叹,仅仅擦个手前前后后用了五张帕子。

四人退去,又有仆人抬来桌案,酒菜一样样上齐,又是两个仆人一个端着铜盘,一个捧着茶碗,二人不知这是哪一出,于是又看向姜二钱,只见她端起茶碗,含了口茶,漱了漱口,将漱口的茶水吐到盘中,两人便学了个十足。

待二人漱完口,姜二钱,伸手道:“请!”

两人起筷,乐师便奏乐,一队歌姬缓缓进到厅中,跳起舞来。

好不容易一顿饭吃完,姜二钱挥了挥手,歌姬乐师退下,又有仆人抬走桌案,端来漱口的茶水,待二人漱完口,又抬来小几和炭炉,放上茶点和茶水后,仆人们便退出厅中。

慕北卿端起茶盏,轻小饮一口,眉头一皱,姜二钱见此,道:“这是顾渚紫笋,以前煎的茶,姑娘若是喝不惯,我让人换了。”

仆人忙上来把茶换了。

柏涵菱道:“不知大东家,此番见我二人所谓何事?”

姜二钱笑道:“只是仰慕二位大侠,想一睹风采。”

柏涵菱慕北卿齐道:“哪里当得大东家高看!”

姜二钱道:“我这人向来听喜欢听行侠仗义之事,仰慕侠士风范,奈何俗事缠身,不得门路,请二位来,一来是实在心生仰慕,二来,两位的事下面人也没讲全,我这心里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知二位女侠可否讲讲与那寨中人的诸事?”

两人对望一眼,点点头,慕北卿道:“若是大东家喜欢,容我等说来。”

听完二人所说,姜二钱感叹到:“造化弄人,二位真乃大侠也,请受在下一礼。”

说完起身正衣冠,躬身一礼,柏涵菱慕北卿忙让开来不受这一礼,道:“我等游侠儿,路见不平,本应助之!”

姜二钱道:“真乃豪迈之士,如此我也愿尽绵薄之力!愿为他们谋条出路!”

柏涵菱二人对视一眼,喜道:“谢过大东家!”

姜二钱点点头,道:“来人,纸笔!”

仆人端来笔墨纸砚,不多时姜二钱便写好,令人呈给柏涵菱,二人看了,皆大喜,寨子里的人如果能如此安排也算得上一个好归处,她们二人也可放心离开。

姜二钱将信笺放入封皮,对二人道:“两位侠士将此信交于济南府如意楼的掌柜的便是,我会另外修书一份,说明缘由,到时候自然有人来办妥!”

柏涵菱、慕北卿二人抱拳谢过,待二人离去,老管家道:“东家,这样行么?”

姜二钱道:“乐安行是我早些年铺的一条暗线,前不久被汉王的人盯上了,如今消息又让二人走这条线,定会被汉王知晓,以汉王的心胸,自然会怀疑我有异心。”

老管家道:“那海上?”

“让他们早作准备,等待时机!”

“是!”

且说无陵三人与小芒一道,无陵本以为要去塞外,结果小芒回长清过了个年,又在家每天种种药材,看看书,完全没提去塞外之事。

无陵一天比一天焦急,去找小芒,对方却道:“有我在,定能保她无恙,你急个甚么!”

老妈子见无陵急的上火,笑道:“壮士莫要焦虑,公子自有打算,这要寻的两种药材都是稀罕物,还魂草还好,这乌萆荔是书上的仙草,没到节气,哪能寻得到?”

无陵心下稍安,过了十五,这不大的院子便热闹了起来,又是义诊,又是来送谢礼的,好不热闹。

小芒也带着无陵在济南城准备去塞上的一应物资,却不想遇到了熟人。

“无大侠,张大侠,阮姐姐?!”柏涵菱二人惊讶,在这地方居然能碰到故人。

无陵几人也惊讶万分,不曾想到,在这里遇到故人,也高兴的不行。

无陵道:“既然大家难得一聚,我做东,去吃上一顿!”

小芒道:“我在这里,哪需要你来做东?咱去哪里吃?”

“如意楼!”张弛想都没想,直接开口!

小芒面上一白,摸了摸钱袋,依旧面无表情,却后腿了一步,道:“还是无大侠做东吧!”

如意楼吃一顿,都够她好几个月的开销了。

柏涵菱道:“正好我们也有事要去如意楼!”

这几人半道上又遇到熟人,一个俊秀的公子哥勾着花凌霄的肩,满脸笑嘻嘻,小芒带着众人上去招呼,她倒从来没见过这公子哥,于是好奇道:“花花,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号朋友?”

花凌霄臭着张脸,道:“我们俩不是朋友!”

那公子哥儿,抽出折扇“啪”的拍到花凌霄头上,道:“哟呵,你小子真是个薄情寡义的人,明明之前对人家那么好,这么快就翻脸不是人了?”

说完做委屈之态,配上那粉面红唇,道有几分女子的楚楚可怜。

小芒调笑道:“好你个狸花猫,家里新取的娇妻,这会儿又在外面玩相公!我定要和姐姐说道说道!”

公子哥乃是四大名捕之首玄猫朱有灮,他虽位列第一,倒不是武功好功劳大,而是身份尊贵,朱有灮是太祖朱元璋之孙,周王朱橚第六子,然而深受皇帝喜爱,便由他胡闹。

话说起来,小芒和朱橚还有一段渊源,当年朱橚涉嫌谋逆,被贬为庶人,流放云南,结识了小芒的父亲小芴,二人一同钻研医道,成为故交,但此事除了当事二人,其余人皆不知晓,所以朱有灮和小芒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层关系。

花凌霄知道这人身份,两人素来要好,私底下开开玩笑。无伤大雅,这会儿小芒说的话可就僭越了。

花凌霄忙躬身一礼,却不急,他是知晓朱有灮品行的,道:“乡野之人,不知礼数,还望永宁王恕罪!”

几人一听,纷纷行礼,道:“见过永宁王!”

朱有灮摆了摆手,笑道:“莫要拘谨~莫要拘谨~”

小芒想行礼赔罪,朱有灮用折扇止住,道:“都是小事儿,无妨~”

朱有灮嬉皮笑脸,道:“前几日在壶关遇到了小花儿~见他被人打伤,这才来济南府~”

小芒嘀咕道:“为什么花花你总是在被打?”

“闭嘴!”

朱有灮嘴上这么说,其实内心也是苦笑,那人虽无甚内气,但劲道和身法太过诡异,他与花凌霄两人差点都折在那里。

这还是上元那天夜里,花凌霄见到了唐摸鱼,刚想上前,却不想,被人投了两枚暗器,他接住暗器,一路追踪,和那人斗了起来,那人虽然不是他的对手,却凭着隐匿之法,差点杀死狸花猫,好在四大名捕之首的玄猫——朱有灮在附近,两人与贼人一番纠缠,才堪堪捡了条命。

这会儿朱有灮正拉着花凌霄,要他请客吃饭呢。

无陵道:“正好,既然如此,便去如意楼,大家一醉方休!”

于是一群人有说有笑,往如意楼而去。

如意楼一早得了信儿,知道柏涵菱这几日到,却不想有这么大一群人,不敢怠慢,掌柜的亲自引众人上楼,最好的厢房,待点完菜,又叫来乐师,奏乐助兴。

朱有灮看的啧啧称奇,他平日来都不见得有这么好的待遇。

柏涵菱与慕北卿将信封交给掌柜的,掌柜接过,浏览一遍,道:“二位女侠放心,这就安排人手,若女侠不放心,可与我等一同前去!”

二人应到,约定好时间,便回了厢房,一行人倒也有说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