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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绝云堡后的山坡上,吟一叫人修了一小处露天园子,夜合一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直到今天被吟一拉着来,才知道这里被改成了捶丸场。

吟一抱了一个小筐,里面有几套捶杖,长长短短,“撺棒”、“朴棒”、“单手”应有尽有,彩旗、木丸、石丸也都齐全,显然吟一准备了很久。

吟一道:“我们几个正好够场小会,来来来,小兔子这是专门按你习惯做的!堡主、归秋、裴曲、夜戆都别傻站着,来拿捶杖!”

几人取了捶杖,在地穴里插了小旗,下了赌筹。

兔兔拿着她的专属捶丸杖,捅了捅吟一,道:“听说先生收徒了?”

吟一点点头,兔兔撅着嘴道:“先生都没收我为徒!”

归秋乐道:“现在也不迟,是吧?”

说完对吟一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

吟一撇过头去,归秋的俊秀,看的吟一念酸心嫉。

没等吟一回答,兔兔直道:“我想了下,我现在跟先生是称兄道弟,拜了师就要矮一辈,不合算不合算!”

吟一一脸坏笑,对兔兔道:“小兔子,归秋可是跟我说了,你字都还没认全!”

兔兔小嘴一瘪,道:“归秋姐!你个叛徒!”

吟一道:“你别怪归秋!正好白鹿还认不得字,明儿个一早,你带着夜戆、白鹿起去一起读书!”

兔兔怏怏地道了个“是”,吟一见她不高兴,笑道:“小兔子你跟我是兄弟,那可就是长辈了,可要给子侄辈的带个好头~”

兔兔对他扮了个鬼脸,一杆把石丸捶得老远,夜合拄着捶杖踮起脚,搭了个凉棚,眯着眼道:“又进了?!”

几人看去,果然又进了,这一会儿,兔兔已经进了好几次了,算了赌筹,记好,吟一问向裴曲,道:“那位周先生,如何?”

裴曲道:“身家清白,有大才,但专己遂事!”

裴曲说完,担忧的看了眼吟一,就吟一这心懒疏惰的性子,周珦肯定看不惯,吟一又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周珦真要惹到了他,以后还能安生得了?

归秋、兔兔、夜合也一道忧虑的看着吟一。

吟一听到周珦身家清白,捏了捏胡子点点头,又见众人看着自己,先是一愣,转而了然,道:“我定与他好好相处!”

兔兔嘀咕道:“周先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说完兔兔又看看了吟一,虽然兔兔没多说,吟一也知道那是什么表情,他苦笑着敲了敲自己脑袋,道:“这癫病,它一时半会也好不了!”

夜合悄悄打量了一番吟一,装作惊奇道:“我一直以为先生的癫病是装来偷懒的,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吟一不在意地看了看夜合,笑道:“自然是真的!”

裴曲道:“早前我和傅遥问先生,他说他没有,我俩也只道是先生装的,今天先生说来,才知道是真的!”

转而捂嘴笑道:“既然是真的,先前我和傅遥、许赭说给先生治治病,先生倒是见外了!”

归秋和兔兔奇道:“你们三个还会治病?”

吟一脸上一白,原本滑稽的脸又丑上了三分,夜合捂嘴笑道:“他们三个哪会治病!”

归秋和兔兔一脸好奇,夜戆自个儿在一旁“呵呵呵”的乐了起来,归秋因为和夜戆熟络,也不忌讳直接笑骂道:“你这痴子,乐什么呢?”

夜戆拍手,指着吟一道:“粪!”

兔兔和归秋面面相觑,夜合见她俩不明白,也不卖关子,直接讲到:“许先生带我们几个去地里认瓜苗,张大叔带着他几个儿子挑粪过来,我没从过农事,不知道挑粪做甚,便问许先生,先生说是用来肥田,正好先生也在,后来,后来。。。哈哈哈哈!”

夜合还没说完,就自顾自的捂嘴笑了起来,裴曲不顾吟一那能杀人的眼神,接着夜合的话说:“先生偷王婶的鸡,正好叫王婶揪住了,先生说他是犯了癫病,不是有意的,八一跟我们说,癫病是叫痰迷了心窍,灌点大粪水,吐出来就好,傅遥跟王婶说了,她听完,跟我们三个合力要给先生治治病,结果先生说没自个儿没病!跑了~”

兔兔听了,笑得腿都打起了颤,干脆就地一躺,笑得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归秋直接拍着吟一的肩膀仰天大笑,吟一撇撇嘴,道:“我在庄子上才呆了多久,都成笑柄了!”

吟一把手里的捶杖一丢,揣着手拔腿就走,嘴里道:“不玩了不玩了,合伙取笑我!”

兔兔一身草屑,拍也不拍,一把扯住吟一衣角,道:“把钱结了再走!又想赖我的账!”

吟一挥手,道:“不赖不赖!”

说完掏了个荷包出来,翻了个底朝天,一个子儿都没有!

兔兔看他没钱,道:“算了算了!”

归秋道:“我还道先生转了性子,不,继续玩,原来是没钱了。”

见吟一离去,几人也收了东西,往回走。

夜合下了山,拉着兔兔往无陵几人的厢房去了,说要听草原上的故事。

无陵几人正在一个屋里讲话,夜合来时,正好不用挨个去,几人先是讲了草原的狼,又讲牧民们逐水而居,最后讲到几人在草原上经历的变故。

张弛指着自己脸上的疤,虽然在说歹人的凶狠,话中却透出一丝得意,只听张弛道:“看!那人砍得,一刀就把我劈晕了过去!当时小芒姐姐还挨了一箭,小芒姐,把箭伤拿出来看看!”

小芒的伤口在肩上,这会男男女女都在,哪有解衣的道理,小芒啐了一口,道:“张弛,你就这点出息?”

张弛道:“这才是我想要的刀光剑影的江湖!”

柏涵菱用剑柄捅了捅张弛,道:“你怎么不说快意恩仇呢?”

张弛看了看慕北卿,又看了看柏涵菱,道:“快意恩仇这不是你不准吗?”

这让柏涵菱不乐意了:“我怎么不许了?我是为你好!到时候被人揍,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张弛“哼哼”两声便不作声了,夜合听不明白,也不多问,只是继续问后来的事,阮佳道:“是白莲教干的,杀人的皆是白莲教徒。”

夜合疑道:“白莲教为何会在草原上行凶?这也太奇怪了吧?”

无陵惊讶,“吟一先生没有同堡主讲吗?”

“讲什么?”

阮佳偷偷掐了一把无陵的腰,无陵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涉及白莲教,忌讳颇多,阮佳放低声,从简说了:“没什么,顺宁王在贼首身上搜到了白莲教的牌子,以及同鞑靼往来的书信。”

兔兔好奇的问道:“白莲教,那是什么?”

夜合淡淡地道:“民间依托佛教设立的社会,谋逆之事莫约有百年之久。”

兔兔点点头,见无陵几人讳莫如深,只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这也没什么好怕的,和他们干的事差不多嘛,只不过对方是老字号罢了。

“白莲教的牌子?什么样的?”小兔子这是打定主意,要去同白莲教的人取取经了,毕竟对方是干这行百年的长者嘛~

阮佳见兔兔乃是稚童,恐怕是无心之举,也不疑,想了想,拿出纸笔来,凭着记忆画了出来,兔兔瞅了瞅,只觉得眼熟,思索一阵,激动地道:“我见过这个!”

几人一惊,夜合问道:“兔兔,你在哪里见得?”

兔兔对夜合示意,无陵等人还在此,见夜合点头,才开口:“早些日子,我和方长在运河边上摆摊,有个汉子,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让我们给他做个机关弥勒,他腰上就挂着这个东西!”

阮佳眉头一扬,知道此事不简单,于是问道:“什么样的木弥勒?”

兔兔道:“我给你画出来吧!”

抓起笔才醒悟过来,自己哪里会画画?平时木工的图都是她两个徒弟给画的!

兔兔看了眼阮佳画的图,挠了挠腮,好像也不难嘛~

于是刷刷几笔,就画了出来,兔兔把笔一丢,摆摆手得意的道:“好了!”

夜合端起图,皱着眉看了好几遍,道:“这是?”

“弥勒?”阮佳接腔。

“好像两个麻球!”这是慕北卿说的,她肚子咕咕直叫,慕北卿抬头不好意思道:“我饿了!”

张弛听了,屁颠屁颠的跑去端了点心,道:“北卿!来吃这个,这个好吃!”

柏涵菱一把抓过张弛手里的托盘,道:“一边去!”

“也到了时候了,酒宴已备,大家随我吃酒去!”夜合引众人离开,对兔兔使了个眼色,兔兔点点头,故意落在最后,待众人离去,兔兔把两张图悄悄收了起来。

且说夜百与周珦料理好马场之事,便开始商议回程。

夜百走在前面,周珦落后他半个身子,夜百道:“周先生说吴家也有此意?”

周珦道:“正是,我同裴先生与吴家家主会过面,对方亦有此意。”

夜百道:“不知合儿如何想,当初家父也曾定下一门婚事,她不曾愿意罢了。”

周珦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长兄如父,主公定下,想必堡主会同意。”

夜百摇了摇头,道:“你不懂合儿的性子。”

周珦道:“吴家乃是蜀中强势,若有吴家支持,主公之事,事半功倍啊!”

夜百罢了罢手,道:“还需问过合儿。”

周珦忍住不发,夜百又问:“联络的大户如何?”

周珦道:“周遭几个县大多为我等所用!”

说完周珦又感叹到:“吟一先生果真大才,以墨教授徒,果然传播迅猛!”

夜百想到那日江上之策,吟一说早则五十年多则百年,只是以现在的情形来看,或许不用十年就可起事。

二人回到堡中,立马有墨者上前,恭敬的道:“厅中酒宴以备,巨子与周先生随我来!”

二人点头应到,随着墨者往厅中去。

半道遇到了输光了钱,揣着手四处闲逛的吟一,那墨者见了吟一,不那么拘束,一把拉过吟一,笑道:“酒宴都快开席了,先生在这里闲逛甚么!”

吟一见是他,搂住他脖子道:“你晓得甚么!我下午叫小兔子赢了个底朝天,现在正在气头哩!”

那墨者白了吟一一眼:“先生这话说的,气头上就不吃饭了?若不行我给先生些花钱。”

说着摸出了两张一百文的花钱,吟一忙止住,道:“黄晟,我还不晓得你,你那婆娘是个真夜叉,你私藏点钱也不容易!”

那墨者作谦逊貌,点头哈腰笑着道:“先生素来喜欢喝酒,这就当我孝敬先生的!”

吟一眼珠子一骨碌,便知这墨者藏钱肯定叫他婆娘知道了,于是道:“狗日的黄晟,你藏钱叫你婆娘逮了是吧?不然你会巴巴的跑到西北来?现在这么殷勤,我拿了这钱,回去你家那夜叉不得打死我!我不上当!”

墨者面上一正道:“先生说的哪里话,我害谁也不能害先生是吧!而且我家娘子那也是小家碧玉、外秀慧中、贤妻娘母的典范,哪有先生说的这般骇死人!”

吟一摇头,道:“我有手有脚的,还怕没酒喝?那么大的库房,我早就摸熟了,到时候偷去便是!”

夜百和周珦越听越是无奈,周珦轻咳一声,这可把拉拉扯扯、推推搡搡的二人下了个大跳。

那墨者忙站好,告罪一声,吟一瞥见夜百和周珦,也忙整了整衣服,站好,告罪一声。

夜百哭笑不得,道:“先生何故这般拘谨,走,同去吃酒!”

于是夜百左右拉着吟一,右手拉着周珦,跟在墨者身后往大厅去了。

是夜,酒宴散后,堡中的墨者一同前往议事厅。

夜百看了坐下的众人,道:“塞北诸事已定,荣长与看山足以应付,如今合儿随我回叙州,北地之事交由先生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