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
云墨弦忽然道:“嘶——好疼!”
洛清安止步扶着云墨弦道:“我看看,换下药。”
云墨弦道:“不用,不用,你抱我就好了。”
洛清安抬头笑着道:“好,我抱你。”
洛清安伸手,避开受伤的位置,抱住他的腰,将他轻轻一提,就把云墨弦抱在了怀里。
两人,一个走,一个被抱着走。云墨弦在洛清安的怀里笑得两眼弯弯。洛清安看着他道:“怎么了?”
云墨弦道:“没,就是觉得有你真好!”
虽然幼年的事很多他都不记得了,但是有一幕画面,始终模模糊糊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一条黑乎乎的庄院里一个小男孩再哭泣,一红衣女子从天而降,把小男孩轻轻一提,抱了起来,放在手臂上。最后抱在怀里,温柔的说带他回家。
他就是那个矮得不到人腿的小孩子。躺在红衣女子的怀里,一下子感觉好暖。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记忆。
那是他和烟姐姐。
云墨弦道:“洛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洛清安道:“没有理由!”
云墨弦笑着道:“洛弦,你就说说嘛!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呢?以前你对我都是不想理我,现在却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想知道原因!”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云墨弦的笑容那么灿烂,洛清安看着他回来后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他也很开心,但是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云墨弦自言自语道:“又不理我!长这么大,除了烟姐姐抱过我,就你抱过我,这种感觉真好。”
洛清安笑道:“以后你不想走路,都抱你。”
云墨弦惊喜道:“洛弦,你说的啊!不能反悔,你真是太好了。”
此去轮回崖,前途未卜,甚至凶大于吉,云墨弦这一刻却一点儿也紧张不起来,就这么躺在洛清安的怀里,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抱着自己,满心都是欢喜。仿佛哪怕现在立即从路旁杀出一堆大小仙门氏族,除了煞风景坏人兴致,也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有心情欣赏月色下的山林景色,他哼唱起了一首曲子。
声音清越,洛清安的脚步微滞,云墨弦则忽然心头一亮。
云墨弦道:“洛弦!我问你,在黑竹沟你是不是因为这个认出的?”
洛清安看着他道:“为何忽然记起来问这个。”
云墨弦道:“你就说吧!是不是?”
黑竹沟那一夜,他鬼使神差弹奏出的那首曲调,正是当年在轮回崖送别时,唱给洛清安听的!
洛清安看着手上的龙凤戒环道:“是也不是!”云墨弦疑惑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啊!什么叫是也不是啊?那到底是不是!”
洛清安看着他问:“你自己想,你一直没有告诉我这曲子唤什么?”
云墨弦道:“不告诉你。”
洛清安道:“为什么?”
云墨弦道:“暂时保密,我只告诉你。这首曲子是送给一人的。”
洛清安又惊又喜,惊的是什么不必说,喜的是什么却说不清了。他试探道:“你——这首曲子,给别人唱过吗?”
云墨弦抬头看了一下洛清安道:“不曾,这是当时我心里最美好的东西了!只想藏起来,怎么会唱给别人!”
洛清安嘴角高高挑起,云墨弦搂着拖着的脖子,道:“洛弦,谢谢你!”
洛清安道:“不必,应该做的!”
云墨弦道:“不管如何,谢谢你!我还想问你,那时你信我吗?”他心中很紧张,很怕洛清安说的不是他想听到的那样!洛清安严肃的道:“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洛清安看着他接着说到:“一直信你!”
二人为防止走大路撞上搜查的仙门弟子,挑的都是偏僻的乡野小道。行了一日,云墨弦微感疲倦口渴,恰见路旁有一户草房,洛清安将云墨弦放在路旁的石头上。
敲门无人应答,只听见一女子道:“只盼轮回魔尊晓得冤有头,债有主。他要报仇雪恨,就去找那些修仙的报仇雪恨吧。可千万别祸害咱们这样的普通人家。”
男子道:“这事谁又能说得准呢?他在轮回崖一口气杀了几千多人的时候,我还很小,但还记得,当年不只是那些修仙人,连普通人家都怕他。他就是个六亲不认的魔头啊。”
云墨弦的笑容渐渐敛了起来。
原先他还很开心,可忽然之间听到这些,他的头似乎重逾千斤,抬不起来,不敢清安此刻脸上的神情。接下来这对夫妻说了些什么,他一句也听不到了。
正在此时,前边忽然魔气四溢。
洛清安和云墨弦对视了一眼。洛清安走过来把云墨弦抱了起来,道:“去看看。”
云墨弦双目微睁,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无奈的道:“没事。应该是季秋。”
往前走了一段路,一个黑影突然冲了出来,浑身被魔气笼罩着,那人嘶吼着。云墨弦笑着道:“季秋啊,多年不见,你到是越发吓人了。”
那个黑漆漆的怪物嘴里发出了人声,嘿嘿道:“主人……我毕竟是魔将。魔将怒起来……都是这个样子的。”
云墨弦从洛清安怀里下来道:“嗯,气势汹汹,不错。”
季秋看了一眼洛清安,约莫是想起扶风洛氏的人都极为讨厌魔物,忐忑收回了身上的魔气。云墨弦看他的样子,走过去帮他把衣服上的草拍掉,然后道:“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还搞成这副样子,你看看这都是什么啊!”
季秋道:“我看你们进去之后,半天没出来……”
云墨弦道:“你一直跟着我们?”
季秋点头,云墨弦明白了。季秋不敢见除了他以外的其他人,于是在他们下了山后偷偷尾随,然后应该是遇到什么了,才散发魔气的。
云墨弦正要说他,忽然发现他身上都是血,道:“这是怎么回事?”
季秋道:“那个,没事……”
洛清安道:“手上也有。”
云墨弦这才注意到,季秋身上散发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心下一沉。季秋连忙摆手,道:“不是的,这都是魔兽的血,不是人血。”
云墨弦道:“怎么会有魔兽?”
季秋道:“一路上都是魔兽,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去害人。”
云墨弦道:“一路上?所以你是赶在我们前面把这些东西解决了吗?”
季秋点点。云墨弦本来还奇怪,不是说现在有大批魔物魔兽在朝轮回崖聚集吗?为何他们这一路上没有遇见半只,原来都被季秋抢先扫平障碍了。云墨弦道:“你什么时候跟在我们后面的?”
洛清安道:“丰都。”
云墨弦看向季秋,洛清安道:“那日众仙门弟子拦截,他助了一臂之力。”
云墨弦叹道:“我不是让你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不唤你,你就别出来吗?”
季秋苦笑道:“可是主人……我能去哪里呢?哪里能容我!”
如今在这世上,除了云墨弦,所有人对他而言,都无比的陌生。
沉默片刻,云墨弦拍拍衣襟下摆的灰尘,道:“走吧!”
洛清安一步挡在他身前:“我抱你!”没等云墨弦同意,一把抱起云墨弦就笑着向前走去,还不忘看了一眼季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