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实五姨
22788700000009

第9章 梅紫上学了

学校开学的日子到了,瘦小的梅紫背起哥哥用过的帆布书包,高高兴兴去上学了。梅紫喜欢上学,因为梅紫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认字会写字了。六姑婆从香港带回来的那套科普书,自己认字了就能看了,上面写得啥东西就能知道了,梅紫一直都想知道科普书上到底写的是什么。认了字,不仅可以看科普书,梅紫还想看更多的书,这个世界有太多梅紫不知道的,梅紫想着,或许在书籍上能找到答案。梅紫问过爷爷很多无法回答的问题,爷爷总是说,等你以后读书了,你就会找到答案的。梅紫一直都渴望可以早点上学。

学校就建在一处小山坡上,走过一道两侧都安了铁栏杆的水泥石拱桥,便是砌得整整齐齐的长长的水泥台阶,从桥的尾端一直沿伸到山坡上。台阶两旁的斜坡上种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木,高大的紫荆花树和玉兰花,在每年的花季开得满树都是,那玉兰花的香味飘散在校园里随处可闻。梅紫每次从开满花的玉兰树下经过,闻着那沁人的花香,总忍不住摘上几朵玉兰花,放进衣兜里。走完长长的台阶,上到坡顶,校道两旁的柏树青葱翠绿,像一队卫士整齐地排列着,迎接着进入校园的孩子们。校道的左边,是梅紫就读的小学。校道的右边,是矿里的中学。

梅紫就读的小学建得很漂亮,崭新的五层教学楼,课室宽敞明亮。从一年级到五年级,每级都有五个班,梅紫就分在一《2》班。学校门前有一个很大的球场,可以踢足球,也是学生平时做早操用的。球场左边的边缘是一片斜坡,斜坡上种满了密密麻麻的柏树。这片小柏树林子,是梅紫和同学们在夏季上体育课时,躲避毒辣的大太阳的最佳场所。上体育课自由活动的时候,同学们都会溜进这片柏树林子,享受一下难得的荫凉。球场右边是一排排高高的水泥台阶,学校开运动会时便是最好的看台,能坐下不少的学生。平时,这水泥台阶便是上体育时学生用来煅练的。那个不苟言谈一脸严肃的体育老师,上课时总会让梅紫和同学们在台阶上跳来跳去,说这样可以很好的煅练腿部力量,并美其名曰‘青蛙跳’。因为梅紫体育成绩不达标,上体育课时,别的同学可以自由活动,但梅紫经常会被体育老师安排去‘青蛙跳’,一个人在台阶上跳来跳去,不服气的梅紫总认为,那个可恶的体育老师是故意让她在同学们面前难堪。

球场正对面是一个室内大礼堂,可以容纳全校的师生就座。大礼堂除了开校会,还是学校举行文艺演出的场地。学校每年都会在六一儿童节期间举行儿童节文艺汇演,每个班级都会排练一两个节目参加演出。梅紫曾在大礼堂上的讲台上表演过节目。大礼堂还是学生们加入少先队员的宣誓仪式场地,梅紫就曾在大礼堂的讲台上,在全校师生面前庄严宣誓加入少先队。所有的少先队员都经历过这种情景,庄严肃穆,仪式感很强。

大礼堂的附近还有一个篮球场,打篮球的基本上都是高年级的中学生,小学生在篮球场里是没有立足之地的。在礼堂的左侧有几排由低到高的双杆,双杆的前面是一排连在一起竖着的单杆,也就是几根竖在一起的高高的铁管,玩单杠和双杠的基本上都是小学生。课间休息时间,梅紫和同学们都喜欢来玩一玩单杆和双杆。那排高高的单杆,身手敏捷的同学很容易就能爬到杆顶。但爬到杆顶对于梅紫来说,却是难于登天。梅紫从小学到初中的几年间,尝试过无数次,却总也爬不到顶。每次梅紫看见它,都觉得它在嘲笑梅紫是多么的没用。双杠的旁边再往左一点,便是一幢比小学还要大上很多的教学楼,那就是矿山自办的中学了。中学开设的年级从初一到高三共六个年级。离中学没多远就是矿里办的技工学校了,技工学校是矿里培养技术工人的学校,读技工学校的学生,都是矿里各大工厂未来的工人。小学、中学加上技工学校,三所学校错落有致的分布在山坡上。教学楼、球场、礼堂互相依托却又互不干扰,既做到资源共享却又各自为营。

校内的的学生,除了是矿山职工子女,其它的就是像梅紫一样,小村的征地农民子女,两者之间很容易的就可区别开来。矿山职工子女来自全国各地,除了普通话就是各地口音,与小村学生的本地口音是有明显区别的,仅仅从说话就可以很容易区分开来。这是一所开放兼容的学校,既有高级知识分子的子女,也有一般建设工人和小村征地农民的子女,不同的民族,各行各业的工人子弟汇集在一起,相互融和却又各有不同。学校任教的老师都是从全国各地公立师范学校毕业的,素质好,学历高,学校的教学质量,相比当时县城的其它学校,都要好上很多。崭新的教学楼,优秀的师资,霸气的足球场,气派的大礼堂,在当时的县城无出其右。即使很多年以后,在县里也是独领风骚的。

梅紫就在这个让人羨慕的学校里开始了她的求学生涯。

学校倡导的目标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不仅对学生成绩有要求,在体育方面也是比较重视的。校园里有各种各样的体育设施,每年都会举办校园运动会。好动是孩子的天性,但不好动的梅紫对所有的体育项目都是不感兴趣的,体育课上考试规定的达标项目,每一项梅紫都是要补考的。班上的同学绝大多数都是轻易就达标,补考的人是极少的。每次体育考试,不管是五十米跑步、一百米跑步、跳远、跳高、扔铅球,还是最容易达标的仰卧起坐,对梅紫而言都成问题,统统不达标,全部要补考,而且是反复补考,补完再补的那种。不仅体育老师摇头,就连梅紫自己也是很无奈,体育课对梅紫来说是一种挫折感很强的科目,全方位无死角的打击着梅紫脆弱的自尊心。

学校里最受学生们欢迎的地方,是那十来张水泥做的乒乓球台,课余时间,那儿总是挤满了一显身手的学生,热闹非凡。因为小学和中学靠得很近,所以这些球场和体育设施都是共用的。乒乓球是梅紫唯一有点兴趣的体育项目,虽然打得并不好,但这并没有影响到梅紫对它的喜爱。在学校打乒乓球,不管彼此之间认不认识,只要能打赢前一个胜出的对手就能加入,只要你赢了,就是台主,可以一直打下去,直到另一个挑战者打赢成为新的台主。每一张球台的台主都会接受任何一个挑战者的挑战,胜负凭实力说话。屡胜不败的台主,很容易就会成为学生们崇拜的偶像。

尽管梅紫很努力地学习,但与班上的同学还是存在一定的距离。在梅紫还不知道什么是幼儿园的时候,同班的很多职工子弟,早已接受过幼儿园的学前教育,输在起跑线上倒是真的。不知什么原因,梅紫的数学总是很差,有时考试还不及格。老师上课是用普通话教学的,这让从未接触过普通话的梅紫花了很长时间才听懂老师说什么。梅紫很努力的学习普通话和汉语拼音,不断的练习朗读,凭着坚持不懈的努力,梅紫终于能说一口很流利的普通话了,标准而且字正腔圆,丝毫未带半点本地口音。凭着发音标准,梅紫被语文老师选为早读课上的领读生。

数学的差劲跟梅紫的语文形成强烈的反差,很奇怪,梅紫的语文成绩却是出奇的好,考试却往往名列前茅。作文写得更好,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对文字有一种手到擒来的从容。梅紫的作文,挽回了梅紫在数学和体育课里受挫的自尊心,也为梅紫在学校里挣回那么一点点的虚荣心。学校经常举办作文比赛,获奖名单会用一张大红纸写好,张贴在学校的宣传栏上,那个拿到全校作文比赛第一名的人,就是梅紫。梅紫看着自己的名字张贴在宣传栏里,被人围观,暗暗地在心底里滋生出难得的虚荣,第一名的感觉就是好。记得有一次作文比赛,梅紫拿到的奖品是一本灰绿色硬质封面的成语字典。字典的首页,用钢笔写着“荣获全校作文比赛一等奖”,同时还加盖了学校的公章。这本成语字典一直被梅紫很小心的存放在书柜里,作为一种珍贵的回忆,见证着梅紫小学时代曾经的风光和荣誉。

梅紫的学生时代,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更没有电子游戏。每天晚上做完作业后,看看电视连续剧,便是最好的消遣。学生们没有太多的娱乐方式,但也并不是什么节目都没有。学校里除了打乒乓球、篮球、踢足球等体育运动之外,还会举办各种课外兴趣班,兴趣班是面向全校学生的,同学们可以自行选择感兴趣的加入,一个兴趣班里不同年级的学生都有。兴趣班有制作各种模型的模型班,有绣花班,有书法班,有画画班,还有围棋班和舞蹈班,各种兴趣班都有老师指导,动静皆宜,每个学生都可以找到自己喜欢的参与其中。梅紫对其它的兴趣班不感兴趣,选择参加了模型班,梅紫制作的模型还被选送到了县里参展。

学校的生活在梅紫眼里是多姿多彩的,梅紫很喜欢校园的生活。学校里不仅大力发展学生的特长和课外兴趣,还很注重学生阅读能力的提升。除了各种兴趣班,学生们每个星期都会有专门的阅读课,整节课都是给学生看课外书的。课外书都是从学校图书室借阅的,学校里有一个小型的图书室,不同班级的学生分别固定在某一个时间去借书,一个星期为一个借书周期。因为图书室略小,每个班只能派一个图书管理员负责全班的图书借阅。因为可以更方便梅紫找到自己喜欢看的书,梅紫自告奋勇当上了班里的图书管理员,负责全班同学的图书借阅和归还。同学们把自己想要看的书名写下来交给梅紫,梅紫到图书室的书架上找出来带回给同学。做班上的图书管理员,看起来似乎有点麻烦,但梅紫挺乐意的。每次去图书室借书,看着书架上琳琅满目的书籍,梅紫都满心欢喜,恨不得将所有的书都借走。同学们看完书,会先把书交给梅紫放着,等全班借阅的书籍都收集完了再还给学校的图书室。一个班有四十多个同学,所以,梅紫手中经常会有很多的课外书。梅紫总会从同学借的书中挑出自己喜欢的书,一本接一本看完。每借一次书,梅紫都会比别的同学多看几十本书。梅紫就是用这种方式,看了大量的课外书,其中很多都是优秀的文学作品。

书越看越多,梅紫更加觉得自己知识的匮乏和渺小,书海的无边无际让梅紫燃起了对书本的渴望,对知识的强烈渴求。梅紫希望自己有更多的时间看书,希望自己有一目十行、过目不望的本领,把好的书籍都能记入脑海里。梅紫真想把自己变成一部智能机器,只用几眼就可以快速地把世上所有的优秀书籍收入囊中。书中没有黄金屋,但书中有梅紫所期待的。书本可以改变一个人,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无知到对世界和自然的敬畏,再从平凡到不凡,书本拥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虽然说得有点过了,但梅紫觉得它说的是有一点道理的。古往今来,位居高位者,无一不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的读书人。虽然说梅紫也并不是想要做一个位居高位者,但梅紫也不想做一个不学无术之人。有人喜欢位居高位,有人喜欢荣华富贵,但梅紫只想做一个有学问的人,一个真正学富五车的学者。虽然这对于只是小学阶段的梅紫来说,是难以实现的志向,但不知天高地厚的梅紫却想认真尝试一回。梅紫执着的相信,只要肯用心努力学习,终会收获梦想。

梅紫除了看阅览室的书,还从同学处借书。同学之间会互相出借各种书籍,每一本书就像飘流瓶一样在各个班级学生中任意流转。香港著名作家金庸和梁羽生的一系列武打小说,《白发魔女传》、《七剑下天山》、《射雕英雄传》、《鹿鼎记》在当时是相当的流行,同学们几乎是人手一本的互相交换着看,每套书的每一集都必会看完。梅紫的二哥对武打小说那是相当的沉迷,每一套武打小说都会借回家看。因为武打小说在学校里很热门,每一集都有人等着借阅,借书的人要按约定的时间还书。梅紫发现二哥为了赶着看完书,经常打着手电筒背着父亲偷偷地看到半夜三更。

这股“武打流行风”似乎并没有影响到梅紫,虽然梅紫也会看,但绝无沉迷其中。不好动的梅紫,对武打小说中的各路大侠和各种武林招式毫无兴趣。武打小说之后,校园里接着兴起台湾作家琼瑶写的系列言情小说。琼瑶写的言情小说,在女生中大受欢迎。那些或浪漫或美好或凄美的爱情故事,吸引了无数的女生阅读。梅紫却并不太感兴趣,梅紫并不懂成人的感情世界。梅紫更喜欢看传统文学书籍,每次只要借到一本好书,总能让梅紫兴奋不矣。虽然没钱买书,但梅紫却用借书这样的方式,看了大量的优秀文学书籍。也就是从小学开始,梅紫彻底的成为一个所谓的爱好文学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