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狐妖饲养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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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江家有女酒肆中

长安城有大大小小很多家酒肆,江家酒肆虽然不是最小的一家,但是也绝对是极不起眼的一家。

来酒肆的基本都是平民百姓,他们去不了大的酒家,只能来这一间又小又破的酒肆尽尽兴。平时来喝酒的基本都是邻里相熟的邻居,不过偶尔也会有陌生的面孔。

而今天在这里借酒闹事的就是陌生的客人。这时刚过午后,通常这个时候客人不多,爹娘总让江爻(yao)爻一个人守店,而金吾卫的哥哥此时也不在附近巡逻。

江爻爻是个极其温柔的姑娘,说话总是细声细气,容貌也极为清丽。那个客人本来只是想吃顿霸王餐,见这酒肆中的姑娘束手无策的模样,起了歹心,竟想顺便调戏姑娘一番。

江爻爻嘴巴一咧,就要哭出声来了。

“恶贼!吃我一砖!”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小道士,手上拿着一块板砖,冲着那客人就去了。

那客人本来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再加上喝多了酒有些恍惚,这小道士冲上来的气势竟让他误以为酒肆有不少帮手,赶紧连滚带爬地跑了。

“江姑娘,恕小生救美来迟。”迟迟故意粗着嗓子,装模作样地说。

江爻爻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亲亲热热地拉着迟迟的手坐了下来。迟迟今天没有戴逍遥巾,浓密的黑发被她马马虎虎地编成两束辫子,左边的辫子里还插着一朵黄色的野花,清晨采来,这会儿已经有些蔫了。

“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没去算命吗?”江爻爻说的是“算命”,不是“骗钱”,迟迟不禁感慨她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子。

“钱花完前,绝不干活。”迟迟大大咧咧地说,显然有了秦川引给的银子,她底气很足。

江爻爻露出了怀疑的表情,她和迟迟认识两三年了,迟迟每天都来买酒喝,而更多的时候,是来蹭酒喝。

“昨天认识了一个傻白甜的公子哥儿,给了我不少钱。”迟迟把江爻爻递来的酒坛在怀里,砸吧着嘴说。

江爻爻挠了挠头,昨天晚上她也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公子哥,那个公子哥一直站在酒肆对面,拘谨地看着她。

那时候客人很多,她忙忙碌碌地招待了好几桌客人。等她回到酒肆门口,拧了拧自己被酒水打湿的裙角时,那个公子哥还在那里看着她。

那个公子哥儿长得好看得很,面如冠玉,全然没有别的少爷的飞扬跋扈,眉眼间都流露着温柔。

她走上前去想问问公子喝不喝酒,还没说话,公子的脸刷得红了,突然抓起她的小手,塞了一两银子,然后飞也似的跑了。

江爻爻不是乞丐,她有点愠怒,但是想到公子温柔的神色又生气不起来。

“下次碰到的时候多给他几碗酒好了。”江爻爻这么想着,把银子小心翼翼地藏在了枕头下面。

见她陷入了沉思,迟迟好奇地把脸贴近了江爻爻,江爻爻脸一红,赶紧转过头去。

她还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好姐妹,江爻爻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她比迟迟还年长一岁,大姑娘总归是有些秘密的。

江爻爻突然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戚风呢?今天没和你一起来吗?”

她很开心现在有别的事情能转移迟迟的注意力,而迟迟显然也顺利进入了下一个话题,迟迟眉头一皱:“它今天有点怪怪的,今天早晨它告诉我说,摘星楼的莺莺姑娘是苏妲己。”

江爻爻轻呼了一声,捂住了嘴:“莺莺姑娘,她和苏妲己一样也是个狐狸精吗?”

“放屁,苏苏不是狐狸精。”从酒肆梁上跳下来一只毛茸茸的生物,一爪子向江爻爻呼去。

“你小点声。”江爻爻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担心地小声说。

现在酒肆的人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三两零零散散的酒客的。一只会说话的狐狸可不多见。

迟迟歪了歪头,倒是陷入了沉思:“难道苏妲己不是狐狸精?真正的狐狸精是...是你!”

她用手指着戚风,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定是这样,你勾引商纣王,令他整天花天酒地,王朝也完了蛋,然后你还把这罪名都归到苏妲己身上。”

戚风反身又是一爪子呼向迟迟:“老子是只公狐狸。”

这次轮到江爻爻尖叫了一声,她极为敏捷地从戚风爪下抢回了本来抱在迟迟怀里的酒坛。

戚风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有一两滴酒沾上了它的毛发,它整理了一会儿白毛后,严肃地对两个姑娘说:“你俩就是民间故事听多了,老子那会儿都还没成精呢。”

“哦。”两个姑娘齐齐盯着它,“不信”两个字明显写在两人脸上。

“爱信不信。”戚风说,它跃下桌子,向酒肆往踱步而去,走了几步后又转过头来对迟迟说,“早点回家,待会儿要下雨了。”

“知道了知道了。”迟迟满不在乎地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酒,一股暖流很快流向了她的全身,流向了她冰冷的小脚尖。

“戚风到底活了多长时间了呀?”江爻爻突然问道。

迟迟被酒呛到,咳嗽了几声:“我不知道...它以前是跟着我师父的,从我有记忆起它就一直都在。”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都陷入了沉思。作为听民间故事长大的市井少女,她们总盼望着戚风能展示出一些除了会说话以外的特殊能力,比如变个美少年什么的。然而遗憾的是,除了会说人话和活得久以外,戚风跟别的狐狸实在没有两样。

如戚风所言,很快天色便暗了,长安城在乌云的笼罩下透不过气来。

迟迟抱着自己的辫子顶着风就往家跑,江爻爻送走了最后几个客人以后,将屋外摇摇欲坠的酒旗收进了屋,准备收摊了。

长安城已经开始下雨了,细细绵绵的雨丝缠绵在破旧的酒旗上,江爻爻将酒旗抱在怀里,雨水从她的发梢滴落,滑入衣衫。

一把油纸伞出现在了江爻爻头顶,江爻爻抬起头来,秦川引的脸离她不过一尺。

“下雨了。”秦川引紧张地说,江爻爻梳起的双鬟蹭得他的脸有些痒,“我看到你在收酒旗。”

“要进来坐坐吗?”江爻爻也紧张地说,她死死抱住怀中的酒旗,似乎是害怕秦川引又塞一把银子给她。

雨越下越大,长安城各处都是匆匆急行的人影,雨水沾上踏上青石阶的鞋履,酒肆留住了难归的过客。迟迟已经回到了家中,像一只小动物一样疯狂抖落身上的雨珠,陆莺时在摘星楼的小曲已经唱到了第三支,正好是她最喜欢的《渭城曲》,江爻爻给秦公子斟了满满一碗酒,透明的酒液上浮着一朵梨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