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宋元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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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顺庆府(上)

座船顺着汉水顺流直下,在汉阳军界进入长江,一行人期间走走停停,桂如渊前世的一些记忆也慢慢回到他体内。有了这些记忆,桂如渊也开始慢慢了解和认识了这具身体。

身体原来的主人是江西信州名门出身,早年二十岁出头便恩科中举,从县令一路累迁到如今的四路统帅,朝中还有个当高官的哥哥,虽然如此,但他还是投靠了当朝的掌权者-右丞相史弥远。绕是如此,如今的桂如渊还是有些后怕,当然不是害怕史弥远,而是害怕遥远的北方某个势力。语言方面,前世桂如渊是讲闽南话语种长大的,后来毕业后还在闽南一带工作过,闽南话不说驾轻就熟,但基本还是听得懂一些,而且宋朝此时的语言就有些类似闽南话,虽然听着吃力,但还是勉强听懂一点点,而且后面随着记忆慢慢回到身体,凭借着惯性记忆,越来越不拘谨。

虽说是逆流而上,但毕竟是艘座船,并非货船,体量不大,加上趁着几天东南风,不消几天便到了巴东境内。因为滟预堆的缘故,要等到长江落潮才能出发。桂如渊等人便在巴东驿站歇息几日。此时的巴东还是比较原始,在野外。白天还能听到一些猿猴啼叫。桂如渊笑着对曹友万说道:“看来李白所言不差,果然是两岸猿声啼不住,就差这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在巴东歇息了几日,长江迎来落潮。一行人见此赶紧出发。七百里三峡此刻虽然处于落潮,但魄力依旧不减,船没开多远,便来到三峡的第一峡-西陵峡。

“老师,你看前面前面便是香溪口。香溪口进去就是西陵峡,这一段可是三峡最险的一段。”话未说完,船身一个颠簸,桂如渊站立不稳,整个人跌倒在甲板上。

“老师小心。没事吧。”曹友万赶紧将桂如渊扶起来。“这西陵峡名不虚传。真险啊。”桂如渊难受的说道。确实,自香溪口自南津关。全长共计240里。更兼是落潮期,滩多水急,礁石林立,浪涛汹涌。桂如渊前世虽为广东人,也住在大江边,但水势平稳,从未见过这种事。一路颠簸,像曹友万和船夫这种在江面行走的或是走过几遍的,倒是习以为常,而桂如渊和侍从们则是从没来过三峡,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个个紧紧抓着船身不放,生怕船翻了过来,到了后面,还没到南津关,桂如渊便径直晕了过去。

“老师老师。”模模糊糊间,桂如渊仿佛听到有人在叫唤他,努力睁开双眼,问道:“出来了么?”“老师,出来了,现在我们到了白帝城了。”“原来如此,话说你怎么像没事人一样,一点也不怕。”

曹友万笑道:”学生自幼与兄长随父亲经商,这三峡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了。早已习惯了。“桂如渊举起大拇指,赞赏道:“厉害厉害,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下次有机会一定走陆路。”说完,两人相视大笑。

众人因为白天的颠簸,已是疲惫不已,便就地在奉节休息。接下来的行程十分轻松,座船在重庆府入嘉陵江,顺庆府便在嘉陵江的中游。顺庆府又称果州,治南充县。因为四川安抚制置使临时驻地的缘故,此地聚集了夔州路和潼川路的军队在此拱卫。

顺庆府安抚制置使临时治所。

现任四川安抚制置使郑损正在后厅池塘边悠然自得看着水中的鱼儿。仿佛前阵子从兴元狼狈南逃的糟糕模样已经落得干干净净了。就在几个月前,郑损还处于怕被行在下令解职的危险之中,然而前线天水军突然报告说大捷。为此郑损兴奋不已,这就是根救命稻草啊!郑损赶紧给临安行在送去了捷报贺表。还给那个单枪匹马入险境的天水军教授送了面“满身胆”的旗子。当然,因为给这位天水军教授送旗后,对方也没有其他表示,只是送来一份感谢状。郑损对此十分不满,但因为在前线,随时处于死亡边缘,便自然而然地忘却了,甚至连这位天水军教授叫啥名字都忘却了,当然郑损也没去问过。

一个小吏毕恭毕敬的走过来,上前唱了个喏。“镇帅,据重庆府来报,新任镇帅已经过了重庆府,船已经进了嘉陵江。”只见郑损面无表情,冷冷回道:“知道了。”

待小吏下去后,郑损撇了撇嘴角,拿起鱼食碗,开始喂起了鱼儿,嘴里还念着:“鱼来,鱼来。”

“老师,前面不远便是南充县了。”“哈!终于到了,这一路颠簸的好苦啊。可怜我这把老骨头了。”桂如渊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

南充城南野翁亭。

郑损和大小官员在此迎接。远方,有一个影子似乎若隐若现,待到视线清晰后,原来是一辆牛车。牛车两边是一队官兵。

“镇帅,他们来了。”小吏气喘吁吁跑过来禀道。

“知道了。”郑损冷冷回道。随后,郑损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对着属官们冷冷说道:“诸位,随本使去迎接新任制置相公。”

“喏!”

虽然牛车比不上马车,但还是有优点的,马车快却颠簸,牛车慢却是很稳。虽然也有颠簸,但感觉就跟坐小三轮一样。桂如渊此时正半躺在车内休息。诚然,桂如渊灵魂是三十出头的中年汉子,但身体毕竟是个快进入六十甲子的老人,加上是文官,不怎么锻炼,多日的颠簸已让他疲惫不已。

突然,桂如渊感觉牛车似乎停了下来,外面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桂如渊揉了揉眼睛,正欲问道怎么回事。只见牛车夫掀开帘,毕恭毕敬的向桂如渊禀道:“制置相公,已经到了野翁亭了,制置郑相公和顺庆府大小官员正在车外等候。”

桂如渊在曹友万的搀扶下,缓缓下车。只见面前郑损满脸堆笑,一脸热情的打招呼:“桂兄一路奔波,庆远应该前去重庆府迎接桂兄,但因川陕事务着实重要,庆远着实无奈,望桂兄见谅。”

桂如渊被这么一通热情迎接搞得不知所措,连忙说:“不责怪,不责怪,贤弟事务缠身,为兄理解。”

郑损嘴角悄然一撇,悄悄翻了个白眼,但随即变脸,堆着笑道:“拙弟在此已备好接风酒,专门带领顺庆府大小官员,恭迎兄长。”

桂如渊笑着的摆摆手,“贤弟客气了。”

此时人群中突然冒出一个朱袍官员,手中捧着一个食盘。盘中放着两杯酒。只见那官员走到两人面前。桂如渊问道:“这位是。”“这位是。。”“下官顺庆府知府,见过两位上官。”

桂如渊感觉很尴尬,一个知府级别的人物居然学下人斟茶递水,成何体统。但还是尬笑着拿起盘中酒,“郑贤弟,请。”郑损也拿起盘中酒,笑着回道。“兄长请。”

二人一饮而尽,喝完对视了一眼,二人开怀大笑。爽朗的笑声充斥数里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