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仙侠道缘正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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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山河世界药神居 故人相逢在画里

时值傍晚,从蜃影楼向东北,甄姑娘与小雯并肩走向童哥儿与书伯的住处。贾婆婆那里再没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小雯也因此烦躁起来。一觉醒来,自己连一根头发也没少,但总有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飘忽之感。

甄姑娘察言观色,试探道:“童哥儿和书伯的住处是接连在一块儿的,我们待会得爬些山路。”

小雯“嗯”了一声,也不说话,显然心不在焉。

甄姑娘撇着头,关切道:“雯姐姐,查大叔正在回来的路上,待会儿见到了,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小雯浅浅道了一声“好”,甄姑娘也不再起什么话头。二人趁着晌晚的暮色,走了没多久,头顶上蓦然没了光照。抬眼一望,原来是一片断崖,势如苍龙,摩天劈地,斜立着遮住了崖下的日头。

沿着山崖右趾的陡坡向上攀登,二十里处越过一座低岭,有水声洞然传来。涧随山转,人随涧行,甄姑娘与小雯踩着日落黄昏的影子,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登临至一处平冈之上。回首一望,身后竟已是苍茫云海,迷漫一色,不见来时诸峰,隐约有几缕炅奇花香穿石而出,探到小雯鼻前。甄姑娘见怪不怪道:“童哥儿种的花圃百里飘香,咱们就快到了。”

二人拾阶向上,所见之处青松悬结,盘根虬干,体态各异。松石交错间,甄姑娘长呼一声“终于到了”,便见一块平地从四面峻坞之中显现出来,接连着一左一右两例甬道。右边的通向一座茅草小屋,连绵清雅的花香辟径而来,想必是童哥儿的住处了。草屋前立着一方石碑,上书一副对联如下:

花草素有灵,紫诏千年雨洗人间厄。

德性高不隐,丹丘万代云封玉境闲。

左边甬道则通向一座石砌方门,两旁也有一副对联如下:

道堪总慑群流,神秘启诸天,偶窥玄妙应如海。

我亦遨游万里,丈人尊五岳,漫说归来不看山。

甄姑娘观望片刻,引着小雯先向左侧走去。跨过石门,迎面是一幢幢台阶,二人登临至最后一阶前,听见院子里传来一声“小雯来了”,接着走进一方朴实无华的庭院里。

院落靠后的石台旁,两例人影相对而坐。其中有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貌不出众,笑起来呲牙咧嘴无所顾忌,活脱脱像是农郊田野中的邻家大哥。小雯看了几眼便认出来,正是童哥本人。另外一边则是个风姿俊荣的中年书生,头戴宝蓝色纶巾,一身素青的学士服直挺挺端坐着,便是书伯了。

甄姑娘见了二人,拍掌道:“你们瞧谁来了。”

书伯与小雯不曾谋面,于是站起身来先行招呼道:“雯姑娘,我们都久侯了。你叫我书伯就好,不必见外。”

童哥也跟着说道:“小雯姑娘,还记得我不?”

小雯客气了两声,便没了答话的兴致。书伯察言观色,向甄姑娘问道:“是来叫我们吃饭的么?”

甄姑娘道:“往常也不必专程来。今日正好带雯姐姐认个路。”

书伯转而向童哥道:“童哥,你随甄姑娘先回吧……小雯,我带你去个地方。”

闻言,童哥和甄姑娘似有所领会,默不作声先行离去。待二人走后,书伯才仔细道:“查上真吩咐我们,先填过肚子再领你去见他。毕竟这一百年的时间你滴水未进,先沾些米粒总归出不了差错。”

提到吃,小雯才回过神,自己醒来至今身体上不仅毫无差错,反而浑然有力,就说来时山路崎岖,现下也没怎样累着。自身思绪也更见敏捷,虽然心神仍牵挂着以往世事,但这当中许多关口她都是想通了的,也正因为想得通,才有更多的疑虑:那日她晕厥前,天象一阵阵变换,后来不省人事,或许与此有关;查玄通和自己也有两三年的私交,又愿意帮着自己和王氏甩脱当时的困局,想来不会怀着什么害人心思,一连百年都没叫醒她,恐怕是因为现下的安排才是最适宜的?只恨自己竟不记得当日与查玄通究竟说了些什么,心意中,这块回忆总是朦朦胧胧,害的如今心不在焉。

小雯随书伯进了庭院向南处的一座矮房。屋内,竟不见任何家居摆置,目光所及只有四面墙上挂着的一十六幅泼墨画作。小雯心里却不在意,她早有估计,今日所见之人都有些惊世骇俗的地方。果不其然,只见书伯踱步到西面墙壁靠右侧的一幅画前,恭谨着唤了一声”查上真“,画中景色竟然活动起来!还没看清楚,眼前事物突然旋转不止,再回神时,已然身处他方了!

小雯此刻所立之处,似是个高敞空豁的山巅尽头。后方被一片肃穆青松遮住来路,身前便是万丈深渊。举目望去,白云绵绵相叠,日光倾泻如注,如瑶界清池,水陆难分。其中有几朵冒出头来参差不一的险峰,隔云望去,仿佛一弯身便能拾起来。脚底下隐有水声潺潺,却无法分辨其源头。

只听背后一声熟悉的”小雯“,便见查玄通从松林之中探身出来,一如当日道观前那般,黯蓝长衣贯身,气宇轩昂,神意飘渺。

小雯见到熟人,不禁回忆起当时情景,拘谨道:“小雯见过查道长。多谢查道长当年援手。”

查玄通来到小雯身旁,远眺天边,笑道:“天道酬诚,我不过顺手做个人情罢了。”

不多做作,小雯开门见山道:“查道长将小雯折腾到此处,到底有什么深意?”

查玄通毫无遮掩,潇洒道:“引你来此,是想让你拜入我三清道派,承我道统,登临仙缘。你愿不愿意?”

一息沉默后,小雯却并未答应,转而问道:“引我入道,是拜你为师么?”

查玄通笑道:“不是。我乃三清道立坛创派之人,上无师承,下无道传。此番引你入门,也是代为传法,你我之间,当属师兄妹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