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既然遇到了，见者有份。这头猪身上的材料，你看什么顺眼，尽管拿走。”
老高向坡顶上喊。
牛小乙和老爹停下手里的活，站在灵血池旁，抬头向山坡上眺望。
除了浓得化不开的黑，什么都没有。连挂在天上的星空都消失了。
牛三斤是夜盲症，牛小乙是真的看不见。
“嘿嘿。打死了我的灵兽，还跟我客气说见者有份儿。真是好大方！”
那声音忽高忽低，忽远忽近，让人觉得鬼气森森。前半句时，似乎就在山坡上，说到最后一句，竟从四面八方传来。
阴风阵阵，悬在窑洞口的电石灯，灯头猛烈地摇晃。
“今天，你们都得死。给我的灵兽陪葬！”
“你的灵兽？你叫它一声它能答应吗？”老高知道今天很难和平收场了。
一群黑影从周围向平台扑了过来。
牛三斤罡气外放，将牛小乙挡在身后。
但那些黑影，只扑到平台外面，便撞在一层突然出现的赤色光膜上。身上被烫出嗤嗤的白烟。
牛小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脚下的土地上出现一个用猪妖灵血画下的大大的法阵。他此时正站在一个隐隐流动着火色光华的输灵符纹上。
在场的人中，也只有师傅有这个时间和能力了。难怪他方才的举止有些反常，师傅走南闯北多年，哪里是那样没见识喜欢大惊小怪的人。
老高向阵外道：“你待怎样？划出个道道来吧。”
“别以为躲在焚血炙阳阵里我就拿你们没办法。”
那人说罢，口中念起语速急促音调怪异的咒语。
四处传来一阵哗哗声，如窗前听雨。
声音渐近，竟然是密密麻麻一群猪骨骷髅。
走**台，最前排的骷髅骤然加速，所用的赫然是猪妖生前擅长的冲撞。
若是野猪林正常的成年野猪，冲撞起来可轻易撞断一棵海碗粗的大树。撞在普通人身上，往往令人筋骨寸断。
然而骷髅猪不是正常野猪，没有了体重的加成，冲击力就小了很多。
只是将法阵撞得光芒大作，便在咔咔的撞击声里，散了架子，掉在平台下的斜坡上，散乱堆叠的骨头，如小雪崩似的，向坡底滑落。
后面的猪骨骷髅根本没有停顿，踩在同伴分崩离析的骨骼上继续冲刺。
地上零散的猪骨自行组合，颤颤巍巍站起来，加入四周的队伍。
猪骨骷髅一波波拍碎在光幕上，如推岸的浪花。
法阵的光芒与外面的冲锋一同明暗起落。
老高握在手中的灵铳流光不歇，以最大的频率射击。铳管指处，火锥必然打碎一个猪骨骷髅的脑壳。
但野猪林失踪的主人们想必大都在此了，区区几头成员的折损，根本毫无影响。
牛小乙的弩矢很快射完，也不知打中了几发。但他已经没有了初见骷髅的惊慌，能够平静面对白骨的浪潮。
在猪骨骷髅数次冲锋后，法阵的光芒已暗淡了些许。灵血虽多，毕竟法阵布置的仓促简陋。
灵力供应赶不上消耗的速度。
牛小乙拎起木桶，提着一把炊帚，蘸着灵血，对法阵修修补补，完善加固。
一连发出十几个火锥，老高灵铳上的那颗灵石已经耗尽灵力，从红艳艳的颜色变成灰白，就像一颗普通的石头。
老高有些心疼地取下，从怀里摸出一颗青枣似的灵石，重新卡在三支趾骨之间。
再次激发时，空中便响起呜呜的破空声。
风锥！
“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灵石一共也就几颗而已，根本耗不下去。
牛三斤揪住半截铁索，提溜着铁砧，从法阵跳到了白骨丛里，如冲入水中的大舰。铁砧飞舞，猪骨骷髅变成分开的浪花，向左右空中翻卷。
猪骨骷髅只要脑袋还在，打散了仍能自行组合，重新站起，端的难缠。
但铁砧势大力沉，又是用在牛三斤的手里，专向脑壳招呼，周围的骷髅擦着就散，碰到就碎。
铁匠牛三斤直向坡下推进了十几步。
一时间，阵前为之一空。
平台之上，法阵之中。
师徒二人身旁的猪妖尸体，睫毛轻抖，忽然睁开了赤红眼睛。
唤醒僵尸！
老高面无表情，似乎早就等着这一刻，回手一铳，风锥呼啸而出，射入猪妖的瞳孔，穿过眼球，洞穿混沌的大脑，却被它坚硬的脑壳内壁挡住，撞碎风锥，碎片溅射，将脑子搅成浆糊。
猪妖口中发出嘶哑而不甘的低鸣，刚睁开的眼睛再一次缓缓闭合。
远处隐隐传来一声痛呼，那人施法失败，立刻迎来了反噬。
老高道：“那人在右边。铁匠你跟这些骨头较劲没有用，擒贼先擒王！”
“照顾好小二！”
牛三斤提着铁砧向平台右边的黑暗中冲去。看不见人影，只听到叫骂声，鬼哭声，铁砧破空之声。
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他是个有夜盲症的牛头人。
牛三斤一走，猪骨骷髅继续向平台冲撞了过来。
老高的灵铳还在不紧不慢地发射。
呜呜的风锥呼啸。
加固完法阵，放下木桶炊帚的牛小乙，却凑到法阵边上，蹲下身子，伸手穿过法阵，从外面捡了一堆猪妖骨头回来。
于是便有一些猪妖骷髅，或少了条腿，或少了骨盆，或少了肩胛，或少了节脊骨，再也无法重组完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这法子不错。只要别把脑壳拿进来，这些骨头进了法阵，就都变成了死物。”
老高嘱咐牛小乙，“要小心。”
牛小二应了一声，道：“师傅，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他嘴里在说，手上已经从骨头堆里抽出七节猪妖大腿骨，并整齐了，捆在一起。
“昨晚曾听师傅讲灵铳的原理。按照弟子的理解，灵铳主要是激发灵力，形成法术，向标的发射。筒管的形状可以更好地控制方向，却并不是必须的。不知是也不是？”
老高随手打出一发风锥，道：“对于普通灵铳来说，确实如此。”
牛小二道：“我看师傅绘这法阵，提取的是灵血池中的灵力，这些灵力可以支撑法阵，想必用在灵铳上也是可以的。”
“有意思！”
老高身体一顿，面露惊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