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前梦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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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遗留在星行纪元的那个圣诞节的爱

这是一本回忆录。

路天行打开一本灰绿色封面的日记本,眼神中透露出淡淡的悲伤,然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星行纪元公历8年12月24日

这是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圣诞前夕。路天行刚刚和女友分手,本来应该表现的很悲伤的,可是奇怪他竟然一点不难过。他就这样在落满雪的人行道上走着。街上的行人很少,就算有也只是行色匆匆的疾驰。来往的几个行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想,他们大概觉得他是一个怪人吧,下着大雪还独自漫步。

“你不是一个正经的人,和你在一起从来没有安全感。”这是路天行的女友对他说的最后的一句话。

“哥若是正经,你当初也不会喜欢哥。”他对她笑得灿烂,“哥喜欢凹凸有致的大美妞,还喜欢活泼好动的小清新,可是你不是大美妞也不是清新,哥自然也不稀罕你。”

说完最后一句话,路天行转身离开,没有去听女友的歇斯底里。

路天行的家在田恒星路13号,离他刚刚与女友分手的位置并不太远,但是却要过一座很高的天桥。那座天桥很高,所以当他每次走在那座天桥上,任凭风吹过脸颊的时候,他都会有一种飞翔的感觉。可是在现在这个特殊的时候一个人走在那座天桥上还是有种孤寂的味道。

雪已经没到脚踝上了,路天行艰难的在雪地里保持平衡。可是天不随人愿,他还是以最难看的姿势滑到了,还是面朝雪地的那种。他的手触碰到了一丝微热的寒冷。他抬起头,然后看见了她,那个路天行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人。

她蜷着身子像是一只遭人遗弃的小狗,她微闭着眼像是想留下眼角的温度,她的发很长就像是柔软的丝绸,上面还撒着洁白的棉花。

把她抱回家,并不是因为他男人的本性,而是当时他的那一跤,让他的手好巧不巧的塞进了她的手里,然后她顺理成章的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迫于无奈他才将她抱了回来。就在他抱起她的瞬间,她苍白的脸上出现一丝感激的神色,嘴角断断续续的说出一句话:“谢……谢,我叫……雪里……”

然后她顺理成章的晕倒,且人事不知。

路天行将雪里放置在了靠近壁炉的沙发上,翻出了他所有的棉被和大衣裹在雪里身上,并升起了壁炉里的火,红红的火光照射下,雪里的脸也没有那么苍白。

他仔细的看着雪里的面容,竟然发现几丝伤痕,像是鞭子抽打过的痕迹,他不顾男女之别的翻开雪里的衣领,竟看见还微微渗血的伤口,衬得雪里的微红的脸,显得诡异而妖媚。

那一刻他慌了。在这样一个人人期待的平安夜里,他竟然对着我刚刚捡回的一个满身伤痕的女孩子有了一丝爱情的感觉?而前一刻他才和他的女友分手……

星行纪元公历8年12月25日

路天行平安的过完了平安夜,也是在这样一个诡异的清晨迎来了盼了许多日地圣诞节和那样温暖照射着大地的太阳。雪里依旧没有清醒,她似乎累极了,睡得很沉,那两片像扇叶的睫毛一动不动附在她的眼睛上,像是熟睡的精灵。

她的眼睛一定很大,路天行如是猜测。

回想到她身上的伤痕,她是受到什么虐待了么?那样一个宛若精灵般的人物。就在他灼灼地注视下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她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我,宛若一只受伤的小兽。

“你……救了我?”她开口伴着沙哑的声音说道。

“如果不是我救了你,我想那就是上帝了,实际上我还是很希望做上帝。”对于她的警惕路天行并不在意,任谁在一个陌生的男人家醒来就是会有一丝防备的,何况晕倒的还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子。

“雪里是吧?”路天行站直身子俯身看着她,“你是要回家还是留着?回家的话你只有自己走了,因为我目前没有出门的打算;留在这的话,那你必须做家务来抵消你在这里的一切开销。”

路天行想,一切还是分清的好,免得到时候,他会变得吃力不讨好。

“我……没地方……可以去……”女孩怯怯的看着他,这让他心里有一丝的不自在,就像是被剥光了身子站在满是美女的雪地上一样。

看着雪里夹杂着一丝忧伤的眼神,路天行竟然莫名其妙的点了下头:“那你就每天给哥煮哥最喜欢的鸡腿吧!”

雪里是一个忧伤的孩子,她感性,她爱落泪,她擅长发呆。她就这样无端的闯入了路天行的生活。

“你爱上哥吧,哥会给你哥有的一切。”路天行右手挑起雪里的下巴,痞痞的对着雪里说。

“不要。”雪里淡淡的笑道。她知道路天行不是真心的说的。她见过他对每一个他认识的女孩重复的说这句话。

“那你怎样才会喜欢哥?”路天行放开雪里的下巴,将头暧昧的移至雪里的耳边。

“我不是大美妞也不是小清新哦。”雪里捂着嘴,笑着逃离路天行的气息。

路天行无奈的看着雪里慢跑的身影,就这般相信自己抓不到她?路天行邪恶的笑笑,那么就试试看好了。路天行风一般的跑向雪里抓住雪里纤瘦的手腕。

“抓到你了。”路天行依旧痞痞的对着雪里的耳边吐着字,雪里似乎被惊到了,挣扎了下,路天行忙说,“别动,我就这样牵着你。”

雪里转过头看向路天行,由于两人靠的太近,雪里的嘴角靠着轻轻滑过路天行的脸颊,她的脸倏地一下变的通红。

路天行没甚在意的牵着雪里向前走去,目标是街道中央的许愿池。

“给你讲个笑话,有一天路天行闭着眼睛告诉雪里,‘雪里雪里,我的眼镜掉了!’雪里睁大眼睛告诉路天行,‘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老要眯着眼了!’”路天行低头看着雪里也低下的头,怎么不抬起头呀?

“再给你讲个笑话,又有一天雪里看见路天行闭着眼睛趴在地上,很好奇的问‘路天行你在做什么?’路天行很无辜的说,‘我在找我的眼镜’雪里很同情的看着路天行说,‘原来你还没找到呀!’”路天行依旧只看见雪里的后脑勺,你再不抬起头来试试!

“再再给你讲一个笑话,又又有一天雪里看见路天行还是闭着眼趴在地上,问‘路天行,你难道还没找到眼睛么?’路天行终于抬起头眯着眼睛说,‘不,我找到了,但是我又把它给掉了。’”路天行拉了拉雪里的手笑道,“好笑不?”

“一点也不。”雪里终于抬起头笑眯眯的看着路天行,“你的眼睛比你的笑话讨喜。”

“哈!你调侃我……”路天行伸出手挠了挠雪里的咯吱窝,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四散飘扬。

星行纪元公历9年1月1日

雪终于在新的一年的更替的时候顺利的融化了,潺潺的流水像是一首首欢悦的歌声,晴朗的天空也分外的洁净清晰。短短的几日里,雪里已经会拉着我的手四下奔跑,丝毫没有顾忌的欢笑,即使是路天行讲的再烂的笑话雪里也会很配合的娇笑,这让他的心有一种涨的满满的感觉。只是她丝毫没有提及她的过去和满身怎么也褪不去的伤痕。每次他只要一提及类似伤痕的话题都会被雪里巧妙的带过。

路天行牵着雪里的手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他的膝上放着一本相册,那是他小时候的照片。雪里的指尖触摸相片上的他,“好可爱呀……”

她眼尖的看见相片旁边小小的一行字——“天天,一岁。”

“那时的你才一岁呀!”雪里无比兴奋的抬头看着我,“真的好可爱呀!”

“那有什么,我想雪里你一岁的时候也一定比我好的!”路天行趁机揽过雪里的肩,用无比柔情的声音说,“很可惜没有陪着你走过你的生命的前半期,不过,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陪你走过生命的后半期的!”

可是良久,他并没有得到雪里热血沸腾的回应,而是一个凉凉的落空的怀抱。雪里离开了他的拥抱,往家里相反的方向疾步走去。她的背影看起来很孤寂,很寂寥,还透着隐隐约约的悲伤。

路天行重新回到了一个人的时候,因为那日雪里离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路天行尝试的去寻找,却怎么也找不到,就像是她来时一样的匆匆。唯一见证过她存在的痕迹大概就是那孜孜不倦地小浪卷小浪的雪融水,而恰好她存在的时间也是一场雪的时间,映衬了她的名字——雪里来,雪里去。

他常常会到最后见到雪里的公园去等待什么,总是笑咪咪的眯着眼看着升起的太阳,总是自言自语的说着冷笑话,“路天行抬起头眯着眼睛,雪里很好奇的问‘路天行你在干吗?’路天行一本正经的说,‘我在给眼睛做日光浴’;路天行站在电话停旁边守着,雪里好奇的问路天行为什么站在电话亭旁边而不打电话,路天行傻傻的说,我在等电话;有一天,路天行走过一条街道的时候掉到下水道里去了,第二天有人看见路天行趴在下水道口问他怎么了,他说,雪里不见了,会不会也掉下去找不到回来的路了?……”

星行纪元公历9年1月6日。

雪里失踪第五日。路天行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公园长椅上自说自话,“想要看见看不见的只要眯着眼就好,就算雪里不出现也可以当做她在身边……你说对么雪里?你总是不喜欢说话,没关系,只要我说话就好了,这样就好像雪里在时的一样……”

过往的行人怜悯的看着在这边自说自话的路天行,这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疯子?他们纷纷的摇头,然后离去。

“你知道,没有白天的天空是什么样子的么?”熟悉的声音响起,路天行欣喜的想要睁开眼,只是被人用手捂住了。

“雪里!你回来了。”

“我从没有离去。”

路天行听出了雪里的声音带着笑。

“是,你没有离去,所以我每天都来给你讲冷笑话。”

“这次换我讲了,有一天路天行走在街上的时候,不小心一只脚掉在下水道里,可是另一只脚却在路面上,你知道为什么么?”

“不知道。”路天行思索了一下,很认真的回答。

“因为路天行很贪吃,喜欢鸡腿,喜欢火腿肠,喜欢鱼罐头,于是他天天吃,就变得越来越胖,胖的下水道的入口都只能一只脚伸下去,于是他就卡在了下水道的入口处。”

“原来是这样……”路天行若有所思的停顿了下,说道,“路天行卡在下水道后,并不急着将腿给拔出来,但是他却是自己走回了家,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路天行想念雪里没有一刻钟就将全身的脂肪化为浓浓的想念消失了,然后他就顺利的从下水道的入口出来了,依旧坐在长椅上等雪里,等到太阳落山后就回家继续等……”

“不要说了……”雪里声音哽咽。

“不要离开我……雪里……”路天行祈求的抓住雪里蒙住他眼睛的双手。

“好……永不离开……”

星行纪元公历9年1月7日

雪里终于回来了,就在昨天,尽管路天行仍然感觉到一丝不真实的味道,可是满满的怀抱和柔软的触感让他终于找回了幸福的味道。

路天行发现,他现在离不开雪里了,爱情,原来就是瞬间盈满心间的感动。他对雪里说,“我终于可以不用想着拥有大美妞和小清新的滋味了,因为我发现,雪里虽然冰凉,却可以温暖我的心。”

雪里微微一笑,她对他说,“她生来就是有使命的,她是为了找寻光明而来的。”

她说,她生长在一个漆黑的世界,那里没有白天,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没有星星,那个世界的人也都濒临灭绝,她是他们世界最后的一批人类,她说他们这一批人类是抱着一个使命而行走着,她说,她因为使命而离开那个地方,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温暖,她就这样走着,直到她看到了一丝光明,但是她不确定那是不是光明,然后她很累的晕倒了,醒来后就看见了他,路天行。她说,她的世界彻底地消失了。

路天行抚摸着头,笑道,“休息下,你太累了。”

雪里摇摇头,笑了下闭着眼说,“路天行,人的生命有长有短,世界也是一样,悲伤过后说不定就是喜悦的开始,爱你身边的每一个人吧……”

路天行打断了她交代遗言般的叮嘱,他抱着她熟睡。

“今夜,完结。”临睡前她轻轻的吐出四个字。

星行纪元9年1月8日。

雪里在路天行的怀抱中消失。空气中徒留下雪里身上清香的味道。

路天行怀中的地方安静的躺着一封信——

“诺亚方舟满载着世界上的所有的最后的物种缓缓的开向插着橄榄枝的彼岸,世界重新开始。当我的世界彻底消失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的使命是什么——告诉新的世界的人,要充满爱、仁慈、温暖等等一切光明的力量,这样才不会被黑暗吞噬。路天行,虽然相处的日子很短,但是我爱你,天行……即使下一秒是世界末日,我们也有彼此珍惜的回忆。记住我曾经来过,用你的方式传播爱的力量。爱你的:雪里”

星行纪元公历18年12月24日。

路天行略略的抖了抖那本灰绿色的日记本上的灰尘,尘封的记忆再度打开。他眯着眼,嘴角带着微微的微笑,原来他曾经也这么深深的爱过……

“天行!你死哪去了!又在偷懒了!”娇媚的娃娃音一点不输给电视里的某个明星,“死不改你那好吃懒做的臭脾性!要不是你那时候死死缠着我,我也不会答应和你交往!”

喊出声的是他的新女友了。路天行痞痞的笑了一下,我的方式么?

“死样!怎么还不出来!”

“来了,来了,这个世界的女人就是这样,聒噪的就像是成千上万只鸭子……”

“出来!你说什么?我这么美美的,你说我是鸭子?!”

“错了,错了,是美丽的白天鹅……的年幼的时候……”

“这还差不多……等等!……你说什么?!……找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