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福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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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假意夜游以借机行事

琉璃住进特使府后,夜轩之几乎没有了能和安时独处的时间,平日里因为公务和查案总要跟程东俊在一起忙个不停,连到了晚上休寝的时间都只能孤枕独眠……安时此刻为达成夜轩之给她定下的要求,废寝忘食又专心致志地拉着琉璃钻研,如何能够在短时间内、避实击虚地接下顾知那武力只用到十分之一的招数……

这两日,特使府院后的练功场开始热闹起来,此时,顾知和琉璃两人站在台上,安时、唐果和麻子就守在外围看着。

琉璃抽出了她的长鞭,唇角一挑,便甩着重重地辫子向对面的人打去,顾知没有用武器,只敏捷灵巧地扭着身躲,无论琉璃的鞭法有多快多狠,始终打不到他的身上。

麻子和唐果在一旁细声为顾大人加油呐喊,安时则耷拉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心想:给殿下下药不成,要不到时候给顾知来点吧……

而在场上的琉璃并不气馁,她自幼便是习武之人,中原的招式她不甚懂,但是真的想要在她的鞭法之下毫发无损躲过去的人,除了她的哥哥可还没有第二个。经过两日的试练,她也将顾知的武功摸了个大概,是时候要展示一下她的独门密招了……

琉璃一开始甩出去的鞭子是直线型的,这时她变了招式,身随鞭走鞭随人动,收回如虫放出如龙,鞭子扫向顾知的同时又围着他绕弯,像是要从各个方向把他捆绑起来,顾知马上意识到自己中招了,迅速地从腰间抽了剑出来,琉璃的九节长鞭是钟离赤羽特别制作的,是用上等的牛皮革和西域金蚕丝所编制,握把处缠着彩绸,鞕身环串着数节细铜棒,鞭尖处装有锥形利尖,用刀剑几乎是割不断,抡动的时候呼呼作响,纵打一线横打一片,让敌人极不容易抵御。

顾知已经是使出不止十分之一的功力,来应付琉璃舞动自如攻力十足的鞭击了,“观战”的场外三人看得入神,直呼琉璃公主好帅。但安时心里明白,想在短短五日之内武功剧增是不可能的,殿下只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她之所以把琉璃留下来,一来是为了分散殿下放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二来还可以借着“日常同琉璃出街游玩”的理由去办些她想办的事,而多从琉璃和顾知身上学些实用的本领,对她来说也并不是坏事。

顾知陪琉璃打了个过瘾,不久后便被暗影卫叫走了,留下其他四人坐在院子里打闹。安时在达亓国的那几个月,几乎每日都跟着赤羽和琉璃一起在武场上操练,骑马射箭舞剑,使用短匕首近身搏斗,皮鞭也会,只是不太喜欢用,可能是因为刚学的时候每次出鞭的时候都会先打到自己的身上吧……

琉璃挨在安时的肩上,说:“顾知的武功的确超群,你若是想赢,恐怕没那么简单。”

“没关系,殿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赢。”

“这汉中的武功跟我们达亓的招式是不一样的,你若是用哥哥教给你的那一些,想打到一分这件事也还是可以赌一赌的。”

安时点了点头,问:“麻子,我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麻子坐在三个女孩的对面,挺直了腰,一本正经地回答说:“杨千万前些日子隔三差五的便会携着他的儿子杨硕来登门拜访,每回顾知都说王爷身体抱恙把他们给回绝了,之后便没有再来,但是又派人往特使府里送来了很多的名贵药材和滋养补品,说是送给王爷补补身子。杨千万妻妾并不多,膝下有三个儿子和两个尚未出阁的女儿,最疼爱的杨硕是正室蒋氏所生,另外两个儿子,一个叫杨望,妾室所生,他今年二十有三,听说是个饱读经书的白面书生,还有一个才三岁,是杨千万最喜爱的小妾前年所生的。”

“杨望?”安时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他跟杨硕的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杨望的母亲张氏本是正室王氏身边的一个奴婢,听说是被杨千万强硬要了的,所以他们母子在杨府里并不受人待见,甚至是常常受到欺压吧。”

琉璃点点头,“那这么说来,这个杨望我们可以先试探一下,或许能有些用处。”

安时拍拍唐果的手,说:“阿果,你绕到殿前去,看看殿下在做什么。”

唐果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说道:“阿时,王爷跟程大人,在殿前招待湛小姐呢!”

“湛小姐来了?”

琉璃问:“谁?”

安时解释:“她是慕国礼部尚书的千金,你记得吗?就是上回我们从那几位歹徒手里救的那位小姐。”

“她还喜欢我们王爷呢!”唐果急忙补充道。

琉璃皱了皱眉头,好笑地说:“嗐,这差点把你自己的小命都赔上去救的人,原来是你的情敌啊!”

安时无奈地笑了笑。

“走!”琉璃站起身来拉安时,“咱们到殿前去,让我会一会安姐姐的这个小情敌!”

安时被琉璃和唐果两人强行拉着往殿前走去,向身后的麻子丢下一句:“麻子,我让你买的东西记得晚上要给我啊……”

三人打闹着来到殿前,琉璃首先向前走了一步,向殿上的人行礼:“琉璃见过玉王爷、侍郎大人!”

夜轩之向她点头示意,下一秒眼神就轻轻落到了安时的身上。程东俊则从座上站起来向她回礼:“程某见过琉璃公主。”

湛微然一听“公主”二字,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不凡,也忙站起身来,颔首低眉道:“小女湛微然,参见琉璃公主。”

琉璃背着手,侧目细看,湛微然淡翡翠色地撒花裙,领子和袖口处都绣着纯白的茉莉花,一头乌黑的长发梳成垂鬟分髾髻,髻间插着银簪和翡翠珠子,衬得那张傅粉施朱的脸明艳动人,柳眉杏眼中有盈盈秋水,甚是秀色可餐。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琉璃故意卖关子,凑近了徐徐说:“这里有湛小姐的心上人吧?”

湛微然抬起吃惊的眸子来,颤颤地看着她不知如何回答。

“琉璃……”安时伸手去把她拽了回来,笑着说:“湛小姐不要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琉璃还不懂事呢!”

“谁不懂事了!”琉璃嘟起小嘴,“我们上回还救过湛小姐呢,对不对啊?”

湛微然定神一看,便认出来了,那日琉璃和安时穿的都是男装,她也没来得及细想,此时连忙屈膝行谢礼,“小女子多谢琉璃公主,还有安时姑娘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用客气!”琉璃神气十足。

“安儿,”夜轩之淡淡地开口,“到本王这儿来。”

安时便拉了琉璃到殿上落座,这儿也算是她的地盘,所以便百无禁忌毫不客气坐在夜轩之的旁边,挑眉看了他一眼,夜轩之低低地勾起了唇角,眼里满是笑意。

“微然,不要愣着了,一同坐吧!”程东俊坐下,“顾知,去吩咐膳房,今日人客齐,我们便早些用膳吧。”顾知便拉着唐果一同去了。

琉璃俏皮地问:“玉王殿下,今天晚上我想跟安姐姐去逛逛夜市,可以吗?”

夜轩之的右手在桌下握着安时的左手,答道:“当然可以。”

“湛小姐也来吧?”琉璃“盛情”邀请,“湛小姐这般美貌,肯定能带我们去看一些姑娘家喜欢买的东西!”

湛微然莞尔一笑,“琉璃公主若是喜欢,那微然定会相陪。”

程东俊笑着说:“也好,人多热闹,你们好好玩,我会派暗影卫跟着的,晚上我跟轩之也约了宋将军有事相谈。”

夜轩之问安时:“你今日练武练得怎么样了?”

安时和琉璃对视了一眼,答道:“自我感觉良好,实际上惨不忍睹吧。”

程东俊抱着双臂,说:“这么快就放弃了?这可不像小安时啊……”

“我可没说我放弃了啊,不是还有三天嘛,谁输谁赢还不定呢!”说着便看了夜轩之一眼。

程东俊摇着头笑,“你这脑袋里啊,都不知道有多少古灵精怪的歪主意呢!我看啊,到时候小心的应该是顾知才对……”

酉时五刻,碎星伴月,嵌在暗粉深蓝色的夜空之上,有淡薄绵延的云雾被夜风轻推着飘游,街市被路柱檐角灯和大灯笼照亮,

走在街上的三位少女,身后还有唐果、柳絮和采青,另外有两个便衣暗影卫跟着,看这架势就有些张扬,街上无论男女老少,从身旁经过时都会朝他们张望。

安时和琉璃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正寻思着如何能从侍从的视线下脱身。

“我听说有一个特别热闹好玩的地方,城南的云裳庄,湛小姐去过吗?”

湛微然笑着回答:“去过,那儿绫罗绸缎做成的袍襦衫裙,花色各异的甚是好看,还有各种玲珑小巧的宝钿花钗和玉簪翡翠,另外,那儿胭脂水粉也都样式齐全,温香大雅。”

……

南街的确是边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虽比不上晋安城的延平长街那样花天锦地,但也是门庭若市人声鼎沸之处,这里不仅有玲琅满目的寻常货物,更有来自其他各国的奇珍异宝和珍珠玛瑙。

来到云裳庄,门里门外都是娇俏欲滴的妙龄少女,香叆雕盘,宴上红妆,金丝仙裳,别是风光。

几人正要从熙攘中往门内走,琉璃停下来对身后那两个侍卫说:“这儿是姑娘家来的地方,你们就在门外候着吧。”

入了庄内,琉璃就拉着湛微然,说:“湛小姐眼光应该很不错,不如给我挑些衣裳和首饰吧?”说着便向安时使了个颜色,拉着湛微然走开了,柳絮和采青自然也跟了过去。

安时转过身来望着唐果,唐果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吧,你跟琉璃公主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要去一趟杨府。”安时正色道:“想办法帮我拖延时间。”

唐果虽然很担心,但也只能帮她,“你小心一些,若是去了太长时间,我可不敢替你继续瞒着了。”

安时点点头,摸摸她的脑门,笑说:“嗯,等我回来。”

从云裳庄的小门出来的时候,安时换了一身轻便的墨蓝淡赭素褶裙,腰间藏着她的匕首,她小心地观望了一下庄外那两个侍卫,浅浅绕过墙角走向对街,往杨府的方向赶去了。

而在云裳庄对街的听雪楼上,有三个身穿华服、气宇轩昂的男子站在回廊室外静静看着,从安时从庄内出来的那一刻开始,他们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