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根本不为所动,斜斜地瞟了她一眼,道:“我已经很客气了,如果你是个男的,你已经知道什么才是真的无礼。现在,给我坐下!”
“你居然敢命令我?”华服少女怒极之下有些失去理智,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别人又怎么会知道。”青年还是一脸的冷淡,完全无视华服少女怒气冲冲的粉脸,道:“你是谁都无所谓,在这里,不讲身份,就算是族长夫人,也要乖乖地在这里学足十天的族规。哪怕只是漏下一天,便是犯了族规。你若是不在乎被驱逐,可以尽管离开。”
岚西没注意到他后面说了什么,只琢磨着他说的第一句话,心想:这句话怎么好像有点耳熟。刚才才听某人说过。
她想着,直觉地往刚刚说这句话的青衣姑娘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对方含笑抿嘴的侧脸,那眼中专注的神采不由地使岚西想到了对方曾经承认过的“奸情”。难不成这两人还真有“奸情”?
岚西有趣地扬起了眉头,继续看前面上演的好戏。
从岚西的角度,虽然看不到华服少女的表情,但从她绷得紧紧的背影来看,她肯定是气得不轻。她僵在那里好一会儿,突然转过了身,看了半圈后,视线在岚西的身上停下,纤细的手指跟着指了过来,厉声道:“那她呢?我记得她昨天根本没来,凭什么她现在还在这里!”
岚西的嘴角不由动了一下,心道: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不过这既然他们两个之间的战争。她并不打算插一脚。
青年顺着华服的少女的手指也往岚西这边看来,却是镇定很,道:“她昨天下午才到谷中,来不了上午的课自是情有可缘,她缺的课自然会有人给她补上一天。还轮不着你指手画脚。”
他这句话一下子把少女心中的火苗烧成熊熊大火,只见她怒斥道:“你放肆!我乃堂堂一国的郡主,即将嫁的也是凤家的嫡系,你一介青衣,说好听是非直系,说穿了却不过是凤族的下人,居然敢如此跟我说话,你就不怕我禀告族长,好好治你的轻怠之罪!”
青年的嘴角一勾,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看似在笑,但眼里却毫无温度,道:“原来姑娘就是马上要嫁给十一弟的颜兰郡主啊,在下凤翔,在兄弟中排行第十,等郡主过门之后,就要叫在下一声十哥。”
“你……”华服少女颜兰有些不敢相信地瞠大了眼睛,失声道,“不可能的,你明明……”她双目死死地盯着凤翔身上的青衣。
她虽然没把话说完,但凤翔已经领会她的意思,淡淡道:“《凤氏族规》规定非直系在谷内必须穿着青灰之衣,却没有规定直系不可穿青灰之衣。颜郡主,这族规之中要学习的东西多着呢。现在颜郡主可以坐下了吗?”
颜兰脸色一白,有些灰头土脑地坐了下来,尴尬地低下头去。
而那凤翔还是不饶人,又道:“看在十一弟的份上,郡主这次耽误上课的过失,为兄就不追究了。”
颜兰这个时候不敢与他再贫嘴,于是这个插曲到此便落幕了,一直到下课的时候再也没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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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岚西在祖训堂上课的时候,凤翎也没有闲下。
一大早,在岚西还没睡醒的时候,他已经先带一一出去跑了一圈,又开始教他学习练气。这中间岚西大概是没什么机会知道,一一这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孩子,等到从学堂回来再见到岚西的时候早就把上午曾有过的疲累忘得一干二净。
凤翎带着一一做完晨练,又吃了早膳以后,便送一一去了学堂,随行的还有叶荷和管家凤若辰派来的另一个丫鬟凤如晴。
之后,凤翎便去千凤府拜见了族长凤馗,时间正好是千凤府总管凤如笙说的己时。
地点仍旧是上次的那个小花厅,在厅中等待着凤翎的又是两个男子。
只是这一次,坐在主座上仍旧是族长凤馗,但是坐在右边客座上的却变成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
虽然凤馗也是穿黑色的长袍,但是他的衣料为织锦,其上又是镶边,又是绣花,显得十分华贵。而这位客座上的男子却是衣着非常朴素,一身黑色的衣袍没有什么多余的坠饰,甚至连腰带都是黑色。
黑衣男子满身散发着阴沉之气,但年纪却很轻,才二十上下而已,身材十分高大,肩膀宽厚,又黑又粗的黑发随意的束在脑后,露出刚毅的五官线条。他的脸看来略显粗犷,绝对称不上俊美,古铜色的肌肤,剑眉入鬓,一双鹰眼炯炯有神,鼻梁坚挺,薄唇坚毅,组合在一起有一种粗犷的美感,只是他身上无时不刻都在散发的仿佛寒冰一般生人勿近的气息让人有些望之却步。
凤翎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径直地上前,对着主座上的凤馗抱拳道:“凤翎拜见族长。”
“二弟,坐下吧。”凤馗微笑着示意凤翎在左边的太师椅上坐下。
等凤翎在老位子坐下后,凤馗便开门见山地说了这次请他过来的目的:“二弟,关于云敛眉的事,为兄已经考虑过了,一方面,为兄决定继续派人在外面寻找那个云敛眉,而另一方面,为兄更想早日揪出那个违反族规的叛徒,谁知道他到底还泄露了我们凤族多少秘密。”他说着,眉头一皱,“寻找直系叛徒的事,为兄就交给二弟你和十三弟一起处理。二弟,你觉得如何?”
凤翎自然是应承下来。他心里知道既然这件事他一开始就涉入了,无论族长到底怎么想,也不好突然踢他出局,还不如像现在这样多安排一个人手,也好互相监督。
凤馗满意地笑了,转头对黑衣的凤十三道:“十三弟,整件事为兄已经大致给你说过,只是细节之处,你最好还是请你二哥再仔细给你说一遍,免得这口耳相传,之中容易失实。”他顿了顿,又道,“云夫人已经安排在了万药馆,你们两个若是想找她谈谈,尽管去。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那个叛徒。”
“是。”凤翎和凤十三几乎是齐声应道。
中午岚西到家的时候,总管凤若辰告诉她,凤翎已经回来了,另外还有客人凤十七也在。
这一上午又是上山又是下山的,岚西的肌肉已经处于严重抗议的阶段,但考虑到有客人在,她还是拖着两条铅做的大腿去小花厅见客,心里只盼望着凤翎和凤十七能识相一点,早点放她去休息。
当岚西抵达小花厅时,里面的两个人貌似聊得非常开心,少女清脆得仿若银铃一般的笑声连绵不断地从厅中传出,伴着她娇嫩柔软的嗓音:“谢谢令羽哥哥,我很喜欢。”
岚西正好是在这句话说完的时候走近小花厅的,坐在圆桌边的两人几乎同时往她这边看来,笑声噶然而止。
这一刻的静谧让岚西有几分尴尬,仿佛打扰了什么。
很快,凤十七又笑了,娇艳的笑容如同那怒放的红茶花一般,诱人采撷。她笑着,站起身来,道:“二嫂,你回来了啊。”说着,她已经走到了岚西面前,拉起岚西的手,又道,“二嫂你一定累了吧。”她一脸同情地看着岚西,“这也不知道是谁立的族规,非要人去那里折腾一番。二嫂,你且忍忍,每个嫂子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她拉着岚西来到圆桌边,笑眯眯地推着岚西坐下,“二嫂,你赶紧歇歇。”
岚西被动地任由这姑娘摆弄着自己,直到往下坐时,双腿的肌肉中传来熟悉的酸痛,她才对自己的被动有了几分后悔。这后悔还没维持多久,又被一种微妙的眷恋占据,心中感慨道: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尝到这种感觉了,记得前世在体育课上做了蛙跳之后,再回教室坐下时,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酸痛得仿佛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而且更杯具得是明天还会酸得更要命。
想到这里,岚西的眼底竟带上了微微的笑意,一鼓作气地坐了下去。
凤十七跟着在原本的座位坐了下来。
“十七,既然你已经见过你二嫂了,那为兄就不替你再做介绍了。”凤翎的表情虽然还是淡淡的并不热络,但是口吻中明显是多了几分随意。
凤十七却皱着小脸,不依道:“令羽哥哥,小妹我昨天虽然是见过嫂嫂一面,但是匆匆的几句话,嫂子只知道我在堂兄妹中排行十七,怕是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行,这回令羽哥哥你可好好地正式地给我们介绍一下。”
凤翎仿佛求证似的瞟了岚西一眼。
岚西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她确实是连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
“算了算了。”凤十七突然拔高音量,甩了两下手,道,“求人不如求己,我还是自己来吧。”她说着,把笑得如同春花般灿烂的脸颊面相岚西,双唇大开,露出可爱的小兔牙,“二嫂,我是凤咲(xiào),左口右关的咲,虽然不是那个竹夭笑,不过意思却是一样的。”她一边说,一边比着一根食指,特意指着自己灿烂的笑靥。